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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满意足地朝远处的队友扬了扬下巴，挥手说：“嘿，弟兄们，女神夸我帅啊。羡慕吧！哈哈哈哈！”
易可馨不理他，径直往前走，他制住她的手，朝球场上喊：“弟兄们，你们且打着哈，我走了。明天继续。”
一群女生看着袁子宸握着易可馨的手，易可馨有些不自在地甩开他，他也毫不在意，跟在她后面，涎笑道：“可可，你等我一会，我回去换身衣服。”
她依然不理，低着头往前走。袁子宸看她是气了，也不知道原因，站在面前一挡，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干嘛生气？”
易可馨骂道：“让开。好狗不挡道！”
袁子宸不明真相，只得告饶：“你总要告诉我生气的理由吧。我这莫名其妙中箭，很无辜的好不好——”
他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那小眼神落在易可馨的眼里，跟路边被遗弃的小狗一般无二，她噗嗤笑出来：“戴森跟我说，你这学期的课很少去上，总是翘课，很多老师对你都很不满。你再挂科，可没老师会拉拔你。期末的作品展，你一点动静都没有，要真是挂科了、要真是挂科了——”
易可馨说不下去，只是担忧地看着袁子宸。袁子宸握着她的手说：“你别担心。我虽说没去上课，可是那些理论课，我看看书也能过的。期末的作品展，我跟你一起准备就是了。有你监督我，还怕什么。”
易可馨回道：“得了，你还能听我的话？上个学期你也说有我看着，你不会挂，最后还不是挂了两门。我对你，真是没想法了。”
“你要是对我有想法，我才开心死呢。有我在，你放心。我就是安心的代名词，可心的代言人！”袁子宸随口接过来，却被易可馨狠狠地踩了一脚。
“谁让你当我的代言人！我就是心疼简阿姨给你的学费。明年子琳也要上大学了，你们家可够呛的！你这当哥哥的，也不给个好榜样！”
袁子宸闻言，再不装不正经，一脸正色道：“所以，我得想办法做点私活啊——”
易可馨摇了摇头，袁子宸其实也够累了，平常打了几份工，可偏偏男生的义气一起来，勾肩搭背去消费，什么钱都留不住。他又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小钱不过身，日子过的也就更加紧巴。
袁子宸还想拉着她说话，她已经走远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笑，再不说话，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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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易可馨在大学城的夜市上摆好一切时，天已渐黑。夜市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各种奇怪的叫嚷声此起彼伏，招揽着生意，她听着就想笑了。
“老婆跟人跑了，卖衣服攒路费寻老婆啦，洒泪卖衣服哟——”
“老板携款跑了，厂子跟着倒了，衣服卖不出手，小的就去跳楼——来一件吧，美女？”
“哟哟哟，新鲜衣服一件，才15啊，高档时装白菜价，错过了，再回头就没了哈。咆哮都换不回一个机会，走过路过，看一看了哈——”
“……”
那边的摊子一窝蜂都是人。可是自己这却是门可罗雀。她实在扯不开脸皮叫卖，偶尔有路过的姑娘，看着她的衣服，她才能耐心跟人家解释。
这些衣服，都是她从批发市场论斤买回来的。她都洗干净，挑出好的，在原来衣服的样子上又多了一些自己的设计，分类摆好，挂好，男生女生的都有。可以说，她的衣服，放眼整个夜市，都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她吸引不到目光。
斜下里冒出一个人来，拿过她的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她慌得往那人脸上看，袁子宸痞痞地笑，换完衣服，也不管她，直接站在摊子前放声吼道：“高级设计师绝版美服，拼死拿到的私货，只此一件，再无他家啦哈，不买后悔，买了更加后悔了哈——”
他的一声吆喝引来了很多人的关注，一个女孩挽着男朋友笑道：“为什么买了还后悔啊？”
袁子宸不假思索回答她：“因为，买了之后，你会后悔，为什么这衣服只有一件。想再买来送人都没有了。”
周围人大笑，渐渐地，人群围上来，才发现袁子宸的衣服不仅干净，质量好，更是与夜市上的衣服有很大的不同，反倒是——
“这衣服，看起来都像是网上卖的那些设计师的独作呢。”一个女孩惊叹地看着她的衣服。
原本冷清的摊子前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易可馨有些手足无措，她才摆了三天摊子，衣服统共没卖出去十件，可是，这一会的功夫，袁子宸的手里已经满满的钱。原本她定价50的衣服，在他的手上，几乎都是以150成交。这个价格在夜市上，几乎算是高价了。
“高级设计师绝版美服，这个价格买到，你就赚死了。独一无二，要的就是独特。150？简直划算死了！”
她听着袁子宸的叫喊，失神一笑，身边多个人，果然能安心许多呢。
人越来越多，袁子宸抽空在她耳边说道：“看，我这美色当前，不论男女都扛不住吧。哈哈。晚上赚的，算我一份哈。不然我可不干。”
她咧开嘴笑，“好。算你的。”
原本拥挤不堪的夜市，驶进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却是停在离易可馨不远的地方。车窗摇下，男人习惯性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尾戒，深了深眸子，看着人群里绽放真挚笑容的易可馨，轻轻叹气：“可可，你过得这么苦——这里哪里是你该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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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慢走
与他一同前来的周游恭谨地问道：“裴少，需要我帮您请易小姐过来吗？”裴弘谨转动尾戒的手稍停，远处的易可馨早已挂着甜美地笑忙活开了，那样真实的笑，他已久违多年，若这是她选择的生活，他必不会打扰。
“不用了，就这样把。每天派两个人过来看着，如果她有什么困难，帮着解决下。做得聪明些，别让她发觉。”
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不能吓走她。他的书桌上还有她的所有资料，包括学校，地址，人际关系——他不怕她再次消失。
他噙着笑，几乎是用带着宠溺的目光看着易可馨，暗自呢喃：“可可，你还是这么优秀呢。可是，这些年，你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奥玛设计学院吗？你终究还是要走你妈妈的路，是吗？”
周游似是听到他的话，答道：“易小姐很厉害。这么多年一个人过过来，半工半读。奥玛的花费很高，可是她就是靠着每年的奖学金，还有打工，将自己供了下来。成绩更是奥玛数一数二的。如无意外，奥玛这次跟帕森斯的交换生名额应该会有她。”
裴弘谨眉头轻皱：“帕森斯？巴黎分校？”
“是的。裴少。为了保险起见，是不是需要我——”
裴弘谨止住周游的话：“不用。”
可可既然选择了这行，她就有一个设计师的骄傲和自觉。不管明里暗里，她都具备这个实力。不过是帕森斯，她想去，有什么难？
他的脸上带着自在的笑，周游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那条拥挤的学生街。
易可馨身上像是有什么魔力，他们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他。尽管裴弘谨已经多年未见她，可是当他把资料放在裴弘谨的面前时，他竟然也是一眼看到她的照片，欣喜地喊道：“可可，我的可可——”
后来，他才明白，这才是与生俱来的气质，无可比拟的魅力。就算是混入人海里，藏于繁杂的市井街头，她的光华依然不能掩藏——那是她天生具有的贵气，不论是家道如何没落，生活如何贫苦，都抹不去的贵族之气。
他们今晚的生意似乎特别好，周游看到易可馨的摊子前络绎不绝地有人看衣，她身边那个帅气高挑的男人堆着笑跟女人们讨价还价，她却是含笑帮忙打包收钱，两个人像是有着长期养成的默契，分工明确。
裴弘谨看着他们许久，才摇上车窗，对周游说：“查查可可身边的那个男人。”
周游点了点头，裴弘谨闭上眼，往后一靠：“回帝景。”
兰博基尼缓缓开车夜市。袁子宸忙乱间不忘乱瞄，捅了捅忙着收钱的易可馨：“嘿，女神，看，兰博基尼耶。开着名车来夜市？这人怎么想的？”
他摇摇头表示不解，易可馨却是看着那辆车出神，心里突然不安。袁子宸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喂，看傻了啊？”
易可馨斜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看的。再看都是别人的。”
她的眼前突然放大袁子宸的一张脸，她吓地往后退，袁子宸却是双掌握着她的肩膀，无比真诚地说：“女神，相信我，将来，我一定会开着比那更好的车带你兜风，想去哪里都行，有我陪着你。”
他眼里的自信让她语窒，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能做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围的顾客们反都嗤之以鼻：“喂，帅哥，别做那梦了。你卖一辈子夜市小摊也买不来那车的一个轮子的。这衣服卖多少钱啊？”
看着那胖胖的女人抖着件横条的连衣裙，袁子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堆上笑：“二百五！”
那胖女人将手上的衣服重重一放，指着他的鼻子问：“你骂谁呢？”
袁子宸不续不缓地回答她：“哟。美女。我这可不是骂人啊。这衣服250块。本来只要150的，可是我怕这衣服装不下您的贵体，后期专门给您改大改粗改厚，专门服务呀，得另外加费，算您二百五，一点都不贵！”
易可馨忍着笑看着那胖女人扭着硕大的屁股挤入人群中，直至她走远，才笑出声来，指着袁子宸，差点笑岔气。袁子宸依然不解恨，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胖的都快赶上那车身了。给你装个四个轮子，你就能装成拖拉机撒丫子跑了。我呸！瞎了你的钛合金狗眼，看不起小爷！”
易可馨摇摇他的手臂，想让他住嘴：“你跟个路人生气干嘛。她不信，我信，不就得了。”
袁子宸眼睛一亮，易可馨只当无视他，又说：“咱们校这么多人，你随便借一辆开开过过干瘾，总还是有人借的嘛。”
袁子宸瞬间蔫了，没精打采地自言自语：“你也不相信我。”没一会，他又像是打了强心剂一样，瞬间复活了：“我一定可以的。神啊，赐我力量！”
易可馨噗哧一笑，夜市上的人渐渐少了，再过一会她就能收摊，本来很累，可是看着袁子宸插科打诨的模样，竟连疲劳都忘记了。
夜渐深，等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放到租借来的三轮平板车上时，袁子宸已经坐在三轮车的驾驶座上，一脸贼笑地看着她：“女神，幸福号列车即将启动，请您持票上车，到站方能下车。”
她摇摇头，暗自笑他胡闹，人却已经坐在一堆货物中间，随着袁子宸一下一下用力踩着，她摇摇晃晃地竟然觉得心情特别好。
“子宸，你猜，我们今天晚上赚了多少？”
“多少。”袁子宸踩的卖命，有些喘不上气来。
“500！我算了算，扣去成本，净赚500。只是存货都卖了大半，我晚上回去加加班，把家里的衣服收拾出来，明天晚上卖更多。哇！咱们发大了！”
“我可是大功臣呀。前两天我就发现你来卖衣服了。笨手笨脚的站在那，一个晚上卖不出一件。我这一来，整个场面都hold住了。嘿嘿。你还不让我知道，偷偷摸摸一个人过来。如果早些告诉我，赚的可比这更多，是不是？”
“额，是呀。等会把车运回凌师姐家的小仓库，我请你吃羊肉串吧？”
“好。”
易可馨难得这么高兴，竟然随着袁子宸踩车的节奏，摇头晃脑地唱着：“月半弯，好浪漫，月光下的你显得特别的好看——”
唱着唱着，声音渐渐弱下去，袁子宸回头看，易可馨趴在裹着衣服的大包包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深秋夜凉，她抓过件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安安静静地趴着。
袁子宸笑着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喊她：“女神——”
“嗯？”易可馨竟是没有完全睡着，迷迷糊糊答应着。
“女神，别感冒了。”
“嗯，好。”
“女神，相信我，将来，我一定会开着比那更好的车带你兜风，想去哪里都行，有我陪着你。”
“嗯，知道了。”
“女神，做我女朋友吧？”
“……”
袁子宸等了许久，再次回头看时，她竟然已经完全睡着。他不免失望，可是看着她安心地睡着，却很高兴，顺着她的歌继续唱着。
“让我温柔靠近你身边，你也紧紧陷入我臂弯，感觉爱情悄悄来临，纷纷扰扰与我无关——”
清秋月冷，他却含着笑，踩着那破三轮欢快往前。到了仓库门口，易可馨依然酣睡。他想，她是真的累了。白天上课，没课时就去勤工助学处帮忙，或者去工作室打杂工，晚上还要摆摊子，深夜到家，还要画稿。她简直是女超人，就是这样，还总是年级前几，从未落下。
不忍吵醒她，他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车上抱下来。易可馨想是找到了温暖源，用头蹭了蹭他的肩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睡着。
两个人在夜空下安静地依靠取暖，直至袁子宸觉得肩头麻痹，稍微动了动，易可馨才醒来。
刚醒，她有些意识不清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沙哑着嗓子问道：“现在几点了？”
掏出手机，她吓了一跳，学校有十二点门禁的规矩，可如今，这都快一点了，她今晚只怕要露宿街头。
袁子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说：“二子今天把他爱巢的钥匙丢给我了，说是、说是怕我晚回去，没地儿睡——”
二子，袁子宸铁杆哥们杨锇，名字诡异，谐音杨二，人称二子。为人风流，换女友无数。这爱巢，自然是二子在外租借的单间，只供二子风流专用。
易可馨的脸红了红，有些恼怒地回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我去戴森老师的画室凑合一晚，正好可以画几张图，那儿的条件也不错，工具都是全的。”
袁子宸料到她会拒绝，只是谄媚地求她：“带上我嘛。我也要画的。二子的屋子一股味儿，我也扛不住。”
易可馨点了点头，快速往回走。袁子宸在后面唤道：“老板，您慢点。小的跟不上。”
仓库离学校不远，他们很快就走回去。
在戴森的画室里，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各自作图，不知道到什么时候，竟都困得睡着了。
戴森一大早打开画室的门，看到的景象便是两人头靠着头，在清晨的薄暮微光里，男生的侧脸曲线美如古希腊的雕塑，女生却沉静的像是高贵的女神。这样的场景，像是一幅完美的青春图卷。
多年后，戴森依然忘不了这个清晨的这幕，当初两个人是这样毫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