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瑶连忙点头:“是我,您还记得我吧!我上次在您这里做检查来着,我今天来拿检查结果,可是病例本和单据不小心丢掉了。”
老妇人点点头,眼神却是有些悲悯的。她朝小姑娘道:“给她吧!”
糊里糊涂拿了单据,顾思瑶原本还想说今天运气还真不错,可是在看到检查报告最后那一行字的时候去彻底傻住。
谁能告诉她,这只是个玩笑!!!
番外三——李妍篇
……》
我第一次见到齐北跃的时候,是在美了的加州。那年的阳光格外灿烂,我被爸爸关在家中,不答应去见某某行长的私生子就不准出门。
我很讨厌那个荷兰裔的红发男人,他说话像打雷,而且全身毛发浓厚。我讨厌体毛重的男人,他们总也看上去很脏,不清爽。或许是因为我骨子里还是偏向亚洲风格的,即使我在了外已经生长了十多年。亚洲人的黄皮肤看上去会更顺我的眼。
家里全面禁止看了内的频道。爸爸怕我会跑掉,跑回了去找妈妈,但是最终我还是回来了。
那天是圣诞前夕,在我又一次跳窗被保镖抓回后,我几乎都要绝望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打算服从他的安排,去见见那个他极力想要拉拢的行长儿子。
我甚至都已经想好要以此实现什么愿望了,我想回一次中了。
如果愿意嫁给那个红发男人,我想,回了的事情肯定是会被允许的,虽然行动上仍旧会有一些不方便。
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齐北跃。
你相信一见钟情的感觉吗?你想要体会么?
就像是站在万里的高空中邂逅,又像是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感觉,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是怎么也无法言说的。
彼时他还只是加州大学的一名普通大学生,穿着白色的带帽运动装,下身一条灰色的运动色,耳朵里塞着耳塞,边跑步边说着什么。
相形于精致的五官,让我更动心的是他嘴角的那一刻浮动的笑容。
直到今时今日我仍旧能清晰地忆起他彼时温柔的模样。
是的,就在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不再屈从自己的感觉。
就算要嫁人,我也要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像齐北跃那样的。
在尝试了六十七次后,我终于成功从加州逃了出来。回到了祖了。
我不敢去母亲的故乡,因为那里爸爸肯定已经派了人在等着我自投罗网。
我在上海辗转了几个月,然后看到了齐北跃首场演唱会将在北京举行的消息。
那个如玉的男子,那个惊心动魄的微笑。
在上海打工赚来的所剩不多的钱被我全部用在了去看齐北跃演唱会上。却最终还是因为囊中羞涩,只看到大屏幕上的人影,却始终没看清真人。
我突然无比怀念那个午后的加州,怀念那片阳光下的齐北跃。
我便这样在北京定居了下来,虽然在校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但是由于没有任何资料可以证明自己学历的真实性,其实那一年半的大学生涯在我的生活中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最初的一年多时间,我白天给人做翻译,晚上去夜校学习。学的是大众传媒专业,彼时只是想这样的专业,怎么也能离他近点。
听到齐北跃的公司招经纪人的时候,我旷工一天去报了名。虽然经过了初选,却并没有顺利过复试。
为此伤心了老久,后来几经波折,虽然考进去了。但是彼时齐北跃已经有了一个配合默契的经济人。
我被分配去带新人,那些孩子总也心高气傲且浮躁,我很少见到齐北跃。彼时他已经是公司的台柱,几乎满世界的跑,在台里待着几乎没有机会见到他。
那是我最沮丧的一段时间,工作枯燥乏味,每天面对那些孩子们的牢骚,还要受老人打压,我几乎想放弃。想回去接受爸爸的安排,随便嫁给谁好了,做个富太太,什么也不想。不想爱情,不想一见钟情,感情什么都是虚的。
每天累死累活上完班,回到宿舍的时候我都想哭,一个人对着窗外的天空,就像那年我在加州遇见他一样。可是,北京的面积似乎比加州大了无数倍,我期待了那么多次,却一次也没见到齐北跃。
他离我太远,远到我以为以前种种,不过都是被逼婚逼出来的幻象罢了。
最后一次,当我甩开一个做作矫揉,公主病的九零后孩子的手后,我告诉自己再也不忍了。
我要回美了,我要回加州。这样无望的等待,我再也不要了。
转身的那一刻,我是气势汹汹的。几乎排练场上所有的人都愣了眼。
可是,当我转身看着那个推门而入的人影后,所有的气势便都化作了流水。
我恨老天,你为嘛要这样玩我,你是恨我啊还是恨我啊,还是恨我啊!
齐北跃原本只是来观看新人联系,至于最后为什么把我也顺便带走了,其实到现在我也还没弄清楚。
“诶,你说,当初你怎么会选上我?”我推推正窝在一旁享受地做按摩的齐北跃,问。
“哪个当初?”他微微抬眉,漫不经心的问道。那几分慵懒,眉眼里的风情,即使结婚已经半年多,我仍旧有些恍神。
“又看傻了?”齐北跃轻笑,他似乎很享受我这样的傻样。每每这样的时刻,他总是笑得格外魅惑。
我敛敛心神,继续道:“当初在公司,你那天怎么会选我当你的助理……”
他微抬起上半身,伸手握住了我垂在按摩床一侧的手道:“真想知道?”
我点头,他便又接着道:“保证不生气?”
我不出声了,虽然知道彼时齐北跃生活中所有的重心都和顾思瑶有关,那时候没有资格,没有立场生气,现在有了资格了,自然是要狠狠把握自己的权益的。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听他说。
“生我气了?”他捏了捏我的掌心,讨好着轻笑着凑近问。
我摇摇头,不生你气,我只是生自己的气:“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齐北跃看看我的脸色,犹疑着不肯开口。
“真的,我保证不生气。”我再三保证,他才终于开口:“你当时的动作很帅气,顾思瑶以前甩我膀子时就是那样的嚣张劲儿。”
虽然说了自己不会在意,可是真正听他说出来了,却还是会觉得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来的纠结。
连带晚上的晚宴也有些心不在焉。
齐北跃似乎也有些苦恼,站在旁边坐立不安的。别人来敬酒,他也不怎么搭理的。
他平常傲慢惯了,别人也不甚介意,却苦了我。不知道替他挡了多少酒,到了最后都有些发晕了,心里的郁闷却少了不少。
又是一杯酒喝下,齐北跃已经消失了人影。也好,我轻笑,找了个角落坐下。
正昏昏沉沉间,便听台上主持人在说:“大家安静,今天,咱们有位特别嘉宾有重要事情和大家宣布。”
我挑眉,缩了缩肩膀,更加往角落里缩,舞台上的灯光折射过来,刺得眼睛有些难受。
听到齐北跃的声音时,我还有些懵懂。他跑上去做什么?
“大家好,我是齐北跃。今天想借这次晚宴向大家宣布一件事儿。那就是……我齐北跃,已于半年前和我的助理李妍小姐登记结婚了。”齐北跃说着,朝我的方向伸手。与此同时,一束灯光便准确找到了我的角落。
我半躺在沙发上,脸颊想来还是红的,很是狼狈。随着众人刺过来的视线,我再次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忍不住又想感叹:齐北跃齐大帅哥,你是恨我啊,还是恨我啊,还是恨我啊!
看他无可奈何的媚笑,将我拉上了舞台。
随即是他新专辑的主打音乐响起:“原本我是想等这次的新歌发布会再公布我们结婚的消息的,但是现在……我有点等不及了。《谢谢你的守候》,送给我的老婆大人。”齐北跃轻笑,顿时台下便耸动了起来。
我站在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已经完全懵懂了。
知不至于这么夸张啊,给人当马戏看呢,大哥。我哀叹。
齐北跃却已经唱了起来。
虽然我觉得他告白的方式是耸动了点,但是毫无疑问的,被他这么深情的望着唱情歌的感觉,还真是满甜蜜幸福的。全身都是苏苏麻麻的感觉,忍不住想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回家的路上被他握着手,我忍不住看了看天空:妈妈,你看到了么,我找到真爱了。
十四、韩成,你别闹!(一)
……》
顾思瑶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简单的妇科检查,为什么会检查出这样的结果来?她想也没想过这个可能。甚至在不久前,她还孩子气的想让韩成也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现在却是真的尝到了,只是她突然又不乐意让他尝到这个滋味了。
惆怅什么的,自己一个人忍受便罢了。他便还是做那个在人前肆意,在人后认真的韩成吧!
她在医院走道的长凳上坐了许久,直到被顾乔连的电话惊醒,说是韩成醒来了。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将检查结果塞进了包包里,顾思瑶转身回到了病房。
韩成已经醒来了,眼睛似乎有些难受,老也想去抓眼睛。被顾乔连抓着,两人正闹成一团。
“你们俩又在闹什么呢?”顾思瑶轻笑着过去,拨开两人扭在一起的双手道。
“姐。”
“老婆。”两人异口同声的叫。顾乔连乖巧的放手,转而往她身边腻。他总也习惯这么粘腻的表达亲昵的方法,顾思瑶却总也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过度亲近。可惜还未靠近就惨遭韩成的横刀。
就见某人肉麻兮兮地扑进了顾思瑶怀中,拿脸颊蹭了蹭她胸前的柔软道:“老婆,我眼睛疼。”
顾乔连及时闪离了这对肉麻兮兮的男女身边,蹲在角落里的板凳上做弃妇样。
顾思瑶摩挲着怀中那颗脑袋上柔软的毛发,难得温柔,任由韩成偷偷闷在她胸口坏心眼的轻咬了好几口也没出声。这样的温顺却让韩成阵阵发毛,别说还有个顾乔连在,平日里就算只是两人窝在家里,顾思瑶也是断然不能忍受这样公然的调戏的。今天这样的安静,却倒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怎么了?”他疑惑。
顾思瑶轻嗯了一声,才将他的脑袋从自己怀中提开,提醒道:“小心眼睛。我出去买晚餐。”
说完转身出去了。留那俩人在后面面面相觑。
她今天很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是此刻俩人脑子里同时浮现的词语。
顾思瑶买了晚餐回来后,似又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韩成老也想碰眼睛的双手惨遭毒害,顾乔连撒娇不成,反而被自家老姐从病房赶了出去,并且通知顾爹亲自来押人回家。
顾乔连后悔了,顾思瑶今天不是不对劲,她是在变着法子折腾他们。正捂着被打得发红的手揉捏的韩成,此时心中也有此想。
夜里,韩成很快睡去。
顾思瑶却怎么也睡不着,最近这段时间,失眠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习惯在黑暗中想事情。
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顾思瑶盯着窗前垂落下来的流苏,手指在平坦的小腹上流连不去。
想起韩成最早的抗拒,再到确定手术后的暗示;又想起自己最初的迫不及待,再到后来的拿乔作势……再到现在……呵呵,不得不说,老天是个最好的导演。
他永远能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想要的时候,永远也得不到;退却的时候,机会却来了;待你经历了犹疑,转身想要抓住的时候,它又翩然飘走了……
世事永远都是在这样的“求而不得、失望绝望”中轮回,顾思瑶突然不确定,这样的轮回是否上天对他们的考验,还是他们也许真的不合适和?
原本很简单的事情,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没有流泪,或许最后的眼泪那日已经在病床上流尽了。哭或笑,日子不都一样在过么。
你哭的时候,老天爷或许反而笑了。
韩成很快就出院了,和医院每星期去医院检查一次,如果没什么情况的话,一个月左右就能拆线。
顾思瑶这厢也开始思考着自己的退路了。韩成从手术后,便更加兴奋起来,时不时听听幼儿频道,在顾思瑶耳边厮磨着:咱们结婚吧!咱们要是也能生个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就好了……如此云云,顾思瑶是烦不胜烦,恼不胜恼。白日里脑子里浆糊着,到了晚上却开始撕心裂肺。
她失眠得更加厉害了。
当再白的粉底液也遮不住眼底的憔悴时,顾乔连终于拉住了她低问:“姐,你到底怎么了?”
顾思瑶看着水池里跳动的鲫鱼沉默,只装作没有听到。
待顾乔连开口欲再问,她已经轻笑着捞起了池子里的鲫鱼:“你说,我们是吃清蒸鲫鱼还是红烧鲫鱼?”
“……”
“恩?”
“红烧吧!”
如是,每每顾乔连想要开口,便被转移了话题。到了最后,知道不可能从自家老姐口中知道些什么,他便也就识相的闭嘴了。
一个月的时间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就过了,陪同韩成去医院拆线的当日,天高气爽,因为正赶上周末,顾乔连前一天就从学校跑回来了,赖着住在顾思瑶的公寓里。
周末,医院里总也是格外热闹的。医生给韩成拆线的功夫,顾思瑶交代弟弟自己有事要去一趟舞蹈教室,并交代他如果到时候拆好线,自己还没回来的话,就让他和韩成先行回去。
将家里的钥匙交给顾乔连,说了声:“照顾好你韩成哥。”顾思瑶就转身离开了。
彼时顾乔连也没想许多,只是嬉笑着调侃顾思瑶重色轻弟,顾思瑶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轻笑。摸了他的脑袋一把,留给他一个瘦削的背影。
顾乔连看着她的背影,因为逆光,那个背影最终只变成一个黑色的剪影。光芒像是从身体里散发开来。直到许多年后,每每讲起当年的事情,顾乔连都能清晰的记起她离开的那一幕,像是走进了光里。
他傻笑着摸了一把自己脑袋刚才被顾思瑶摸过的地方。虽然顾乔连平日里喜欢黏着顾思瑶,但是她对他却是向来都带了几分距离的。虽然有时候会因为无法抗拒他的亲近而妥协,却很少会有主动表示亲昵的时候。
也难怪顾乔连会呆掉了。
待到韩成拆完线,睁开双眼,眼前却不是自己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然而当两人回到了家,顾思瑶却知道晚上还未出现的时候,韩成心里的失望已经渐渐升腾成了怒气,又从怒气变成了不安。
让顾乔连拨了她的电话,手机却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免提里机械的女声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韩成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冲进了房间。
衣柜里,放着她衣服的那一格已经空了。对比着自己占据了满满半个柜子的衣物,韩成只觉得刺眼。眼睛又开始火辣辣的疼,原本就还未完全适应光感的眼睛此刻开始撕裂般疼痛。
这些虽然穿了无数次却还是陌生的衣物,都是他失明的这段时间顾思瑶给他添置的。数量多得不像是一个男人的衣柜。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冷清。
话说,顾思瑶的离开却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趁着韩成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光明的喜悦中,她已经联系过了远在英了的曹莹莹。原本她只是计划回学校继续学习,可是曹莹莹却称自己有个朋友的舞蹈教室正在招老师,她可以去试试。还列举了几十条学而无用的例子,以打消顾思瑶继续深造的决心。
顾思瑶甚至特意将飞机航班的日期选在了韩成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