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不去找她,为的就是要逼她自动走出蜗牛壳,可谁知道她是走出来了,但却不是为了要争取他。
“对啊,你之前说过你要结婚,所以我……”她抬眼看到他恼怒的脸,不由得轻蹙起眉。“我想我以后不能再见你,不能增添你不必要的困扰,所以趁现在……”
“不用!既然你根本没打算要和我在一起,现在就算是多看一眼又如何?又有什么意义?”
他一手握拳往后槌在门板上,不知该如何消弥心中的怒火。
“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更不认为你只是因为我和刘再基长得相似便对我献身,我们好歹也相处一段时间,就算只是替代,也会有替代的感情!”
混蛋,非要他这么卑微地示爱吗?
他时少飒何时对人示爱过了?他通常只有接受的份,何时角色互换了?
不要逼他说些情啊爱的,他说不出口,他没有办法将这些肉麻的字串成句子放在嘴里朗诵。
“可是……这对你并不公平。”
时少飒松开了箝制,赖若寒却感到失落……她不知道该拿这份心情怎么办才好,想走不想走,却又不得不走。是她自己闯的祸,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之中。
她不该让时少飒对她抱有任何的想像,她根本不能回应。
“这个世界哪里公平过了?”听她这么—说,时少飒心底的死灰残苗不禁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反正我从小就接受不平等待遇,早已习惯了,现在就算再加上你一笔,我也不会感到不平。”
他怕的是失落,是无法掌控的空虚……
“我不能这么做,要是我真的跟你在一起,那再基怎么办?”要她把心底的刘再基给忘了?要她怎么做得到?
“什么跟什么?”时少飒不解地看着她。
“要是我们在一起,那我该把再基放到什么角落去?”
刘再基在雨中孤独地死去,要她怎么不把他牢记在心里,要她遗忘吗?她宁可守着他过一辈子。
“你真不是普通的死脑筋……”时少飒乏力地倚在门板上。“照你这么说,你的心要是满满的都是刘再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你为什么要献身?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会附身在我身上吧?”他不禁苦笑。
“我没这么想,我只是……”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想要圆梦的想法,只是觉得不想再错过了,“难道,这就不是背叛吗?”时少飒笑得极为骇人。“如果你打算为他守身一辈子,你就不该招惹我,不是吗?
可话又说回来,那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了,你没必要为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守身,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为什么硬是要替自己订下这么严苛的戒条?“
“我……”赖若寒眨了眨眼,眼泪终究是忍遏不住地掉落。
“我不相信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要是一丁点的情分都没有,你不会献身,就算是圆梦,你也不至于这么滥情,对吧?”时少飒几乎是肯定的。
“更何况,我也没要你把刘再基给忘了,不是吗?他在你心里的哪个地方,你就继续把他放在那个地方,不就好了?”
他时少飒是那么没度量的人吗?他会跟一个不存在的人计较吗?他要的只是一点空间,占有她心房一丁点的空间,别让他一点栖身之处都没有,让他觉得只是他一个人狂热地唱着独脚戏。
“我不知道……”她紧蹙着眉,慌了心。
赖若寒不知道自己想接近他的原因,除了因为他长得像刘再基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她只知道想要见他,见不到他,就觉得心情严重的失落,沉重到让她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一趟东部之游,非但没让她的心情放松,重拾往日笑颜,反而让她的病情更加严重。
这心情,是一份转移、还是一份爱恋?
如他说的,献了身等于是背叛,爱恋也等于是背叛,如果她再接近他,那……
可是她又想他……如果这一份思念不是转移而来的,那会是什么?
“什么叫作不知道?”他都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了,她居然只想拿一句不知道堵他?
天晓得他这一辈子还没这么宽宏大量过,如今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为了她,可以大方地后退一步,这么委曲求全,居然只得到一句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赖若寒推开他,拉开与他的距离。
她的心一片混乱,他再怎么问,也问不出答案的。
“你一句不知道是把我当成什么?”难道在她的心里,他一丁点分量都没有?
“不知道!”她混乱得发火,“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不要再问。”
“我不问你要问谁?”要他去问刘再基吗?
“不知道?”她想要推开挡在门板上的时少飒,却见他文风不动的站在原地,她不禁又哭又骂地道:“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你是当事者耶。”可恶,又缩回蜗牛壳去了,她以为他会放任她退缩吗?
“我都敢明着说我要你、我爱你,要你当我的新娘了,你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这么恶心的话,他都已经说出口了,她还要怎样?
她蓦地一愣,心有如遭疾雷打中,一阵酥麻之后,她竟觉得一股暖流滑过心头,连忙摇着头。“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你不要爱我!”
她居然觉得开心,她居然会因为他的告白而感动……怎么办?再待下去,她肯定会控制不了自己,到时候、到时候……
“混蛋,你以为我想爱你?是你让我爱上你的,你以为这一份感情是我能控制的吗?”要是可以控制的话,他需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你控制得了自己,是你了不起,我没有你那么了不起!”
“可是我……”看着他狰狞的怒容,她的泪水不禁又缓缓地滑落。“我也没有那么了不起……”
要是他再不放手,她真的好怕自己会扑进他的怀里……她不想背叛,可是她的思念、她的心,全都跑到他身上去了,她要怎么面对背叛刘再基的自己?
时少飒倏地眯紧黑眸。“你的意思是说……”她也控制不了自己?
“我不知道!”赖若寒使尽全身的气力,硬是将贴在门板上的时少飒推开。
“你明明对我有一丝好感,为什么你又不敢面对?”他一手按在门把上。
“如果是我会错意,就算是我自作多情,但是你……你明明对我有好感,你为什么不承认?是因为刘再基?我又没有要你背叛他,况且背叛的人是他,要是他还好好活着,又怎么会牵扯出我们这一段感情?”
赖若寒紧抿着泛白的唇,硬是拨开他按在门板上的手,不能听,他言语中强烈的爆发力震得她六神无主,让她不知不觉听着他的话左右了自己的思绪。
她必须赶紧逃走。
时少飒见她坚决要离开,索性松了手,转过身背对着她,粗嗄地低喃道:“倘若你不当我的新娘,我一样要结婚,一旦你走出这扇门,就是我们无缘,往后……
我不会再见你。“
他说不出口……明明是她伤了他,为什么还要他开口留她?
是她招惹他、是她玩弄他,为什么还要他那么卑微地开口要她别走?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赖若寒手握在门把上,轻轻打开了一条门缝,却听见时少飒低沉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鼻音,不由得疑惑地拾眼看着他,透过模糊的眼,瞧着他颀长的背影,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竟是一身狼狈。
贵为总裁的他,竟如此狼狈地从四楼狂奔到她面前,速度之快有如一阵飓风,以狂傲不羁的姿态站在她面前,用他有力的臂膀将她锁紧,让她埋在他结实的胸膛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如果她踏出这一步,会不会又后悔?
她真要抱着对刘再基的思念孤独一世吗?
时少飒说得没错,假使刘再基还在人世,他跟她之间绝对不会有交集,但是因为他不在了,所以冥冥之中安排了他们两人的相遇……
是刘再基背叛了她,他没有遵守白首偕老的承诺,是他丢下她不管,所以他不能干涉她往后的生活,除非他再一次地回到她的面前……但这怎么可能?
望着时少飒失落的背影,视线再次地模糊。要她上哪去找像他这么好的人?这么地疼惜,几乎是把她给捧在手心里宠爱,尽管是被她给伤了,他依旧一再等待她的回应。
一旦错过,她知道她再也遇不上一个像他这样真心待她的人。
赖若寒的手一颤,门缝又拉开了一些,发出了些微的声响,却见眼前的身影一震,倏地回头,暴喝着:“别走!”话落的瞬间,她意外地惊见他滑下的泪,整个人已被他紧紧地圈住。
“不准走,我不准你走!”时少飒发狠地吼着,收紧了力道,像是要将她揉入体内一般。
他以为她就要走了,以为她真的宁可选择不存在的男人,也不愿意选择他……他居然如此骇惧得潇洒不了。
赖若寒战栗不止的双手缓缓地抚上他的背,滑上颈项,轻轻地捧住他的脸,睇着他布满血丝的大眼,不禁轻笑出声:“你看起来好狼狈、好狰狞……”不像啊!刘再基从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这般强烈的情绪。
见她突地扬起笑容,时少飒沉痛的心骤然松懈,带着狰狞的俊脸也跟着缓和不少。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让他这么窝囊地掉泪……要是被时乃谦见到的话,他岂不是闹笑话了?
“看来……好像是皆大欢喜。”微开启的门缝传来时乃谦讥诮的声音。
时少飒忙抬眼,胡乱地抹去泪水,重咳了几声。
“走开!”他一把将门关紧。
该死,说曹操、曹操就到……时乃谦真是天生来克他的。
微恼地叹了一口气,才要转身找赖若寒把话说清楚,谁知道他才一转头,她的吻便毫不客气地落下,他倏地倒抽一口气,任由她羞涩地吻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又是献身?“等等,你知道我是谁吧?”时少飒不舍地离开她的嫩唇。
“我当然知道。”她又哭又笑的说。
“真的?”她可是有前科记录,他不知道要不要再相信她,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再承受一次打击。
“你不要我?”赖若寒问得有些胆怯。
“谁说的?”他倏地一把将她搂住。“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怎么可能不要?”
他的吻狂烈而霸道,大手更是放肆地拉扯她身上的衣服,两人缓缓的倒卧在沙发上,放任炽烈的欲火燃烧着彼此,借由对方的体温确认彼此的存在。
“再基……”
时少飒猛然停止掠夺,粗喘着气息,以双手撑起身子直瞪着身下陷入情欲里的赖若寒,寒鸶地逼问:“你在叫谁?”
“我……”她羞得满脸通红。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不要在他一身火热时给他一大桶的冰水!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她满脸愧疚。
“不用跟我对不起,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销的事。”时少飒想要抽身,却被她搂得死紧,他怒目瞪着她,见她满脸愧色,他又气又恼……又心猿意马。
“这种事还能有以后吗?”
既然她已经扫除过去的悲伤面对现在,她是不是就该要好好地正视他的存在。
早知道她有前科,早知道她不可能那么快进入状况,这对他一点保障也没有,可他偏是控制不了自己。
“少飒……”她怯怯地低喃着,带点不知所措。
“绝对不能再有下次!”时少飒敛眼瞅着她,蓦然勾笑,恶狠狠地扑向她,紧拥着她,占有性地侵略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慰借他因思念而发痛的身体……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