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档案--高层决策写真(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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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档案--高层决策写真(全本)-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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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范一边洗,一边禁不住嚎啕大哭,边哭边鼻涕眼泪地嘟哝着说:刘老师,我就不知道你图个啥?刘老师,你又不是本地人,你自己是一个外地人,又是一个大学的教授,何苦要为一些认也不认得的农民,这样折腾自己呢!

刘华莲教授却丝毫没有察觉,因为她已经疲惫至极,已经完全睡去了。

这样一位坚强的老人,见到李风竟然会如此感动,这个中的缘由,绝非寻常人可以想见。李风约略的告诉笔者一些当年的事情,当年李风跑去找到刘华莲教授采访黑河污染有关事宜时,刘华莲听了也像今天这么激动。她一无遗漏地向李风讲了她所调查了解到的所有被污染人群的健康状况,讲到动情时,她热泪盈盈地说:

上蔡县都向上边反映过无数次,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解决不了黑河的污染问题,那儿的人们都已经快要绝望了。可不能再这么污染下去了,黑河两岸的人群每天都在疾病和死亡的阴影下生活,这样下去黑河的人群都要骂共产党了!

李风忧郁而有些激动地对我说:她不是对我有什么感情,她是对中央电视台有感情,她觉得我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而中央电视台代表的是国家的形象。她以为上蔡县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中央电视台一定可以解决。我们中央电视台的记者都有这种感觉,下去以后群众都眼巴巴地瞅着我们,以为我们有多大的本事。那种信任和巴望真让人觉得心里沉重。当年刘华莲教授那样说,让我觉得真是汗颜,肩负这么沉重的一种责任,一种渴求,有时候真让我们这些当记者的觉得承受不了!

我觉得潘朵拉对此理当无言,因为这是她最害怕的,如果我们的那些企业家和厂长们多少有几分责任感和义务感,淮河的污染问题就好解决了。潘朵拉却哧哧的冷笑着像一只解开了绳子的汽球,一边向空中冲去,一边大声地嘲笑我的书生气,说:你嘴里正在反复咀嚼着的可不是一根可以拿来压断驴子脊梁的稻草。

对此我像潘朵拉一样明白,只是话到嘴边,我不得不说。

没有人天天教导刘华莲教授,做人行事要有责任感和义务感,但是她却有。

赶驴上山一样的又是在前边拿青草诱惑又是在后边拿鞭子赶它,它仍然不肯乖乖的上山,这样的驴子在驴子里边也有许多。

对驴而言,是因为还有对它更有诱惑力的事物存在着,比方说路边的青草比嘴边的青草更加肥美,比方说后边恰巧有一头它所心爱的母驴正在远处呼唤它,它无法抵御荷尔蒙对它产生的那种致命的诱惑,因为它毕竟是一头畜生,毕竟是一头驴子,根本就不懂得什么责任感和义务感这些人类的劳什子。

可是如果是一个人类,是一个什么都懂的人类,那么我们就很值得认真地去分析调查一下他何以非得如此的原因,任何一个正常受过几年教育的人,要他自动地摒弃责任感和义务感时往往都是这样的,必须有一个前提,必须有一个理由,这个前提和这个理由就是有一个更实在更肥美更巨大的诱惑在鼓励着他在等待着他,权衡利弊,计较得失的最终,令他毅然舍弃做人的责任感和义务感,不惜铤而走险。

当然绝不是一根稻草的诱惑,也不是一头发情草驴的呼唤。究竟是一个什么样诱惑,会具备如此巨大的力量?确实是很值得人们深思的。

畸形女婴和生态悲剧

她患的是作为一个女性最致命的生殖器畸

形,画面上推出的女孩的生殖系统的特写,我让

李风拍了下来,这个女孩竟然没有什么外生殖器

和通道,只有一个小小的尿道口长在一片平坦板

结之中,一个原本应该拥有却不幸没有生长出来

的红色的象征物。

河南省医科大学电教室有一盘十分钟的电视专题资料片,忠实地记录了刘华莲教授当年做黑河污染人群健康调查这个课题时一些重要的发见。

这个资料片里的一些情形李风有的当年已经知道,有的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和李风坐在电教室,静静观看了这部资料片。

黑河两岸污染区的畸形率,是对照区的2。49倍,资料片中一共记载了5名具有代表意义的典型的畸形儿童,有三名男婴,两名女婴,一名是面条也似的无骨儿童,一名是四肢均如海豚足肢式的严重畸形儿童,还有一名是兔唇。这些儿童的父母都是非近亲结婚的,经医学检验,亦无遗传基因的健康的双亲,惟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污染造成畸形。其中一例是女婴,这位只有3岁多一点的女孩,从外表看什么也看不出,似乎一点毛病都没有,健康可爱,可她患的却是作为一个女性最致命的生殖器畸形,画面上推出的女孩的生殖系统的特写,我们立即拍了下来,这个女孩竟然没有什么外生殖器和通道,只有一个小小的尿道口长在一片平坦板结之中,一个原本应该拥有却不幸没有生长出来的红色象征物。

我不知这个女孩长大了将拿什么东西来充作一个女人的资格?将如何像她周围的女孩那样结婚、生子?如果女孩长大后知道自己是一个这样的畸形女人,她将何以面对自己?面对这个薄情寡义的世界?面对自己的花季和漫长的人生之旅?

因为河流的污染,地下水的污染,当她的双亲喝着含有致畸物质的污水幸福地交欢的时候,当她还是子宫里的一粒卵子的时候,当精子拖着细长的尾巴努力地钻入卵子之中并发出胜利欢呼的时候,当珠胎暗结的时候,当脐带哺育着她,当羊水浸泡着她的时候,当她成形并生长出一个畸形的器官时,她一生似乎便已经注定。

从她降临人世发出第一声呱呱的啼哭起,她的终生便被不公平所注定,要在以泪洗面中的痛苦中度过,她的原本应该像玫瑰花一样相继开放的青春季节,便已经被不幸的阴云严丝密缝地笼罩,甚至连一点希望的微光也无力透出去了。

资料画面上的母亲,悲哀无奈的眼睛和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睁着亮丽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瞅人的样子,看得都催人泪下。

我禁不住问自己也问别人:她一个幼小的生命又有何辜,要忍受这样先天畸形的痛苦?这个责任究竟要谁来负?谁又能负担得起?谁又能赔偿得起?

我望着画面上那个被定格了的可怜的天真无邪的女婴,心情倍觉苍凉无奈,突然明白,过去总以为最可怕的不是正面的厮杀,而是背后官小之辈的暗箭伤人,看了这个可怜的女婴,我简直觉得暗箭伤人其实一点也不可怕,至少你还知道这是你的仇人干的,至少你还知道他伤你是因为你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你心里多少还有一些估计和约摸,差不多也能猜出一种可能性,大海捞针也有针可捞。

现在我才知道,最可怕的莫过于像畸形女婴这种悲惨的在娘胎中就遭了毒手和暗算的情形,甚至连传说中杀人于无形的剑侠巫术也没有什么可比性,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女婴从来没有得罪过谁,招过谁,惹过谁,却生成这样一种生不如死的先天的畸形,却上告无门,入地无路,连一个害自己的真正的敌人也遍寻不见。

在她的面前,这种污染现象也不是谁有心专门要这样做,而是无组织的互不相关的沿河许多工厂在为自己生存发展和经济利益有意无意地为恶,你永远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状告和绳之以法的具体责任人。

如果有这种可能,我有能力也有决心在大海里捞起这一根针,可是我最终却悲哀地发现,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根本没有这根针,根本就连捞针的大海也没有。

最终她只能自怨自艾,最终她只能自悲自怜,最终她只能责怪她自己的命运如此不济,只能怨天尤人,只能责怪上天不公道,埋怨造化欠考虑,潘朵拉太可恶。

哦,好一个十恶不赦的潘朵拉,你也是一个女性,你难道就能这么的忍心?

我听见潘朵拉从我头顶疾掠而过的声音,她的两只黑色的羽翼发出阵阵尖锐的翅响,盘旋出多个愤怒的弧线,用古老的阿刺伯文字在空中写下了这样一行字:

不要总是这样责备我,这样的坏事连魔鬼都不肯做,你虽然已经找到一根足可以压断骆驼脊梁的稻草,可是你却找不到一匹合适的骆驼去驮它!

——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也是一个莫大的悲哀。

人之初是一块钻石

现在我先告诉大家,是谁打开了那只潘朵拉

的盒子?是他和她,那个他和她不是别人,一个

是居里,一个是居里夫人。千真万确!如果大家

不信,那就听我慢慢地从头告诉你,这一切的内

幕和真相。能量,恶的能量一巳释放,便不可收拾。

可是我前几天,准确地讲是在1998年6月13日上午,我正在看电视《居里和居里夫人》,我看着看着,眼前突然一亮,竟然从电视上发现和认出了那两个打开潘朵拉盒子的人。天呀,就是他!就是她!

就是这一对男女,外加上一个爱异想天开的老头。

这个老头把各种石头拿到阳光下晒,以为吸足了阳光物质的石头会使底片感光,可是他试验了无数种石头,统统都失败了。

试验中,老头无意发现了那只潘朵拉的盒子,它的形状像一块黑色的石头,名叫铀石。就是这块黑色的石头无意中使黑色的底片感了光,在底片上印下了一把钥匙的形状。这个多嘴多舌满脸胡子的胖老头,没有收好那只盒子,却把这个发现和那只潘朵拉的盒子一齐交给了他和她两个人。他和她仅仅是出于一种科学家的好奇和怀疑,为了证明什么,就煞费苦心研究了一番,两人悍然共同打开了那只黑色的潘朵拉的盒子,放出了一群可怕的魔鬼!

追踪纪事:李斯亦应惊起

秦王言曰:卿何其多事也,尔伏身于九泉之

下,为人间污秽所困,惶惶然奏告于寡人,求寡人

为卿排忧解难。奈何斯时非昔时矣,寡人陵寝久

已坏朽,骨泥尚日日浸泡于臭浆废水之中,自顾

尚且不暇,那有闲工夫,管你上蔡县的鸟事!

从1985始,我便开始追踪那个名叫潘朵拉的女人,我先后在生态系列《猎天》。《猎地》。《猎人》、《天猎》、《地猎》、《天欲》、《地欲》、《人欲》等长篇小说中对其行踪与其丑行有过寓言式的无情的揭露与批判,但小说这种文体总有天马行空的造车之嫌,总有夸张之处,虽然很是博取了众多读者的喜欢和有识之士的推崇,但难免失之于毫厘,谬之于千里,得赏于世人之时,也赚取了一些莫须有的误解。

我因之而苦恼,因之而搁笔经年,欲谋定而动,欲就实而避虚,欲实实在在地揪住那个无所不在的邪恶妇人,做一通切肤切骨的鞭挞文章,这便是我四月间接受王厉子之邀,欣然从命赴京的真正原因,有此一个正大光明的缘由,之后因那些潘朵拉的亲戚们(原以为魔女多孤独,殊不知泱泱中国,竟有潘朵拉无数远亲近邻相帮于她)挑唆而生发出一连串的蝇营狗苟的鬼蜮勾当,均可忽略而不计,悉数不予理睬。

在此期间,我走去位于上蔡县的黑河流域,遭遇了一位满脸沧桑的老农民,这位老农民黝黑的额头上布满龟裂如干旱土地一样深刻的皱纹,诡秘地憨笑着,张开露出红色牙床的嘴巴,走风漏气的为我念出这样一段顺口溜:

六十年代,淘米洗菜。

七十年代,农田灌溉。

八十年代,鱼虾绝代。

九十年代,害上加害。

九六九七,治理三废。

淮河变清,李靠朱代。

前边几句顺口溜,我以前就听过,可后边几句却是我从没听说过的,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让我满头雾水,莫衷一是。

我只好疑疑惑惑的,凑拢那位老农民的黑油油的耳朵,扯开嗓门大声地向他发问:大爷,请问您啦,“李靠朱代”是什么意思呢?

那位大爷用枯焦的手掌拢了黝黑的耳朵,诡秘地笑着,做出一副使劲听话的样子,却终于也没有能够听得明白,就那么摇着一颗凝霜积雪的白头,讪笑着,背了一双枯焦的手儿,慢慢悠悠地走进一座静悄悄没有狗吠鸡鸣之声的村子里去了。

我醒悟过来,连忙跟进村子里去,可是找遍了全村,却无有踪影,那位老农民已经追寻不见了。

我在村子里徒劳无功地打听了半天,也没有能找到那个相貌高古行为诡秘的老农民的影踪,只好垂头丧气一无所获地怅然而归。

原本这段在淮河流域广为流传的顺口溜,是没有后边几句的,后边几句显然是被人刚刚续上的。难道会是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农民所为吗?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我惟有讶异:莫非真的遇上了什么世外高人?

这句近似于谶语般的“李靠朱代”,到底会是什么意思?

我胡乱猜了半天,虽然略有所悟,可到底也没有找到一个确定答案,也只好暂时弃之脑后,束之高阁,索性不去想它了。

我记不得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只确切地知道,那个村子里有一座很有名的古墓,村人世代相传,香火不断,把那座古墓称作——李斯墓。

难道连那个秦国的宰相李斯,也被从墓中惊起了吗?

那天黄昏,黑河鸣鸣,洪河哀嚎,上蔡县泫然有雨。

春秋战国时,出身于上蔡县的李斯,与韩非子同是苟子的高徒。

李斯不被楚王重视,西人秦,任秦相,变法强国,死后归化于故里上蔡泉下。

泉下有知的李斯,此刻却摹然惊起,拂衣整冠,佩剑上殿,就上蔡县境内黑洪二河被污染之事,向秦王奏本进言,不料秦王听了袍袖一拂,将李斯挥下殿去。

秦王言日:卿何其多事也,尔伏身于九泉之下,为人间污秽所困,惺惺然惶惶然奏告于寡人,求寡人为卿排忧解难。奈何斯时非昔时矣,寡人陵寝久已坏朽,骨泥尚日日浸泡于臭浆废水之中,自顾尚且不暇,那有闲工夫,管你上蔡县的鸟事!

最后一句顺口溜,八成便是被秦王抢白训斥的灰溜溜的李斯,情系于乡人,又苦于无能为力,只好站在奈河桥上,杜撰一句顺口溜,以警示世人,也未可知。

当然,这只是一个潘朵拉式的荒唐无稽的笑话罢了。

……




……(本章结束)…多多电子书……
十三、李风打响第一枪


李风是一棵树

每逢工作的时候,李风都恨不得变个牛魔

王,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身上长出三个牛头十二

双牛腿,就忙得屁颠屁颠的,连铁扇公主也顾不

上理睬。好在李风的铁扇公主从小就读得一手

的好书,一不留神,就读到美国去了。

形象的感觉是,李风是一棵树,而且是一棵独立生长的树。

树的品种有很多,如松如杉如槐如柳如钻天杨什么的,而且所有的树木几乎都喜欢共生,喜欢一棵挨一棵地挤在一起,形成一片森林。喜欢独立生长的树在树木王国中很少见,几乎没有。只有极少数的树才喜欢独自生长。这类树大多非松非杉非槐非柳非钻天杨,而是一种结果子的乔木,如野生的银杏树和白果树一类。

这类乔木,一般树冠都很大,三三两两兀立在各自的领地中,树与树之间,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独立着一个思想,营造着一个行为,完成着一个自己。

在我的印象里,李风就是这样一棵树,一棵独立的生长在希望田野中露珠晶莹生机勃勃的树。这棵树因为独立而高大,因为高大而独立,虽然不会像美人松云杉或是钻天杨那样一门心思的入云参天,但却充满生机,有自己独立不羁的思想空间和行为准则,能够自成一体,顽强地体现自身存在的价值。

我想,绝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棵能开芬芳花朵,会结美味果子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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