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和蔼的话,才把这一页揭过去。
薛成娇的思绪早就已经跑了,她知道姜云璧那边将会发生什么,可她不能亲眼看着,总是心有不安。
再说润大太太那里出了德昌台,顺着小路向周氏追过去,她赶上周氏时,崔瑛早就没了影,眼看周氏一张脸惨白,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头也不回的吩咐茯苓:“快去跟着五姑娘,看她闯祸。”
茯苓不敢耽搁,提步追了上去。
润大太太拉了周氏一把,见她大口喘着气,咦了一声:“你追瑛姐儿这样急?云璧到底怎么了?”
周氏想往回缩手,却发现润大太太手上使足了劲,她根本就抽不出来胳膊。
润大太太见她还是不肯说,脸色越发冷下来:“在屋里当着那么多客人,我不追问你,这会儿不是你不说就算了的,就是你不告诉我,我总要亲自到蓼香居去看一看才行,还是你非要老太太亲自去?”
周氏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不肯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这里,谁也没有先挪动脚步。
过了没有一刻钟,崔瑛又风风火火的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她二人面前来。
润大太太看她跑的满头是汗,忙拉住她,掏了帕子给她擦汗:“怎么跑这么急?蓼香居离这里又不远……”
“不是的大伯母,璧表姐她……她……”崔瑛跑的猛了点儿,说话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润大太太听得眼皮直跳,心说别是真出什么事儿了吧?这要是人病倒在她们家,可怎么跟姜家人说?
“她怎么了?你这个丫头,快好好说话。”润大太太难得的对着崔瑛拉下脸了,催了她一句。
崔瑛缓了缓劲儿,一咬牙回话道:“她压根就不在家。”
“不在家?”润大太太一楞,狐疑的目光投向了周氏,“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周氏脸色彻底白了下去,嘴唇上的血色也在渐渐褪去。
润大太太看她如此,料想姜云璧一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然她何苦遮遮掩掩?
崔瑛冷哼了一声,还刻意躲开周氏几步,扯了润大太太衣角:“她在松鹤院。”
“哪儿?”润大太太拔高了音调又问了一遍。
“在我们四房的松鹤院!”崔瑛咬牙切齿的同她说道,“我一路跑过去没见着人,孙娘子还干等在蓼香居呢,我问了璧表姐身边的清珠才知道的!”
“她一个人去了松鹤院?她去那儿干什么?松鹤院里谁在家?”润大太太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形一晃,借着崔瑛伸过来的手,才站稳住。
周氏听的心里拔凉,也不知道要怎么替姜云璧辩白,更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跑到松鹤院。
润大太太只是怔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要转道往四房那里去。
周氏见势不好,扑过来拦住了她,哭丧着脸叫了一声大嫂。
润大太太躲开她的手:“你还敢拦我?”
她们正说话,润大太太眼风一扫,远远的看见照月正向这边过来,就没再搭理周氏,又退了两步。
等照月走近了,润大太太寒着脸问她:“到这儿来做什么?”
照月看她脸色不对,心里大概有底,不紧不慢的回话:“二爷陪着七爷去松鹤院叫文湘少爷,进去没多会儿呢璧姑娘就一个人去了院子里,七爷还没问她话,文湘少爷把人抱了个满怀,死活也不肯撒手,七爷急的没法子,还给了他好几拳。二爷看闹的不像话,让我来回太太一声,请您过去看看。”
周氏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地上栽下去。
正好崔琦赶上来,一见她母亲晕厥,吓的跑起来,把周氏从降真的怀里接了过来,连叫了好几声母亲。
润大太太冷笑一声,吩咐茯苓:“把太太送回三房,不是正好孙娘子在吗?请她给看看吧。”
崔琦也不好再跟上去,只能与茯苓她们一起把周氏送回家去。
等她们走了,润大太太冷着脸问照月:“文湘是不是吃酒了?”
照月嗯了一声点点头:“我们在外头服侍,听得也不真切,不过二爷和七爷刚进去的时候,就听见七爷叫嚷着问文湘少爷是谁给他酒吃。”
润大太太呵了一声:“去松鹤院。”
64:让人恶心(一更求首订)
润大太太带着人到松鹤院的时候,袁文湘已经撒开了姜云璧。
姜云璧躲在崔昱和崔易的身后,满脸泪痕,小脸白的吓人,想是吓坏了。
袁文湘像是醉意未散,嘴里嘟囔着什么话,润大太太因才踏进院子,离得远,便听不真切,可眼看着崔昱脸上有了怒色,竟抬手朝袁文湘面门上招呼,润大太太吃了一惊,忙呵斥出声:“住手!”
崔易也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了崔昱,神色复杂。
润大太太疾步上前,抓了崔昱胳膊,拉着他扯到一旁,黑着脸问他:“你怎么能跟他动手?”
可话说完了,袁文湘那里又嘟囔了一句,润大太太这回听了个一清二楚,脸色就更黑了。
他嘴里分明叫着成娇,简直是荒唐至极。
崔易面露尴尬之色:“大伯母,他吃多了酒……”
润大太太碍于崔易是晚辈,不好给他脸色看,可是说出口的话却不好听:“吃多了酒就能在内宅拉着姐妹们胡闹?”她四下环顾了一圈儿,却没看见松鹤院里服侍的人,“松鹤院的丫头们呢?”
崔易微一吐舌,不敢再接话,一扭脸看见袁文湘上下嘴皮一碰又要说话,他忙伸手捂住上了他的嘴。
崔昱冷眼看着:“简直是无法无天。”
润大太太这会儿尚且没空来计较这个,姜云璧还在她身后哭哭啼啼的,她虽然不待见这个姑娘,但这是来府上小住的客人,出了这种事,给姜家知道了,她们府上脸面往哪里放?
想着便先提了气势,冷着嗓音问姜云璧:“你为什么一个人到松鹤院来?”
姜云璧面色一僵,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润大太太眼明得很,立时就觉出不对来,想想适才周氏的做派,再看看面前的姜云璧,心里又骂了一遍,跟着招手叫茯苓:“你把璧姑娘带到顺安堂去安置,”说完了又打发照月,“到蓼香居去,把跟在璧姑娘身边服侍的丫头带到顺安堂。”
姜云璧挣脱着不想走,可触及到润大太太阴沉的面色和晦涩难猜的目光,把心一横,跟着茯苓出了门。
等她走了,润大太太才冷笑着同崔易道:“好好给他醒醒酒,且等他母亲来了,这件事再说。”
崔易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连连点头,满口应是。
崔瑛搓着手站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袁文湘这次把四房的脸都丢尽了,缓缓地移步过去,小手扯了扯润大太太衣摆:“不告诉母亲和姑妈吗?”
润大太太在她手上轻拍了下:“筵席未散,这是家事,不能给人看笑话。”
崔昱动了动嘴,终究没有说话。
却不想润大太太反过身来向他问起来:“你怎么会跟易哥儿过来?”
崔昱叹了口气:“我们到荣福堂去吃席,四叔不见文湘,就问了两句,知道他在家,就叫崔易来叫他。本来跟我没关系,他非要拉着我一起过来,我才跟过来的。”
润大太太沉思了会儿,又低声问道:“姜云璧跟你们是前后脚进的门?”
崔昱眸色暗了暗,嗯了一声没再吱声。
崔瑛脑子转得很快,听完了就呀了一声,引得二人向她看去,她才开口道:“她不是听了二哥哥你在这儿……上这儿来堵你的吧?”
润大太太面色一沉:“别胡说。”
“我怎么是胡说呢?大伯母你想啊,今天从早上开始,她就不对劲,”像是在回想今天的事情,崔瑛啃着手指歪头想了会儿,继续道,“在祖母那儿她变了脸,大家不跟她计较,由着她回家来了。后来我们去了锦绣院,她不是不舒服吗?怎么就好了?又跟过去。可是在锦绣院待了没多久,又说身体不舒服回家去了,再就是一个人偷偷的跑到了这里来。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她这样一提,润大太太心头生出些怪异的感觉来,看了崔昱一眼:“她在锦绣院的时候,跟你说话了?”
崔昱嗯了一声:“我看她殷勤的很,自己煮了茶,给兄弟姐妹们一人端了一杯,送到我这儿的时候像是有话跟我说,我那会儿一心跟崔晏对诗,就没搭理她。后来成娇过来了,接下了她的茶,她才走开了。”
润大太太冷哼一声:“姜家的好女儿!”
崔昱知道这是动怒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瞥了崔瑛一眼。
从前也不觉得这丫头有多讨喜,今次却无意之中做了顺水推舟的事情。
这些话总不能由他说给他母亲听,还真是要多谢崔瑛了。
他这样想,就又把之前崔瑛讲的那些糕在心里过了一遍,想着过了明日,一定得出去都买齐了给她带回来才行。
润大太太还惦记着德昌台里的长辈,又要周全名声,伸手拍了崔昱一把:“你先回家去,把瑛姐儿也带回去,德昌台她就不要再过去了。”
崔瑛不服气的追问道:“大伯母怎么不叫我过去?”
润大太太看她使孩子性,无奈的叹道:“你要是胡说八道,咱们一家子的脸面就都顾不上了,还是不要过去的好,跟你二哥哥去顺安堂,我那儿还放了好些窝丝糖,你不是喜欢吃吗?叫茯苓都拿给你。”
崔瑛还有话想说,崔昱一把扯住她,先开了口:“那我带她回去,只是荣福堂那里,怕还要母亲支使人去跟父亲说一声,不然四叔一定会问的。”
润大太太一时头疼,按了一把太阳穴,说了句知道了,又回头往东厢房里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领着茯翘出了院子。
崔瑛看她走了,小嘴撅高起来,打掉崔昱的手:“你们都怕我胡说八道,我就这么没分寸吗?”
“你最有分寸了,最听话了,”崔昱连哄带拉的带着她出了院子外,“你怎么会跟过来的?”
崔瑛啧了一声:“二哥哥是不知道呢,刚才在德昌台,三伯母慌的脸都白了,任凭老太太怎么说,她都不肯让大伯母到蓼香居去看姜云璧。我呢有眼力劲又聪明,祖母使了个眼色给我,我就明白过来了,跳出来说怕是我把姜云璧气病了,还是来看看她比较好,这才跑出来的。”
崔昱哈了一声:“那可真难得,这回老太太得好好赏你。”
他带着崔瑛一路走一路说,可心思全都不在这里。
三婶会办这么没分寸的事儿,在老太太和宾客们面前失态,再加上姜云璧真的会一个人跑来松鹤院,不用细想他也知道三房存了什么心思了,怪不得母亲会那样生气。
真叫人恶心!(未完待续。)
65:谁受委屈(二更求订)
再好再热闹的宴,也总有散了的时候。
而宴散人退之后,这点家事,就该被摆到明面上来了。
崔家四个房头的老太太们难得的齐聚一堂,围坐在章老夫人的敬和堂里。
原本润大太太回到德昌台时,笑称丫头闹了不舒服,叫替她给长辈们告个罪,一屋子的人不过笑笑就过去了。
可散了宴后,她凑到了章老夫人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回说姜云璧的事情另有话要回。
章老夫人立马就明白过来,这是闹出事儿了,且这事儿不小,不然不至于在宾客面前撒谎遮掩过去,非要等人都走了,才关起门来说。
她原是要带着润大太太回长房单谈,可润大太太却支支吾吾的说最好是把四个房头的老太太们都聚在一处。
彼时章老夫人眉心微动,眼皮突突的跳了半天,可又知道她这个大儿媳妇一向是最有分寸的,暂且没有细问,便只称家里还有去岁留下的雪水,正好煮一壶刘安瓜片来吃,也去去油腻。
几位老太太不疑有他,便很是欢喜的应了下来。
等回到了敬和堂中,众人坐下来,章老夫人也的确吩咐了长安去取了雪水煮茶,可话锋再一转,就说到了姜云璧身上,她看了润大太太一眼,开口问道:“你说姜云璧的事情另有话要回,这会儿没有外人了,你说吧。”
袁老恭人心里咯噔一声,也看了过去:“怎么?是病的不好吗?”
润大太太心里恼得很,也不知袁氏究竟知不知道周氏她们的算计,又或者在这场戏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嘴角微上扬,向着袁老恭人回话时,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在里头:“她压根不是病了,那会儿瑛姐儿先跑去了蓼香居,我跟三弟妹人还没到,她又火急火燎的跑回来,说云璧不在家。”
袁老恭人咦了一声:“不在家?”
朱老安人伸手捏了颗果子正往嘴里送呢,听了这话手顿了顿,又笑道:“她平日也有礼数,不想还有这样贪玩的时候。”说着果子送进了嘴里,嚼了会儿咽下去,才又问,“跑哪儿玩儿去了?”
“她一个人去了松鹤院。”润大太太把头低下去,也不去看众人神色,更不叫人看见她眼底的怒意。
这话说完了,她只听见啪的一声,于是整理了下情绪抬头看过去,钱老恭人手里的一串红木佛珠掉到了地上去。
润大太太往四个人脸上扫了一遍。
章老夫人脸色难看,只是更多了些探究和深思的模样。
朱老安人一向是个不问事儿的,除了在家里颐养天年,和小辈们吃吃茶说说话,旁的一概都不管,这会儿听了这样的话,面上竟还能一派平和,仿佛润大太太说的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至于袁老恭人和钱老恭人,两个人对视一眼,眼底有震惊,也有怒意。
最后还是章老夫人先问了话:“她去那儿干什么?今儿府里开宴,松鹤院不是应该没有人吗?”
润大太太咬了咬牙:“文湘早前不知道为什么也一个人跑回家了,我过去的时候,昱哥儿和易哥儿正好回去叫他,云璧也在场。”
钱老恭人紧着追问上来,眼里复杂极了:“然后呢?”
润大太太微抿唇,像是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似的。
章老夫人看在眼里,啧了一声:“有话就回。”
“文湘吃了酒,我听昱哥儿他们说,云璧去的时候就叫他抱了个满怀,任凭他两个怎么拉就是不撒手,易哥儿还捶了他好几拳。”她稍顿了声,“我过去的时候昱哥儿已经把人分开了。”
“胡闹!”章老夫人啪的一巴掌拍在小案上。
钱老恭人像是被这一声震到了,浑身一激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下就厉声呵斥起来:“松鹤院的丫头呢?今天谁在服侍?谁给他吃的酒!谁放云璧进的门!都反了天了,我一日不在家,她们就没了王法吗?”
朱老安人却还是平静的很,开口劝她:“看你,急什么,老大媳妇儿这不是还没说完吗?”跟着又看向润大太太,点了点大腿处,“那后来呢?你怎么处置的?”
“云璧这会儿在顺安堂,我叫茯苓先把她安置下了,今儿跟着她服侍的丫头,我也叫人带到顺安堂去了。才刚还有宾客在,我不好先回来问话,只能先去回了老太太们的话,只等客人走了,才敢告诉这事儿。”
“那就是事情的始末尚没有问过?”朱老安人又问了一句。
润大太太附和的点了点头。
袁老恭人黑了脸:“有什么好问的?去年文湘就闹出过一次这样的事,不过当秋是个丫头,过去了就算了。今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