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齐了,今天又闹了这么大一场,也让姐姐和成娇回去歇着吧。”
崔旻眸中微沉,终究只是嗯了一声,与二人告辞一番,和崔昱并肩而去,后话皆没有再说。(未完待续。)
78:深究
姜云璧的离开,却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已经了结,至少在崔家的四房,怒火就还在不停的燃烧着。
四房院的上房前跪了一地的丫头们,溥大太太和崔婉一人一张鸡翅木的玫瑰椅,就端坐在这里的廊下。
溥大太太一向性子和软,也好说话,可今天却始终绷着脸,神情极为不悦。
只见她在椅头拍了一把,冷着嗓子就开了口:“我素日好性,却越发纵的你们上天了,今儿老太太也发了话,服侍主子不尽心,我是势必要撵出去一批的。”
她一番话说完,跪在院子里的丫头们纷纷抖了抖肩膀,像是害怕极了。
崔婉没有这个耐性,皱着眉头问:“我只问你们,是哪个把酒送到少爷面前去,又是哪个哄着他吃进肚的!”
话音才落,崔婉就眼尖的发现了跪在第三排的一个黄衣丫头抖的更厉害了,于是下意识的去看溥大太太。
果然溥大太太也发现了那丫头,脸色更沉下去,冲当春道:“她。”边说边伸手指下去。
底下的丫头们不敢抬头看,只想着大约是谁要倒霉了。
当春很快步下台阶,往人群内走过去,在第三排那里停下脚步,稍稍弯腰下去,伸手就提了那丫头起来,又连拉带拽的把她拖了出来。
黄衣丫头一时叫吓坏了,跪到了前面去,瑟瑟发抖,也不敢说话。
崔婉拧着眉头打量了她半天,终于认出来这是谁,手里的团扇朝着她就扔了过去:“下作没脸的东西,前头偷姑娘的钗,这一宗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今次大家忙起来,你倒越发上来了,挑唆起爷们儿来。”
溥大太太听的云里雾里,可打量了许久,也认出了那丫头,又去问崔婉:“漆玉虽不是世仆,但也是从小在咱们家的,她姐姐如今还在大嫂那里当差,怎么会……”又见崔婉脸色实在不好,后话就先收了起来,问了一句,“你说的偷钗是怎么回事?”
崔婉气急了,伸手向下指着漆玉:“前些日子慧真丢了根金钗,就是她偷的,原本该回嫂子一声,也好打发了她,只是我想着母亲寿诞,不能给宾客们看笑话,便暂且压下不发而已。”
哪知道溥大太太更冷了脸:“你也糊涂。”
崔婉让她抢白一句,一时有些发怔,口中叫了一声嫂子。
紧跟着就听溥大太太又道:“你既拿住了她,知道她品行不端,纵然不回我,也该先把她看管起来,怎么还由着她在家里服侍?岂不是要闹出事来吗?”
崔婉抿了抿嘴,说了一句是我欠考虑,也没有反驳溥大太太。
溥大太太不禁无奈。
她这个小姑子,也不知究竟是福气大,还是福气薄。
从前在家里做姑娘,性子养的刁钻不容人,后来嫁去袁家,头一胎就先生了个儿子,她婆婆高看的不得了,又是袁老恭人同宗的亲戚,亲上加亲,待她就更是亲厚。
虽然说袁家那位老太太手腕强硬,把着家中大权不放手,而崔婉的大儿子也在三个月时候就夭折,可这都丝毫没有影响她们婆媳间的关系。
崔婉到今日都还这样没个算计,内宅里连下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调教,只凭着自己高兴与否或打或骂,仔细想想,同崔家长辈、同袁家人,都是脱不了关系的。
崔婉又并不知她嫂子转了这么多的心思,只看她许久不语,撇了撇嘴看向漆玉:“你怎么把酒给他吃?又是打什么歪主意?”
更难听的话她没点透,这里头毕竟牵连着她的亲儿子。
漆玉眼眶红了红,又磕了好几个头:“少爷在屋里要茶,我看姐姐们都不在,就端了进去,可也不知道是谁把酒倒进的茶壶里,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酒。”
崔婉是一个字也不信,啐道:“如今事发了,你只管推卸,左右今儿是要把你撵出去的了,凭你说什么吧!”
溥大太太在这宅子里大半辈子了,什么都看过,也什么都经历过,所以漆玉才说了一句话,她立时听出不对了。
崔婉那儿正吩咐人动手将人赶出去,溥大太太回过神来,叫了一声且慢。
崔婉转脸看过去,眼中满是不解。
溥大太太也不理她,只问漆玉:“你说茶壶里放的是酒?也就是说酒不是你拿给少爷的,是你无心的?”
漆玉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溥大太太脸色更难看了下去。
崔婉在旁边冷笑:“我竟不知谁胆子会有这么大。”说完了又去看溥大太太,“嫂子信她的鬼话?可不要忘了,这丫头手脚本来就不干净,由着她胡说,为了自保,她就少不了攀扯别人。”
溥大太太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漆玉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又是谁在幕后推动这一切呢?她又该不该查下去呢?
她心下还没有做出选择,崔瑜人已经进了院子里。
溥大太太一眼看见她,不悦的问道:“不是让你陪着你祖母?”
崔瑜近前一些后与二人问了安,跟着才回话:“瑛姐儿回来了,在祖母那里陪着,才刚祖母交代我来告诉母亲一声,尽早打发了她们,可不要留在家里叫人糟心了,她老人家好好的过个生日,又闹出这样的事情,这会儿想想还气不顺呢。”
溥大太太一惊,忙问:“老太太身子不爽吗?可要紧不要紧?你快,叫人去看看孙娘子出府了没有。”
崔瑜叫了一声母亲,继而道:“您不要着急,祖母没有事,就是还有些生气,吃了两颗丸药,不要紧的。只是我看……”她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儿,“母亲也不必再问,今日松鹤院内当值服侍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打发了才好。”
溥大太太眯着眼想了会儿,又生怕再追问下去,老太太知道了心里不受用,气出个好歹来,于是便沉沉的嗯了一声:“那就依你说的办。”说完了又吩咐当春,“你跟当秋把人点一点,家生的就让当夏吩咐外头,叫她们家里人进来领出去,分派到庄子上,不是家生的都交给当冬,一个人一两银子,全撵出去。”
当春一一记下来,跪着的丫头们磕头的磕头,求饶的求饶,可谁也不敢大声哭喊,最终还是被推着拉着出了这院子,便再无后话了。(未完待续。)
79:谈家
再说薛成娇自顺安堂出来,与崔琼一行人辞别,便一个人回了小雅居去。
魏书见了她回来,忙迎了上去,伸手扶她要进屋,却发现她手心里全是汗,吃了一惊,看向薛成娇:“姑娘……不顺利吗?”
“不。”薛成娇强定心神,“顺利极了。”
魏书悬着的心放下来,又想起来三房那边的动静,啊了一声又说道:“三房那边早些时候收拾了东西,把姜云璧送出去了。”
薛成娇心里是高兴的,只是面上仍旧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便不再多话。
魏书见她这样,便也不再提起这件事,扶着她进了屋中,又奉茶上来,并着一盒窝丝糖都端到了她面前去。
薛成娇这会儿有些出神,也不知是在想什么,魏书端来的东西,她一概都没有看。
过了半晌,她才有些回神,看了魏书一眼,开口问道:“魏书,皇宫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魏书惊讶不已:“姑娘说什么?”
薛成娇笑着摇头:“你怕什么?我随口问问。”说完了稍停了会儿,又添道,“我只是今日见了谈家大太太,想起她们家的荣光来。不是说先帝的谈贵妃,也是她们家的姑奶奶吗?怎么如今她们家的子孙,反倒没有仕途极坦荡的了?”
魏书见她是这个话,才安心了一些,脸上也带了笑:“这个我可不清楚,”她反手指了指自己,“我才能有多大,况且这些事情也从不曾听人说过,也没有特意留心过。”
薛成娇哦了一声,说了句是了,脸上的神情有些失望。
魏书看在眼里,歪头想了会儿,又叫了一声姑娘,见薛成娇看过来,才继续道:“姑娘怎么不问问邢妈妈?妈妈上了年纪,见过的世面比我要多,这些事情或许她知道呢?”
薛成娇眼中又是一亮,同魏书摆手:“你去叫邢妈妈来,在外头看着点儿,我跟妈妈说些话,别叫人进屋来。”
魏书嗳了一声,转而往外间去,只是心中有个疑惑,这些日子以来,姑娘与以往是不大一样的,做事有些神秘,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本来前些时候她还想着是不是该回太太一声,只是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否定了,她是太太拨到小雅居的,只要姑娘在这府里一日,她就一日是姑娘的丫头,听吩咐办事才是本分。
魏书退出去没多久,隔开内外间的纱帘又被人从外面轻轻撩起来。
薛成娇因见有光打进来,便眯了眼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正提步进屋的邢妈妈。
邢妈妈进了屋,上前先略顿了顿,是个半礼,而后顺着薛成娇指的方向,往高凳上坐了下去。
待坐定了,才笑着问她:“姑娘怎么了?”
薛成娇笑着说了句也没什么要紧事,跟着才又问道:“妈妈可知道谈家和皇家的事儿吗?”
邢妈妈眼中有惊诧闪过:“谈家?”
薛成娇嗯了一声点点头:“京城的那个谈家。”
邢妈妈哦了一声,嘴里喃喃着什么话。
薛成娇一时没听清楚,又因这是她的乳娘,说话间便不藏着掖着,径直问出了口:“我听昱表哥说,谈家一门一后二贵妃,依我想来该是尊贵的很,诚然他们家也确实是寻常人家不敢招惹的,只是……”她稍稍拖音顿了顿,“我虽不怎么知道外面的事,但却隐隐的听人说起来过,谈家如今一门的子孙们,竟没有一个是很中用的吗?”
邢妈妈笑着摇头:“姑娘年纪还小,便不很清楚。”
说完了一句,见薛成娇睁大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眼中写满了好奇,邢妈妈便又接话道:“我从前还跟着太太在高家服侍的时候,咱们家的老太爷是在京城做过官儿的……”她一顿,哦了一声,又解释,“是太太的祖父,不是姑娘的外祖父。”
薛成娇哦了一声,怪不得呢,那这些事儿她是不知道,她母亲十岁之前还是在京城长大的,后来她的曾外祖父过世后,外祖父又被外放回了保定府,因保定府本就是高家宗祠所在,外祖父数十年间竟也不愿再挪动,一家人也就定居在保定了。
她点点头,示意邢妈妈继续说。
邢妈妈接到她的示意,才又开了口:“当今陛下,是先皇的嫡子。当年谈贵妃入宫后便是专宠,接连生下两个公主和一个皇子,”邢妈妈唇角的笑略略隐去了,看向薛成娇,“深宫大院之中,不像寻常人家干净,我这么说,姑娘能懂吗?”
薛成娇一听便了然于胸了。
怪不得谈家这么多年再没有一个子孙能位极人臣,原来是从惠宗时候起,就注定了谈家的今日。
可她又转念一想,想起来昭宗皇帝那位并不怎么长寿的谈皇后,便又问邢妈妈:“当年谈皇后在世时,没有留下皇子吗?”她咬了咬下唇,很是不解,“怎么到后来,竟也不是谈家的外孙……”
邢妈妈大惊之下站起身来,略伸出手去捂薛成娇的嘴:“姑娘可不要胡说,仔细祸从口出。”
薛成娇惊觉自己失言,吐吐舌收了话。
邢妈妈稍稍放心,又压低了声:“谈皇后当年是留有皇子的,小皇子长到三岁时皇后撒手去了,昭宗皇帝一心爱护皇后,将皇子立为太子,只是可惜这位太子爷终究没有这个命,七岁时便因病夭折。后来昭宗皇帝又立了徐皇后,生下了惠宗皇帝。”
听到此处,薛成娇便大概清楚了。
谈家真是没这个福气,若不然当年谈皇后留下的儿子坐了江山,谈家如今只怕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那么如此想来,当今太后该和谈家人很不对付了?毕竟身为中宫,却被谈家的姑奶奶压了那么多年,如今儿子坐了江山,可不是要狠狠地出这口恶气吗?
薛成娇想起来前世贞宁十五年四月,也就是在她出嫁前的四个月,京城先是传回喜讯,说谈昶年入了翰林院,前途不可限量,同月,临江府也报喜而来,说陆家大老爷升迁,被调入京城做了四品的官。
可是那之后呢?
贞宁十六年三月,陆家大老爷被参放纵属员占地霸田,皇帝雷霆之怒,将其家产一概抄没,之后虽然念其多年勤勉,只是罢免后放回了临江府去,可是陆家一门也从此落败,甚至于……甚至于崔溥上折,虽未被视为同党,但加上崔陆两家还有姻亲关系,从那之后,崔溥几乎是等同流放,至少一直到她死,都没有再听说有任何升迁的消息。(未完待续。)
80:不能嫁
薛成娇此时心里再也静不下来,想完了陆家,又去想谈家。
谈家前世她所知道的,还发生过什么呢?
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又有些头疼,左手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不时的还又往头上拍了两下。
邢妈妈看的十分不解,见她拍头,赶紧抓了她的手:“姑娘这是干什么呢?”
可邢妈妈来阻拦她的一瞬间,却突然让她想起来了,是谈昶旭!
谈家三房的长子谈昶旭,跟谈昶年是同岁,他在贞宁十三年的时候就被外放到了京县做了七品县令,一直到贞宁十四年十一月,突然被调入大理寺,做了五品寺丞。
可是就在贞宁十五年的九月,也就是谈昶年入翰林院后的五个月,谈昶旭被罢官下狱,罪名是收受贿赂,草菅人命。
谈家自然不会放着儿孙不管,那时候她已经嫁去了邓家,还是听邓家老爷说起来一嘴,说谈家上上下下使了银子,又豁出去老脸不知求了多少人,总之是把谈昶旭保了出来,之后又如何,便不得而知。
再往后,一直到她死,谈家都没有什么大事再发生。
而姨妈在她被赶到庄子上的第一年也偷偷的去看过她,现如今想来,那时候姨妈似乎是心事重重,她几次问起崔琼,姨妈都不愿多说,看起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当初谈昶旭犯事,谈家人只怕还沉浸在谈昶年入翰林的喜悦之中,可能多少还带一些惶恐,究竟如何外人便无从知晓了。
而救出谈昶旭后,大约上面也没有再多做追究,谈家人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相近的一干亲戚,自然更不当一回事。
究竟谈家之后还会发生什么,或者说是已经发生了什么,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可是邢妈妈的话,让她心中警铃大作,谈家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光。
前世她不懂这些,可如今她多少是清楚的。
太后容不下谈家人,谈贵妃随先帝去了,太后压在心里多年的恨意,全都是要报复在谈家人身上的。
那么皇帝呢?皇帝的态度又是如何呢?
薛成娇有些紧张,抓了邢妈妈的手:“谈贵妃留下的一儿两女……”
她话才问了一半,邢妈妈就摇着头打断了她:“哪里还有什么一儿两女呢。”
薛成娇瞪圆了眼睛:“怎么?”
“福懿公主五岁就夭折了,八皇子是没出月就去了,谈贵妃为这个身体一直不好,”她说着又哦了一声,“咱们家的老太太在天册二十四年的时候还手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