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旻只是冲她摇了摇头:“祖母已经同意你们明天去姜家了,为了方便,让我陪你们一起去。”
薛成娇稍稍放心,脸上也渐渐的有了笑:“那可太好了,我估计明天咱们回来时,崔瑛肯定会拉着表哥让表哥去帮她买东西,到时候表哥……”
崔旻见她满心欢喜,便出声打断了她:“姜云璧有点古怪,你不要太不当回事,明天去了姜家,吃的用的都不要碰她的,尽量离她远点,有什么话只管让姐姐问她,还有瑛姐儿,你看好她。”
薛成娇错愕的怔在座位上,原本要出口的玩笑话,这会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是什么意思?崔旻在暗示她什么,或者说,这个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什么叫姜云璧有点古怪,又是什么样的古怪,竟要提醒她姜家的一事一物都尽量不要沾染。
“表哥,你不要吓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她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姜家又不是龙潭虎穴,怎么就……”
崔旻脸上阴晴不定的,似乎想要说话,但终究收了声,什么也没说。
崔琼听的直皱眉,却也不反驳崔旻,只是拉了薛成娇的手安抚她:“别怕,他就是提醒你一句,怕你傻乎乎的又去亲近人家。明天凡事有我,再不然还有你表哥,不会有事的。”
不对!直觉告诉薛成娇事情肯定没这么轻易。
崔旻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知道的。
可是当一向敦厚刚正的崔旻说出这样诡异的话,让她怎么信这其中没事?
薛成娇动了动唇,可是又见崔琼和崔旻二人皆是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她便清楚,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任何结果,只是心内惶惶不安。
崔琼二人又小坐了片刻,因第二日还要出门,便嘱咐了薛成娇早点休息,才匆匆离开。
他二人走后,魏书和瑞云来服侍着薛成娇换了衣服净面,可躺在床上的薛成娇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而崔琼他们出了小雅居外,二人对视一眼,崔琼先叹了口气:“这件事还要着落在瑛姐儿身上,只怕得问她。”
崔旻跟着点了点头:“只是今日晚了,总不能再去四房走一趟,若惊动了四叔和四婶,难道我们也拿这些无凭无据的话去回吗?”
“可是……”崔琼心里着急,一时没了主意。
崔旻又往前走了两步:“大姐姐也别急,现在急也急不出办法来。明日领了她出府,路上我来问她,她那个性子咋咋呼呼的,虽然不至于吓到她,可为免她到了姜家逞口舌之快,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崔琼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又反想起适才薛成娇的反应:“我看成娇脸色都变了,你何苦多此一举,提那样一句话?”问了一句,又觉得崔旻此举实在不妥,摇着头埋怨他,“就算姜云璧的那些话真是咱们想的意思,她一个小姑娘能干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何至于你要吓唬成娇。”
“我不是吓唬她。”崔旻心里的不安,从刚才就一直盘旋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褪。去半分,“凡事多留个心眼比较好,这个话我不能跟瑛姐儿说,她听了也必定不以为意,所以只能交代成娇。”他又丢过去一个白眼,“大姐姐当我想吓着她吗?”
崔琼喃喃着丢出一个你字,瞳孔也放大了很多,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你刚刚,是认真的?”
崔旻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若是放在从前,他对这些事情也不会留意,还是因今年中举之后,应天府的守备太监刘光同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每每与他相交,一众人把酒言欢时,他听刘光同提起过几桩此类的事情。
巫蛊之术,还是不能不信。
虽然他也不信姜云璧小小年纪心肠会这样歹毒,况且按姜镇目前刚调任应天府的这个境况,姜云璧又怎么会来触崔家的霉头?她若是有心力能算计这些事,就应该清楚,开罪崔家,对姜镇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姐姐。”崔旻叫了崔琼一声,“这个世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家的姑娘干干净净的长大,很少接触到什么腌臜的事情,可这不代表,这种事情不存在。”
崔琼震惊之余,脸色也白了很多,吞了口水:“这个我知道,可你说的,也太邪了。”
崔旻握上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大姐姐怕什么,只要多留个心眼,静观其变就是了。姜云璧也不敢真的对咱们家的姑娘如何,除非她不要姜镇好了。”
这番话对崔琼的安抚作用显然是很小的,可是如今天色渐晚,她就是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也不合适再问下去,草草的与崔旻分别,自己回了东跨院去。
原本还想再去把这事儿告诉她母亲一声,可崔旻临走又交代她,无凭无据不过是他的猜测而已,还是先不要惊动长辈为好,也省得母亲又揪心担忧,她想来觉得有理,便没再往顺安堂去。(未完待续。)
86:幡然醒悟(求月票)
第二天崔琼起了个大早,收拾完就往小雅居那里去了。
可她进了小雅居时,却发现薛成娇眼下乌青很是明显,上了妆也没能完全的盖住。
她心知薛成娇是为了昨日崔旻一席话才会如此,也不知该怎么劝,摇着头去拉她手:“我在你这儿吃,叫人去喊瑛姐儿来,吃了饭咱们就走。”
薛成娇这会儿兴致缺缺,只顺着她的话点头,又吩咐魏书:“你去一趟四房。”
魏书应下后,将手上活计交到了瑞云手里,从这屋里退了出去。
不多时丫头们摆饭上来,不过是两碗白粥,各色精致的小菜,还有一盒子的窝丝糖。
崔琼看见那盒子糖,皱了眉头:“大早上还没吃饭,怎么就端这个上来?”
瑞云在旁边儿赔笑:“姑娘每每吃了早饭,都要就着吃两颗的。”
崔琼见薛成娇果然伸手去拿糖,筷子便在她手上敲了一把:“这是个什么习惯?”说着又叫瑞云把糖拿下去。
薛成娇嗳了一声,却因崔琼黑着脸,她便没敢再叫住瑞云,只得眼睁睁看着瑞云把糖盒拿了下去。
于是二人便专心吃起饭来。
崔瑛从四房到小雅居,走了大约有一刻钟,她进来时薛成娇二人饭还没吃完,她因在家中吃过了,便挑了旁边的圈椅坐下去,又在这屋中扫视一圈,正好看见那盒糖,欢欢喜喜的去开了盒子拿来吃。
薛成娇看她几乎要把一盒子糖全吃完了,咬了咬牙,就着碗底抬一抬,把粥喝尽了,开口叫崔瑛:“你别把我的糖吃完了。”
崔瑛嘴里还塞了两个糖,听见她说话,就鼓着腮帮回头看:“不过吃你几个糖,看把你小气的。”
正说话间,崔琼的粥也吃完了,她从座位上起身,丫头们才上前去收拾桌子。
崔琼近了崔瑛她二人身前,略伸手拉了崔瑛一把:“你家里就没有?跑来吃她的。”
薛成娇忙不迭的点头,又很护食儿的把盒子一把抱进了怀里。
崔瑛见她这样,叫嚷着又掏出来两三颗糖,握在手里:“我母亲说糖吃多了不好,每天只让我吃五六颗而已。”
“那也不能吃我的。”薛成娇从盒子里掏了糖送进嘴里,吃了几颗后又见崔瑛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盒子看,便将盒子交给了瑞珠,让她收下去,“表哥不是买了好些给你送过去吗?”
提起这个来,崔瑛小脸儿又垮了下去,手里的糖都送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就咽进了肚子里:“还说呢,二哥哥送去也不知道背着点儿人,好歹悄悄地给我,又让我母亲看见,全收走了。”
崔琼见她这幅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忙拿了帕子掩唇,口里只说着你啊你。
崔瑛同她们闹了一会儿,才想起问事情:“这一大早的叫我来做什么?”
崔琼稍正了神色:“今儿带你们出门去。”
崔瑛双眼放光,扑着上去抱住崔琼:“真的吗?”问了一句又犹豫起来,“可是没有跟母亲讲……”
崔琼把她从身上拉下来:“不妨事,是祖母叫我带你们出去,一会儿祖母会叫人去跟四婶说的。”
崔瑛这才彻底的欢喜起来,在这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太好了,一会儿咱们出去了,我要去买纸鸢,买灯笼玩儿,对了,听说西市那里有一家吹糖人儿的,什么样的都能吹,跟活的似的,”她说着又去拉薛成娇,“咱们也去看看,若真有那么神,叫他吹一个你再吹一个我,拿回家来给老太太看。”
薛成娇不由蹙起眉头,看了崔琼一眼,见崔琼无奈的摇头又朝她使眼色,她便伸手按住了崔瑛:“我们出府是有事,不是带你去玩儿的。”
崔瑛啊了一声,脸上的神采稍褪。去了一些:“有什么事儿啊?”
崔琼这才缓缓开了口:“要去姜家一趟,有点事情想问问姜云璧,所以叫你一起。”
崔瑛一听便不乐意起来,人往凳子上一坐:“我不去。”
崔琼与薛成娇面面相觑,叹了口气,上前去劝她:“你听话,今儿咱们早些从姜家出来,带你到西市上去吹糖人,行不行?”
可谁知道崔瑛还是满脸写着不愿意,扬起小脸看崔琼:“好好的去找她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好问她的?”
薛成娇见如此,又看崔琼示了意,便说道:“昨天三房送了封信给我,是她留下来的,但是信封里包的是张白纸,我们回了老太太,想到姜家去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崔瑛唷了一声:“她可真行,临走还没事找事儿。”
薛成娇便追问道:“那你去不去?”说完了稍一顿,不等崔瑛回话,又说道,“你要真是不想去也没事儿,我跟表姐去,问完了话我们去买糖吃,买糖人玩儿,还有写意坊的鸡丝包子。”
她越说崔瑛的脸上就越是纠结,终于没忍住,跳了起来:“好了好了,我去!但是说好了,要带我去买糖人儿,不然我跟你没完。”
薛成娇笑着说知道了,才又收拾了一番,同崔琼一起出了门。
崔旻是在二门外等她们出来的,崔家的小软轿抬着三人一路到垂花门下,有丫头打了轿帘扶着三人下来,崔旻见她们出来,才又迈开步子进到里面来,叫了声大姐姐,而后往外指了指:“外面的轿子也备好了,马车在府门口。”
崔琼嗯了一声还没说话,崔瑛从后头跳到前面来,见了崔旻便咦了一声:“大哥哥也去吗?”
崔旻笑着揉了她一把:“总不能让你们三个姑娘家出门吧?”
薛成娇的眸色几不可见的暗了一回。
不能让姑娘家单独出门?那前世崔琦来拉她出府,又为什么没人拦着?
想到这里,薛成娇的眼睛蓦然瞪大了。
是啊,她怎么一直没想到这件事,究竟是为什么,家里才会放她和崔琦两个女孩儿自己出府去的?这中间是出了什么问题?若按眼下这种情况看来,三房袁老恭人应该是要指了崔显或崔昂陪她们一起的才对的,可是前世没人提这件事。
薛成娇隐隐的记得,那时两个表哥都不在家,姨妈去了卫家做客,崔琦来找她的时候,说是已经回禀了她祖母和母亲,原本是不愿跟她出去的,可因崔琦一直说长辈们面前已经回过了话,再加上平日里崔琦也总到小雅居找她玩儿,她便不做多想,叫魏书去回章老夫人的话,但是那天老夫人又陪了钱老恭人去佛堂,魏书没能见到人,自然没能说上话,还是崔琦说没事儿,反正她祖母是知道的,自己这才跟着她出了府。
若按这样想来,这件事袁氏也是知情的,而且是同意周氏陷害她的!(未完待续。)
87:求证
崔旻见她许久没说话,一眼扫过去才发现她走了神,脸上还隐有慌张,心里一沉,叫了她一声。
薛成娇被这一声叫的突然回神,啊了一声看过去:“表哥说什么?”
崔旻只道是昨晚的话吓到了他,心里又自责,便宽慰了她几句:“今日你们去姜家,我就在外宅等着,若有什么事情,让宝意出来告诉我就是,你不要怕。”
薛成娇心中一暖,料想是刚才走神的样子被他看到了,便连声应是。
崔瑛并不知昨日发生的事情,笑着说怕什么:“她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说着就去撸袖子,“真有什么事,也不用宝意去回大哥哥,我就能把她打趴下。”
崔琼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一把按上崔瑛的胳膊,把她袖子整理好:“你还有个姑娘家的样子没?都是你哥哥平日带坏了你,我可警告你,祖母放了话,今儿你若敢在姜家放肆,回到家里来,她是头一个要罚你的。”
崔瑛一听是章老夫人的话,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一吐舌头,又攀到崔琼身上去:“好姐姐,我是胡说八道的,你可不要去老太太面前告我的状,我保证今天乖乖的听话,绝对不惹事。”
崔旻失笑摇头,怕耽搁时辰,便又嘱咐了两句,引着她们出了垂花门上轿。
轿帘落下后,自有小厮们上来抬轿,又一路抬到崔府门口去。
豆绿夹纱的四轮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崔府角门外,纱帐上又绣了珠宝,车顶上缀垂有穗子。
崔琼等三人到门口下轿,门房里的仆妇们因见姑娘们外出,便匆匆出门来,搭扶着三人跨出门去,又有小厮摆下红木的脚踏,送了她三人上车。
崔旻见都妥当了,才翻身上马,一行人方动身往姜府去了。
走了约有半刻钟,崔旻打马回到马车旁边去,向里面叫了一声崔瑛。
崔瑛嗳了一声就要伸手去撩小帘,被崔琼一把打下了手:“别乱打帘子。”
崔瑛撇着嘴,只好隔着帘子问崔旻:“大哥哥怎么了?”
崔旻先说了一声没什么,才问道:“我昨儿去锦绣院的时候见姜姑娘哭丧着脸走的,后来听说你同她闹了不愉快,这会儿想起来,左右路上没事,就来问问你,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我能对她做什么呀。”崔瑛不疑有他,便耸耸肩,又想到崔旻看不见,才说道,“她老针对成娇,我看不上她,损了她两句,谁知道她那么不经说,我才说了她两句,她还跟我梗脖子翻脸,我拿话把她堵回去了,可能四姐姐怕我欺负她,才让她回家了吧。”
崔旻听到这里便大约明白了。
崔瑛所说的不过是损了她两句,就一定是极难听的话了,这个丫头的一张嘴说出的话来能刺的人胸口疼,平日跟家里的哥哥姐姐们还多少不会太过分,可只看她往日同崔琦动手干架,就知道她对姜云璧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怪不得姜云璧会说那样的话,她是姜家的长女,虽说姜家不是什么世族,可姜镇在镇江一带做了十几年的一把手,想来姑娘们之间走动时,各家人也多少都要卖姜云璧一个面子,再加上她外祖家又有名望,若放眼整个镇江府,只怕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只是如今姜镇调任应天府,这里世勋遍地,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实在算不上什么,这样的落差只怕在姜云璧的心里已然留下了不小的伤害,更何况今次住到崔家来,又遇上崔瑛这么个活阎王。
他想着不由的摇头,只想着若换了是薛成娇,只怕也未必说出那样的话来,这样想来,姜家实在是教女无方,一时便又想起当日姜家府门口那个乞儿来,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马车里崔瑛等了半天,也没听崔旻又说话,就叫了一声大哥哥。
崔旻这才想起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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