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了门,姜文琢先交代了门房上,吩咐人往里面递话,说家中有客至,让姜云璧出来待客,之后才领着崔旻往一进院进去。
他又想起适才门口的那个姑娘,笑着问崔旻:“从前只知道崔家姑娘们多,也不知适才门口的那位是?”
崔旻眼神冷了冷:“是我们家的小幺,在家里胡闹惯了,让你见笑。”
原来是她啊。
姜文琢心里想了想,崔瑛的名头他是听过的,他到了应天府后,因他父亲官在五品,虽然看起来品级不高,可应天府中是闲官居多,所以像他父亲这样有实权的,在官场里便排得上号了,也正因如此,他在应天府的世家公子之中倒也走动的开。
他跟崔易见过一两次,崔易那个人张狂的很,后来偶尔听好友说起过,说是崔易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从小就把崔易学了个十足十,是个闯祸惹事的好手。
今日见了,果然很与别家姑娘不同。
崔旻因见他问了崔瑛一句就没了后话,神色便有些古怪,只是也没多说什么,随着他进了正堂之中。
姜文琢叫人奉茶上来,才又问话:“世兄今日是陪着姑娘们来吗?还是另有什么事情?”
崔旻想着,若说只是陪姑娘们过来,回头姜云璧知道了,心里又不知道要想成什么样子,便清了清嗓子:“本来是冲着伯父收藏的那副张旭的字来的,因上次听伯父提起一次,回家后总惦记着,但伯父那样珍惜,我也不好开口,这不趁着伯父不在家,上门来请你卖个面子,若能看上一眼,便足以。”他说着又顿了顿,“正好姑娘们说要来看看姜姑娘,祖母便让我陪着一起过来了。”
姜文琢也不傻,心说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便是那副字再名贵,也不值当你特意跑一趟的。
只是崔旻既然不说透,找了借口遮过去,他自然更不会戳破了,便笑了起来:“难得世兄如此喜爱,我今日若不让你看上一眼,将来岂不是要恼我?”
于是他又站起身来,同下人吩咐了几句,领了崔旻往书房那边去了。
再说仆妇们驾着马车,一路绕到了姜家的后门这里,站住之后恭请了崔琼她们下车。
姜家的府邸不像崔家那样显赫,只是一个三进的院落而已,若有女客到访,有很亲近的便从前面角门迎进府,一路进内宅就是了,可若是像崔琼她们这样的,一来到底隔了一层关系,二来又是应天府数一数二尊贵的,姜家教导下人虽也严谨,可保不齐有不长眼的,万一冲撞了,家里老爷太太又不在,可没法子收场,所以姜文琢才让仆妇领了她们走后门,虽然是不好听,但是进了门上甬道,走不了半刻就能进到内宅二进院中,大家省心。
崔琼想来是知道这一层的,便也不计较,唯独是崔瑛下了车后,对着仆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叫我们走后门,亏你们大爷想的出来。”
那仆妇只知道这些主子都是得罪不得的,便只管赔笑脸。
薛成娇扯了她一把:“你若不服气,只管从前面进去,叫人去把表哥叫出来,带你进去也使得,只是若让人冲撞了,你不要生气打人就是。”
崔瑛听她这样说,静下来细细的品一回,啧了两声便不再多话。
而至于姜云璧那里,因听人递话进来说有客至,又是从后面进来的,便知道不是家中亲近的,因此多问了两句,那递话的丫头也不知来的究竟是谁,支支吾吾了半天所不出个所以然,姜云璧又怕怠慢了客人,说出去给人笑话,只得起了身梳妆打扮一番,带上了清珠几个,往后面迎了过去。
谁知道后面的绿屏门打开时,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崔琼几个人,她脸色立时黑了大半。
崔瑛一见清珠,更是发作的厉害,呵了一声:“我还当你回了家就打发她出去了,没想到还跟在你身边做大丫头呢?”
崔琼也不拦着她,只是冷眼看清珠。
清珠缩了下脖子,下意识的往姜云璧身后靠了靠。
姜云璧这会儿也带不出笑来,冷声回话:“我母亲不在家,就算要发落她,也要等我母亲回来。”
“你……”崔瑛本来还想再嘲讽她几句,但是话刚要出口,感觉到有人在拉她衣角,不用看也知道是薛成娇,她想了会儿,讪讪的收了声。
崔琼顺势接上话:“就怕你昨日出府回来心里想不开,今天特意来看看你。”她一边说着,一边迈进了二门里,“我听你弟弟说,从昨天回来就不见客了?”
姜云璧眼神变了变,到底平复下来,没吱声。
崔琼又摇头看她:“你小小的年纪,何必心思这么沉,也没有多大的事,若是自己心里过不去,以后还过不过了?”
姜云璧听她话里有话,也实在不愿意跟她们这样周旋,就问道:“琼表姐今天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崔瑛脸色变了下,似乎觉得她这话对崔琼太不尊重,就想发火,可薛成娇在旁边拉住了她,一个劲的冲她摇头。
果然崔琼没生气,反倒笑了一声:“你既然问了,那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爱与人打哑谜,为人行事还是坦坦荡荡的好。”她说完了,扭脸去看姜云璧,“你留下的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可是谁知道姜云璧却怔了怔,反问回去:“信?什么信?”
崔琼听到此处才变了脸色:“你这是敢做不敢认?”
姜云璧听的一头雾水,可好坏话她当然分得清,便退了两步,冷眼看着她们:“你们进到我家来,二话不说就质问我,是不是欺人太甚了些?”她又去看崔琼,“琼表姐张口问我信的事情,可是是什么信我都不知道,如何认?”
崔琼略显吃惊,回过头去看了薛成娇一眼,但见她也是一脸的茫然。
薛成娇挪出来两步,柔着嗓子问姜云璧:“不是你给崔琦的信,让她转交给我的吗?昨天崔琦身边的小丫头才送到小雅居的。”
姜云璧啧了一声:“我走都走了,给你留什么信。”(未完待续。)
91:蹊跷(求月票)
听完了姜云璧的话,三人皆是愣在了原地,又不由的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薛成娇最先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看向姜云璧:“既不是你留给我的,缘何三房的小丫头会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是三房自己的栽害你吗?”
姜云璧听完反倒笑了,冷着脸呵了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环着:“是不是栽赃陷害,你心里没数吗?”
崔瑛脸色一黑:“你胡说八道什么?”
“成娇,我是胡说吗?”姜云璧不理会崔瑛,反而更问了薛成娇一句。
薛成娇看她说的如此笃定,若不是知道崔昱办事一定会谨慎,几乎真要以为她知道些什么了。
下意识的看向崔琼和崔瑛,崔瑛倒还好,崔琼却顺势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心里咯噔一声,忙别开了脸,又看姜云璧:“你这话真是好笑,倒像是……”说着又把目光放到了姜云璧身后的清珠身上,“怪不得她一个丫头敢说那样的话,这会儿听了你的话,我才明白。”
崔瑛先反应过来,拖了个长长的音,哦了一声:“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姜云璧脸色一白,在崔琼看来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崔琼只见她对信的事情矢口否认,况且适才说起来的时候,也并不像是撒谎,又怕崔瑛祸从口出,再徒生事端,于是略沉了沉嗓音:“既然不是你留下的,今日叨扰了,这便回去了,你自己在家,也要想开一些才好。”
她说完了,就没再打算往院子深处走,反倒提步转了身。
薛成娇听她这样说,就跟着她的脚步动,顺便还扯了一把不情不愿的崔瑛。
岂料她三人没走时,姜云璧在她们身后叫道:“且慢!”
崔琼脚步一顿,停下来扭脸看她:“怎么?”
姜云璧冷笑着逼近了一步:“你们就这样跑到我们家来兴师问罪,是不是也欺人太甚?眼下既知道事情与我无关,一言不发就要走吗?”
薛成娇立刻明白过来,她这是得理不饶人,要崔琼给她道歉呢。
崔瑛也听出了她的画外音,黑着一张俊俏的小脸,嗤笑一声:“你别蹬鼻子上脸。”
姜云璧眼神一厉,扫过去瞪她一眼。
这样的眼神,薛成娇在崔琦身上看到过,就是前一日在锦绣院时,崔瑛字字句句挖苦姜云璧的时候,崔琦就是拿这样淬了毒的眼神看崔瑛的。
如果眼神里能放出刀子来,只怕崔瑛早已经是千疮百孔。
姜云璧只是瞪她,也不忙着开口说话。
崔琼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能端得住的,不咸不淡的同她道:“今次是我们姊妹唐突,本该跟你道这个歉。”她一边说着一边动作,把腰略弯了一些,与姜云璧做了一个致歉的礼。
姜云璧因见她这样痛快,便不好再发难,黑着脸吩咐仆妇好生送她们三人出府,竟也不亲自去送,只借口身子不爽,径直回家去了。
崔瑛见崔琼受了委屈,一脸的不满意,叫嚷着要动作,崔琼板着脸按下她:“别闹,先出去再说。”
她又薛成娇也冲她点头,难得的没有惹事,生生压下心中的怒火,随着她二人一道出了府。
崔家的马车还等在外面,她三人出了后门外,姜家有仆妇搬了脚踏来,扶着三人上了车,又辞过礼,由崔家的小厮接手马车,赶着往前面去了。
崔琼坐在车里,沉声朝外面吩咐:“打发个人到里面去告诉大爷,说我们这里完事了,这就走吧,不要多耽搁工夫。”
外面驾车的小厮嗳了一声应下,不多时三个人听着从马车左侧有一阵脚步声远去,知道这是家里的小厮到前面去找崔旻了。
崔瑛这时才彻底黑了脸,张口就啐:“她脸皮可真厚!做了那么丢脸的事情,让咱们家赶出来的,就算上门质问她一两句又怎么了?她竟然敢拿捏大姐姐,还要大姐姐给她道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大姐姐你竟还真的……”
“好了。”崔琼不急不缓的扫她一眼,出言打断了她,“道个歉是我们的礼数,这样莫名其妙的到人家家来质问人家姑娘,若是她倒也罢了,既不是她,我们就这样走了,传出去不是要说我们仗势欺人吗?”
崔瑛心里还是气不过,哼了一声:“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因见我们上门来质问,一时又害怕了,敢做不敢当,才矢口否认的。”
崔琼没有接话,看向了薛成娇。
薛成娇笑着摇头:“不会的。”
崔瑛因听了这句话,便也向她看过去:“为什么?她鬼主意那样多。”
薛成娇知道她不待见姜云璧,左右怎么看都觉得是姜云璧捣鬼,便耐心的同她解释:“如果是她,留下一张白纸,无非就是希望我出府来见她,如今我既然来了,她又何必矢口否认?那留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说完了见崔瑛动了动嘴唇,便先一步打断她,“你是不是想说那张纸也许真是她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崔瑛便点了点头:“我从前听我哥哥说起来过,这种巫蛊之术很是厉害的。”
“你既然说姜云璧鬼主意多,她又怎么会这么傻?”崔琼无奈的接了话,“三房把信送来,明说了是她留下的,如果成娇因此有了什么闪失,姜云璧岂能善了?崔家和高家舅舅怎么可能放过她?她只要用心想一想,就不会干这样的事。”
崔瑛听完,觉得此话也有道理,只是眉头就锁的更紧了:“那可就奇了,如果不是她,三房的人为什么指的是她的名?”
崔琼也沉默下去,像是在细想这件事。
反倒是薛成娇心里有别的盘算,只是不能与她二人说而已。
昨天去蓼香居传话的那个丫头,不是也摸不清是谁的人吗?还有松鹤院里的漆玉,不也是让收买了?来送信的小丫头,魏书虽说了是崔琦身边的人,可就真的一定是崔琦的人吗?崔家的丫头这么多,收买几个丫头,又是什么难事儿呢。
只是这件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却不能再让家里的长辈知道,不然深究下去,还不知道要连带出什么来,想到这里,薛成娇眼中精光一闪,只是很快又隐下去了。(未完待续。)
92:牵连崔琦
“表姐。”薛成娇软着嗓音叫了崔琼一声,见崔琼看过来,才又继续道,“这件事回到家中若是老太太和姨妈问起,便只说姜云璧因心中不平,才留下一张白纸,原本是打量着我一个人去见她,不过是有些女孩儿家的埋怨话而已,可没想到咱们回明了长辈,又一同到了姜家。”
“怎么?”崔琼稍稍一怔,“这件事这么古怪,就算了吗?”
就连崔瑛也在一旁开口附和:“就是说呢,送信的人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依我说该回明了老太太,好好地查一查才行。”
“不行。”薛成娇连连摇头,“既然不是姜云璧,那就一定另有其人,可是来送信的丫头又是崔琦身边的,如果回了老太太,少不得还要把三房牵连在其中,若是真的要查,势必还是从三房下手。”
崔琼恍然大悟,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怕老恭人心生不满,到时候闹的大家难堪,再伤了和气?”
薛成娇。点了点头:“正是这样,况且既然牵连了崔琦,她是一定也脱不了干系的,但是我想崔琦跟这件事本没有关联,何必多此一举招人猜疑?可是送信的是她的丫头,表姐你想一想,崔琦是三房嫡出的姑娘,服侍她的人也都是三婶细心挑选出来的,能使唤得了她身边的人,就算不是她,也一定不是个奴才。”
崔瑛却啊的惊叫一声:“不会是三伯母吧?”
崔琼眯了眼看她,却一时无话。
马车外这时却又传来了崔旻的声音:“三婶怎么了?”
崔琼一听他出来了,便先问了一番跟姜文琢相处的如何的话,崔旻一一回答了,她稍稍放心,才又说起后面的事情:“姜云璧说信不是她留下的,我们刚才正说呢。成娇说这件事回到家去要在祖母和母亲面前扯个谎,左右姜云璧以后要进府也难,就干脆推到她身上去,不能再深究下去了。”
崔旻倒没在意这些,先问了一句:“那怎么又说起三婶了?”
这回崔瑛先开了口:“是这样的!”她边说着,边在车里面上手拦着崔琼和薛成娇,像怕她二人抢话似的,“成娇说了,送信的丫头的确是四姐姐院子里的,但是这件事四姐姐没道理来插一脚,所以能使唤得动她院子里的丫头,绝不会是个奴才,我在想,说不定就是三伯母呢?”
崔旻沉了声:“又胡说,三婶干这事儿做什么?”
崔瑛咦了一声,像是才回过神似的,细细的想了一回,又觉得崔旻说的有道理,周氏也没道理干这事儿啊?姜云璧已经在崔家丢尽了脸面,连带三房都闹了一场笑话,她是三房的太太,怎么会这样做?若真的查起来,三房又首当其冲,到时候难堪的还是她自己。
见她老实了,崔琼才无奈的摇着头,又看了看薛成娇,见她也是满脸的无奈。
崔瑛细想了一阵后,才又喃喃道:“那这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呢?又是为了什么呢?”
崔旻却在马车外叫了一声成娇。
薛成娇听他叫自己,忙应了一声:“表哥你说。”
“你怎么确定那个丫头是琦姐儿院子里的?”
薛成娇答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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