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慧真叹了口气,同众人作了礼,便转身往楼上去。
崔易忙跟着她上楼,将她送回房中安置好,才又下来。
严竞见姑娘走了,就点了点桌子,朝着外面喊新禄,等人进了堂中在他身边站定,他才吩咐:“你是从东厂出来的人,一样一样的来吧。”
听闻东厂二字,赵洪和叶氏已然吓的冷汗直冒,后面的话再一出口,二人更是脚软。
什么叫一样一样的来?东厂的常用刑具十八套,他们还是听说过的,这是打算动用私刑?
赵洪颤着声音,却不敢向严竞问话,这个人手底下能使唤得动东厂出来的人,他的身份怎么可能简单?于是他只同崔旻道:“大爷这是要动私刑吗?”
崔旻也不明白严竞想做什么。
严竞当然知道,动私刑是重罪,如果是袁持舟在,不管是要动板子还是如何,那是管教府里的下人,没什么好说的,可他们都是外人,这是人家袁府的奴才,他们凭什么用刑?
崔旻看向严竞,可突然发现严竞的眼底是信誓旦旦,想要劝的话就收住了。
崔昱也发懵呢,怎么能用私刑?他上前了一步刚想开口,就被崔旻拽住了,扭脸看过去,只见崔旻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严竞嗳了一声,示意赵洪看他,才扬了笑:“严玉轩的名号,听过吧?你是跟着袁持舟见过世面的,哦?”
赵洪一惊,这人敢直呼自家老爷名讳,足可见来历不简单,而且他提起严玉轩……
严竞似乎很满意他眼底的惊讶,反手指了指自己:“严竞严玉轩,陛下钦点的二品正治上卿,今儿我便动了私刑在你们身上,来日也不怕你们去告我,若你们还有命回常州去,大可告到官府,让常州知府一道折子参我目无法纪滥用私刑,怎么样?”
赵洪像是惊呆了,傻傻的跪在地上,看看严竞,又看看崔旻,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新禄身上。
严竞没再多跟他废话,拍了新禄一把:“你们东厂不是有一手‘弹琵琶’吗?据说没人能熬得住不认罪的,先试试那个吧。”
赵洪惊恐的叫着不,身子往后一跌,竟瘫软在了地上。
叶氏原本听的云里雾里,什么严竞什么正治上卿,她对这些是毫无概念的。
可是当严竞提及‘弹琵琶’时,她却骤然变了神色。
严竞看在眼里,啧了一声:“我曾在大理寺一年,刑部两年,看来其实应该让他们都跟东厂学一学。东厂的这些把式,比他们的管用啊。”(未完待续。)
142:是叶氏(求月票)
叶氏脚下一软,忙伸手扶了桌子,撑着站住了,眼神一直在往楼上看。
崔旻呵了一声:“指望慧真来救你吗?”
叶氏一惊,回头看他。
崔旻冷笑着摇头:“你虽然是她的。乳。娘,但是死的是她母亲和亲弟弟,你说她是会护着你,还是想弄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原由?”他咬着牙,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周身散发着寒气,“我也没见识过东厂的‘弹琵琶’究竟是如何的,要不今儿你们试试?我们也开开眼。”
赵洪这时早就已经慌了。
新禄得了吩咐,怎么会管他们的死活?招呼了外面五六个人进屋来,就抬了两条长凳子,上去就拿了他二人要按住,又命人去取了匕首来,回身同严竞一颔首:“开始吗?”
严竞虽然有意吓唬他们,可见已然如此,他二人还是不松口,便也冷了眉目,一点头:“等什么?”
于是新禄亲自上手,就要去撩赵洪的上衣。
赵洪当然知道‘弹琵琶’的厉害,掀开了上衣,匕首插。入他肋骨之中,来回的刮,就是要死,也是活活的把人给疼死的。
想到自己要遭的罪,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从按住他的二人手上挣脱下来,从长凳上跌下,跪着就往严竞脚边扑:“严大人,您明察啊,真的不关我的事。”
叶氏被人按住,早吓的魂飞魄散,嘴里尖叫着,手脚并用来回的扑腾,可突然听见赵洪的声音,眼中又一片的清明:“你不要胡说八道的,难道自己要死,还要连累别人吗?”
严竞唷了一声,看起来叶氏比赵洪还硬气啊?“新禄,谁的嘴硬就谁先来。”他说着,向叶氏那里指了一手。
新禄得了指令,手里提着匕首就往叶氏那里走过去,看着她慌乱的脸,面无表情的把她上衣掀开,匕首在手里握紧,拿着刀尖向下,朝着叶氏的肋骨处就刺了下去。
只听叶氏啊的一声惨叫,哪里还说得出半句威胁的话来?已然是面色煞白,冷汗满头,面部有些扭曲,应该是这阵痛来的太突然太惨的缘故。
众人眼里是一片猩红,那是从她伤口处流出来的。
新禄像是个中好手,匕首刺入肋骨后,他开始来回的拨弹,饶是崔易这样的阎王,看见了这一幕,也不由得后背发凉,似乎还能听见刀尖刮骨发出的声音来。
叶氏已经疼的晕死过去,严竞哼了一声:“弄冷水来泼醒了,你先停停手。”
他说停停手,新禄就真的停了下来,可并没有把匕首留在叶氏肋骨间,反而是奋力一抽,径直拔了出来。
崔易下意识的吞了口水,往自家两位哥哥那里挪了挪。
赵洪牙根打颤,声音早就丢了,才意识到,严竞不是跟他们开玩笑的,如果他再不老实,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严竞这样的人,不要说动了私刑弄死两个奴才,他今天就是把这手‘弹琵琶’用到袁持舟身上去,真的告到了御前,他会怕吗?
严竞把赵洪的神态和动作全都看在眼里,拿脚尖踢他:“你是想试试看,还是考虑说实话?”
“我……我说,”支支吾吾的丢出半句话,赵洪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他又不敢耽搁,当下便全都交代了,“路上停的那半个时辰,确实是我跟太太提议的,但是是叶妈妈指使的我……”
崔旻惊愕不已,果然是两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吗?
崔昱先反应过来,啧了一声:“她如何指使的你?她不是一路都陪在慧真姐姐的车里吗?”
赵洪慌的几乎要哭出来:“二爷可容我说完,我哪里还敢扯谎呢。”他说着又连连的磕了好几个头,“太太叫我过去的时候,叶妈妈正好从姑娘的车上下来,她去了太太的车旁,说后面姑娘要水喝,但是青萝几个人惫懒不动弹,太太为这个还生了气,叫叶妈妈等回了家去好好管管,再不然就寻了错处打发了她们,叶妈妈应下了,就在她要走的时候,塞给了我一张纸条……”
“胡说,她既然从慧真车上下来,哪来的时间写纸条?”他话没说完,崔旻就寒声打断了。
“是真的!是真的!”赵洪忙替自己辩解,“我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但是上面只有一个‘等’字,我后来想了想,可能是之前就写好了放在身上的,为的就是怕途中出现什么变故。”
严竞对这个倒没有那么多的疑惑,如果真的是叶妈妈,她自然有办法弄来这样的纸条,而且她的身后一定还站着别的人:“你继续说。”
赵洪嗳了一声忙又道:“至于她说我见了什么人,这是真没有的事。青萝她们几个人,也是她调派到前面去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严竞又眯起眼:“那你呢?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走在后面?按说太太问完了话,你不就该回到前面去吗?还有,叶妈妈跟你身份不一样,你为什么会听她指派?这事儿你敢说你真的毫不知情?”
赵洪面上一僵。
严竞呵了一声又叫新禄:“他既然不老实,就让他老实老实!”
新禄会意,叫了人就去叉赵洪。
赵洪忙喊着我的祖宗嗳:“我说,我老实交代!”
严竞冲着新禄点头示意,于是左右便暂且没了动作。
赵洪松了一口气,果然老实了很多:“几个月前我们老爷在外面盖宅子,是叫我去监办的,我挪了五百两的银子藏私,但是不知道叶妈妈从哪儿知道的,她拿这个威胁的我……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也不敢多问,她只说从应天府回常州的这一路上让我听她的,不然就把这事儿捅出去。我们老爷……我们老爷脾气一向不太好,让他知道了我就没活路了……”他说完了,想起来严竞还有个问题,哦了一声又赶紧道,“我没上前头去是太太说的,太太说后面女眷多,天色暗了路又不好走,叫我跟在车旁,万一有什么事儿好有个照应。当时出事的时候,是太太打发我到姑娘那儿去问问她可还要不要歇一歇,不然等进了这段山路,就不能歇了,非要走过去才能休息,我才逃过一劫的。”(未完待续。)
143:要他偿命
正好新禄叫人提了冷水来泼醒叶氏,她从昏厥中醒来,听见了赵洪的这番话,一时身上的痛和心里的愤怒交杂在一起,只觉得伤口处更疼了。
严竞此时对赵洪的话倒没什么怀疑的,要说赵洪话里有没有毛病,那肯定是有的,但是他曾经也在大理寺和刑部待过,不是没办过案子的人,赵洪现在的状态正经说来是挺不好的,在这种状态下,说出的话会有漏洞这很正常,而且给叶氏上了刑,赵洪全看在眼里,要是这样他还敢撒谎,那严竞真的就佩服他了。
一扭脸看见叶氏醒过来,她眼神有些茫然,严竞站起身往她那里走过去,看了一眼她浑身湿透又沾染大片血迹的模样,啧了一声:“说吧,你应该不想再吃一次苦头。”
叶氏张了张嘴,声音却很小。
严竞稍稍弯腰,凑近了去听,却听她嘴里一直嚷着疼。
摇着头站直了身子:“叶氏,你如果还不肯交代,下一回,匕首不会从你身上抽出来了。”严竞说着从新禄手里接过那把染血的匕首,“不死不休,听见了吗?”
叶氏果然浑身抖了抖,抬头看向严竞,眼底的茫然稍褪:“大人,您为什么要管这档子事呢?人既然已经死了,就当是天灾,不好吗?”
这话声音已经不弱了,足够让崔家的三兄弟都听见。
崔易勃然大怒,几步上前去,冲着叶氏就骂道:“袁家养你,我姑妈那样信任你,让你奶我表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背主弑主,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谁知道叶氏听后却冷笑了一声:“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她冷冷的看向崔易,“表少爷大概不知道,贞宁六年,姑娘八岁那一年,我的小儿子壮热不退,请了大夫看,大夫说须得一味犀牛角来入药,煎几幅清官汤吃下才行。这样的东西,我上哪里去弄?可是袁家有!太太手上就有!”她说到此处像是动了气,牵扯到伤口处,猛地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的汗冒出来的更多了。
崔易听的怔怔的,可是崔旻立马就明白来,冷声问道:“你去求了姑妈,姑妈没给你,你小儿子死了吗?”
叶氏的表情一凝,再也说不出话来,只露出悲痛和沉重。
崔旻上前了几步,把她这幅模样看在眼里,一时就都明白了:“所以你怀恨在心,觉得姑妈害死了你的小儿子,你想报复她,正好几个月之前有人找上你,于是你听从了他的安排,谋划了这样一场事件,原本是打算在此处山路中设下埋伏,用巨石将一行人砸死,没想到遇到了暴雨,计划不得不改变,你得到了他的授意,要想办法让一行人停留半个时辰甚至是更久一些,好让他们重新上山求把滚石固定,这时候赵洪就起到了作用。再然后你收到了信号,他们那里已经安排妥当,于是你告诉赵洪可以启程了,当然,山塌是意外,如果没有这场意外,慧真和赵洪都不可能活得下来,对吧?”
叶氏叫嚷了一句不,翻眼看向崔旻:“我不会害死姑娘的,她是我奶大的,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崔婉心偏的厉害,姑娘又从小内向,不在她面前撒娇,她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我们大爷,对姑娘从来不过问,姑娘跟我亲生的孩子没两样,我不会害她!”
“可你害死了她亲生母亲和弟弟。”话到这里,叶氏已经认罪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圈套,如果他们没有来接慧真,自然不会再有后面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姑妈和文湘会被当作是意外亡故,不会有人怀疑是被人害死的。
崔旻握紧了拳头:“那个人是谁。”
叶氏痛极,却笑了一声:“大爷这样聪敏,真的想不到吗?”
“是袁持亭。”严竞在崔旻还没开口的时候,在他肩膀上按了一把,无奈的说道。
崔旻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叶氏的情况:“她不能死,也不能交给官府。”
严竞沉思了会儿,似乎很认同崔旻的话:“新禄,找人给她治治,等她伤好的差不多了,带十几个人把她送回常州袁家,带上我的名帖,把今天你听到的所有事情,全告诉袁家老太爷知道。后面的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就不要插手了。”
崔易的拳头咯咯作响:“这个王八蛋,我要他给我姑妈偿命!”
崔昱一把按住他:“不要胡说八道,袁家自有主张,轮不到我们插手,将来如果这件事不了了之,再让四叔出面,但是你记住,回到家不能让你祖母知道。”
严竞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看向崔旻:“你这个弟弟,很不错啊。”
崔旻一愣,看了看崔昱,笑了一声。
崔昱的话说的不错,崔婉虽然还是崔家的姑奶奶,可出嫁女从夫,她说到底还是袁家的人。
袁持亭为什么要害她?其实主要是想除掉袁文湘,只怕将来袁持舟就算再生儿子,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夭折,这其中的道理,就连崔易都想得明白。
嫡出一脉后继无人,袁持亭这个庶出的,不是才有盼头吗?
这事儿只能告诉袁家的老太爷,让他来料理干净。
当然了,如果他轻易放过了袁持亭,崔溥再出面给妹妹讨要说法,那就合情合理了,况且就算把叶氏送回去,也不怕将来袁家矢口否认。
严竞不是让新禄带上他的名帖一起送回去吗?这就是告诉袁家人,这事儿他严竞全都知情。
事已至此,来龙去脉全都弄了清楚,崔旻冲着严竞深深地鞠了一躬:“今次要多谢严公了。”
严竞伸出手来扶正他:“这都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回到应天府告诉刘四,我可在这儿等了他大半年了,家里放了两坛子上好的桑落,他再不来,我可吃独食了。”
崔旻怔一怔,旋即笑着说了句这话一定带到。
严竞见此处没了他什么事,便吩咐新禄带上叶氏,一行人离开客栈回家去了。
等他走后,崔昱才问崔旻:“这件事回家之后,要不要告诉祖母?”(未完待续。)
144:隐瞒真相
他问完了,崔易在旁边儿又拿脚踢了赵洪一脚,冷着声音也问:“还有他,怎么办?”
崔旻是先看向了赵洪的,左右思考了一会儿,叫了他一声。
赵洪忙应了一声大爷您说,才听崔旻道:“第一,等过些日子姑父到了,这些事情你要如实告诉他,包括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诚然袁家可能是待不下去了,但是跟把你送官比起来,这应该算是好的了。第二,走出这间客栈,除了姑父以外,对任何人不能再提起这件事,更不能提起你在这里见过严公。”他稍稍眯了眼,“你也看到了,严公手下跟着的是东厂的人,跟刘公交情也不错,你如果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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