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捏了捏润大太太的手:“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润大太太咦了一声,心说果然是有事的吗?就点了点头:“老爷说吧,我听着呢。”
“刚才母亲叫我去了一趟,说要给昱哥儿定亲。”
轰的一声,润大太太如遭雷劈一般,什么笑,什么闹,全都不见了,只有愤怒和惊恐留在脸上。
她突然回神,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定亲?定的哪门子亲?老太太这不是胡闹吗?之前说不让他娶娇娇,他喝的酩酊大醉被人送回家,如今说要给他定亲,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娶成娇?醉酒?”崔润眯着眼冷笑了一声,“看样子家里还真是有不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啊。”
润大太太这时惊觉自己震怒之下说错了话,可是话一出口就是覆水难收,况且薛成娇的事情她早就暗示过,崔昱喝醉也已经是那么多天前的事,难道为这个还去打他一顿吗?
想到这里,润大太太底气就又足了些:“我也不瞒老爷说,老太太前些日子不知道动了什么心思,先告诉旻哥儿,说要把娇娇许配给他,后头又叫了昱哥儿去,”她顿了下又哦了一声,“就是昱哥儿顶撞魏老先生那天,老太太说她绝不可能叫娇娇嫁给昱哥儿。不是我不敬着老太太,只是老太太做的这些事也太糊涂!我统共就这么两个儿子,难道非要他们兄弟不和,老太太才高兴吗?”她说着上了手,再不顾着什么容不容的下的话,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崔润的衣服,“当初安慰昱哥儿,怕他想不开,说是他只要肯好好上进,将来的事情仍未可知,现在一转脸说要定亲,这是要他死!这是要我死!我们母子两个,可不知是如何碍了老太太的眼了!”
“胡说八道!”崔润知道她情绪激动,刚才说老太太胡闹,就没搭理她,也没跟她计较,这会儿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火气也是蹭蹭的往上涨,“老太太要谁死?你们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不成?老二为了成娇敢喝的大醉回家来,可见他就没分寸!怪不得老太太说成娇配老大不错呢,如今依我说,也是这个道理!”
润大太太气急,张嘴就啐他,说话更没了分寸:“我的外甥女,也不是由着你们揉搓的,叫她嫁谁就嫁谁吗?也要问问我这个做姨的如何说!儿子也是我的儿子,也不全由着你们想如何就如何!”
要论牙尖嘴利,十个崔润也说不过一个润大太太啊,他叫润大太太这番话说的脸上一阵青,连连的从口中丢出你字来,可是别的话竟什么也说不出。
润大太太尚未冷静下来,板着脸看崔润:“我还没请教老爷,老太太看上的是哪家姑娘,也不知出身高过我们娇娇多少,这样入老太太的眼。”
在润大太太看来,老太太之所以不同意崔昱和薛成娇的事儿,早就不是崔旻口中所说的什么乱了分寸,无非是老太太早就看上了别家的姑娘,嫌弃薛成娇而已。
这话说出口,崔润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你犯什么氮气?老太太要是看不上成娇,会动老大的心思吗?”
润大太太一愣,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她又拧眉:“老爷还没说,老太太想定谁家的姑娘呢。”
崔润原本是打算跟她说的,可是她还不知道就已经激动成这样,说话口不择言的,若是知道了,还不得翻天吗?
可是润大太太一直追问,大有他不说出来就决不罢休的架势,于是崔润只好把心一横:“是慧真。”(未完待续。)
152:吐血
润大太太起初愣住,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原本抓着崔润的双手猛地垂下,径直松开了崔润,寒着脸倒退了两步,眼底满是讥讽:“老爷不如直接告诉我吧,今日老太太都说了些什么,难道还要我一句一句的问吗?”
崔润的眉头略微皱了皱。
她这样说话,可谓很不尊重,只是崔润不愿同她计较罢了。
想到这里又觉得无奈极了。
他一直说不合时宜,不是随口说说的,怕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外面的人不知道崔家里子如何,袁家人听闻这事儿也不会多惊讶,甚至在袁持舟看来,也许袁慧真能嫁给崔昱,还是段很不错的安排,根基深的世族嘛,总要有个相互扶持才能更好。
可是在自己家人的面前,难免就漏了底。
不要说是润大太太,就算是二房三房甚至是四房,听了这事儿,只怕都要多心想一想,老夫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崔润无法隐瞒,也知道就算想瞒着,润大太太肯定也是不信的,于是便把今日在敬和堂中的话全都说给了她听。
哪知道润大太太听完后不怒反笑:“老太太可真是好算计,怪不得人家总说,姜还是老的辣,我一辈子操持家务,掌着中馈,也不及老太太的万分之一。”
“你别满嘴胡话了,若让人听去,岂不笑话?”崔润实在跟她生不出来气,这事儿叫他怎么说呢?
润大太太呵了一声:“老太太尚且不怕人笑话,我就怕了?”她扬声反问了一句,又啧了一声,“若放在从前,慧真有千万个不好,老太太开了这个口,我没有不依的,可是放在这个当口……”她又停了停,“当年给我们琼姐儿说亲的时候,老太太她。操。了多大的心,那虽是她的亲孙女,可我也一辈子都感念老太太待我们姑娘好,怎么如今到了昱哥儿,反倒这样了?别不是为了拿琼姐儿这桩事来堵我的嘴,早就算计好了今日的事,好叫我无话可说吧。”
崔润再听不下去,突然就扬起了手,可是看见润大太太哄着眼眶的样子,就打不下去了:“我跟你真是没什么说的,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吧!”
说完了他拔脚就要走,可是润大太太哪里由着他,身形一动就抓住了他一条胳膊:“老爷做什么要走?难道我说的不是吗?老爷就不怀疑老太太的用心吗?我知道,旻哥儿是宗子,不能随便拿他的婚事来开玩笑,”她说着索性整个人挡在了崔润面前,“怪不得当初一直跟我提将来给娇娇请封的事情,要我说,没有请封这一条,只怕老太太也不愿意叫她嫁旻哥儿!”
“你!”崔润咬牙切齿,伸手就推开润大太太,推的她踉跄了一把,崔润想要动,可是却没有去扶,“简直是不可理喻!”
屋里夫妻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屋外却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将二人惊住。
本来茯苓是领了小丫头们远远的站在廊下的,可是屋里传出来争吵声,又隐隐的听见什么定亲什么慧真,茯苓机灵的很,自然之道这些事情她们听不得,于是就带了丫头退出去,各自忙去,这小院子里竟一个人也没有留。
崔润和润大太太对视一眼,二人忙错开身出门去,可是一撩开帘子,外面的情景吓的润大太太连退两步,险些跌下去。
还是崔润在旁边一把扶住她,冷着脸拔高了声音呵斥:“人呢!”
茯苓她们听见动静,忙赶到此处来,可入眼的情形,却让众人皆是一身的冷汗。
薛成娇脸色苍白的站在屋门口,她脚边倒着花架子,显然是被她踢翻的。
茯苓心想,坏了。
薛成娇本来是想来请个安,加上家里出了崔婉的事情,她也怕润大太太心里难过,而且这些日子润大太太也一直忙,两个人本就没怎么见面。
她进了这里来,可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本来是要返身走的,但是屋里传出来润大太太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尖锐,不似平日温和,她担心润大太太,就凑到了屋外来。
之所以没进去,就是因为听见了崔润之前说崔昱醉酒的那些话,她知道自己应该走,可是腿像是有千斤重,让她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润大太太慌了,靠着崔润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的上前去:“娇娇,别怕,到姨妈这里来。”
她声音不复方才的尖锐,似乎是怕吓到薛成娇,放的很轻也很柔。
可是薛成娇非但没有扑到她怀里去,反而又退了两步,眼角挂着泪,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右手就捂在了胸口上。
润大太太刚想要再安慰她几句话,可是薛成娇却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哇的吐出一口血来,紧跟着人就往前栽倒下去。
她这一栽可把崔润也吓坏了,手快的接住她,把丫头晃了两晃,见毫无反应,一时着了急,将人打横抱起来,返身回屋里去。
润大太太脸色也跟着白了,又是打帘子又是搓手,厉声呵斥:“去请孙娘子!快去请孙娘子来!”
茯苓早就吓傻了,她知道这事儿了不得了,之前不大不小的错也犯过,但是太太心善,从来不发落她,也给她留着脸面,但是这回薛成娇成了这样,都吐了血了,等忙过了这茬,太太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忙手忙脚的往外跑,打发人快去请孙娘子进来。
崔润把人抱紧了屋里,安置在榻上,碍于身份便一旁退开了。
润大太太跟了上去,但见薛成娇双目紧闭,嘴角还有一丝血,润大太太哭着拿帕子给她擦拭了,一扭脸恶狠狠地瞪崔润:“娇娇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只跟老爷要人!”
崔润知道她心焦,还跟她计较什么?况且薛成娇都已经这样了,有什么话,也不能现在说了。
他因薛成娇安置在这里,不好多待,便退了出去,到了屋外见跪了一地的人,眉目间就更冷了些:“自己去找王升家的,一个人二两银子,今后这个家再没你们的容身之处了。”
跪着的小丫头实在委屈,也不是她们不守着的,是茯苓把她们叫走的,可是一抬头看见崔润眉目间一片清冷,寒意逼人,况且这是老爷,说出来的话一言九鼎,她们分辨?分辨又有什么用呢?
正好茯苓领着人回来,一进来就听见了这样一句话,浑身一震,忙把头低了下去,带着孙娘子往里头进,一言不发。(未完待续。)
153:填房太太
崔润看了她一眼,因她是润大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只是冷哼了一声:“你自有太太发落,去把大姑娘找来,让她陪着太太。”
茯苓一惊,料定自己难逃被撵出去的命运,一时委屈的不得了,可说到底是她自作聪明,疏忽大意,于是闷闷的点了头,目送崔润离开,打了帘子迎孙娘子进去。
润大太太一看孙娘子来,忙往旁边让了让:“娘子快给看看,才刚吐了血,可如何是好?”
说完了话,扫见一旁的茯苓,原本想上去给她一嘴。巴,但是有外人在,她不能自失。身份:“滚出去。”
茯苓从没听过她这样说话,肩头抖了抖,连连往后退了出去,又想起崔润交代的话,便往崔琼那里去了。
崔琼见到茯苓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只因茯苓脸上悲痛交加,她一时竟以为是顺安堂出了事。
茯苓同她请了安:“老爷让我来叫大姑娘去,娇姑娘刚在顺安堂吐了血,晕厥了过去,太太哭的伤心,大姑娘快去陪着吧。”
崔琼唷了一声,手上的绣花针不查就扎到了手指上,嘶的一阵吃痛,忙就起了身:“这是怎么话说的?姑娘如今怎么样?”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茯苓。
茯苓却始终低垂着脑袋:“我也不知道,我们不在院子里,娇姑娘自己过去的,这会儿孙娘子在请脉,具体如何还不清楚。”
崔琼隐隐察觉到不对,可到底忧心薛成娇更甚,就没有多问,径直往顺安堂去了。
一进了屋里,正好听见孙娘子的声音:“太太不必太过着急,姑娘这是气机上逆,血随之上逆,正是因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1,我开一副方子,先去煎药,给姑娘吃两剂,平日再养养精气就无大碍了。”
其他的话她倒不太懂,唯独大厥二字入耳,让她一阵心惊。
润大太太虽听她是这样说,可这是吐血,人就昏厥在她面前,她哪里能放心?
崔琼疾步进了里头,往她母亲身边凑过去,一时又问孙娘子:“娘子日前说,成娇近来心神不宁,郁思难解,可与这个有关吗?”
孙娘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摇头:“关系并不大,姑娘这个是气急了,就是俗说的急火攻心。”说完了又顿了下,“这个断红饮2是专治这个的,吃这个药就先不要吃之前开的那些了,那些是平日保养用的,虽不相冲,但还是分开的好。”
润大太太一一记下,因见崔琼身边带着宝意来,她又极不愿意看见茯苓,就叫了宝意:“你送孙娘子出去,叫小丫头按方子去准备药。”
孙娘子便又行了一回礼,才跟着宝意退了出去。
见人走了,崔琼才扶着她母亲坐下:“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茯苓刚刚去找我的时候,我看她又悲又痛的。”
不料润大太太冷哼了一声,扬声就叫茯苓。
茯苓就立在门口呢,听了一声,赶紧就进了屋里去。
润大太太一见了她,更加鼻子不是鼻子:“我今日要打发你出去,你服气不服气?”
崔琼一时吃惊,忙叫了一声母亲。
润大太太压。在她手上不叫她说话,只是冷眼看茯苓。
茯苓哪里敢不服气?跪了下去就磕头:“太太一向宽容我,我却越发没了分寸,今次若不是我自作主张,带了人到外头去,娇姑娘也不至于……”她说着又磕了个头,“太太要撵我出去,我不敢不服气。”
其实润大太太心里清楚的很,茯苓不是个偷懒的丫头,她之所以会带着人退开,应该是听见了屋里的争吵声,唯恐底下的小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到处乱说话。
刚才会骂茯苓,是因为薛成娇吐血的样子实在太吓人,这会儿孙娘子说了无大碍,她虽然还是忧心,可多少回过味儿来,心里也稍安稳。
润大太太细细想了想,点了点桌子:“我也不赶你出去,但是我方才听见老爷把底下那些小丫头都打发了,我要是不发落你,难免招人口舌。”她看看茯苓,又看看崔琼,心里便有了主意,“你也算是从小服侍我的了,出了年谈家来人下大定,等到姑娘出嫁的时候,你跟着一起去京城吧。记住我从前说过的话,凡事多听少说。”
茯苓原本以为自己肯定没法待下去了,可是突然柳暗花明,她自然欣喜无比,连连磕头谢恩,又很说了一番表忠心的话。
润大太太惦记薛成娇,哪有工夫听她说这些,就打发她下去了。
崔琼皱眉不解:“母亲怎么叫茯苓……”
润大太太一边儿给薛成娇擦脸,一边回她:“宝意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就算跟着你过去,能帮你什么?茯苓有的时候是自作聪明,但是经此一事,她自然凡事多思,让她跟你去谈家,我也放心。”
崔琼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其实她倒觉得宝意就很好,跟魏书两个人都属于沉得住气的那种,茯苓虽然比她两个都得脸,可就像母亲说的,太自作聪明了些,有时候反倒不好。
她这里正想着,榻上的薛成娇鼻子里发出一声嘤咛,她忙回了神看去,就看见薛成娇已经转醒。
只是人虽然醒了,双眼中却还是茫然一片,无悲无喜,就那样静静的盯着头顶。
润大太太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伸手抚上她的脸:“好孩子,没事了,都过去了。”
崔琼听的一愣一愣的,目光在她母亲和薛成娇两个人身上来回的游。走。
过了很久之后,薛成娇干着嗓子开了口:“姨妈,我做了一个梦。”
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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