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感受过这种痛,所以不太能明白。
但是也知道,就算大伯母再好,也终究不是生身之母。
“好坏参半吧。”崔瑛难得的没了玩笑,一本正经的看向她,“自从孙娘子说你忧思郁结,我就一直觉得,也许你并不开心。不知道崔琦在想什么,总觉得她完全让……”说到这里她收住了声音,比出三根指头来晃了晃,“教坏了。”
薛成娇脸上隐有笑意。
这是在说周氏了。
其实薛成娇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不是周氏挑唆或是潜移默化,崔琦应该也不会心思这样重。
如她自己所说,她们三个是同岁的,前世十一岁时,自己有这样深的心计吗?
崔瑛就更不用说了。
唯独是崔琦,从前世,到今生,一直都是三个人中,心思最毒的一个。
“阿瑛,今后在家里,不要再欺负崔琦了,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从前种种,都不计较也就算了,我怕是怕,她把你记恨在心上。”
崔瑛嚯了一声:“怎么着?她还敢找我报复不成?”
薛成娇看她完全听不进去,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劝。
她不能告诉崔瑛,藜芦是崔琦加的,因为她摸不准,崔琦的身后还站着什么人。
而且就算她要走了,也并不想把崔家这团火彻底烧起来,到时候焦头烂额忙着应付的,还不是她姨妈吗?
崔瑛脾气太爆了,一点就着,告诉了她,这会儿肯定会去找崔琦对质。
她又怎么是崔琦的对手呢?
“总之,我说的你要记住,”薛成娇抬了抬眼皮看她,“以前四婶不是让你多跟我学,多听我的吗?你听不听?”
崔瑛咻了一声,早前的那些火,也都不见了踪影,这会儿想再分辨两句,又惦记着薛成娇还在病中,便不再与她相争:“听见了,她不招惹我,我不去招惹她,总行了吧?”
薛成娇稍稍放心。
虽然知道她未必真的放在了心上,可好在崔瑛一向说话算话,既然放了话,那以后就绝不会再去招惹崔琦。
薛成娇刚想打发她走,好躺下去歇一会儿。
可是崔瑛又鬼头鬼脑的凑了上来:“跟你说个事儿啊。”
薛成娇下意识的眼皮突突跳了两下:“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京城的谈家,知道吧?”
薛成娇心说问的多余。
可心念一动,立时蹙眉严肃起来。
谈家出事了?
崔瑛见她蹙眉,只当她也知道了:“大伯母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你不是病着吗?这也告诉你?”她又泄了气,“真是扫兴。”
薛成娇听的愣头愣脑的:“姨妈没跟我说,你快说吧,我等着听呢。”
崔瑛撇撇嘴,一副不相信,斜眼看她:“谈妃娘娘毒害太后,这事儿你不知道?”
薛成娇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别胡说八道的。”
“我可没有胡说,”说着她嘿嘿笑了一嗓子,“我父亲跟祖母说话,我偷听来的!本来一早想来告诉你,但是你又病了,我憋了好久了!”
是崔溥得到的消息。
那就不会有假了。
薛成娇登时觉得手脚冰凉,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未完待续。)
171:春秋大梦
崔瑛看她脸色比之前还要白了些:“你怎么了?”
薛成娇暗恨她没心眼。
她应该想到的。
重生之后,这么多事都跟前生不大一样,她怎么就把谈家忽略了呢!
老夫人拿她当棋子,她说不上恨,只是觉得不想任人鱼肉,想尽快的离开。
可是崔家对她而言,总归是不同的。
她知道,如果崔琼出了事,姨妈一定痛不欲生。
况且还有她两个表哥,今后又要如何?
崔家虽不至于因为一门婚事就一败涂地,可谁能架得住天子猜忌?
如此想着,她就更紧张了:“你听仔细了吗?谈妃……娘娘?”
“当然听仔细了,”崔瑛见她不太对,就皱了眉头,“我估计老夫人和大伯也知道,你想啊,我父亲都知道了,他们没道理不知道的,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个算计,大姐姐可是出了年要请期了。”
“你能不能说仔细点儿,”薛成娇越听心越寒,“你就听了这一句?”
“不是,我父亲说了,谈家连上了好几道请罪的折子,陛下都没有理会,好像也没有发落谈妃娘娘吧,只是禁足了。”
薛成娇虽然不知宫中事,却也觉得不对。
如果真是谈妃下毒害太后,这就是宫闱秘闻,怎么可能放出消息,崔溥怎么可能知道?
她再没有心思应付崔瑛,咬了咬牙:“你不要再跟别人说,我这两天没有听到一点儿消息,姨父肯定是怕大姐姐知道了,”她又盯了崔瑛一眼,“你可管好你的嘴,仔细挨打。”
崔瑛有些悻悻的:“人家好心来告诉你的,你还吓唬我。”
薛成娇一听就明白了。
崔瑛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她以为,这是可以分享的玩笑,是好玩有趣的事情。
是啊,有人敢给当朝太后下毒,这得多有魄力,又是多有本事。
如果是别人,薛成娇怕也要觉得,此人好生厉害。
可,这是谈家的人啊。
“我不是吓唬你,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吧,跟我说倒没什么,我也不会随口去说,你若告诉了别人,事情传了出去,会怎么样?四叔为什么没有声张呢?”
崔瑛好像回过味儿来,眨了好几下眼睛,一言不发。
二人又闲话了几句,薛成娇就打发人送她出去了。
崔瑛一走,她是彻底松了口气,又觉得浑身恶寒。
她不知道这件事,会给谈家带来什么样的灾祸,这时候联姻,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章老夫人和姨父呢?
如崔瑛所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儿的,可是也没见有什么动静,难道就这样,要把崔琼嫁出去?
几天前在顺安堂听到的那些话,突然在脑海中蹦出来。
一个可怕的想法,就在薛成娇心里形成了。
崔琼势必要出嫁,已经是保不住了的。
而章老夫人为了保住崔家不受牵连,或者说,为了崔家将来不受牵连,打算用两个亲孙子,一手拉住保定薛家,一手拉住常州袁家,再加上她身上很可能会有个乡君甚至县主的衔儿,又是贞烈侯的遗孤,就算谈家真的出事,也绝不可能波及崔家。
这是,要把崔琼舍弃了啊!
这个想法,吓得薛成娇再发不出声音来。
一时间便只觉得,长房的这位老太太,实在是有些可怕。
她怎么能这样呢?
崔琼不是她的亲孙女吗?她不是也很喜欢崔琼端庄持重吗?
甚至于,也许老太太从一开始就料到了会有今日吗?
这太让人窝火,也太难以置信了。
却再说敬和堂那里。
章老夫人直到今天,才等到崔溥再来。
其实她心里明白,崔溥说的什么,因慧真又病了,我母亲身上跟着不好,分不出精神来,这些都不过是借口而已。
他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来,应该是钱氏的主意,至于是为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崔溥坐在堂中,垂着头,腰杆笔直:“耽误了这些日子,也不知您同大哥哥商量的如何?”
章老夫人笑了一声,声儿不冷,反倒透着些亲和:“看来你们家最近是很忙,竟也分不出心来打听,袁持舟已经离开应天府了吗?”
崔溥一愣。
他是没让人留意袁持舟,为什么要留心袁持舟呢?
“怎么?姑爷这几天都没上门要闺女,你们也不当回事儿?”
她这样一说,崔溥也惊觉。
是了,袁持舟这有好几天都没来了。
当日一副不接慧真走就誓不罢休的做派,这怎么几天没动静了吗?
崔溥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章老夫人。
果然,章老夫人嘴角更向上扬了扬,连眼睛都在笑:“我呢,替你们待了客,送了姑爷回常州去了。”
崔溥一拧眉:“您跟他说什么了?”
“你母亲不是想留下慧真吗?”她没答,先问了一句,见崔溥不动,呵了一声诱道,“我跟你大哥哥商量了,倒不是没有办法,我也跟姑爷说了,将来慧真总归是要嫁到我们长房的,如今她身上有孝,昱哥儿呢,也未曾中举,我们便暂且不提,只等两年后,再做分辨。”老夫人摸了把下巴,“要换了我是你母亲,也不叫慧真回去,这做父亲的,一点儿没把女儿放心上,全想的是这门亲事对袁家好不好啊。”
崔溥错愕不已,蓦然瞪大了眼睛。
他和母亲在家中盘算了好几日,却从没想到,章氏竟然拿崔昱的婚事来打主意。
本以为谈家出了事,长房的气势势必弱下去。
况且崔旻也离了府,虽然进京为官,但是两年的会试能不能下场还未可知。
长房到如今,跟他们四房,又有什么好硬的?
分宗这件事,一定是十拿九稳了的。
可是,竟还是棋差一招。
“慧真到底是我们四房的表姑娘,您怎么能做主?”
章老夫人似乎听见了笑话,笑了好几嗓子:“谁跟你说我替慧真做主了?我替我的亲孙子张罗婚事,还要你过问不成?”说着就沉了沉嗓子,“袁持舟才是慧真的父亲,慧真的婚事,他说了不算,你们说了算吗?”
崔溥自知失言,又一时让挤兑的无言以对。
章老夫人沉了脸:“早就让瑜姐儿告诉过你们,别忘了我当年说过的话,想分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祖宗留下这份家业,给你这些荣光,不是为了叫你在他百年之后,来败坏糟蹋的!”(未完待续。)
172:高孝礼来了
又过了两日。
润大太太最终还是听了薛成娇的,对下药的事情没再追究。
而薛成娇这两天因调养的好,精神也渐渐不错。
只是每每到敬和堂去,再回到家中难免发虚。
润大太太以为她是来回跑给累着了,实则不然。
自从那日,心中有了那样的想法后,每每见到章老夫人,薛成娇都不寒而栗,只觉得害怕。
这一日用过了午饭,敬和堂内收到了一张拜帖。
帖子正是高孝礼送来的。
原本这样进来请安的事情,该是郑氏出面。
只是郑氏实在没什么魄力,嘴又笨,只怕到了章老夫人面前,三句话都说不上,就要露了底儿。
所以高孝礼思忖再三,索性自己上门拜访。
反正这些年来,因润大太太与之不走动,他也从不曾来登崔家的门。
如今既然姐弟之间和好了,他也该正经的送张帖子,来给章老夫人请个安。
章老夫人那里,因见是高家的帖子,她又有心跟高孝礼来往,便叫人去看了崔润在不在家。
不多时丫头回说不在,她又打听了小儿子的去向,知道小儿子今儿也不在家,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是再三思量,终究还是让人把高孝礼迎进了府。
高孝礼自然不是只身前来的。
既然是要请安,那郑氏和高子璋势必要跟着一起来。
一家三口进了敬和堂,也认认真真的同老太太请了安行了礼。
章老夫人打量着高孝礼,又一味的看着高子璋笑,眼中全是笑意:“儿孙们都这样大了,咱们亲戚间长久的不走动,可不都要生分了?我还是头一次见璋哥儿,他跟昱哥儿是一般大的我记得,是吧?”
郑氏笑着回说是,又添道:“昱哥儿是四月生,他是九月的。”
老夫人唷了一声:“跟成娇是一个月的啊?”
郑氏忙又回话:“可这样巧呢,他跟成娇生在同一天,都是九月十四。”
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直说竟有这样巧的事。
众人又寒暄过一阵,那里润大太太缓步而来。
进了屋中同老太太请了安,转身的工夫,同她弟弟交换了个眼神。
老夫人笑着叫她:“你弟弟他们头一次来,叫人去告诉老大一声吧,他外面要是没事儿,今儿早些回来,我留你弟弟吃晚饭。”
高孝礼忙道了一声老太太不急。
于是老夫人就收了声,翻眼去看高孝礼,便知道这是有事儿要说了。
她在心里过了几过,才打发润大太太:“那你先领你弟妹跟璋哥儿去逛一逛,过会儿再回来。”
高孝礼心中暗暗吃惊,这位老太太果真是不简单。
郑氏自然知道今日来是有正事儿,便也不耽搁,就跟着润大太太出门去了。
出了这间院子,她才问润大太太:“成娇这两天怎么样?”
润大太太叹了一声:“好是好多了,只是还得养,姑娘家的身子矜贵着,若不调养好,做下病根也不是闹着玩的。”
郑氏嗯了一声:“那姐姐领我去看看她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倒没多想。
薛成娇很小的时候,她见过,也抱过,觉得小丫头粉雕玉琢,大眼睛水汪汪的,漂亮极了。
再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要说她跟薛成娇有多深的感情,那真不至于。
如果没有高孝礼,她认识薛成娇是谁吗?
可是郑氏就有着点儿好,心特别实在。
她一心也觉得当年的事情,是高孝礼亏欠了薛成娇的母亲,而如今薛成娇双亲皆丧,要是当年那个孩子还活着,她不至于没有兄弟扶持,要寄人篱下。
如此想来,就更觉得亏欠了薛成娇的。
加上日前润大太太一番话,更让她觉得,崔家这样的门楣,竟欺负一个小孩子不知事,太叫人看不过眼。
于是更加一心想待薛成娇好。
润大太太听她说,先看了一眼高子璋,咳了一声,叫了声茯翘:“你带表少爷去言景堂找二爷。”
茯翘应了一声,往旁边儿稍稍退了退。
高子璋对薛成娇也十分的好奇,但这是人家家的内宅,他不能让人说不知礼数,再好奇,也不能跟过去。
于是同他母亲和润大太太行了礼,跟着茯翘走了。
润大太太和郑氏从左边儿绕过去,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小雅居的院墙。
郑氏刚才一心惦记薛成娇,这会儿才想起来崔琼,有些尴尬,看了润大太太一眼:“琼姐儿在自己屋里吗?”
要换了别人,润大太太铁定生气了。
这是什么话?待字闺中的姑娘,不在她自己屋里,能去哪儿?
但这是郑氏,润大太太知道她一向都是这样,也不是存了歪心思故意的,就没计较,嗯了一声:“一会儿叫人去叫她来。”
郑氏哦了一声,便又问了几句薛成娇吃些什么药一类的话,二人一边走一边说,没一会儿就进了小雅居的院子里。
魏书见润大太太来,身边儿还有一位美妇人,她不知那人是谁,先上前去请了安。
润大太太摆手叫她起来:“姑娘还歇着?”
魏书笑着摇头:“这会儿缝香包呢,上回五姑娘提了一句,这两天姑娘惦记上了,一有空就做那个。”
润大太太心知肚明,这是知道自己快要出府了,再见崔瑛怕没如今这样容易,她既然说了要一起做香包,那就干脆多做点儿,都留给她。
于是嗯了一声,脸色一如平常:“去告诉姑娘一声,她舅妈来了。”
魏书讶然。
但到底是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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