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求智子,让居广搬进来,智子无话可说,她不能要他舍弃爱情。他已经帮她帮得够多了。
这天正在准备晚餐,皮皮一个人在客厅玩着。
门铃突然响了,她去开门,以为是阿敏或居广回来了。
哪知站在门口的人竟是秀雄。
见到他,智子呆傻了一刻,瞬间一个转身便将门锁上。她背对着门,心里愈合的伤口迸裂开来。
痛震的智子整个人麻掉了。受了那么多折磨,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不能因他的出现全毁了。不能,千万不能。
“智子,原谅我,我知道自己错了。”
智子不听他解释,没必要听。她抱着儿子走进房里。
直到阿敏回来开智子的房门。
她没开灯,躲在黑暗里,仿佛如此才能忘掉自己,忘掉一切过往的伤害。
“秀雄在客厅。”阿敏怯怯地说。
智子瞪他。“我不见他,你叫他滚。”
阿敏坐到床沿。“你还恨他?”
“我努力地要忘记他,你能不能了解?我很努力,努力得连活下去都得费力呼吸。”
“你还爱着他?”
“我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接触,你可别让他知道孩子不是你的。”智子的声音微颤着,不敢预料他知道的后果。
“智子,他很爱你。”阿敏一贯的平静语调令智子的心脏不规则地跳动着。
“你少胡说了,他最爱的人是黛芙妮,从来没变过,从来没有——”她的心撕裂再撕裂的,哀吼地求他:“别再伤我了,好吗?”
阿敏见智子紧紧地搂着儿子,人缩成一团,愤怒的身子不断发着抖。“我替你赶走他,你不后悔?”
“不,不——后悔,你快赶他走。”智子的凄绝表情吓坏了儿子。皮皮害怕地哭着。“妈——”
智子搂着他,他和秀雄一模一样。
她可以撒谎千万次,说自己已经不爱他了,但面对儿子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爱他再深不过了。
为何不能解脱?
隔了很久,久到智子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活着。
是居广走了进来,给她一杯牛奶。“你饿了吗?”
“没感觉,并不觉得饿。”她沉溺于恍惚中。
“想不想唱歌?”居广低沉的嗓音非常有磁性。
智子摇头,他拿着一把吉他,迳自唱着。是一首英文老歌。
看来我们又旧事重演
我想毕竟又失败了
我们已经用了所有的办法
我们内心深处都知道
我们将会回头把事情澄清
我仍然记得
当你的吻是如此清新
每一个重复的回忆
每一步我采取退却让步
每一段的旅程
都带我回到你的身边
毕竟
我开始了这些休止符
使你可以回来
这两颗心
两个天使很快地将被拯救至远方
毕竟
我们是过来的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我命中已注定
毕竟你和我永不分离
终曲
沉伦在轻歌的梦中,直到梦里翱翔的鸟一只只消失全成了白烟。
智子醒来,从天堂坠回现实。
儿子呢?她从床上起身,在化妆抬看见阿敏的纸条。
智子:
我和居广带儿子出去玩,你休息一天吧!想想是不是真的不给自己余地的不去爱他,这样的你真会快乐吗?
××××
阿敏
她进浴室淋浴,想舒坦地偷懒一天不工作。
她穿着浴袍坐在餐桌上吃着阿敏留给她的爱心早餐。
秀雄竟然无声无息地坐到她身边。智子看见他,吓了一跳。
她的眉微蹙着。“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你们家的男人好粗心啊!”他性感地笑着,笑里的勾引那么令她心悸。
智子不知不觉把浴袍的领口束了起来,重新绑紧腰带。
秀雄逼近她,脸贴在她的颊上,闭目嗅着。“你仍是这么香。”
他像一只野狼。
她躲着,怕他的扑杀,却暗暗地惊喜着,心情既矛盾又兴奋。
“你躲不掉的。”他笑容里的诱惑,像棉花糖,令人心痒。
“你坦白说出目的吧!”智子紧张地瞅着他,手足无措。
“这还需要说吗?我要你。”
“黛芙妮呢?”智子惊愕地望着他。难道他揭穿了她?
“我无法娶她,因为我不能为了要留住小雪娶她。”他非常理直气壮地说着。
“为什么?我不懂。”她的心恐惧着。
“我——爱你,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爱得比我自己想的还要深得多。”
“你最爱的人……不是黛芙妮?”她颤抖着问。
“我自己也以为是,虽然她仍是我心中完美的女神,但不知为何,和她在一起,我总少了一份真实的感觉,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想念你想得心痛。”
智子半信半疑地望着他,他英俊的脸上,有着深切的渴望,他的眼波明白地告诉她,他想要她。
“那为何这么久才出现?”
“因为我以为你恨我,和阿敏结婚,你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吧!我不敢来破坏,直到天使告诉我,你的儿子长得和我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像,我才恍然大悟,你是为了给儿子名分才嫁给阿敏的吧?为何不告诉我你怀孕的事?”秀雄握住她的手。口气激动。
“我不想你为了儿子娶我,我不想你终生遗憾,我以为你最爱的人仍是黛芙妮。这事实深深地打击着我。”
他充满歉疚地瞅着智子,像做错事的大孩子。
“智子,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原谅我?”
她冷冷地打量着他。“秀雄,现在我是吉田敏的太太。”
“我不管,你是我的,我遗失的那块心灵拼图,我才不管你是谁的太太。”他孩子气地撒赖着。
“我不想离婚,我已经习惯过平静的生活,不想回去面对你身边的风暴。”智子退却地低着眼,不想看他。
“我已经答应把小雪还给黛芙妮,她会带着她回到意大利,毕竟她们是母女,我并不是小雪的生父。”
“范伦汀娜呢?她怎么舍得放过你?”
“我连黛芙妮都不娶了,怎么可能娶她?在来求你之前,我带着一把刀去找她,告诉她,她要就现在杀了我,要不就让我娶你。”
智子震惊地望着他,范伦汀娜不可能放过他的,她太清楚这个女人了。
她瞅着他,他的衣服出奇的宽大,她的心紧紧地揪拧着,忽尔奔上前,拉开他的上衣。
“啊——”惨不忍睹的伤疤,丑得像变形虫。智子痛哭了起来,泪泛滥成海。
“你……你……为何……这么傻——”她哭倒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腰,整个人快崩溃了。
这个呆子,智子冰山般的心,被热泪融解了。
他跪了下来,摩挲着她的发,吻她满脸的泪痕。“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你。”
智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的感动,本来以为他只是为了孩子,不是为她,然而现在的她要怎么报答他对她的痴心呢?
她紧紧地抱着他,紧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但心爱的幸福之源,那生锈的开关仿佛刚被人开启。
她有什么资格说不要他。
那伤痕至少有三个月的历史了。智子轻触着。
“痛吗?”
他露出笑容。“不痛,她没杀我已经够好了。至少我还能再见到你。”
他真有勇气,原来真爱是如此顽强。苦苦的逼迫,如荆棘般的挫折都不能真正地分割他们。
她攀住他的脖子,偎在他的怀中。
“你答应原谅我了?”他焦急地问。
“不答应。”智子睇着他,见他紧张地抿着嘴,严肃的眼里有着不安,她笑出声来。“你虽然可恶,但看在你知错能改的分上,我愿意给你看宝宝的权利。”
他嘴角下弯,露出失望的表情。
“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她睇着他。
“我要你和阿敏离婚,回到我身边。”
“这事我得和阿敏商量,他得坦白地面对他的家人,这需要一些时间沟通的。”智子故意把气氛弄得很严肃。其实阿敏是个好人,他并不想耽误她。
秀雄认真地说:“我会求他,求他成全我们。”
“黛芙妮没有为难你吗?”
他一脸懊恼。“带走小雪就已是最令我心痛的事了。她根本不想跟她妈咪,我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都在犹豫,为了小雪。她想和我们一块生活,我告诉她有了妈咪,我就要失去你。可是如果我不娶妈咪,我会失去她。我问她我该怎么办才好?”
智子心知肚明,这聪明的小鬼,根本不想离开秀雄。
“她一定叫你娶黛芙妮是吧?”
“她问我到底想娶谁?我反问她,如果她是我,她要怎么办?她犹豫了很久,比我犹豫的时间还久,我无奈地等待着,直到她说:‘爹地,你娶智子吧,我跟妈咪回意大利,反正我快要长大了,长大之后就溜回来看你,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我当时很感动,她终于懂得为我着想。”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念小雪——”
智子还没说完,他就抢着说:“比想念我还多吗?”
“一样多,想她的时候就会想你,想你的时候也会想她。”
“我每天都在想,如何才能再令你重回我的怀抱。”他说着拥紧她。
“我以为你不出现,就表示你不要我了。还好有儿子陪我,如果没有他,我不知该怎么活下去。”
当晚居广和阿敏回来之前,婆婆来了。
智子Call了阿敏好几通,还没和他沟通离婚的事之前,最好别让婆婆知道,他们过着四人世界的生活,除了她、儿子、阿敏之外,还有居广。
婆婆一直以为阿敏和居广断了,还欣慰地表示:“还好有你,要不,我们吉田家就要绝后了。”
智子在家焦虑地等着他们。
婆婆问:“阿敏把皮皮抱出去做什么呢?他又不会带孩子。”
电话终于响了,她焦急地接起电话。
竟是秀雄。
“你有事?”
婆婆就在旁边,她镇定地说话,他察觉出她的怪异,却仍开玩笑地说。“我想你,好想。”
智子面露微笑,小声地答:“我婆婆来了,你有话快说,没有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我要跟你婆婆说话。”
她低声骂他。“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要帮你解决问题。”
“我的事我自己处理,轮不到你乱来,好了,晚一点再打电话给你,你会在家吗?”
“我随时都在,乖的不得了,简直叫你无法想像的乖,你吻我一下,当是奖赏行吗?”
她偷瞄了婆婆一眼。她正在注意智子。
“不行,晚上再补吧!”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挂下电话。
智子去厨房煮晚餐,心想这两人一定是玩疯了,所以连Call机都没开机吧?
真糟,但愿他们更疯狂些,等婆婆走了再回来就没事了。
正在想呢!门铃就响了。
智子奔了出去,还是晚了一步。
阿敏把皮皮放在肩上,居广拎了一个大蛋糕和香槟。
她的记忆突然好了起来,今天是他们认识七周年纪念日。难怪他俩都休假。
见到婆婆的刹那,除了皮皮以外,所有人脸上的惊喜都凝结了起来。
智子连忙冲过去抱儿子,在阿敏耳根说:“我Call了你好多遍,你怎么都不回?”
他表情好难看。“我在帮儿子换尿布,居广在开车,都想反正快到家了。”
居广很识相地放下东西就要走,但被婆婆叫住。
“你先别走,阿敏,你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婆婆气得全身发抖。
阿敏瞟了居广一眼。居广坐到沙发上,眼神是坦然的,仿佛知道这事迟早会发生的。
“你怎么对得起智子?”婆婆吼道。
“妈——我不想骗您,我和智子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智子想,说出这话的阿敏已鼓起了他所有的勇气。
“你们——那孩子怎么来的?”
智子跪了下来。“妈,您别怪阿敏,是我求他娶我的,孩子是秀雄的,不是阿敏的。您成全阿敏和居广吧?”
阿敏见她跪下,他也跪在她身边。
“妈——我已经很努力要过正常的生活,但我始终是爱着男人的,这事实永远也不可能改变。您成全我们吧?”
居广原本瘫在沙发上,见他们俩全跪着。他忐忑不安地起身,盯着她婆婆。
他支支吾吾地说:“这一切——全是我的错,我——破坏了——您的美梦,和一个看似圆满的假家庭。”
婆婆哀绝地哭了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算了,我那么费劲地想改变一切,改变老天的捉弄,却怎么都是没办法改——”
智子想事情都到了这步田地,她也无须隐瞒什么了。
“阿敏,我想你说的对,我没有秀雄,不会快乐的,没有他的我虽平静,但却像一滩死水。我决定重回秀雄身边。你会成全我们的是不?”
阿敏点头。“当然。”
“不,谁都不能带走我的孙子,谁都不能。”婆婆歇斯底里地抱走皮皮。
智子惊慌地起身,阿敏趋向前去。
“妈——孩子不是我们家的,您别吓坏了皮皮。”
皮皮哭着叫妈妈,要智子抱他。
她望着失控的婆婆,说道:“妈,皮皮永远是您的孙子,我知道您疼他。您放心,等我搬回伊豆,每星期还是会带皮皮到您那里去的。”
婆婆这才恢复神智。
“对不起,智子,我太激动了。算了,阿敏你高兴怎么做就去做吧!我已经够努力地想改变你了,算了,一切都是天意。”她这才将孩子还给智子。
范伦汀娜邀智子和秀雄到她别墅时,他们俩都深感不安。
她在电话里说:“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智子,你一定要带秀雄来,算我求你。”
智子知道她的计谋,大概晓得,她没告诉秀雄,只是安慰他。
“你放心,她不会害我们的,这次我很有把握。”
“是吗?什么时候开始,你和她也取得共识了?”他讥诮道。
“反正她已准备离开日本,以后再也不会跟你作对了,你怕什么?”
约定的当天,智子和秀雄准时前往。
没见着范伦汀娜,佣人把他俩带往一间和室饮茶房。
她和秀雄迳自泡着茶。
隔了十五分钟,突然听见扩音器传来范伦汀娜的声音。她说:“真决定把小雪带回意大利?”
“是啊!算是给秀雄的惩罚,其实我并不喜欢小孩,小雪顽皮淘气得不像话,带着她像带个麻烦,真想要她早就带走了,哪需要等到现在。”
秀雄惊奇地问:“怎么回事?她故意让我们听她们姐妹的谈话?”
智子明知却装出不知的样子,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要他仔细听。
“这次算你输了,从当年陷害我至今,我总算赢了一次。”
“何以见得?秀雄没娶我,更不娶你,别忘了当年他迷恋的人是我。现在在他心中我仍是完美的女人。”
范伦汀娜大笑。“所以秀雄是世上最蠢的男人,当年被你的计谋耍得团团转,把你当圣女贞德,根本不知道他和我上床的那次,从头到尾都是由你策划的,我俩之间真正的浪荡女是你,你存心玩弄他于股掌之间,至今他仍不晓得你的真面目,够悲哀了。还好他最后选择了智子,要不,一生全被一个没真心的女骗子耍得团团转,有再大的事业成就也枉然。”
“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样样比你行,当年我随便说说,他就相信你和他上床时不是处女,他爱我爱得死心塌地根本不是我能想像得到的。我当时身边的男人数也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