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牙不悦的开口道:“还不放手。”
贺章并未管那几人的事情,也是在第一时间来到宋乔同贺璧的身边。他本想伸手去将人抱起,却直接遭到了宋昊警惕的眸光。抿抿唇,便放下了已然伸出的双手,立在那儿静静的看着趴在地上却对着贺璧笑的开怀的宋乔。
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他上前拍拍贺璧的脑袋,示意他放手。
贺璧很听话的松了手,哭着打起了嗝儿,可仍是眼巴巴的盯着宋昊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见不到了宋乔。在他小小的心中,宋乔已经荣升成第一重要的人了,完全赶超了贺章的地位。
他虽然小,却因为母亲去世的早,贺章又太过忙碌,自小便是由着月娘带着长大的,因而比同龄的小郎要早熟,懂了些人情世故。他有些敏感有些卑怯,他害怕别人讨厌他,所以会不自觉的去讨好别人。
这几日同宋乔相处,他很开心也很喜欢她,可是刚刚她那般不要命的来救他,却是让贺璧心中觉得非常震撼。
这强烈的情绪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觉得又是欢喜又是惆怅,所以只能用大哭来表达自己此时的感情。
而且,想到她说她是他的母亲,她会嫁给父亲,贺璧便觉得心中无比的喜悦。
母亲,他看着宋乔虽然惨白着脸流着冷汗却仍是对着他笑的安抚的模样,细细的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宋昊抱着宋乔上楼,橙玉担忧的跟随在一侧,贺璧更是亦步亦趋的迈着小步子跟在后面,并不时的打着嗝儿,抽抽小鼻子。因着他完好无损的被救下,宋乔虽然腰上很疼,心中却觉得很是高兴。
只眼神触及到他脖子上几个黑紫色的指印之后,不免心疼的暗了暗。
早便有机灵的家仆去唤了大夫,很快的大夫便匆匆忙忙的赶来,检查一番道是宋乔并无大碍,既未伤筋也未动骨,只要将腰上的淤青化开,稍稍的休息之后,便会没事了。
在宋昊的感谢声中,大夫留下两瓶跌打药酒,便背着医箱离开了。
所有人便都松了一口气。
宋昊入了门,将大夫交代的一一的嘱咐了橙玉听,并不时的往宋乔的方向看上一眼,待遇上她讨好的笑容时,便冷冷的哼一声。
交代之后,他便黑着脸离开了。
嗯,如果不离开的话,他怕自己忍不出的抽她一顿,实在是太任意妄为了。
更可况,她如此尽心的帮衬着贺章,这简直是让宋昊不能忍。他想着宋乔是爱屋及乌所以才会如此看中贺璧,哪里会想到宋乔只要看到贺璧,便会想起乖巧懂事的欧阳宝儿,所以才会如此喜爱。
她对贺章真真是一点点私情也无,而且正相反的,她甚至是不太喜欢他呢。
ps:墨迹了一天,写成了这个样子。
第六章 娘亲?
满面怒火的走出门去,待看到站在门口抿唇不语的贺章和可怜巴巴的望着门口的贺璧,宋昊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便大步的离开了。
贺璧高高的昂着头去看贺章,不安的问道:“宋叔叔是不是生我的气了?”然后他眨巴两下水亮亮的大眼睛,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姨姨吗?”
贺章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脑袋道:“去吧,她今儿救了你的命,进去谢谢她。”
贺璧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便蹦跳着去推门,旋即想到因为他的原因害的宋乔受了伤,他不应该这么高兴的,便又收敛了几分动作。只是,他悄悄的翘了翘唇角,心里面就是莫名的高兴呢。
乔姨姨要做他的娘了呢!只要这么想着,他便觉得心里美滋滋的,比吃了一碗桂花圆子都要幸福。他歪着头想了想,嗯,至少是吃了五碗。
看他进去,贺章便勾勾唇,露出一抹浅笑。但随即这抹浅笑便消失的毫无踪影,好似从未出现。他便没再停留,转身离开。
五名大汉被绑缚在一起,关在一间空置的房间内,他推门走进的时候,正看到老梁一边笑嘻嘻的说话一边去卸那络腮胡的双臂。那络腮胡疼的全身哆嗦,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山滑落。只奈何口中被塞着破抹布,骂也骂不出,更是无法求饶。一双牛眼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只里面盛的全是痛楚和哀求。
老梁却不为所动,虽然面上笑意盎然,可说话的声音却凉飕飕的,“哼,老子将你这双臂膀里的骨头一点点的敲碎,看你看么在掐我们小郎。在老子面前耍狠,你们还嫩了点。”
那个曾经骂过老梁老东西的矮胖子早就晕死过去,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摊在那儿,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折磨。
剩下的三人看向老梁的眼神都像是看着魔鬼一般。
就连那两个帮忙看守的镖师脸色都有些发白。
贺章轻咳一声,叹气,老梁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么些年还真是一点不变。只要别人让他不如愿,他定是要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老梁早便知道贺章来了,不过是怕他阻止自己的动作,便佯装不知而已。他卸去手上的力气,转头对着贺章嘿嘿一笑,唤了一声郎主,显得憨厚老实又真诚。哪里还有刚才如同地狱恶魔似的影子。
贺章应了一声,缓缓的走到那瘦高个的身边,弯腰伸手将他口中的破布取了出来。
那瘦高个唾了一声,一口浓痰吐在贺章的胸口,喝骂道:“狗贼,你有本事便杀了我们,这样折辱算什么男人。”
他哈哈的大笑一番,道:“要不是有那个狡猾的女人,老子绝对不会栽在你这个徒有虚名的人手中。”
老梁大怒,便要挥手去怕他。
贺章伸手阻止了,他也不去看胸前的狼藉,好似它并不存在一般。沉声道:“我不会杀你们,相反,我还会放了你们。只是……”他挑眉抛出条件,“我需要知道你们幕后之人是谁?”
瘦高个真名唤高鹏,乃是之前唤做白老大的白恒手下的三把手。他们原本是环南路云梁山内的响马,只不过后来改头换面转了身份,走漕帮运私盐,私底下仍然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在梁南成内几乎是一手遮天,莫说是梁南成,便是整个环南路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半年前,贺章私底下搜集了所有的证据,带兵剿了这个毒瘤。虽然当场捉住了当时的老大白恒,可他们所有的人员配置和账目往来竟是被人烧了一干二净。
且仍有一大部分潜逃在外,其中便有这高鹏,另一个最重要的起着军师作用的名为吴晨的人更是不知所踪。
那高鹏冷冷的哼了一声,讥诮的一笑,道:“莫说老子不知道,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这狗贼。”
“狗贼?”贺章重复一声,无声的笑笑,道:“若是我算的上狗贼,那你们算什么,畜、生。只不过,怕那些畜、生都觉得你们玷污了它们的名声。”
呃,果然是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人骂起人来才真真的毒辣。俗话说什么来着,咬人的那啥不叫,老梁心中笑的无比欢畅,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只仍然惹来贺章淡淡的一瞥。
他忙摆出一副更加正经的模样。
“你……”高鹏被他气得几欲吐血,睁大双目怒视着他。几息之后,他忽而变了脸色,问道:“你为何要来问我这个?我们白老大呢?为什么不问他?你们把他怎么了?”
“你们倒是感情深厚。”贺章说道,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凉凉的,接着道:“好好的活着呢,只不过却是傻了。”
“你把我们白老大打傻了……”高鹏好似失了主心骨一样的呐呐道,另外两人互望了一眼,开始拼命的眨眼睛。
贺章这次未再理他,对老梁道:“你来吧。”
“是的,郎主。”老梁极是恭敬的弯了弯腰。
贺章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吓得老梁哆嗦了一下。这眼神,太吓人了啊。他该不会是真的知道了自己说他是狗了吧,老梁欲哭无泪。总觉得以后不太会有好日子过。
因着没想着会有碰撞,他们上路的时候便没有带那些跌打的膏药。因此只得用那大夫留下的药酒,宋乔趴在床上,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腰部,如同最是洁白的雪域莲花般透着淡淡的光芒。只是上面的一块淤青硬是生生的将这份美感破坏殆尽,橙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双手将药酒搓热,然后便往淤青上揉去。
那力道,真真是又快又狠。
宋乔立马疼的蹙了眉,五官更是纠结在了一起。
她不禁嘶了一声,哀道:“好橙玉,你小点劲嘛。”
橙玉抿抿唇,说话的声音有些淡,道:“大夫说了,若是不用力将淤青化开的话,短时间内是不会好的。您便忍忍吧。”
得,宋乔无语,这是又……生气了?
索性还有小贺璧瞪着一双圆滚滚的黑眼睛趴在她的床边,跟她一样将五官纠结在一起,学着她也嘶了一声。
她乐了,伸手摸摸他肉嫩嫩的脸颊,道:“你这是作甚?”
贺璧天真的面上露出一副不惧痛苦的模样,道:“我替娘亲疼啊,那样娘亲就不会感到疼了呗!”
娘亲?
宋乔和橙玉双双顿在了那儿。
第七章 提议
良久之后却是橙玉率先回过神来,她一向脾气好,甚少真正的会生气,便是生气了也只是垂着头静默的不说话。可她现在却是双眸喷火,面皮涨的红红的,伸着颤抖着的食指点着贺璧的小额头,恨声道:“你这小郎君是怎么回事,我家娘子心底善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的姓名。你倒好,不但不知道知恩图报,反而来败坏我们娘子的名声。你说你安的什么心啊?娘亲,谁是你的娘亲,这种是随便能叫的吗?啊?”
气得几欲吐血的橙玉哪里还管眼前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郎君,霹雳巴拉的一段话骂下来还嫌不够,又接着道:“枉我家娘子那么疼你,真真是个三分颜色开染缸,蹬鼻子上脸的小白眼郎。”
这些粗哩的话儿却是从外院婆子那儿学来的,只是她平日里甚少用而已。
贺璧被她骂的有点蒙,傻愣愣的张着嘴巴迷茫的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说错了什么。为什么她看着那么的激动那么的生气呢?
只是额头好疼呢!他闷闷的想,便将求助的眸光转向了宋乔。
“橙玉……”宋乔终于敛去了眸中的千万变化,她有些不自在的用手划着身下的床单,唤了一声橙玉,道:“好了,你别骂了,他不过是个小郎。再说,这本就是我之前说的话的因由。”
顿了一下,她接着道:“你先出去一下,我和阿璧好好说说。”
“娘子!”橙玉蹙眉看向宋乔。每次都是这样,她真的不明白,为何娘子会对这小郎如此的纵容。因此,她不免也同宋昊一样的想歪了。
只是面对宋乔坚持的神色,只得暗暗叹息一声,将她身上的衣裳盖好,蹲蹲身出门去了。临近门口的时候嘱咐道:“娘子,莫要耽搁太久的时辰,大夫讲说腰上的淤青愈早化开愈好。”
宋乔自然是应了一声。
站在门口的橙玉不免忧愁的转圈圈,绝对不可以啊,她一定要想办法打消娘子的想法。即便贺大人是她们的救命恩人,也不能以身相许啊。贺大人再好,娘子嫁过去都会是个继室,永远要低他的原配一头。逢年过节都要上香磕头的啊!
要是这事成真了,回去之后她一定会被红玉、墨玉埋怨死的。
橙玉出去之后,宋乔忍着腰上的疼痛坐起身来,摸摸仍然迷惘着的贺璧的粉色的脸颊,柔声道:“阿璧,以后可莫在这般的叫我了,明白吗?”
“为什么呢?”贺璧眨眨盈满不解的双眸,昂着脸去看她,小小声的说道:“是您说的啊,您是阿璧的母亲,您会嫁给父亲啊。难道阿璧不该叫你父亲吗?”
此时他已然明白了橙玉的那一番话的一意思,心中有些惴惴的,很是不安。小白眼狼吗?月姨娘曾经也这么的骂过他呢!他虽然不知具体的意思,可却知道这并不是好话。
橙玉姨姨不喜欢他了呢,她看着他的眸光是火光盈盈的,她这两日总是悄悄的瞪他。
可是,他刚刚明白什么叫做欢喜。刚刚感受到母亲的怀抱和呵护,他不想一会儿就失去。
这么想着,他很是难过,便套拉下脑袋,只却忍着眸中的眼泪不让他掉落。求道:“娘亲,您别生阿璧的气好不好?阿璧以后再也不吃那许多了,桂花圆子再也不吃了,这样就不会胖了,不会将娘亲给砸伤。阿璧再也不会了。”
看他这般模样,宋乔的心便软的一塌糊涂,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叹息一声,将他软软的却散发着失落难过的小身子搂紧怀中。
贺璧的身子僵了僵,但片刻便软了,也伸出双手去搂宋乔,蹭了蹭之后,又小声的唤了一声娘亲。
宋乔的眸中便也是有些泪花涌上,娘亲呢?这让她忽而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便忍不住的将贺璧的身子抱得紧紧的。
再也不想失去。
好一会儿之后,她方才将他的小脸蛋从怀中抬出来,摸摸她有些红痕的额间以及带着指痕淤青的颈间,心疼道:“疼不疼?”
“不疼呢!娘亲!”贺章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敏感的心思感受到宋乔的疼惜,自然是明了了她是默许了自己的称呼的。他刚开始叫这两个字,还有些别扭,觉得有些不顺嘴。
因此,他咧嘴着,“娘亲,娘亲,娘亲……”
便这么突突的叫了一串,面上的表情像是偷到油喝的小老鼠。
宋乔被他这般模样逗乐了,但旋即她又肃了脸色,极是郑重的对贺璧道:“阿璧,我很喜欢你,你唤我娘亲我也很高兴很欢喜,可是……我并不会嫁与你的父亲,之前说的那般话不过是为了救你去骗那些人的。”
贺璧便嘟了唇,重又浮上失落的表情。
她哪里能够看他这般的表情,每次看他这样,便总会想起宝儿说起父亲时那浑身上下缠绕着的浓浓的失落和寂寥。心口的位置抽了抽,泛上几丝疼痛,不知道宝儿现在过得如何了,在那边会不会有人欺负他呢!会不会有人也心疼他、可怜他,转而对他好呢!
会吧,宋乔想,她的宝儿那么的好那么的可爱呢。
她抿抿唇,摸摸贺璧粉嫩的脸颊,接着道:“不过私底下,你若愿意这般唤我的话……我求之不得。只是却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贺璧却仍是保持着之前的模样看她。
她只得絮絮的将两家的关系,将这个世界的复杂,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贺章会不高兴这些,拉拉杂杂的一大堆,说给他听。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好半天之后,橙玉都不耐烦的在外面敲门了。
贺璧方才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表示自己听懂了。
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宋乔的提议,他只能私底下唤她母亲。
只是,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