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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现在她还是要对着郑珉虚与委蛇，否则……
不过一会儿，宋萧便有庶务要忙，宋乔便带着橙玉和春玲晃悠悠的离了她的院子。
她在心中盘算着，该怎么挑起这四人的怒火，若是郑珉的后院大乱，悄悄的混入药房的话应该还是能够办到的吧。可是要怎样才能大乱呢，她眸光微闪，想起了常姨娘那圆鼓鼓的肚子。
手指便轻轻的动了一下。
自来了之后，她还真的从未好好的看过郑府，此番逛来，确实是如同春玲之前说的那般，有些地方倒也挺漂亮挺精致。
嗯，如果没有听到别人编排她的不是就好了。
那刚刚离开的路姨娘口口声声骂着贱人，一颗花树被她毁坏的几乎没了原先的模样。
宋乔十分肯定的认为她那口中的贱人说的绝对是自己。
她并不在意，制止了恼怒的橙玉和沉着脸的春玲，隐在暗处听她们说些什么。
“好啦，你也莫生气了，她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你又何必在意她说了些什么。”这柔软娇媚的声音不是常姨娘又是谁呢。
路娘娘红了眼眶，恨恨的说道：“她凭什么那么说我，她有什么资格，不过是出身比我好，若是……她不一定有我做的好。”
常姨娘一边拉着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一边软语劝道：“我知道我知道，若是她没有生在高门世家，不知会是什么模样。再说了，便是投生的好又如何，你又不是没有听过那些传闻。道是她未嫁人之前早就不是干净的身子了，和江湖上的勾搭在一起，所以才被夫家退回去的。”
常姨娘看了看被飒飒微风吹得直响的树叶，道：“我们莫在这儿说了，回去再说。”
两人的院子相邻，回去自然是一条路。
显然那路姨娘挺听她的话，点点头，两人便相携着离开了。
宋乔炯炯有神，事情被传成了这个样子啦，还是说有好多不同的版本。她忽而生了恶趣味，想着若是无事出来走走听听别人是如何诋毁她的也挺有意思的。
但显然橙玉并不这样认为，她恨恨的跺脚，道：“娘子，您为什么要阻止我，我非得上午撕了她们的嘴。”
呃，温柔拘谨的橙玉变得好暴力啊。
而春玲则是眸光闪闪，带上了几分沉思。她们一直知道路姨娘和常姨娘两人背后里走的十分亲近，却未曾料到路姨娘对那常姨娘倒是言听计从。
这常姨娘笼络人心的本事倒真是厉害。
宋乔摇头，对橙玉道：“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不放在心中便是。再说了……”
“你难道真的想让别人觉得你家娘子就是个没脑子的货，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第三十章 郑韬（补21）
橙玉扁扁嘴巴，气得想哭。
宋乔心疼的摸摸她的脸颊，道：“好了好了，今天这事，你家娘子我会还回去的。”
她曾经发过誓的，无论是谁言语上欺辱于她，她都不会放过那人。这样的窝囊气她前世里早就受够了，这一世的宋乔是个冷面黑心肠的女人。所以……她握拳，下定了决心。
她转眸看向未发一言的春玲道：“春玲姐姐，你和我说说这几个姨娘到底是怎么来的。嗯，杜姨娘就不用说了，我还是蛮熟的。”
通过春玲的一番讲解，宋乔算是知道了个大概，也总算明白那路姨娘为何如此的放不开自己的傲气了。没曾想竟是三年前被抄家流放的边疆大吏路雷的女儿，路姨娘流落教坊成为舞姬，后来被人买下献给了郑珉。
常姨娘则是商户的女儿，是被郑夫人带进府中的。
反倒是那何姨娘倒挺让她意外的，竟是碧渊城首席**里的头牌妓子，啧啧啧，郑珉还真是重口味。
话还没有说完，宋乔便耳尖的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声音，显然是有人踩在了上面。
她面色一变，厉声喝道：“谁，给我出来。”
没曾想她们刚刚听了别人的墙角，现在又被别人听了去。这个看似隐秘的地方还真是……不隐秘。
郑四郎一脸尴尬的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眸光游弋的定在别处，不敢看向宋乔她们几人的脸。
宋乔走过去，围着郑四郎转了一圈，挑眉道：“你在这儿多久了？”
郑四郎抿唇，小脸红扑扑的，显得很是拘谨，“一开始就在这儿。”他读书累及，便想着出来散散步放松一下，不过是刚刚站定，便听到有女子说话的声音。奈何他站在角落里，离开不得，哪怕明知不可以，仍是只能忍耐的听着。
然后那几人方方离开，便又传来另外的声音，郑四郎只能继续忍着了。
宋乔点点头，倒是未曾说谎。她再次将郑四郎打量了一番，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人十分的违和，十三岁的年纪却如同稚子一般害羞脸红，便是郑宵都比他显得要老气许多。
她垂眸，还是说他希望别人看到的是他这番模样呢。
但不管怎样，现在：“你刚刚听到了什么啊？”
她笑眯眯的问道。
郑四郎忙摇头，道：“什么都没听到。”
顿了一下，他补了一句，“我一直在房内温书。”
宋乔便猛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笑了笑，点点头，道：“这是要考秀才吗？你的年纪倒是小了些。”
“我只是试试而已，不一定考得上呢。”郑四郎抿唇不好意思的笑，竟是如同一个小娘子似的腼腆。
宋乔摆摆手，对春玲道：“春玲姐姐，我有些馋了，想要吃橙玉自己做的点心，你带她去小厨房呗。”
春玲张张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只是笑着应了。
橙玉虽然无奈，但她惯来听宋乔的话，便当真是跟着春玲离开了。
待她们二人走后，宋乔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郑四郎，道：“你看，我总是四郎四郎的唤你，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郑韬。”郑四郎低声开口，不敢抬头看她。
“阿韬啊……”宋乔软软的开口，学了那常姨娘的音调，直唤的郑韬变了脸色，连连后退两步，竟是忘记了装方才的腼腆模样。
宋乔便哈的笑出声来，这郑四郎倒是有趣。有些城府但是言语动作之间又藏的不是太深，若是真的对他上心的人，想必很快就能发现他的违和。她挑挑眉道：“你可是我的父亲是哪个？”
郑韬眼眸一亮，点点头，道：“宋大儒，当今的太子太傅。”
“那你崇拜他不？想要拜他为师不？”宋乔引诱道。
“崇拜啊，不过我最崇拜的还是贺先生。”宋乔的声音实在是太过轻柔软绵，而且说的又是他向来崇敬的人，郑韬一时失了戒心，竟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宋乔便黑了脸，哼道：“贺章？”
“呃……啊，是。”接收到宋乔不善的眸光，郑韬只觉得压力很大。
心中将自己骂了好几遍，怎么就能够放下戒心呢，
宋乔嗤了一声，没眼光。她哪里知道在天下文人心中之所以最推崇贺章，乃是因为他是寒门学子第一人，不仅仅是十五岁便得中状元，还有他在朝中的地位升迁的速度，以及平日里对寒门学子的照顾，都让他在寒门学子心中极有地位。
而这郑韬爹不疼娘不爱，处境还不如寒门学子呢。自然是将贺章当做了榜样，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凯旋归来扬眉吐气。
宋乔道：“我和贺章倒是挺熟悉的，不若带你去讨教一番如何？”
郑韬的眼眸更亮了，忙不迭的点头，如同看到肉骨头的小狗，他哪里敢讨教啊，若是贺先生能够指点一二，他便能够受用终生了。
宋乔便呲了牙，哼道：“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郑韬一愣，不解的歪头，道：“您什么意思呢？”
宋乔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道：“我也不怕和你交底，虽然郑珉是我姐夫，但是我却十分的不喜欢他。但是哪怕不喜欢，这个家主也不能换人做。退一步讲，哪怕是他不做了，之后也只能是郑宵。而你……郑四郎，只要有我们宋家在的一日，便没人能够欺了阿宵。”
郑韬眸色变了几变，面色更是变化万千，最终归于寂静，他站在那儿，好似一瞬间便换了一个人一般，没了之前的腼腆以及违和。
是啦，这才是郑韬的真面目。
不得不说，这郑韬实在是聪明。面上装着腼腆少年，却不时的透漏出几分的破绽，引人遐想，但正是这份破绽和违和，会让人觉得他难当大用成不了什么气候，是以便会对他放松警惕。
她想，郑珉也许并不是没有注意过他，只不过是被他装出来的这份模样给骗过去了。
一个蠢货，一个想要装的天真却总是露出心机，控制不住自己城府的蠢货，想必郑珉并不放在眼中。
而现在，十三岁的少年有着一双幽暗的双眸，里面沉寂一片没有亮光。唇角微微下拉着，说明这人并不开心，平日里很少笑。
这一点倒是和贺章还蛮像的。
他就是一张面瘫脸。
ps：我把自己绕晕了。晚上被个话唠拉着聊了俩小时电话……剁手去了……
第三十一章 决心
宋乔摇头将贺章的面容从脑海中回去，眸含兴致的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
郑韬垂眸立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作，一张俊俏的脸上毫无波澜，好似被人盯着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一会儿之后，宋乔突地挑眉一笑，不怀好意的开口道：“不知道四郎这般模样还有没有别人知道？”明明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却能够伪装成那般模样，不得不说，这郑四郎小小年纪演技真不错。
郑韬终于抬眸，眼眸里一片平静，他开口，声音里尚带着几分少年时期特有的粗噶，道：“一个疯子说的话会有人信吗？”
宋乔一梗，这郑四郎的嘴巴还真毒，和贺章一样吃**长大的吗？嗯，为什么有想到那个无趣的刻薄寡恩的男人。
他们是仇人来着吧！
宋乔又摇了下头，唇角的笑意并没有落下。她知道自己可以在这儿听别人的墙角，也许不知道那块暗影里也许藏着什么人，之前说的那些话已经是逾越了，是以她虽然很想同这郑四郎好好的交谈一番，但眼前却不是个好时机。因此，她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多，在别人眼中我确实是个疯子。”
顿了顿，她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深意的说道：“我觉得去谋算这么一个充满*的家主之位，倒不如自己挣得一片天下。当初的郑翰不过是郑家不受重视的旁支竖子，却凭借自己的能力换得如今的地位。”
“还有贺章，我想你刚才的那话也并不算的作假，他原本也不过是一介寒门。”
宋乔也不多说，只是又笑了笑，软声道：“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也不等郑韬做出反应，她便心情大好的施施然离开了，当然走的时候仍然是小心的注意了一番周围。
虽然郑韬的面容并未有什么变化，可是胸中却早已破涛翻滚。宋乔的话如同一记闷拳直直的打在他的面上，让他觉得上面一片的火辣辣。他晃了晃身子，努力让自己恢复之前腼腆的小心的模样，可眸中翻腾着的情绪却总是控制不住的溢出来。
他的娘亲出身低贱，不过是个粗陋的洗脚婢子，人不聪明长得也不好看，在她最年轻的时光里，不过只是想着努力的做工，多存些银子补贴家用。她是中途被买进来的，一家子老少都生在贫困的农村，过着靠天吃饭的日子。
她的月银虽然也并不多，但至少可以让家中吃上两顿荤腥子。
但这最简单的愿望却被郑铎给打破了。
那个男人给了他生命却从未旅行过做父亲的责任，他同娘亲被抛弃在最偏远的院子里自生自灭，就连最下等的仆妇都可以给她们脸色。他曾经问过娘亲无数遍，为什么别人要这么对待她们，娘亲却只是以泪洗面。
后来他渐渐长大才算是明白，哪里需要什么理由，不过是人性本恶，习惯了捧高踩低而已。
那个时候他便发誓，他要做这郑家第一掌权人，让所有看不起他唤他小杂种的那些人纷纷跪在他的面前。
但是现在这个早就被郑府众人传的声名狼藉的少女，用清朗的坚定的声音告诉他，他是可以自己创造辉煌的。
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站在鼎峰，让世人刮目相看，而不是去谋求早就破败的千仓百孔的郑家。
郑家的荣焉早就已经泯灭于世间了，若不是有了郑翰，郑家不过是村野之中稍微富足的农户。而因为郑翰重又恢复荣光享受膜拜的郑家人早就已经失了之前的淳朴之心，现在的他们不能说是无恶不作，却也是横向乡里。
哪怕现在郑家早已式微，他们却是一无所觉，仍是肆意的消费着郑翰好不容易赚来的荣华。
郑珉，他曾经数以万次的艳羡过他，也曾经无数次的嘲笑过他。他羡慕郑珉可以得到郑翰亲身的教导，嘲笑他不过是滩烂泥，无论如何都不能上墙。
是以，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取代他的，而那个时代并不会太长，只要他积累到足够的资本。
现在他忽而便想，即便是他坐上了这郑家的家主又能怎样，他就会放开自己的心结吗？
这一日里郑韬的心中一直都不能平静，待天一点点的黑下来的时候，他忽而在心中下了个决定。
虽然最后的几句话是宋乔故意说的，但是她却不知道这达到的效果会让她出乎意料的惊喜。
此时她正一脸笑意的偎在宋萧的身边，眉飞色舞的给她讲故事，郑卿趴在一旁，尖尖的下巴放在相叠的一双小手上，两只粗粗的小萝卜腿没甚形象的晃来晃去。
随着宋乔的声音落下，她眨巴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不时的追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要不就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附和的嗯上一下。
最后竟是将宋萧和宋乔逗得同时笑出声来，宋乔爬到榻上，伸指点点她懵懂的面容，笑道：“我们阿卿知道什么意思吗？”
郑卿笑嘻嘻的道：“我知道啊，就是成亲生娃娃啊！”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道：“嗯里面的娃娃没有我好。”
宋乔笑的更加欢乐，刮着她的小鼻子道：“你个小王婆。”
宋萧将郑卿抱起来，笑着道：“好了该回去睡觉了。”
郑卿不乐意的撇嘴，“不能跟着姨母睡吗？”
宋萧板起脸摇头，道：“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乖一些。姨母忙了一天若是晚上还要照顾你的话会很累。”
“好吧。”郑卿心疼宋乔，便很乖巧的点点头。
“我一会儿还会过来。”宋萧抱着郑卿离开的时候如是说道。
宋乔躺在榻上，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将郑韬拐进自己的阵营中。想来他这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