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自己情敌陶醉不已的模样,文晴气得咬牙切齿。好一个于信,在她面前就一个大木讷的呆样,在别人面前就一个大情圣的模样。可恶!
看着文晴渐渐变色的脸,邵美媚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半,现在是她进一步攻击的最佳时机。
“在美国的时候,他总是没日没夜的工作,我问他为什么要这般辛苦,他说他对父亲的恩惠无以为报,只有努力地工作来表示他的一点点心童。他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出于这一点,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意愿,继续与你保持这一层婚姻关系,也可以忍受你的无理取闹,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文晴沉默不语,她知道她所讲的句句都是实话,出于报恩才甘愿留在她身边不是没可能。
见文晴不语,邵美媚知道她成功了一大半,又说:“当然,我相信你是爱他的,所以才想把他留在身边。但如果留下他的是一份恩情而不是一份爱,那么还有什么童思。爱一个人不应该这么自私的。”
文晴听着听着,越听就越觉不妥,这些话不是应该她说的吗?怎么换她说了,她那岂不是成了第三者。怎么可以,她可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邵小姐,你诚然是逾越了,他爱不爱我,我又爱不爱他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与你好像没有任何的关系。再者,我老公除了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之外,同样也是一个主动型的男人,如果他真如你所说的爱你,那么他一定会向我提出离婚的要求。但是,他没有。所以,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他根本不爱你……”
“他爱我,也只有我才有资格爱他。像你连他喜欢什么运动都不知道……”
“我们现在不是问答比赛,我不一定要知道他的一切才有资格爱他的。更何况,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什么资格,你显然是把爱情公式化了。”
邵美媚被文晴说得无言以对,想不到会被她反唇相讥,方才做出的努力岂不白费。
不给邵美媚有任何反击的机会,文晴紧接着开口:
“我知道我丈夫是热心了点,对每一个人都好得无话可说,所以难免叫一些‘多情’的人误会。像今天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也不敢奢想这是最后的一次。我深有体会作为于夫人的劳苦,每隔三两天就要驱赶那些狂蜂浪蝶,真是劳心又劳力。好了,我想我们谈得已经够久的了,以前我是两三分钟便打发了。邵小姐,今天真的很谢谢你的咖啡,但是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荣幸。”
说完,文晴头也不回地离开。
默坐在座上的邵美媚怨毒地注视着文晴远去的身影,双手死死地握着杯子,直到关节发白仍不放手。
她不会这样轻易就放弃。
一出了咖啡室,文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幸好平时被于惠耳濡目染惯了,训练有肃,才不致让那女人压得死死。
那女人也真不是普通的变态,居然连她老公的恤衫袖口露在上衣袖口多少寸也知道,如果她再听下去,恐怕连她若公身上有多少条毛都可以在她口中得知。
这还不算,她最气的还是老公拥着她一起去倒数迎新年,她怎么就从没见他拥着她迎来新的一天,又从没听说他会打篮球,溜冰……他为什么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然而对她却只宇不提,他到底爱不爱她?
他好像从没说过,她自是从没听过。一直以来都是她说爱他,舍不得他,他却从来没有回应。
是她爱得他太汹涌、太澎湃,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或根本没机会回应,抑或,他根本就从没想过要回应些什么。
他的心就好像没人的领地,一个所向披靡的侵略者在它之上登陆,然后用了四年多的时间蚕食鲸吞,她不相信那块领地还原好无缺。
多希望他在她身边是因为他爱她而不是她爱他。
恍恍惚惚间,文晴已不知不觉到达家门口,正要拿出钥匙开门,门忽然间自动开了,从里面蹦出来的于信劈头就是一个结实的拥抱。
“你去哪了?担心死我了,打你的移动电话又打不通,问妈又说你没去那,你……”
“在路上我撞见了个老朋友,聊了几句,所以便迟了回来。”文晴答得很不耐烦。
“那来吃糖水吧!我煮了你最……”
“不吃了,我好累,想睡。”
“那我帮你按摩一下。”说着便把手放到文晴的肩上。出乎他意料之外。文晴竟然侧身避开。
“不用麻烦了,洗个澡就可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留下错愕的于信。
于信放下僵在空中的双手,心头千回百转。
两个小时前还见她活活泼泼的,两个小时后却要面对她的少言、冷淡,那感觉就像从天堂掉进地狱般,让人一下子无法接受。
从浴室出来,文晴依然一声不哼,自顾上床睡觉。
“是不是朋友有事?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忙。”
“不是!”文晴背对于信,极不情愿地吐出两个字。
“那,你为什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于信仍旧关切地问,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什么时候,她不再需要他吐露心事,亦不再需要他知晓她的事。
她是不是已经不需要他了。
夜空中,银白的月亮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照着。柔和的光辉撒满整张床。月光之下,照出的不再是相拥的一对,而是相背的两个。
于信尝试靠近文晴,而她总会把距离拉开。几次之后,于信再也不敢靠近。就这样他们之间形成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寒冷的秋风不断地灌人,冰冷着两人的身,还有心。
于信把自己的被褪去,将鸿沟填满,阻止冷风的侵入,以免她受凉。
他紧紧的拥着只能盖住半边身的被,了无睡意,多想现在拥着的是她,而不是一张冰冷的被子。
文晴紧闭着眼睛,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无底的黑洞,一种不明的情愫在她的胸臆间酝酿、涌动,窒息的感觉冲斥她的全身,让她无法思考,感受,聆听。她想大喊,想驱走这种难受的感觉,却觉得疲惫不堪,全身乏力。她讨厌这种无力感,她要宣泄,对!她的整个身子都必须要宜泄。
文晴一下子翻转身,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于信,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间,用力地吸着他温热的气息。
就这样一头裁进去,什么也别想。
“是不是冷?嗯?”
于信翻转身,抱住她。她还是要他的,这种认知让他半吊着的心重回平地,变得踏实。
文晴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纤细的腿乘势滑入他的两腿间,不断地磨蹭,雨点般的细吻一一落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像带了魔力的手自由地在扣子间游走,势如破竹。
于信原本冰冷的身子一下子燥热起来,他连忙制止腿间滑行的脚。
“怎——怎么了?”
干信被撩拨得方寸大乱,需千辛万苦才说出话来。
文晴依旧没回答,吻仍密集地落下,无骨的纤手更是肆无忌惮地滑向于信的小腹。
于信猛地一颤:“你……”马上将她的手抽出,按在头顶,双脚横压住她的,让她动弹不得。“你……你这是做什么?”于佰气喘啉咻,声音沙哑却掩不住满腔怒气。
文晴无辜万分地望着于信:“什么做什么?”她反问得理直气壮。
“你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就可以使起性子胡来?”于信厉声地斥责,要骂醒她,更要骂醒自己。
“痛,好痛!”文晴怔怔地望着于信,幽幽地说,像是要告诉自己,自己内心的感受,
以为是抓得她太用力,于信缓缓地放开手,移开横压住她的腿。
“好辛苦,我真的好辛苦。”她眼神空洞,自顾抓着胸前的衣服喃喃低语,不时用力扯着,用脚踏着,样子极度难受,于信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
“哪儿痛?很辛苦吗?是不是手?”
他连忙拿起她的手揉着,忧心万分。
文晴没有回答,用力地呼吸着,像是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于信越看越慌,心乱成一团。
“晴!说话,告诉我哪不舒服?”
文晴仍旧没回答,嘴里发出难受的嘤咛,手挣扎着想挣开于信的双手。
“天!你说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哪儿痛!”
对她,他实在束手无策,她总有办法令他抓狂,他该怎么办。
“走开,不要你管!”
文晴挣脱了于信的双手,转身背对着他蜷缩着。
“你要使性子,闹脾气是不?好!我陪你!”
他也是人,他也有脾气的。现在,他是气得不能思考,不能言语,只能用动作表示他的怒气。
用力扳过她的身子,重重地吻下去,封住她嘤咛不休的唇,他不想再听见那痛苦不堪的嘤咛,它让他的心烦燥不安,无所适从,筒直要发狂。
她要使性子,他就陪她使到底。是她惹毛了他在先,别怪他还以颜色。
窗外,忽然飘来一朵乌云,遮起了孤寂的月亮。宁谧的夜空中飘起了一阵毛毛雨,纷纷洒洒,为秋天枯燥的大地增添了不少诗意。
云雨过后,碧空如洗,繁星如坠,羞答答的月亮慢慢地露出半边俏脸,躲在云后,像是窥探着什么。
柔和的月光又再度洒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到处弥漫着醉人的温馨和宁逸。
文晴已沉沉睡去,睡梦中,她的唇畔尤带幸福的甜笑,煞是满足。于信移了移手臂,想抽出被她枕麻的手臂,只是一下子就惊动了睡梦中的文晴。
“不要,不要走。”
本来抱着他脖子的手蓦然加紧。
“好,好,不走,不走。”
于信连忙安抚,才又使她沉沉睡去,而他再也不敢移动半分,生怕又惊动她。
他不知道原来他叫她如此不安,连在睡梦中也担心他的离开,对她的爱,他以为用行动表示已经足够,却不知他的自以为是会令她提心吊胆、若即若离。
紧紧地将她拥入怀内,不让她和他之间有任何的间隙。
中午十二时,“文衡”大楼已人去楼空,而文晴坐在办公室内办公,
她右手握笔,左手按住文件,挺直腰干,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文件,看似正经八百地办着公。
但只要你定睛一看,马上就会发现她其实是在发呆,而且程度还不轻。她的这个动作已持续了两个小时之久,看来会有继续保持的迹象。
他到底爱不爱她呢?她就是想着这个问题。
正在文晴想得入神之际,于惠闯了进来。还未等文晴反应,她一手就拉着文晴跑。
“惠惠,你这是怎么了,发什么神经。”
“嘘——别说话,我带你去听些好东西。”
文晴看着于惠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禁心动,当即就一声不哼地跟着她。
她们来到于信的办公室门前停下。于惠示意就在这里,叫她留心听。
文晴侧着头,倾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里面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一男一女,男的像是于信,女的像是邵美媚。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一有这种认知,文晴更加打起十二分精神,竖直耳朵,坚决不放过里面的任何风吹草动。于惠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让收音效果更佳。
“我不要做你的好助手、好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你的女人。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美媚,别激动。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妹妹,从来没别的想法。也不敢有别的想法,你是那么优秀而我是有妇之夫,你……”
“我不在乎!只要你是用心去爱我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不爱你!”于信出奇的直截了当,着实令文晴吃惊。
“不,你是爱我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你不知道爱人是什么滋味,你不可以一日咬定你不爱我。”
“如果这句话你在几天前说,我一定不能反驳你。可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跟你说,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的,而且我还知道我爱的人是文晴,我的妻。”
“不,你根本不爱她,你对她只是一种责任罢了,你说,你不爱她的……”
“美媚,冷静点——”
“在过去的四年里,你陪找走过了很多风风雨雨,无论成功、失败、欢乐,悲伤,你总在我身边鼓舞我,激励找,所以我一起把你当亲妹妹来疼爱。事情就是这样,你必须接受。”
“我不接受,她有什么好,她一点都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她甚至从未为你做过任何事,她有什么资格去爱你,又凭什么得到你的爱!”
“她有,而且这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人有这个资格了。在过去的四年多里,我一直都在外国,从没尽过半点做丈夫应尽的责仟。而她,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更从未责怪过我。那试问我又凭什么让她苦苦等了四年,白白的浪费了四年宝贵的青春以及四年来从未间断过的思念和爱。她付出的远远比你和我想象的还要多。”
房内有一刹那的沉寂。不一会儿传出了悲切的喊声。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她也深深地爱着我,而我,也同样,深深地、深深地爱着她。”
“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从来没有她,那你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房内传出了一阵阵彻心彻肺的悲泣声。
门外,文晴早已掩面痛哭,现在已成了一个泪人。
“你真幸福……”于惠抱住文晴,也有明显的哭意。
“他……说不……终于……说不……”
优雅的餐厅内,流泻着柔和轻快的音乐,和外面跳跃明媚的阳光组成绝佳的配对。
邵美媚坐在窗边的位置上,一个享受阳光的极佳位置。她若有所思地望着灿烂的阳光下繁忙的街道,一动也不动。坐在她对面的傅博文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她。
他从来没想过她也有憔悴、消沉的一天。高傲且自负的女人,却偏偏在感情路上摔得体无完肤。可悲!
“如果外面的景色真的那么吸引你,何不摘下墨镜,这样会看得更清楚些。”傅博文诚心地建议。
邵美媚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傅博文,全黑的墨镜让人看不见她的眼睛,更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有些事情,还是看不清的好。”她幽幽地说着。
傅博文莞尔一笑:“你找我不是要我听大道理的吧?”
“我想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散散心。”
“那公司的事呢?你放得下吗?”
傅博文明知故问,对于公司的事,她比于信本人还着紧。
“我想你帮我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代替我的位置。”
高傲如她,又怎能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所以她选择逃避。
傅博文好像早料到她有此需要似的,随手就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片,递到她的面前。
“他或计是你想找的人。”
邵美媚拿过卡片,慢慢地,木然的嘴角露出了—抹冷冽的笑。
“想不到你早替我安排了,勿忙之间,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报答你这‘朋友’的照顾周到。”
“我并没有做什么。”傅博文一脸的若无其事。
“是的,你确实没做什么。”
他充其量只算是在一旁推肢助澜而已,让原本模糊不清的事加快澄清而已。然而,就是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动作,让她的梦在一瞬间彻底清醒、彻底幻灭,
“认清事情的本质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或许吧!”邵美媚无力地回答,现在她只是想逃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重筑自己的尊严、自信,重新做回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