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嫁给你并不是一件太坏的事!”
柔柔的嗓音道出一生的承诺,她愿与眼前这个男人一齐携手走完下半辈子。
文晴的嘴角慢慢地漾起了幸福的微笑,每看他多一秒,幸福感就增加一分。
一个半月前,文晴和于信携手步过红地毯的另一端,成为法律上的合法夫妻,至于“实在”的只有他们俩才知。
在结婚前,两人达成共识,婚后一切顺其自然。也就是说不必因为既成法定夫妻就非要成为真正的夫妻不可,再者,双方仍可保持原来的生活模式,而对方都不得加以干涉或有所指责。
这看上去好像是“同居”者应有的生活!
一个半月过去,同一屋檐下的两人仍然是相安无事,证明这样的生活非常适合两人。
今天难得垦星期日,两人都闲来无事,窝在沙发内看书,
早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一派的明净安逸, 于信一手捧着书,一手拿着笔写写画画,相较于于信的专注,文晴就显得极不专心,不时偷瞄倚在沙发彼端的于信,最后索性放弃书,轻托香腮,全神贯注地欣赏,脸上尽是痴迷,
或许他看书的侧面很有性格,或许他斜倚着的样子很优雅;或许他紧抿的双唇很性感……但这一切一切都已不重要,文晴沉迷的是他眼内的那份专注,他浑然忘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就只剩下他手中的书,
书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文晴抬眼望着那个庞大的落地书柜,里面的书大部分是他的,全是有关经济、企管之类,这些看见都让人头痛的书,他怎么可能全读过,她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恒心。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认为不必要,书固然要读的,但充其量只能作为一种参考,而不能作为一种指导,书是死的,它往往和现实有很大的脱节,尤其是在变幻莫测的商场,许事的事并不是靠书的某些东西就可以解释得了,
“书真的那么好看吗?”
“呃——”
“书总是很理性,却又很宽敞的,它总会安排一个特定的环境,让一切都变得有可能,但商场是变化莫测的,你以为纸上谈兵有用吗?所以我一向祟尚实践,只有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商场是变幻莫测的没错,但它总有规律可寻的。我们事前做的调查报告不就是为了要找出这一层规律吗?”
“照你这样说,商场本应有条有理的,股市天天平稳,公司年年赚钱,那为什么还会有股灾、金融危机、公司倒闭——”
“这是由很多方面原因引起的,而且突发性的事情根本不在我们的掌握范围内。”
“所以啰!书没多大用处。”文晴把书随便一扔,以兹证明。
“我问你,处理突发事件的时候,你是凭什么做出正确判断的?”
“正确的资料数据及冷静的头脑。”
“也就是根据实际情况,对吧?”
“没错——”
“‘尽信书不如无书’,我想你就是这个意思吧!可是我认为会读书的人不单会看,更重要的是会运用。他们会根据书中的原理,结合实际情况,去解决问题。”
“你是会读书之人吗?”
“我是爱读书之人,正要努力成为会读书之人。”
文晴望着于信的眼神,多了一份欣赏,他是一个有深度、有内涵的男人。
“呃——我想你也该饿了,我去做饭吧!”
文晴有那么一刹那的不好意思,一个女人一眨不眨地对着一个男人瞧,多羞!
“不如我们出去吃吧!”文晴已在厨房边提议道,看吧!要维护两人的“私生活”,就得付出代价,连吃顿饭都要麻烦。
“难得我们有空,自己做岂不更有滋味!”
文晴望了望他脸上好像挺享受的笑容,又望了望那几袋材料,脸露难色,最后——
“好吧!我来好了,你先出去。”
说着,文晴卷高衣袖,一副准备上战场的凛然样,看起来好像要浴血奋战似的。
“我看还是不用了,简单的菜我可以应付的。你还是坐着吧”
“呃,是吗‘”
说真的,其实她不是怀疑他的能力,毕竟这太伤一个男人的自尊了,尤其是一个很诚心想为你做点事的男人。但,做饭这套动作,真的不是普通的高难度动作,它的难度系数已大大超出了人类的范围,是鬼斧神工那境界的事了。
你想想,你要对那—堆堆不知如何下手的材料和一瓶瓶不知装了什么调味料的瓶罐,要搅尽脑汁,将它们左配右搭的弄成一碟,最高难度的是还要使煮出来的食物咸淡适中,容易入口,可怜她在外国苦心钻研四年仍毫无所获,仍不知如何能使煮出来的菜可以被放入口而不致于马上吐出来。你说,以她这么绝顶聪明尚且弄到这种地步,你说煮菜难吗?筒直是难透顶了。
因此,文晴以维护她“丈夫”的宝贵自尊为前提,保护自己生命为目的,作出从旁监督指导的重大决定。
天晓得她上次下厨是哪个世纪的事了。想想自己也真够伟大的。
正在文晴在为自曰热情讴歌之际,于信随手就舀起一羹盐,就要往锅里放。
说时迟,那时快,文晴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于信的手,这才避免铸成大错。
“做事一定要三思后行,尤其是厨房之事,是随便不得的,在放盐之前,你应该很慎重地考虑一下该放多少,例如,500克的菜,就要放5克的盐……”
文晴一骨碌将四年下厨以来的心得顷囊相助,讲得头头是道,以至役留意于信脸上那个瞠目结舌的神情,煮莱要算过称过的吗?那岂不是很“数学”。
不等文晴讲完,于信利落地在锅里翻炒几下,将刚熟的肉片上碟,但——
“慢着,你怎么可以随便地炒几下就了事,那肉还有血呢?”
“有吗?”于信望了望文晴手指的肉,除了红色的光泽以及浓浓的肉汁以外,没有什么血啊!“你看错了,这肉已经熟了,这只是汁而不是血!”
“明明是血。你刚才只是炒了几下,东西怎么会熟呢?吃生的食物很容易病的……”
又是一大段长篇大论,于信自问是驳不过她的“谨慎小心”。只好再把鲜嫩可口的肉片再倒入锅,用猛火再烧五六分钟,直至它变得毫无光泽,外形犹如一块破布似的,才得到文大小姐的允许——上碟!
结果。这一顿饭,两人“享受”得异常“津津有味”。于信的自尊心更是严重受创,他还能忍受眼前的一桌“食物”是出自他整个小时的“杰作”这个事实。
也难怪,世界上没有一个厨师能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干信虽说不是什么一位大厨,但已拥有十多年的烹调经验的他,也算是个颇有名气的烹调师,而他居然煮出如此不堪入口的“食物”来,你叫他情何以堪。
唉!也罢也罢,她只是好心而已,好心而已!
午饭后,两人并无任何异动,仍继续早上的动作,于信看书,文晴看他看书,仿佛大家都乐此不疲。
午后的微风徐徐送进屋内,柔和舒适盈绕着两人,像催眠咒似的熏人入梦,渐渐,睡意在文晴的心里发酵、上升、蔓延全身,那时张时眯的眼睛始终抵不过睡神的召唤,慢慢地合上了。
于信望了望肩膀上的人儿,她的唇畔含笑,身子如一团棉絮般柔弱无骨,顺他的肩膀滑下,落到他交叠的腿上,她嘤咛一声, 自己调节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又甜甜睡去。
于信笑了笑,一切都如她所料,她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而这一切亦将如他所料地进行下去。
在办理好生态村的一切琐事之后,于信正式以个人身份加入“文航”,参与内部管理基层的一切决策。
刚入驻“文航”,文远扬便叫于信做一份关于在美国开展电信业务的评估计划书。
在美国开拓电信市场,一直是文远杨的梦想,他之所以迟迟未将它实现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现在那个人终于找到了,他便是——于信。
开拓美国业务电信市场谈何容易,美国的电信业务向来是大的资本家只手垄断,如果想进军,真的少了点实力也不行,也就是说这对于刚入管理基层的于信来说,是一个重大的考验。
晚上,文晴整个心事重重,坐立不安,这全是因为文远扬日间的一项重大宣布。
“你有把握吗?我说的是爸上午交给你的工作。”
文晴实在是没他那种超于常人的冷静,只好先行问个明白。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我只能说我会尽力!”
看吧!他总是一个看破世事的智者样,看得文晴无名火起三千丈,
“你知道这个计划的重要性吗?它将会是‘文航’发展的一个新转折点,它的成败直接决定着文晴日后的发展状况,所以,文航对这个市场是志在必得的,现在爸将这重大的任务交给你,可以看出他对你是相当重视的,你想想,假如你失败了,‘文航’日后怎么办?爸又会怎样,最重要的是对你日后的个人发展,它将是个重大的阻碍。”
文晴入木三分的解说换来的竟是于信面带微笑的两个字:
“是呀!”
天呀!文晴直翻白眼,她最受不了他那个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心中没数,好像和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你知道这些日子来,我的你的看法吗‘”
“不知道,是什么…?”
“你像一块木头,亦无表情,平静得就像是无涟漪的湖面。”
“真的吗?”于信仍是一个淡淡的微笑。
文晴没好气地栽进他怀里,她真是服了他,他居然连自个儿在妻子心中的形象都漠不关心,这人看来不是普通的冷静,而是十足的冷血。
“跟我在一起会闷吗?”于信一边揉着文晴的秀发一边问。
“一般吧!有时也不会太闷啦!”文晴如实招来,枕着他的大腿,头时不时地磨蹭着。
“如果闷的话,找朋友解解闷,不用陪我。”
“我最爱的就是陪你了!”差点,这句话文晴冲口而出,幸好,她还是硬把它塞回肚子里去,应了声:“嗯!”其实他还满贴心的。
“头发到肩了,怎么不剪一剪。”于信用手指绕着到肩的头发,问。
“不剪了,让它留长好了!”
文晴闭上眼睛,声音有点慵懒,天知道她现在有多舒服。
“留长了就不像女强人啰!”
“那就不当好了。”
她现在是毫无所谓的了,以前是事业为重,现在嘛!家庭为重!她也不知道,何时她的观念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会独自终老。因为她不认为“丈夫”可以在她生命中充当怎样的角色,事业上,她是人人口中的女强人,事业正如日中天,根本不需要丈夫来扶持,生活上嘛。她是放任自我惯了,从不看别人脸色,也不在乎别人感受,如果无端端多了个叫“丈夫”的男人介入她的生活,那她岂不是处处受约束、时时受禁锢?聪明如她,又怎么会花心思找罪受。
但事实往往就这么出人意料,偏偏让她碰上他,让她为他沉迷。自此她便发觉,女人的肩膀无论有多宽,也不及男人的靠起来舒服;无论女人怀里有多温暖,也不及男人有安全感。男人有着天生比女人优越的条件,令女人拜倒在他们的西装裤下。
有他在身侧,她会不自觉地表现出女儿娇态。要他宠、要他哄。就像现在,她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的轻怜浅抚,倾听着他的轻声细语,感受着醉人的温馨——
原来生活是可以这般幸福的。
为了这次工作,公司专门成立一个特别小组,协助于信工作,可见,公司对今次的计划是相当重视的。为了工作方便和节省时间,于信干脆把卧室搬到办公室,终日埋头苦干,与那些资料奋战到废寝忘食的地步。由此证明了他口中所说的“尽力”不是一句空话。
足足两个星期,文晴没有在家见到他一面,在公司见到他只来得及打声招呼,擦身而过。这一秒,心中有着千言万语要对他倾诉,下一秒又想起他匆忙的身影和气也喘不过来的样子。于是硬把心中的话往肚子里吞,缕缕的深情就化作那道道目光,纠缠着他的身影。
从没有想过,一向独立的自己也会如此依赖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相识不到数日的人;亦从来没有想过一向自命清高的自己,也成了“天地会”的一员——以男人为天、以男人为地…—
倘若先前她对他的感情还抱有一丁点的怀疑,那么,现在她可以给予绝对的肯定。
一十月后,评估报告终于完成,上交到文远扬的手上,文晴终于可以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心里已开始暗暗盘算来临的假日怎样安排,岂料第二天,文远扬突然召开紧急会议,宣布由明天开始将致力开拓美国的电信市场,委任于信全权代理,在一个月后,干信便要远赴美国准备一切事务。
一切就是来得如此的突然,轰得人措手不及,文晴犹如在云端被人重重摔下,整个人快要散架。
她还未曾好好地看过他,抱过他,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还未曾将这个月来她受的委屈告诉他—…
他说过等她的头发长了,就帮她编两个辫子,他说过,这个圣诞节会做圣诞大餐给她吃,他还说……
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一切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弄得满目狼藉,叫人无法收拾。
夜深,四周早已万簌俱静,但文晴的住所内依然灯火通明。
文晴一出卧室便看见于信站在书柜前收拾他的宝贝书。
“你准备了多少个行李箱?”
文晴问着仍拼命往行李箱里塞书的于信。“两个吧。”还未等于信回答,文晴便抢先答了,“那你拼命往箱里装书,你的行李呢?全部不要了?”
“是呀!我一时都给忘了,怎么办呢?我又很想带这些书过去。”于信一边搔着头一边嘀咕,看了也好笑。
“我早知道会这样的!”文晴没好气地斥了一句,“我早把行李收拾好了,靠你自己呀!恐怕到了美国才发现原来没带自己应带的东西,不该带的东西却带了三大箱。”
“你明知道我嗜书如命,你就别取笑我了。”
“难道在你生命里就只有这些毫无生命的书吗?”文晴踱到书柜前,也帮忙装书。
“当然不是,你比它们重要千倍,万倍。记住,有空就回家吃饭,多陪陪妈,最重要的是多注意身体。”
“该注童身体的应该是你,你是做起事来就什么都不顾的大忙人。”文晴不甘示弱的回嘴博得一记敲打。
“哪有妹妹教训哥哥的?”
妹妹?哥哥?
文晴一下子僵直,不知该如何反应。
“唉!终于大功告成。”于信拍拍手,“好了,夜了,快去唾吧,明天还要上班。”
文晴依旧一动不动地杵在他面前,目光紧紧地锁着他。怎么会?在他眼中,她竟看不出分毫的不舍。
“怎么了?”
于信不解文晴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她一步步地靠向自己,最后用双手紧紧地圈着他,埋在他怀里。
为何在他眼中,她看到的不是感伤、依恋……而是兴奋,希冀,是她看错了吗?
“我舍不得你!”
文晴声音低哑,如泣如诉,蒙上了淡淡水气的眼阵怔怔地望着他,试图在他身上找出一些异样的情绪,但——
“傻瓜!几年而已,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
对,只是几年而已,但对于一个每时每刻都思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