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听到这句话,她伤痕累累的心确实有一定程度得到了修补,至少他不是嫌她脏。
“你知道你刚才有多蛮横无理吗?像一只刺猬,用你身上的刺不断地向我攻击,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你,你叫我伤心又痛心。”
“那你呢?你看你把我折磨得怎样了。为什么你宁愿要别的女人,也不要我?我是你的妻,你本该爱的人。”
于信一下子把文晴推离自己,没有他的支持,文晴整个人再一次瘫软下去。
“你给我站着!”于信大声地命令她,“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刚才只是美媚的一时胡来,连我也搞不清状况,你就冲了进来——”
“那你为什么那天要拒绝我?”
你听了他的解释,让她全身有了力气,想探知真相。
“我以为你已经有了别人,我们不应该——”
“于信你混蛋,我那么死心塌地爱着你,你居然怀疑我有别人。”文晴气得对于信又踢又打,他害她好苦。
于信搂着她,任她发泄,对于这几年来她受的委屈,这算得了什么。
终于文晴再也没力气打下去,整个人瘫在他身上哭了起来,声声痛彻心扉。
“好了,不要哭了,哭得我心都痛。”
“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真的好苦,好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
于信一下下地吻干她的泪,吻上她的唇。他心里知道,其实他对她已觊觎好久了,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五年前无心种下的种子,原来早已深植两人心间。
今日,种子终究长成大树,开出一树的繁华。
他日,繁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树的硕果。
第四章
“我是于惠。”声音冷得可以。
“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另一端的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出奇的温柔。
“把你的女人带走,别老是缠着我哥。”
“你说的,我向来都照办的。”
嘟——嘟——
深秋的午夜,风有点凉,今天没有月亮,如墨的天空中偶尔闪着几点微弱的光,夜,就是这么悲凉。
阳台上的于惠拢了拢身上的睡衣,却无意回去夜静沉沉,秋风瑟瑟,或许最适合沉思不过。然而她却什么也不想去想。
看着花园中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她的脑海中又闪过那一个火红的影子——一片镂空的枫叶。
曾经说过要遗忘的,却一再食言,在夜阑人静时,总会对他有无限的思念,心为他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而悸动;曾经说过要割断的,却仍保留着那片枫叶,尤其记得它上面有若行云流水般的草书镂空,记得它霍然出现在纸上时所带给她的震撼……
八年前,于信的书房内。
“哥你偏心——颖颖考那些小试你就帮她补习,我考大学,你却不帮我补习。”于惠当着两个外人的面前撒娇,完全没有一点的怯场,“哥知道你考大学,可我又不是美院毕业的,根本帮不上忙,可人家博文就不同了,人家是美院的高材生,一定可以助你考上大学的。”于信苦口婆心地分析,
“不要——不要——我死也不要——”
于惠大声叫嚷,宁死不从。
谁不知道傅嘉美想钓她大哥,她现在硬推她弟弟来做家教,明眼人—看便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唯独她那少根筋的大哥,才相信她的鬼话。
“惠惠,你哥可是为你好的,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站在一旁的傅嘉美和颞悦色地哄着。
“叫得那么亲热干什么,怄死!你想什么我不知道,少装蒜了!”于惠翻了个大白眼,弄得傅嘉美尴尬得脸上青一阵白—阵。
“惠惠!”于信大声地喝止妹妹,脸上少有的怒气,“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人家嘉美姐姐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骂人家,快,向嘉美姐蛆道歉!”语气是强硬的,不庸置疑的,与平时温和的哥哥截然不同。
“哥——你——你居然为一个外人来骂我——”她鼻子一酸,眼泪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
“不——不用了,小孩子耍脾气不要紧的。”傅嘉美连声阻止。
“少装蒜了你!”于惠毫不颖情。
“惠惠,快道歉,哥以前教你的礼节都忘记啦?”语气间的怒气有增无减,对于傅嘉美的宽容大量,妹妹更相形见绌。
于惠眼泪盈盈地望着自小便疼她的哥哥,心里很不是滋昧,她是为他好,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快呀!要不然我生气了!”于信抿紧嘴唇,蹙着眉,神情冷冽,叫于惠吃了一惊。
于惠自小就很爱这个大哥。他从小就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三个,无论她们做错什么事,他从不打骂他们,但并不代表他就没办法治他们。她清楚地记得十岁那年夏天,由于台风侵袭,所以学校中途放学,偏偏她贪玩,就要跟学校作对,迟迟不回家,到晚上七点多哥才找到她,当时他一句也没责骂她,但从那天之后,他就不哄她,不跟她说笑,看着那两个弟妹受尽宠爱,自己却孤零零,心里难受得要命,到最后她终于受不住了,哭着向他认错,保证以后绝不贪玩,这样他才重新重视起她来。自此,她便知道向来温柔体贴的哥哥实际上是惹不得的,他独特的惩罚方式比藤条更能令她心惊胆战。
“哥——”于惠无助地喊着,眼泪快要决堤了,于信仍然一言不发,紧绷着脸。
“对不起。”于惠连喊带骂地吐出那三个字,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决堤般汹涌而出。
“好了,别哭。”于信连忙将妹妹撞入怀里,他从来不舍得她流一滴眼泪。
“哥……哥……”于惠哽咽着,根本无法说话。
“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于信一边哄一边拍着妹妹的背,以免她噎着,动作轻柔而纯熟。
一直在一边一声不吭的傅博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原先百无聊赖的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赏玩的微笑以及饱含深意的眼神。
“我叫傅博文,比你大两年,你可以叫我博文,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后叫你惠惠好吗?”傅博文举止斯文有礼、外裹俊逸,皮肤又出奇的白皙,是一个粉妆玉琢的白面小生,倘若稍稍少了那么一点定力,三魂七魄早被勾去了。
于惠随便瞄了—眼,是极度的不屑,女人似的男人,其实除了于信外,于惠对任何男人都昼免疫的,若样子稍微斯文就说人家没男人味、娘娘腔;若样子稍有那么一点的粗犷,就说人家是孔武有力,像猩猩。更何况现在站在于惠面前的是连女孩子看了也自叹弗如的男生,自然对他更是厌之入骨。
“在哥面前,我是你的学生,随便你怎么叫都行,但在私下,请你放尊重点,别让我在你嘴里听到我的名字。”于惠双手环胸,头向上,眼望天花板,态度孤傲得像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王。
“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你说出来看能不能改善一下。”傅博文稍显焦急的神色。
“不能!”于惠想也不想。
“你不说出来,我怎知道能不能?”
“那你的样子能不能改?你是你姐的弟弟能不能改?”于惠悻悻地望着她,看他能给她什么答案。
“是不能!”傅博文答得有些沮丧。
“那不就是喽!所以你最好少管闲事。还有别让我知道你是帮你那姐做内线的!要不有你好看!”于惠恶形恶状地厉声警告,傅博文吓得像只软脚蟹。
“不——不——我不是内线,我只是帮你补习,没有别的事。”傅博文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活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凶残成性,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搞得于惠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好坏也是个男人,需要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所讲的一句毫无威胁性的话而吓成这个样子吗?”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不过这并不重要,她的目的已达到,根本无需理会更多的事。
“不是就最好。”于惠显然是相信他的胆小与怕事。
一听到这句话,因惊恐而扭曲的俊脸才稍稍回复原状,这一吓,可真的不小,可精神的放松不到两秒,于惠突然间惊叫起来:
“槽了,有人上来!”下一秒已飞扑到书桌前,“咦!书呢?怎么不见了,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快找!我的书,书呢?它滚到哪去了,快出来!要不然哥发现就惨了!”
傅博文的情绪又再度紧绷,这边要接住于惠飞来的书,那边要找她口中说的书,“你找什么书?很重要的吗?”
“我们这个时候是补数学,当然是找数学书啦,笨蛋!”于惠连在这个十万火急的关头也嘴不饶人。
“在墙角的那本是吗?”傅博文指了指墙角类似书的物体,他不肯定它的糟样还算不算是书,但他千真万确的看到它的封面上,分明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代数”。
“惠惠,休息一下,吃点点心。”于信的声音由远而近,听声音就快要到达厅口。
于惠“咻”—声拾起墙角的书,以50米短跑的速度向傅博文狂奔,“老师,这题怎么解?啊——”于惠一个飞身,直扑向不远处的傅博文,傅博文大惊失色,躲避不及,两人应声倒地。
“啊——好痛啊——”呼叫的是于惠。
“惠惠,怎么啦!”于信夺门而人。
“哥,救命——”于惠叫得可怜兮兮的,压根儿没担心到被她压在身下的人是死是活。
可怜的傅博文,刚才看见于惠飞扑过来,心脏差点跟着飞出去,现在被她这样一压,只剩下半口气,不知该怎么办好。
“哎呀!惠惠你快起来,别压着博文。”于信连忙拉起妹妹,扶起地上的博文,原本白暂的脸因惊吓过度而变得苍白,目光呆滞,“博文,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于信担心地问着,好歹也是客人,万一有什么个闪失,他怎过意得去。
“哥,不要理他,我的脚好痛——好痛哦——”
于惠这一嚷倒是把傅博文的魂给勾了回来。
“哦,我——我没事,你看看惠惠吧!”
“哥,我的脚真的好痛,你看看!”于惠掀起裤子,露出修长的小腿,于信草草看了一眼,“只是擦破点皮,没事的!”
“没事——?我流血了,你还说没事,诺诺只是弄伤一点点,你就紧张得要命,你偏心——”于惠一边哭一边诉,伤心欲绝,就连傅博文也忍不住要安慰。
“惠惠别哭!别哭——别哭——信哥,你哄哄她吧!”
“好了,好了,别哭了,丑死了,这么大了还小孩子似的,一点不顾心就哭!”于信虽这么说,但动作却温柔得吓人,把惠惠的泪一滴一滴地擦干,“看,你两只眼睛都哭得像兔子了,难看死了,我看你以后还哭不哭。”于惠倒在于信的怀里,任他唠叨,只要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自已身上,任他唠叨死她也愿意。
“好了,别哭,坐下,我去拿药水帮你消毒,万一留疤就难看了。”干信扶于惠坐下。“博文帮我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哥,你快点回来。”刚哭完,于惠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这样非但没有破坏她美妙的声线,反而更显柔弱、性感,直到于信消失在门口,于惠才舍得移开视线,低下头,察看自己的伤口,
站在墙角边的傅博文静静地看着于惠,她用手指尖轻轻地碰了碰伤口,觉得痛,拧紧秀眉,下—秒又不死心地去碰,又痛得猛地吐舌头,他以为她会罢手。哪知她又不知死活地再碰,这次痛得扁起嘴巴,她一次又一次地碰,痛,再碰,仿佛对此乐之不疲。看得旁边的傅博文哭笑不得,那有这样怪的女人,明知痛,还自找罪受。
为了更能清楚地看到伤口,于惠的身子大幅度地向前倾,背上原本服服贴贴的头发,如瀑布般的,连着肩带,一泻而下。
这一幕是何等的唯美,傅博文的眼内闪过了从未有过的惊艳。看!不看,这两个想法不断地在傅博文的心中交战,但那双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半分。
对于自己的春光外泄,于惠毫无所觉,仍只顾着自己的伤。
傅博文不敢再看下去,他怕他会流鼻血,到时他不单会大出洋相,而且极有可能会被人分尸拆骨。
他不看,当然他也不会让别人有机会看。
傅博文走到于惠跟前,挽起她掉下来的头发,同时也连同肩带一起带起,动作干脆利落,就算她骂,也只会骂他染指她的头发而不会想到他的真正意图。
但出乎傅博文章料之外的,于惠竟然没骂他,依然柔顺地低着头,让他帮她把头发理顺,拨好放到一边。
抚着她瀑布般的秀发,竟然舍不得那份如丝般的质感,一抚再抚,仿佛已上瘾。
“哥——呀——”于慧大惊失色,一手推开傅博文。
傅博文也同样吓了一跳,眼内有着受伤的神色,
于惠惊恐得退到了墙边,她刚才以为那个是哥哥,只有哥哥才会用那种温柔的方式安慰她,所以她才……
“我只是帮你理顺头发,并没有恶意的。”
傅博文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解释,可于惠并不听他讲,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脸上惊恐的神色越演越烈,傅博文再也不敢靠近她,只好站在远远的地方望着她。
直到她看见于信,神色才恢复正常。
看来事情并不像他想象般的容易。
起初的几日,于惠对傅博文还心存芥蒂,但相处下去便发觉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无能、胆小、怕事,比她这个女人更具有被保护的资格,于是,于惠便开始放下戒心,对他的态度也日渐嚣张起来,谁叫他是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的弟弟,算他走“好运”了。
于是,干惠闲来无事就以折磨傅博文为乐,对他指指点点,呼来唤去。她最爱看他那俊逸不凡的脸蛋,因受惊过度而严重扭曲;又爱看他小媳妇似的为她倒茶递水,更爱看他极不情愿又极度无奈地为她把作业做得妥妥当当。在她内心深处,压根儿就有种强烈的好奇,想看看这个看起来斯文有礼、举止极度优雅的玉面小生忍耐力有多强,教养又有多好,但该死的,她就偏偏不能如愿。
他胆小怕事,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便知,但她却不知道原来他不怕死。昨天,她才骂得他狗血淋头,吓得脸色发青,今日他又如此坐在她房里,依然是一派温和优雅,彬彬有礼搞得于惠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有被虐倾向,一定不是,否则她不就变成了虐待狂了吗?
砰!懒得理那娘娘腔,反正他在这里除了碍眼以外也没多大坏处,至少她就有了个能打的出气袋,受了冤屈尽管发泄,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开口、不会还手,事后更不会告状,这样一个好出气袋,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更何况他买零食又那么合她的味,泡的茶又那么好喝,做的作业又那么的无可挑剔。唉!算了算了,就把他留在身边吧,反正也正缺一个得力的跟班。
“唉——”于惠放下了玩了两个多小时的游戏机,整个人瘫在床上。
傅博文正在帮地处理整座山似的复习题,真的服了那些老师,有事没事就印几十张试卷,发几十本复习资料,也不想想学生是否应付得了、消化得掉。不过万幸的是她有一个非常得力的跟班,所以那些面黄饥瘦,双眼无神、皮肤糙粗、生理失调的可怕遭遇,压根儿跟她扯不上边。因此她,唉!有时真的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惠过人,选个跟班也这么高水准。
于惠翻身趴在床上,用两手撑着下巴,两只脚放在床上前后摇摆,好不悠闲
其实说真的,看着他做作业也是—种享受,不过别误会,她不是垂涎他的“美色”,而是独爱他“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