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谨中短篇小说之朱砂红﹒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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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谨中短篇小说之朱砂红﹒艾草-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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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还有两个优点:没什么朋友,话也不多。这意味着男人害怕的东窗事发的可能性减少了许多,所以那偷情男人并无什么负担,麻烦是出在另一个问题上,因为正人君子一样的男人从不用避孕套,不知是舍不得买还是嫌避孕套用了不舒服。总之,没用过一次,也没看见他买过。作为同样*经验丰富的芊芊水而言,自然要保护好自己,所以第一次在偶然机会下和有妇之夫发生关系之后,第二天就去县城一家";千千惠";药店,这名字让芊芊水觉得好像专门是为她开的,——好。至此,我又将我看作是自己了。我进药店后态度极其认真地看每种避孕药的说明方法,禁忌之处、长效短效都不放过,不仅自己看,还找药店服务员询问有没有避孕膜、避孕剂之类的,当时服务小姐正在你头看一本不知什么书,对于我所问绝口不答。我很生气,但是还是很耐心地问。她仍不答。我本想发火。但那女子却仍然安安静静,抬头是满脸温柔似水的表情,让我心怀歉意,我最后还是没回答我的问话,但是奇怪的是在店里站了一会儿,那表情温柔的女孩子让我感觉如同多年未见的一个故人,她其实长得纤弱清瘦,但身上有一种结实的气质。一双温柔的眼神写着聪慧与清朗。我对她有一种温暖的好感。荔枝红的感觉是事后两人交谈后我从荔枝红那儿知道的,荔枝红说自己觉得惊讶:这个神情颓颓的女人让我觉得亲切,如同故人。

  这个药店荔枝红有占一半的股份,所以其实也算老板,荔枝红其实是个小富婆,这些都是我后来和荔枝红熟了之后知道的。

  荔枝红并不常常看文学作品,不过给我看文学作品,我也会浏览一下。

  有一次,我和荔枝红轮流看《糖》,完了之后荔枝红说:";除了吸毒的片段让我有些不快之外,其它文字都是可以用灵魂去读的。";与我的看法完全一致,但是我们不又不能确定如果不是在吸毒的迷幻中那样的文字正常人如何可以写出来?";那段时间我从图书馆借来了《等待戈多》、《孤独者》、《追忆似水年华》这三本书一直沉在其中,我有时书看到一半又在电脑里看《穆赫兰道》。荔枝红说她是念理科的。荔枝红说她对音乐不在行,但对绘画了解不少,古今中外也能如数家珍。荔枝红还有个奇怪的嗜好。喜欢买高中的数理化练习册做习题。有一次我们拿一本数学练习册做了一个上午,这让我回忆起了中学时代我所热爱上的数学课的某些往事。我们还说起参加数学物理竟赛的一些细节,我还遗憾从事的工作只与数学有一丁点的关系。那时候我以为荔枝红只是个卖药的。

  我和荔枝红从来没有谈厌的时候,我们彼此欣赏,但从不主动过问对方的私事,当然,我们并不经常在一起。

  
  五

  有一段时间,我有裸睡的习惯,我在吸足了阳光的被子里洒上带桔子香的精华水,这是我用来滋润脸部的,被窝里的气息是正午的太阳和才熟透的才被剖开的桔子混在一起的香味,于是,我开始迷失了,没有男人陪我,却养不成*的习惯,这不是我有性生活上的洁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据说那是很多人包括男人女人在内常用的一种方式,但是我却做不来。我只是软软地,舒畅无比地躺着,我真希望,明月如会像他每一次出现一样,不约而至。这个明月如是个男的,他说他叫明月如,后来我把我所认识或不认识但只见过面或包括在书上和电视电影上看过的,那些所有我认为有质感的,可以勾起我心底欲望只包括生理上的欲望的男人统统叫明月如,所以也可以这么说,明月如后来在我的生活中无处不再。当然接下来你们要认识的是我认识的第一位明月如。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阴柔的男人,他有鲜红的、樱桃一样的唇,水草一样迷蒙的眼,他爱穿淡紫长衣,他妖艳妩媚。有一天,我一个人游荡在一个繁华都市里,在这个繁华都市的某条街道的一个十字路口,我遇到了他,他横穿马路,身形诡异,像精变中的女鬼。

  我那时正吃着巧克力,含芝麻的德芙巧克力,我不仅有醉酒醉奶的习惯,我也会醉糖。尤其是这黑黑的,甜甜的巧克力,巧克力吃多了会胖,会蛀牙,人们总是这样说,然而,致命的微醉感让我无从逃避它的诱惑,我的牙齿总是半年疼一次,我却每天都吃着巧克力,后来,我好像越来越经常地碰到这个清艳艳的女鬼一样的男人了,他也注意到了我,有一天,我穿着一件绵红的大衣,大衣制作精良,扣子是圆形的,很大粒,与大衣同样的色调,我那天没有化妆,但抹了桔子香的精华水,头发有些乱,我穿了高高的靴子,我的衣服和靴子都很保暖,而且很新,这是我唯一的一件新的大衣,唯一的一双新的靴子,因为我总是把为数不多的被称为“薪水”的钱拿去买书,买唱片,买桂花酒,买咖啡牛奶,买巧克力,买韩在硕的片子,所以,我买衣服的钱极少,因为还要省下来买化妆品。所以其实我的衣服总是穿了又穿,我惊觉过来的时候,这个叫“明月如”的男人己经用手搭着我的后背,触到了我的后颈,虽然我穿着大衣,可是我常常里面只穿一件薄薄的采棉内衣,所以明月如的手等于直接触到我的肌肤。我觉得有一种类似“冰块”的东西沿着后背直窜到脖子上,而冰块却不可思议地带着火的气息。我一下子被什么推进了一个黑不可测又深不可测的世界。我只觉得身边人影绰绰,却都与我无关,身边的陌生的男子击走了所有的人影,以最暖昧却最有力的姿态占据了我的视线,他的脸上既有极需母亲疼爱的孩子的稚气,又有着成人的需要去宠溺小女孩的神情,二者混合,却奇异地协调。他仿佛是我的一个故人。也许是来自前生的一个故人。我便停在他面前。

  “我的衣服是新买的。”我对他说。

  “很好看,像一朵盛开的红莲花。”

  “我陪我的一个大学同学睡了7天,他给我买了这件大衣和这双靴子,可是他不给我买裤子,他说我的裤子还可以穿,商场里的都不漂亮,后来,我自己去商场里找,可是我没找到我最爱的阔阔的棉质长裤。” 

  “我的心肝宝贝,你很冷吧,我来温暖你。”他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我的手触到了他的手,我一激灵:他的手也是冰凉的,和我的一样。他的脸相却还是那样:无比的俊美,无比的娇媚,无比的颓废,像是从《胭脂扣》里走出来的张国荣。“我带你到我的住处。”他牵了我的手,我没有反抗也没有反对,我觉得突然之间天上下起了淡黄色的花瓣雨,在一片细细丝丝的淡黄中,我的手的温度慢慢升高,我触到了他的手里的骨头的质感,他的脸形极具柔媚表情,他的手骨却坚硬无比,有着隐忍的痛苦和欲望,他偶尔回过头来朝我轻轻一笑,我觉得他像自己的一个故人,有着奇怪的熟悉感,他要带我到什么地方,我今天清淡而落寞,我是个渴望男人的女人,然而我今天不想跟一个男人上床。他带我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街头,这个城市有特别多的“德克士”餐厅,平日里我喜欢到这些干净却显得虚假的餐厅,我不喜欢里面的食品,我觉得它们昂贵又难吃,昂贵是针对我的积蓄和薪水而言,难吃是针对我的胃口和心情而言。汉堡包最令我恐慌,它们像一个一个硕大的被压扁的假人,咬下去时干涩干涩的,让人想起绝望的被人抛弃的迷路的小女孩和被关在屋子里的天鹅公主。汉堡包是个灾难的传说,它们是被巫婆施了魔法傻睡不醒又被放到魔瓶中被任意挤压的变了形变了质的月亮。清柔的脸庞和淡黄的色泽被揉杂,它们是连哭泣都变了声调的可怜的月亮。所以我不喜欢汉堡包,但我喜欢这里面的牛奶和厕所,德克士餐厅里的牛奶总是又白又浓又热,滚烫的,甜滋滋的,从舌尖到齿间,滑入喉咙,烫到胃里,让人全身上下特别上心尖里滚着一片热。德克士的厕所是整个城市厕所最干净的地方,而且有浓浓的香气,不知道为何,那些我讨厌的汉堡包的味道经过厕所里飘出来的消毒水的气味的过滤,会显得那样的纯正,充满诱人的气息。
  作者题外话:一个虚拟的伤心小镇里,相逢了三个有相同际遇的伤心人。在熙攘的红尘外,他们为自己盖筑可以躲藏往事的空间。但在这暗蓝的纯粹空间中,往事依旧如影相随。故事的主题就是:如影相随的往事。如同朱砂点刻的红与艾草清苦的香。它无处不在。无从躲避。。 最好的txt下载网

朱砂红﹒艾草(第二章)
第二章

  一

  我有一间属于我自己的房子,确切地说,不止一间,是一套,有一大一小两间卧室,一间小书房,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一个洗澡间,我讨厌将卫生间和洗澡间放在一起,我的浴室里有一个大大的浴缸,我把它涂成鹅黄色的,水也变得淡淡黄黄的,四面贴了同样色调的黄的大瓷砖,这让我感觉极其温暖。我从来不轻易带男人到自己的屋子里,我宁愿冒着被人指指点点的危险将和我上床但法律上与我没有任何相干的男人带到我的宿舍。包括这那个媚到极点的女鬼一样的名叫明月如的男人。我的卧室一年四季飘着桔子的香味。

  然而,我的浴室却一年四季飘着艾草的味道。我总在洗澡用的热水中加上艾草,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迷恋着艾草,难道只是因为它治好了我的*炎,我偶尔患*炎,我对*的频繁的清洗并没有阻止我患*炎,或许反倒是我患*炎的一个次要原因。我用过一种又一种的清洗液,我渐渐熟悉了艾草的味道直到我无法离开它,它成了我致命的、带点苦味的情人。我每到我的房间总要泡艾草在浴缸里,躺在浓郁的散发着艾草味的热水中,我觉得吃冰琪琳和巧克力和果冻的女人蠢不可及。我想我再不要一生气一恐惧就吃冰琪淋就吞巧克力就吸果冻。我要长年累月地泡艾草浴。

  那天明月如把我带到他的住所。我泡了一个艾草浴。明月如说他的艾草是野生的,无法人工培植,他说那是一位女孩子叫他帮我采的。我知道那女孩子是荔枝红。在我泡艾草浴的时候,明月如出去了一会儿。我泡完了,明月如还没进来。屋内有清爽的风带着草的清味拂过我的身体,明月如的住所外有一面青湖,风也许是从湖外吹来,我躺在艾草的香气中,只觉得身体与灵魂慢慢分开。身体和灵魂开始对话。

  “己经洗好了,你在笑,你又要离开我?”我的身体在问。

  “是啊,很清爽,你的身体变空了,灵魂飘浮了。”一阵风似地,我的灵魂隐于屋内黑暗中。

  风从开启了一扇窗户的窗子哧丝丝地溜进来,风把艾草的味道又带出窗外。

  我的灵魂笑嘻嘻地看着摊开手脚仰躺在床上的我的身体。

  “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隐于黑暗中的我的灵魂换了个姿势,也学身体一样的姿势;躺在空气中。

  “你忘了,我们刚才不是己经问过明月如了,是朱砂红。”我的身体似乎无比地舒畅。

  “对啊,他还说是给荔枝红点守宫痣用的。”

  “知道;点在她的右手臂上;跟李莫愁的一样。”

  “你怎么不叫明月如替你也点一下?”我的灵魂问。

  “——?”我的身体不答,仍是懒懒地笑。

  “问你呢?”灵魂向空气里吹出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要去睡觉了。”

  身体与灵魂结束了对话。

  我躺在明月如的床上,仍然包着那件绵红大衣。明月如的房间是一个郁郁蓝蓝、空空荡荡的洞穴一样的地方。后来,明月如睡着了。我一个人静静的,呆呆地躺着,觉得风里传过低低的声音,无缘无故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句子:艾草的味道艾草的香,艾草,艾草。同时也无缘无故地想着,这个叫明月如的男人是否一个疯子?后来我睡着了,做了一个多出一种色彩的梦,我的梦从来只有三种颜色:黑、灰、蓝紫,有时是其中的一种,有时是两种,有时三种都有,而今天,我的梦却莫明其妙地出现了一点红,我的右边手臂上有着一点刚刚点上去的、鲜艳欲滴的朱砂红。它像我的前生。

  
  
  明月如很喜欢逛医院,他曾经带我出入这座城市的各个大小医院,不是看病,而是向我介绍各个医院的历史、专长、各个科室的地址、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院长,介绍各个科室里有特色的医生、护士,介绍各种医学仪器的构造、功能、优点、价格,介绍各种不同的新药方,乃至医院里的杂工、花木、虫鸟、小店、食堂、厕所、人行道、吸烟区、走廊、阳台、大门、后园。他甚至带我到精神病院看过,不过只是在远处用望远镜看过,我在他的介绍下也认识了几个文疯子:一个眉眼低低顺顺的女子,在杀了丈夫后发疯,一个嘴角长痣的女人因儿子早夭而崩溃,一个个鼻头红红的老头因极度寂寞精神呆滞,神经错乱,一个一头白发的女人因自己开的公司破产情夫与我不告而别而整天数星星。

  明月如不喝酒,但他会抽烟,他抽一种“茶花”牌子的烟,味道很淡的香烟。

  我与明月如只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段里交结过。当他与荔枝红在一起,我通常似笑非笑地看他们。似笑非笑。是荔枝红这样说的。我喜欢离他们不远不近地看他们。脸上应该就是那种似笑非笑或者说是邪笑的表情。他们在一起像一对龙凤花烛。清丽悦目。我知道我只关注只在乎荔枝红。明月如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如同每一个与我上床的陌生男子。

  二  

  我经常看见自己的未来的画面:寂寞而年老色衰的,皮肤发黑发黄,腹肉赘生,腰部粗肥,口苦体臭,*下垂,有*,但是不知该找谁。没有可以谈心的人,也拒绝可以谈心的人。有时穿了漂亮衣服,却更显得丑恶庸俗。偶尔与人同居,但总是无精打采。

  当然春天到时,这种想*有所改变。

  春天一到,花香丝丝点点,人的心就像被香气熏过一样,无比的飘忽,然而,有时也会不由自主地发慌:春天的美丽是直击人心的:一树一树洁白的梨花,一簇一簇淡黄的迎春花,像是花仙子的花篮从云中倒下了花种,全开在人间了,飞行的大黄蜂和大蝴蝶穿梭其间,坐在山坡上的石堆上,听着丛林中温柔的风吹过的声音,恍恍然间就像回到了前生:丫字形的发髻,桃花一样的脸容,有着眉眼清秀更胜女子的蓝衫情人在向人轻笑,在黄花满地的溪谷边,溪里的水草像箫声一样飘缠而过,清冷而凄美,温暖却一点一点地漾在心头,除了幻觉,还有幻梦,我是个喝了也醉,有时不喝也会醉的人,但是,我也有相当清醒的时候。

  现在,我终于可以说一说我的职业了,我是某个县某个镇上一所公立学校的老师,国家事业单位编制的一名教师,教书是我谋生的手段。说到自己的职业时,我有些难以启齿,难以启齿的原因是:我对自己的职业己经充满恐惧感和力不从心感,虽然同事和学生一致认为我是个音乐才女,然而,若非这职业可以给我带来一千多元的生活费用,我实在无法做下去:我不严谨,不认真,不庄重,我对任何我该充满热忱的人和事的态度是麻木不仁,视若无睹的,我没有上进心,团结心,我像一堆散乱的沙子,我是开败的花,我没有阳光一样能温暖人心的热度,我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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