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多情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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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多情玩伴-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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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的玩伴赵德发来到我的住处,眉飞色舞地向我宣布:他有情人了。他的表情中显示出那种有了情人的自信与傲慢。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还在我的诗中出现过。我把他们描写成当今中国比例最多的一类男人,也是开放搞活的硕果之一。他们有事业,有家庭,有志向,甚至还对社会有贡献,但同时,他们也有着极强的性欲和占有欲。如果他们在临终前把他们亲密接触过的女人召集起来开个会,那一定得占用一个小型会场。他们明白,就是这群女人,分享了他们一生的性爱。
  10、谈文学艺术我不如你,可偷情你不如我
  我对赵德发谈情人的坏处。赵德发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他满不在乎地说:“你少拿这一套来吓唬我。谈文学艺术我不如你,可偷情你不如我!”
  我还是该向赵德发祝贺。男人在找到一个新的情人时,他不会独自享受,还需要别的男人的关注,需要别的男人的祝贺。如果再有人羡慕,那他就更加得意。得意是男人最大的幸福与愉悦。那是傲视群雄唯我独尊的一种体验。就连走路都趾高气扬,变成了一副曲项向天歌的鹅颈。他就是以这种姿态进入我的家门的。
  “其实,现在找情人的应当是你。”赵德发煞有介事地说。他向我投来同情的眼光。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我没有老婆。没有老婆的人就更应当找情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说我不想要,麻烦。我一生都怕麻烦。我比较喜欢简单,简洁,简约,对一些复杂的事物,我有种与生俱来的惧怕。这更加证明了我这个人的无能与萎琐。我的前妻就义不容辞地责怪过我,说我不象个男人,不象个敢作敢为的人。所以我没出息,所以我成了苦闷诗人,成了朋友们追求性爱时的一个忠实观众。
  “羡慕我吧?”赵德发说。他真的很得意。
  我说:“其实你更应当羡慕我。”
  “为什么?”他伸长了脖子问。
  我对他讲,对于婚姻,我已经无怨无悔了。结过婚了,也离过婚了。孩子由前妻带着,正在茁壮成长。我要死要活地爱过,也要死要活地恨过。关于婚姻以及由婚姻派生出来的那些事,该有的我都有过了,不缺什么。还有情人,我也有过。我虽然长相不佳,但情人却是漂亮,至少比赵德发现在的燕燕要好。在我的理解中,婚姻是一棵合欢树,情人是寄生在树上的虫。它蚕食婚姻,牺牲的是婚姻肌体内的营养。
  赵德发伸出大拇指说:“你说得很对。但我不会按你说的去做。我愿意我们的婚姻中有寄生虫出现。因为我精力过剩,虫子们吸收一点营养也无伤大体。”
  我问他:“你就不怕你老婆为成啄木鸟?”
  赵德发非常自信地说:“除了东窗事发。此外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警告他说:“你小子小心一点。不要太猖狂。到时候你老婆发现了,就有好戏看了。”
  赵德发说:“放心吧你。周雪梅不会乱说的。”
  找情人的人,十有八九都象他那样自信。一是相信自己对情人的魅力,二是相信自己不会出事。情人所有的自信都是盲目的。当年我也象他那样,是夫妻两地分居,我常常把情人叫到我的住处颠鸾倒凤。几个月下来,床上崭新的席梦思就凹下去一个大坑。我本以为自己做得保密,可以瞒天过海,相安无事的。结果硬是被老婆知道了。隔壁的长舌男人早就关注我们了,他故意传出去的,说是有个不明身份的女人经常在我家出入。我老婆聪明透顶,知道了她也不说,我满以为她蒙在鼓里。我还把情人叫到一起跟我们共餐,吃饭的时候她们亲如姐妹,又说又笑。我想这下好了,她们搞好关系,对我们以后的往来更方便了。老婆在厨房的时候,我还能趁机摸一下情人的小手。就在我洋洋得意时,当天晚上妻子就象一个抓住小偷的警察,声色俱厉地审问我了:“我看你太胆大了。居然敢把她叫来跟我见面!你说——”妻子指着席梦思上的大坑:“以前这里是平的,这个坑是不是你们俩共同制造的?一个人的体重会压成这样吗?在我的床上寻欢作乐,你应当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她气愤的是,席梦思是她买的。她买的竟让别的女人占有了。占有了床,还占有了人。她当然怒发冲冠。我是个会撒谎的人,巧言令色地支唔一阵。可当谎言被揭穿之后,我就支持不住了。象某些罪犯,开始死不认帐,经过几个回合的逼供,只得招了。结局当然是惨重的,她出纸,我出笔,我们一同为我们的婚姻划了个句号。实际上,这时候我老婆自己也早有情人了。鉴于我的前车之鉴,所以我告诫赵德发,不要高兴得太早,世界上有偷情的高手,就要发现偷情的高手。
  赵德发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他满不在乎地说:“去去去,你少拿这一套来吓唬我。谈文学艺术我不如你,可偷情——你不如我!”
  这小子太猖狂了,简直目中无人。我偷情那阵子,他还不知道偷情是怎么回事呢。我说:“算了,我不教育你了,随你去吧。”
  赵德发说:“打麻将打麻将,谈什么情人啊。说来说去那都是件伤身体的活!”
  聊得好好的,赵德发突然提出要打麻将,我得立即为他召兵买马。我们决定把小胖子叫来。但还是三缺一。赵德发问我是否愿意跟女人玩,我说无所谓,都是玩嘛,只要是人就行。女的更好。赵德发就说,那就把周雪梅叫来吧。于是他就打电话叫他小姨子,他同时又给小胖子打了个电话,周雪梅不知道我住址,让小胖子开车顺便绕一下,把周雪梅捎过来。几乎跟小胖子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有事叫他帮忙是有求必应的,他是大家共同的雷锋,是为人民服务的。半小时后,小胖子真的就把周雪梅接来了。上楼前,周雪梅要买些吃的东西,小胖子就站在商店门前站着。周雪梅就挑选了一大堆食品。装了满满一塑料袋。拎出商店时,周雪梅又想起火腿肠没买,便叫商店的小伙子取两根火腿肠。周雪梅说:“你给我放进来。我手腾不开。”小伙子就拿着火腿肠舞动着,诡谲地笑笑说:“肯定要给你放进来。”周雪梅就把塑料袋拉开,小伙子拿着火腿肠比划了一下,说:“你张大点,我好给你放进来。”周雪梅突然觉得他的话不对味,自己的表达也不准确,脸一红。小伙子走过来,收下钱,把火腿肠放进了塑料袋里,说:“好了吧?给你放进去了。”周雪梅和小胖子走开了,周雪梅回头狠狠地瞪了小伙子一眼,对小胖子说:“狗东西占我便宜了。”小胖子懵懂地说:“他占你什么便宜了?”周雪梅说:“你真猪脑子。他占我便宜了你也没听到。”小胖子真是没听到,听到了他也听不出来意思。周雪梅说:“好了。不说了。”
  11、男人只能摸,不能打
  玩伴们在我房间打麻将。因为一个玩笑,周雪梅打了小胖子,把自己手打痛了。面对小姨子的受伤,赵德发高兴得乐不可支,幸灾乐祸地说:“给你一个教训,你记住了:男人只能摸,不能打。”
  两人上楼之后,就在我的房间里就摆开了战场。
  打麻将是件制造肮脏的活,我得每人面前放一杯茶,每人面前放一个烟灰缸。但烟灰还是落不到它该去的地方,总是远离它的归属,撒得到处都是。空调中的冷气经过烟雾的污染变得十分难闻,与高温给人的难受差不了多少。我们不是赌徒,我们把麻将当作消磨时间的临时用品。大家一边打麻将一边说荤话,下流的有趣的都在同一张桌上产生。只是考虑到有周雪梅这个女孩子在场,大家的嘴巴还是算稍稍收敛了些,说得不那么露骨。都是读过书的人,文化在某些场合确实起到了规范人们文明行为的作用。
  赵德发不和牌,他一直放炮。而且他连续几炮都是给周雪梅和小胖子放的。周雪梅看着赵德发一笑,说:“你手气真臭。是不是做了不干净的事?”
  赵德发想想,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啊!”
  周雪梅说:“那就怪了。怎么会一炮两响呢?”
  小胖子说,“那就是嘴不干净。赵德发,晚上回家好好用洁尔阴洗脸嗽口,明天手气准好。”
  赵德发说,“去你的,你才用洁尔阴洗脸嗽口呢。”
  周雪梅咯咯地笑起来。
  我打个红中,赵德发一碰,问小胖子:“你是不是该找个老婆了?一过三十,就不好办了。”小胖子说:“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朵花嘛,我还含苞未放呢。”赵德发说,“含苞未放就好。我们也不为你的婚事着急。象你这种向党组织靠拢的,又不断做好事的人,今晚就让你多赢一点,作为对你的奖励。来,放一炮给你!”——赵德发说完,打个白皮出去,小胖子真的和了,而且是翻了两番的大和。
  小胖子坐在那里,虽然赢了,但显得非常不安,屁股不住地措动着,一副痛苦难受的样子。我们都知道那小胖子蟯虫又犯了。他屁股里的蟯虫就象蝗灾一样灭不完,一直没有治好过。他又要到厕所去挠屁股了。赵德发说:“又遭蟯虫袭击了吧?我厕所有枪手杀虫剂,专门消灭蟑螂的,不妨试试。”小胖子说,“胡说。”赵德发说:“说不准真管用。”小胖子奇痒难言,顾不得许多了,两人就到厕所,解了手,小胖子就撅着屁股,双手扳着,赵德发手握枪手杀虫剂,对准屁股就喷射出去,随着一阵咝咝的声音,一股白色烟雾冒出来,赵德发呛得直咳嗽。小胖子把屁股蛋子上的残留药物揩净,回到桌子上。说:“好受多了,这东西还真管用!”赵德发笑笑说:“走时带上,痒起来就喷一股。”
  我们玩到十二点准时结束,小胖子明天还要上班,他每天上班都要比别人早去五分钟,这是他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从他工作时开始就形成了,象是胎中带来的老毛病。我们每次玩到结束时,小胖子都要说他饿了。他人胖,热量消耗多,需要不断补充能量。那就去吃宵夜。起身时,我的屋子已是一片狼籍,各种烟盒扔得到处都是。这些都统统不管了,先下楼找饭吃。大家一齐出门。我住六楼。下去要走六个“之”字形曲线。小胖子每回从我这里下楼时,都要沿途收垃圾——这晚也不例外。每个楼层住四户人家,小胖子就挨家挨户把他们一天来废弃物拎下去,这是居民们享受生活之后的残渣余孽,菜叶,酒瓶,剩饭,卫生纸及各种排泄物,全都装进了塑料袋,放在自家的门前。每家至少一包,多则三包。仅是在第六楼,小胖子就拎了五包。双手已经占满了。
  我和赵德发对小胖子这种行为已经熟悉了,他就这德行。周雪梅觉得好笑得不行。她说小胖子:“你是不是有病?”小胖子说没病。除了蟯虫之外,一切都好。小胖子又给我们分配任务,楼下的几层,你们几个提下去!我们当然不好意思拒绝,按照倒计时的方法排序,再五楼,再四楼,再三楼,再二楼。我们象是出远门的,手上却是谁都不要的东西。这很滑稽。走到二楼时,遇到我隔壁的一个邻居上楼,惊奇不已地看着我们,以为我们是拾荒者。邻居说:“这是贫民区,垃圾袋里没什么东西好翻的,哪有黄金手饰在里面!”
  走在第二的赵德发突然站住,他的高大构成了他的威风凛凛。他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的邻居说:“狗眼看人低,你看我们象那种人吗?”邻居歉意地笑笑,似乎在谴责自己刚才没有声明是在开玩笑,但他却对赵德发的骂语给予了宽容。这回他换成了一种玩笑的口气说:“难怪有时候我门前的垃圾不翼而飞,原来你们干的!为人民服务,真好呀!”
  我们在嘲笑中下了楼,然后再把手中的垃圾扔进垃圾房里。说真的,我没有从这件事当中体验出什么高尚,却体验出了环卫工人的辛苦。尤其是周雪梅,她拍着她白嫩的手说,“好臭,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呀?”我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东西就不会往这里面装。”周雪梅又把手嗅嗅,路灯下的她一脸绝望的表情。她又说,“太臭了!”赵德发说,“你拎垃圾的那一家,门前有个喜字,刚结婚呢。新婚中的垃圾能有什么?”周雪梅瞪了姐夫一眼:“恶心!”赵德发说:“什么恶心,恶心你就别结婚!”
  小胖子对周雪梅有些不满,想验证一下真伪。他对周雪梅说:“把手给我,让我闻闻到底有多臭!”
  周雪梅把手伸过去,放在小胖子鼻子前,小胖子抓紧她的手嗅了嗅,好象没有嗅出什么特别的味道。然后象看手相一样抓着她的手看起来。
  周雪梅微笑着,有点自诩地说:“小胖子,你看本姑娘的手长得不错吧?”
  小胖子把周雪梅的手翻过来,仔细看看手掌心,看出了一些门道,说:“果然是双好手!第一,适宜数钞票;第二,适宜摸男人。”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周雪梅的手已经落到了小胖子的肩上。响声在空旷的子夜蔓延开去,拖着余音,嘹亮如歌,象在空气里插了一把尖刀。胖子肉厚,没被打痛,倒是周雪梅把自己的手打痛了。周雪梅痛苦地甩着手,做出舞蹈动作中的某些姿势,恶狠狠地说,“看我哪天不收拾你!”
  面对小姨子的受伤,赵德发高兴得乐不可支,兴灾乐祸地说:“给你一个教训,你记住了:男人只能摸,不能打。”
  12、小胖只知道吃别人的
  小胖子吝啬透了。他只知道吃别人的。从没叫我们到他家玩过。我们决定宰他一顿,共同吃他。
  我的六月就这么过了,七月如期而至。我不知道七月会发生什么事,可我一直在等待着收获,哪怕是朋友们的收获也好。
  开局不错。一号这天上午,小胖子在党旗下成功地举起了右手,做出了永不叛党的庄严宣誓。这天他的思维特别发达,他的想象超过了我这位诗人。他把党旗想象成烈士的鲜血,想象成祖国的大好河山,想象成冬天里盖在全人类身上用以取暖的大红被。就在这超乎寻常的想象中,他身上的血一直在喷涌,在奔腾,在咆哮。无论任何人胆敢在这面旗帜下撒野,他都会勇敢地站出来捍卫它的圣洁。他还想,有天他死了,如果有一面党旗盖在他身上,那么他下一辈子就改姓,改成姓党。
  小胖子如痴如梦地完成了宣誓。走进办公室时他的眼睛里还藏着泪花。他激动得要死,不知怎么办才好。下班时,他给我打电话说:“张大哥,你说我怎样才能做一个优秀的出色的党员?”
  我听出了他颤抖的声音,那声音叫人肌肉发酸。我说:“你好好干,做好本职工作,遵纪守法,不谋私利,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不要想那么多。”
  小胖子说:“我总是觉得我离一个共产党员的要求差得远。可我工作上实在是努力了,压力依然很大。”
  我说:“你这样是不行的,党员也是人。你必须把人的自然属性和人的社会属性搞清楚。你首先是人,一个凡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其次才是共产党员。你如果把自己放在真空中,以后还怎样生活?”
  小胖子哦了一声,似乎在懂与非懂之间。我敢肯定,在我所结识的人中,他对党的信念的执着是独一无二的。这与平时的小胖子判若两人。
  我打电话给赵德发,说小胖子入党了。赵德发说他该入党,他不入党谁入党?我跟赵德发商量,是不是该让小胖子请客了。也让我们庆贺一下。赵德发说:“让小胖子请客,那真是难为他了。算了吧,他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吝啬的人。我们相处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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