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嫣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肚子,用手摸了几下:“哪有。说实话,姐姐还有点害怕呢,因为雪妹妹形容地实在太可怕了点。”
“我们女人,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有一个孩子,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情。妹妹也为你高兴!”水若云发自心底的真挚话语,彼此都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
秋风过处,扬起二人的发梢,水若云把目光收回,继续望向不远处的池塘,眉宇间隐隐泛出一种凄凉,或者,是自伤吧!
许玉嫣此时也安静了下来,彼此一同望着池塘。
“报仇了,难道若云不开心吗?”不知凝望了多久,许玉嫣终于再度开口了。
水若云露出一个难以让人探测心情的笑容:“开心吧!或许也不开心!我也不太清楚。”
许玉嫣神色未变,蕴藏着感情的双眼看起来那么深邃:“是因为李灏的关系吗?有什么话,对姐姐说出来应该会舒服些。或许姐姐能帮你考虑考虑呢!毕竟,我们一期地姐妹能在一起的越来越少了。”
水若云转头看了许玉嫣一眼,再度凝望池水地波纹:“起初我也以为是李灏的关系,他是我第一个男人,虽然我的目的是要报复张楚,报复他,没有他的昏庸,也就不会有我过去的那些事情发生,同样的事,也在过去很多人身上发生过。”
静静地听着水若云的诉说,柳如嫣,水若云,许玉嫣,三个人过去是道尊门同一时期的姐妹,也都曾是以预备鼎炉的存在担任过堂猪,起先是柳如嫣,后来柳如嫣被解东山拐跑了,便轮到许玉嫣做堂主,当知道新尊主诞生,并且有可能做点大事后,水若云便自动请缨去张楚李灏身边卧底。
这一卧底便是好几年,水若云用尽各种办法才能成为李灏的近身使女,这才一跃而成为颠覆张楚国运的冰妃。
“离开李灏时,我显得很彷徨,一生所恨在那一段时间内都慢慢消退,毕竟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而我也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我也知道在一些张楚顽固派的眼中,我比李灏更可恶,不过这并不是我所在意的,一切结束,我和小春小梅做好了去长伴青灯的打算,那时,我望着西京,只是觉得那李灏似乎有些可怜,恐怕他到死,都不会知道张楚地灭亡是因为我。”
说到这,水若云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当时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爱上李灏了,我居然会去同情一个懦弱受别人摆布,却又为了野心走到头的失败男人。但慢慢静下心来,那只是一种同情,一种怜悯,对战争快结束,百姓生活会更好一点的叹息。姐姐,你说,作为一个女人,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水若云望着凝神静听的许玉嫣,灵动的双眼泛射着期盼,一身白色纱衣随风飘动,许玉嫣摇了摇头说道:“不会啊,大家都是穷苦出身。都不希望天下多一些苦命人,想当初,姐姐在坐闲居时差点就忘了这些,还是尊主吩咐说不可再责打那些女孩子才想起不能把我们受过的苦再去加在别人身上。呵呵,说起来,当初姐姐还在猜想你是不是真的对李灏动了情,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好在李灏还是被龙卫毒死了,不然可就难为妹妹了,我听说当初妹妹得知尊主要成全妹妹和李灏时,妹妹没有反对,为什么呢?”
水若云微笑道:“当初尊主给我讲了几个故事,大体是受美人迷惑而误国的例子,那些君王大都没什么好下场,尊主悲天悯人,可怜那李灏,既然是尊主的意思。那我又怎么能反对呢?况且那个时候我也还不知道尊主是个大多数事都可以商量的人。”
许玉嫣心中暗叫自己糊涂,自己因为成了白云起的女人。而且白云起对自己爱护有加,不知不觉地将自己摆在白云起的亲人角度了,殊不知自己当初不也是和水若云一样,对那位尊主不能有半丝违抗吗?
连连点头,许玉嫣掩饰着自己心中的尴尬,“原来是这样,那若云你现在是为什么而不高兴呢?”
“没有啊!只是也不好没事整天都笑吧!倒是姐姐可千万不能不开心,听说会影响肚里那孩子地。”水若云心情略有好转,伸手抚摩起许玉嫣的小肚子来。更贴上耳朵:“不晓得现在会不会踢你啊?”
“还早呢,才四个月,瞧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去怀个啊!”许玉嫣调笑起来。
水若云不由脸稍稍一红,想起西京马车上那一段荒淫过程。笑骂道:“我上哪去怀啊,姐姐欺负我!”
“哈哈哈哈!那就去找一个啊!若云这么漂亮,又是文武双全,想你的人可多了,像是吴铭堂主,沈豪副堂主啊,保证他们是求之不得。”许玉嫣没有察觉到水若云的那一点小小地异常,对于在马车内的事,姜文娣和白云起没有对任何人讲过。
水若云顿时故作生气地跺跺脚,露出小女儿的娇态,许玉嫣继续口无遮拦地说道:“要实在不行,把我们家尊主借你生一个也可以考虑啊!”
许玉嫣是无心之语,纯属调笑,但这句话听在水若云的耳里就有做贼心虚的成分在内,顿时让水若云怔住了,微红的脸色有些严肃起来。
“怎么啦?难道你还不愿意啊?便宜你了!”许玉嫣歪着头傻笑。
水若云微微低下头,斜眼向许玉嫣使了个眼色,有些嗔怪的味道,眼睛不时地向许玉嫣身后望去。
不知是太投入,还是什么,聪明如许玉嫣居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嘛!一句话都不说,怪里怪……”
此时的许玉嫣终于意识到是什么让水若云的表现反常起来,表情顿时有些担心地看着水若云,手向后指了指,水若云急忙轻轻点头,对面黑暗中已经传来声音:“玉嫣,你把你相公当成什么了?种猪吗?专职给人配种?”
声音正是白云起的声音,从黑暗中露出脸来,无声无息地就站在许玉嫣身后,将许玉嫣轻轻搂住。
白云起本是想吓吓许玉嫣地,但一想许玉嫣现在是孕妇,受不得惊吓,便采取了这种温和一点的方式。
白云起的话说得有趣,水若云不敢先笑,许玉嫣已经笑了起来:“相公你怎么这么说呢,那不就在说奴家是母猪吗?只有你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倒的确是只有白云起才能说出来,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人会像白云起一样带着应该是几千年后人人平等的思想,时间的相处,能让人陌生,也能让人更融洽,许玉嫣和白云起明显已经很融洽了,换成是其他人,只要看到白云起这张板起来的脸,恐怕不打哆嗦就算不错了。
白云起收起冷脸笑道:“也只有你才会贪便宜就把你相公卖了,文娣那会不就是你贪好医生就……”
说到一半的话,许玉嫣连忙捂住白云起的嘴巴抗辩起来:“谁说的,那也要看相公你喜欢不喜欢啊,那时我就看出相公你动心了!你这个色鬼,我们也只好顺你意了啊!得了便宜还卖乖。”
此时最尴尬的莫过于水若云,站在二人对面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想起刚才和许玉嫣地一番打闹,就有些面红耳赤,此时是半句话也不敢说,只希望二人尽快离开。
说完,许玉嫣才疑惑地问道:“相公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不是应该在那边热闹的吗?”
“大家发现你不见了,几个人都不愿意动,只好苦了你们的相公当跑腿的到处找人啊,想想你也只有跑这里来,我就过来了!走吧,我们回去,大家还等着呢!”白云起说完就扶着许玉嫣要离开,竟像是忘了水若云还站在对面一般,许玉嫣回头望了水若云一眼,又看看身旁的白云起,脸上不由也是一红,想起刚才的话居然被白云起听去了,实在是难堪。
水若云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略有些失望,这时白云起却突然转过头来:“你还站在那干什么?跟我们一起走啊,是说回来了就没看到你了,走,去那边大家一起HAPPY!”
此时,许玉嫣才发现身边男人有些醉醺醺的,没有多留意地转过头去高兴地说道:“若云,走吧!快来!”
水若云脸上绽放出一丝微笑,亦步亦趋地跟上,却始终不敢走太近,在皇宫中穿廊过室,白云起突然回过身来,另一只手轻轻一震,水若云只感一股强大的内劲吸扯着自己,不由自主的人就到了白云起身边,被白云起一下搂住腰说道:“你走的太慢了,真不知在怕什么,今天不分什么尊不尊主,尽兴……呃(酒嗝)……就好!”
许玉嫣微微一惊,倒不是惊于白云起竟和水若云过于亲密起来,而是惊于白云起刚才那一下隔空摄物,虽然之前的白云起就已经足够厉害,但也还没到隔空摄物的境界。
水若云看着许玉嫣的惊诧,有些不自在地在白云起的搂抱下飞速向前。
“刚才,刚才,玉嫣好像说要把我借给你,你就不用这么不自在,我……我白云起……还没那么……恶心吧!哇呃……”
话刚说完,白云起就突然停下脚步,低头呕吐起来。
第五部(46)
“哎呀!怎么喝这么多,若云,你帮我照顾一下,唉,去沏缅甸茶来给陛下漱漱口!”许玉嫣肚子虽然不大,但也尽量避免弯腰,只好让水若云帮着轻拍白云起背部,又揉揉胸口,同时也吩咐远处的侍卫去倒茶。
因为白云起并没有设什么三宫六院,所以这皇宫之中宫女倒不多,也没有太监,几个女人都只各带几个随身且身有武艺的使女便罢,外围侍卫很多,内宫倒没多少侍卫。
“没事,不用,好像喝的是有点多了,你们等等!”白云起突然长起身来,握了握自己胸前水若云的纤手,对二人轻轻一笑,踏前几步。
功行全身,不消一会,白云起突然双手尾指向回廊外刺出,两道水箭便激射而出,白云起大喜道:“好,这招果然能行!”
这下看得身后的许玉嫣和水若云面面相觑,一是看不明白,二是有些惊骇。
酒香四溢,二人这会儿算是明白白云起到底做了什么,从口入,却从尾指出,循经脉之奇自不待言,难得的是那份将酒水自穴位逼出的功力,已超出二人的修为所能想像的境界了。
排完酒毒,白云起顿时一改之前醉醺醺的表情,容光焕发地说道:“好啦!我们继续走吧!若云你呆会可要跳支舞来啊,玉书的舞我见过,玉嫣的也见过了,只有你的还没见过呢!”
再度左右一搂,不等两个女人有其他反应,三人就差不多到了宴会的大厅。
厅内本是白云起一家人的酒宴,中间是一些宫女的舞蹈,但此时已经少了些人,两个孕妇秦玉书和苏想云先离开了,小莲和云氏也退场。此时只剩下雪绯红、姜文娣、青青三人,突然看见白云起抱着许玉嫣和水若云出现在大门口,三人顿时呆住了。
大家自然明白,白云起抱着许玉嫣那是没话说。理所应当,但抱着水若云,那意味可就不同了,只有姜文娣怔了怔。随即又捂嘴偷笑起来。
白云起用眼睛向四周扫了扫,顿时发觉到此刻的异样,心中一惊,连忙把水若云推出去,推向中间跳舞的宫女群中:“来,给我们表演一个,大家一起乐一乐,真是地,都摸到一起怀孕,害苦我了!”
此刻的白云起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的。全然一副沉醉在欢乐之中的样子,水若云一进入人群就舞开了。和着管弦之乐,一身白衣翩翩而飞,在众花之中穿梭。
有人说,美女这种东西,有如鲜花一样,是需要绿叶来衬托地,水若云的美丽,对别人已经是很大的杀伤力了,但对免疫力比较高又刻意忽视的白云起来说。一直就是不被特别注意地东西。
此刻在这一群模样不错的绿叶衬托下,真个是出尘脱俗,仙子下凡,一曲水调歌头吟毕,和当初秦玉书所表演,自是另一番风味。
许玉嫣从一开始见到几个孕妇都跑了。也跟着跑了,白云起第一个站起身来鼓掌:“好好,想想就后悔,在西京那会就该让你表演一下的,真是的,到今天才看到!”
雪绯红、姜文娣、青青俱是满心陶醉。
“玉书,胡君柏来了都梁你知道吗?”花了大半夜时间,白云起才收拾掉三个久旱的饥渴怨妇,第二天一早便赶到秦玉书房里来。
秦玉书一听顿时一惊:“真的吗?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早说?”
故人来访,往往最让人意外,白云起不由笑道:“看把你高兴的,听说都来了半个月了,是为了上次我把齐州拿下来的事,来和谈的,怎么样?回头需要把他叫来叙叙旧吗?”
这样的要求,在秦玉书来说自是求之不得,可秦玉书还是没有立刻回答白云起,而是有些为难地看着白云起,喃喃道:“这样……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说了!我先上朝去了,娘子继续睡回笼觉,把我们宝宝的觉一起睡好。”白云起状甚轻松地看着脸有难色的秦玉书,心中颇觉温暖,在这种时候,秦玉书还在意着自己的想法,不得不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大街上依旧是过去那番景象,战乱没有在都梁城留下一丝痕迹,商铺店面生意兴隆,一派繁华景象,白云起轻摇折扇,作一副书生打扮,加上发型一变,与昨日回城时已大不相同了。
漫步街头,耳边是行色各异的声音,白云起深呼吸一下,好久好久,白云起都没有享受这种闲适的时光了,一个人步上都梁的街头,仿佛白云起回到过去那个白七,那时的白七,没有雄心壮志,只有消遣,偶尔做做天涯漂泊客,卖点钱。
最可笑就是白云起做了不少时日的冤大头,当天涯漂泊客的画价值几千两时,白七还在以百两银子的成本价卖给解老板,想起那个日子,就实在好笑,要不是雪绯红和苏想云那么一闹,白七说不定还被蒙在鼓里,任由解老板在那赚大头呢!
想到这,白云起就先朝那个老地方走去。
这些年来,每年年头他都会交给解老板十二幅画,据说那古玩店已经扩大了门面,解老板更在旁边直接就开了个同名的典当铺,生意是越做越大,名气在都梁也愈发响亮,当然,这些对于白云起的酿酒事业来说,也已经是不值一提。
扩大了两倍的门面,白云起一身白衣进去,里面的光线不似从前那样暗淡。
“公子请!不知公子要看点什么?”伙计正在里面擦拭着一样样地古董,见白云起进来,连忙就凑了上来,服务态度倒是不错。
白云起眼望四周,随意地扫了扫,三面的架子上摆着各种古董,墙壁上挂着不少的字画。一边看,一边颌首:“在下随便看看,听说这里是天涯漂泊客的专卖店,是吗?”
“专卖店?噢!那是……天涯漂泊客的画。全天下就只有我们这每日都有一幅,这位公子是否有兴趣呢?价格可不便宜哦!”伙计面有得色,这也是这家古玩店最值得称道的地方,这一行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说法,在这里行不通。
因为一张天涯漂泊客的画就足够这家店吃三年,而每个月都会有一张卖出,虽然说大半的钱都落到甩手大老板手中,更是落到幕后大老板白云起的手中,可这份名气和荣耀,却足够这里地伙计拿点高跷了。
不过要是这伙计看清楚白云起手中折扇的署名,或是知道眼前这位白云起就是那天涯漂泊客的话,恐怕这伙计的眼珠子不知要滚到哪里去了。
白云起在笑,笑得还很开心。他想起另一个笑话,就是那位自称赵虎兄弟的家伙。和眼前发生的事实在太像了:“哦!那一般是个什么价呢?我几年前就看过天涯漂泊客的画,那时好像还只几百两银子啊!难道现在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