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您要是看得起我们夫妻,您就收起这银子吧,真要是算船钱,您给个三五十文的也就够了。”索索毕竟是女人,总想为家里多弄点过日子的钱,不过白七给这许多,索索并没有流露出贪色,只是想得到自己该得的那份,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有这种表现,白七不由的对索索生出几分敬意来。
“呵呵!这可不只是船钱,这里头还有我给两位新婚的贺礼。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结婚我没赶上,现在补上这份礼,你们要是推辞,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索索看看银子,又看看石章鱼,犹豫了一会这才笑道:“既然七公子您这么说,我就接下来了。”说着也不理睬石章鱼偷偷递过来阻拦的眼色,旋又笑道:“七公子您既然要送贺礼,这喜酒就得喝上是吧?不喝就是您的不是了。”
说完索索把银子往石章鱼手上一塞道:“当家的,你赶快去码头上的酒铺去买坛好酒,顺便再割刀精肉回来,一会你陪公子喝着上路。”
石章鱼听了面露喜色,接过银子就笑道:“我这就去。”还没等白七拦阻呢,人转身就跑开了。白七看着索索苦笑道:“嫂夫人这就太客气了。一会章鱼大哥还要操船,哪来的工夫陪我喝酒?这要是耽误你们的行程,坏了你们明天的买卖,我罪过可就大了。”
说实话白七给他们银子,多少有点帮他们一把的意思,给多了怕吓倒他们,这才少少的拿出几两来,没想到这索索这般机灵,顺手就将白七的情给还上了,还有点皆大欢喜的意思,白七不由对这索索又多了几分佩服。
索索笑道:“不碍的,这一路是下水,眼下刮的又多三是西北风,只要把帆扯上,我在后面掌着橹就行,今天晚上以准能到前面的十字铺镇过夜,我们原本也是要在那过夜的。”
既然索索这般说法,白七也不好再坚持,再说什么那都是矫情了,反而落了下乘,还不如索索一个女人气度来的要大量了。
还没过一刻的工夫,石章鱼便拎着酒肉回来了。上得船来,这就要开船了。
索索说的没错,船出了齐州码头,沿运河一路南下都是顺风,石章鱼将帆扯起,小船驶的飞快,石章鱼一手操橹,悠闲的陪着白七说话,索索在一旁将卖来的肉洗洗干净,接着在船尾避风处支起的炉子上做饭,不时还插上一句半句的。
三人谈的甚欢,一向没什么架子的白七很容易就得到他们的好感。不知不觉中,船已经到了十字铺镇。这时的天色已经擦黑,按照原来的计划,三人在这小镇的码头上过夜。白七原本决定到镇上的客栈过夜,可架不住晚饭时石章鱼不住的敬酒,白七不觉就喝多了,昏昏然就躺在了船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白七倍尿给憋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下垫着张床单,床单下是厚厚的干稻草,身上也盖好了被子。
白七正想悄悄的摸出船舱,上岸去小解,却听得那索索低声的哼了一声。接着小船便开始在河面上微微的摇晃,并且摇晃的趋势越来越猛烈,索索也由刚才的低声哼哼变成了呻吟。白七不由的苦笑起来,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好的不行,怎么到哪都能遇上这等妙事。
白七这时候当然不能起来,万一惊了两人的美事,岂不罪过,没奈何,白七只得暗自忍耐,希望石章鱼能快点结束。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突然在黑夜中传入白七的耳朵,很明显声音一直朝这个方向而来。白七悄悄的掀开篷布,朝外面看了看,心下一惊。下午的时候,这码头上三三两两的停了十几条船,现在却只看见自己所在的这条船孤零零的停泊在码头上。
白七心道不妙,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难道是眉山派的人杀了过来?这时候石章鱼与索索之间也达到了高潮,一声长吟之后,一切又都恢复平静,只有那粗重的喘气声在船舱的空气里流动。同时白七也清醒的发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从方向是来看,肯定是冲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
白七透过篷布往外又看了看,这时在月光的映照下,白七可以清晰的看见,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正快速朝码头上而来。白七看的苦笑,还真是冲自己来的。
这帮人停在码头上,并没有立刻包围上来,而是远远的围着,白七再看看河面上,也有三五小船已经把这艘船四面包围上了。对于这对新结识的夫妇朋友,白七还是很看重的。
白七坐起身子,正要出去打发了这群人,毕竟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要是连累石章鱼夫妇就不好了。这时猛听那石章鱼嗡声喝到:“来的是哪路朋友?大晚上的来看石某,石某还真是荣幸阿。”
白七听了这话,不禁大惊,惊叹石章鱼怎么用这口气说话。这时候外面的人居然明目张胆的点起了火把,在火把的照亮下,白七清楚的看见,码头上至少有15个人,个个手上都拿着家伙。
听了石章鱼的话,码头是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衣人嘿嘿的冷笑道:“三江游龙石伟,你这小日子过的满滋润的,还记得故人否?”
石章鱼听了静了一会,一会又听讲石章鱼夫妇在低声说话,估计是石章鱼在安慰索索。
“原来是大江盟的钱清平,你现在已经做上三江分舵的舵主位置了吧?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一支好鼻子,竟然能找到我这来。”石章鱼冷冷的回应道。
“七公子,您起来了么?”索索摸了过来,在黑暗中低声叫着白七。白七赶紧低声回答道:“我起来了。”索索听了白七的回答,低声道:“这就好。”
看见这个场面,白七这才算明白,自己这回还真看走眼了,那个皮肤黝黑,神情木讷的石章鱼,竟然还是个江湖上的高手,还有个什么“三江游龙”的外号。
索索又低声道:“七公子,我们家当家的说了,这事您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索索!”石章鱼的声音突然变的极其严厉。
白七当然明白,石章鱼肯定是让索索让自己别插手,索索担心丈夫,把石章鱼的话给改了一下。
白七连忙一笑道:“石兄弟莫要怪罪嫂夫人,她这也是担心你骂,这事就算我不出手,今天晚上要是你折了,我也走不脱的,更何况你还有嫂夫人在呢?如今还是同仇敌忾的好。”
“如此,连累七公子了。”石章鱼的声音里透出了一种无奈。这种无奈白七实在三再清楚不过的了,自己今生也是不断的被这种无奈困扰着。
“怎么?当年大江盟的第一杀手三江游龙如今就只知道躲在娘们的裤裆里了么?怎么还不出来会会老朋友?”外面的钱清平虽然叫的响亮,可却没敢太靠近小船,白七一看他脸是忌讳的眼神,就遭到这石章鱼当年一定是个狠角色,要不对方这许多人,竟然不敢多靠近一步,可见对石章鱼的忌讳之深。
第二部 书剑飘零(38)国士
黑暗中白七只见石章鱼伸手在船尾的甲板是一按,甲板上顿时出现一道密槽,石章鱼伸手从里面摸出一把分水刺。接着石章鱼冲白七一笑道:“白公子,那天的擂台上你说的我都听见了,今天这事看来又要有劳您了。”石伟说着看了看索索。白七顿时明白石伟此时的心情,如果不是因为有索索在,估计石伟是怎么都不肯要自己帮忙的。
石伟冲白七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见白七也心领神会的点头,霍的出了船舱,站在甲板是就喊到:
“姓钱的,当年的事到底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你们夺了老帮主的位子不说,还要斩尽杀绝,杀了人家大小18口,还要杀我们这些于老帮主亲近的人。我石伟本不想再涉足江湖,这些年一直躲着你们,今天你们逼上门来,想做什么我太清楚了,你们放不过我,我也留不得你们。”
石伟这话里透着一股狠劲,语气阴森,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杀气的站在甲板是,岸上的钱清平竟然被吓的后退一步。
钱清平看看周围的手下,恼怒的又上前阴笑道:“你他妈的吓唬我啊?老子今天带了二十来号人来,我就不信你石伟有三头六臂,呆会老子要尝尝你的女人是什么个滋味,还要让你在一边看着老子搞。以泄你当年留给我的一刺之仇。”钱清平表情怨毒而阴沉,进而“嘿嘿嘿”的狞笑起来。
石伟微微一笑道:“是么?看来今天你得怨老天不帮忙了。”
石伟话音未落,白七已经从船舱里“嗖”的窜了出来,快速跳上岸,一头朝岸上的众人扎了过来。
千算万算,钱清平还是没想到,船上还有白七这么一个世间的顶尖高手的存在,只见暗淡的月光下,白七如一道白色的幽灵扑了过来,手上“斩愁”早已出鞘,宝剑在月光的辉映下散发出摄人魂魄的光芒,直奔着钱清平的面门而来。
见白七动手,石伟也怒吼一声,猛的跳上岸去,挥舞手上的分水刺,朝人群杀来。白七的武功本就不凡,再加上在齐州文王庙里的那个晚上,出云子将道门的绝学倾囊相受,如今的白七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刹那间只见白七脚下移行换位,恍惚的夜色里,仿佛三四个白七在向钱清平扑来,手上的“斩愁”也化成三四道光芒。
白七来的太快,钱清平根本来不及做反应,白七的剑已经迎面斩来。骤然间钱清平只能凭着本能,舞动手上的钢刀,将面门护了起来。
“吭哧”一声,注满了真气的“斩愁”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将钱清平的钢刀劈成两截,“斩愁”去势不减,竟然将钱清平的右手连同膀子一起劈了下来。钱清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扑通一下栽倒。面对如此场面,白七倒自一愣,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一击之下,威力至斯。再看那钱清平,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兴许白七在这个世界上杀的第一个人,就是这钱清平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大江盟的其他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头子钱清平一个照面就被白七砍翻在地。
众人被这一快若闪电的变化惊呆住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到石伟挥着黝黑的分水刺杀上来时,众人才“啊!”的一声,分别朝白七和石伟扑了上来。
对方人多,白七也知道,手软不得,当下手中“斩愁”化做一道光幕,朝众人杀来。再看那三江游龙石伟,手上分水刺招招歹毒,中者无不是手捂要害而倒。白七百忙中偷空看了石伟一眼,心下也不由暗暗称奇,石伟与其说他武功高强,倒不如说他的杀人技巧高明,石伟的招数看起来很简单,总是那么直来直去,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招数,却总能将对手击倒。
从这一点上来说,石伟的招数更接近于现代讲究力量和速度的搏击。转眼之间,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大江盟的帮众,被白七一剑砍倒一个,转身一脚又踢倒一个。岸上的十来个人,短短半刻之内,就被两人剑劈脚踢的全部放倒大半。余下的七八个人看看形势不对,鼓噪一声全都跑了,回头再看看河面上,原来包围的三艘小船,早已经调头与调头远遁,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
石伟慢慢的走到倒在地上的钱清平面前,此时的钱清平只剩下半条命了,失血过多造成脸色惨白。钱清平此时惊恐的看着走来的石伟,嘴里低低的狠声道:“姓石的,你要是条汉子,你就给我个痛快。”
“钱清平,当年老帮主确实对你们几个不住,可这也不应该是你们杀人全家的借口,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我就送你一程。”说完石伟提脚狠狠的踩在钱清平的颈部,吧嗒一声,颈骨折断,钱清平脑袋一歪就咽气了。
再看看其他倒在地上呻吟的打手,石伟苦笑一声道:“对不住大家了,在下新婚,不想多造杀孽,先走一步,是死是活,就看各位的运道了。”
白七一直默默的看着石伟处理好这一切,石伟表现出来的矛盾让白七有一种亲切的感觉。石伟也是想追求一种平静的生活吧,可现实往往如此残酷,想得到的东西总是来的那么艰难。
船连夜就起航了,运河上的夜风呼呼的鼓动着船在前进,老天爷也算帮忙,当头一轮明月,照着小船迤逦远去。
石伟静静的坐在甲板上,一手扶着橹,控制着船的方向。索索这时候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安静的依偎在石伟的怀里。石伟一手抱着索索,让她靠的舒服点,愧疚的眼神从石伟的眼睛流露出来。
“今夜之事,多亏公子出手相助。否则我夫妻性命不保。”石伟低声朝白七道谢。
“不说这个了,此去余州,日后你们夫妻有什么打算么?”白七赶紧转移开这个话题,免得谢来谢去的麻烦。
“还能如何?从此天涯海角,夫妻一道漂泊,只求寻个没人认识的所在,安心的陪老婆过日子。”石伟悠悠的叹息道。
“余州官府我倒是认识点人,石兄弟要是愿意,不如到官府去谋个差事,所谓大隐于朝。江湖上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去寻官府的麻烦。”白七心念一动,想起那后魏的国主还是秦玉书的干爹,由秦玉书出面,帮石伟找个差事应该不难才是。
石伟听了面色一喜,期盼的看着白七,就连那一直布作声的索索,此时也坐了起来看着白七道:“公子您说的是真的么?”
白七微笑道:“当然是真的,我看以石兄的身手,在朝中寻个差事,实在是方便的紧。”
石伟和索索互相对望一眼,似乎又看见了安定的希望,然后双双扑通的给白七跪了下来,口中称道:“公子大恩,来日容报。”
白七一见赶紧起身去扶二人,口中连连道:“切莫如此,赶紧起来。”
天色又一次亮了,岸边的鸟鸣唤来了又一轮朝阳,小船出了运河,驶入玉水河,朝阳中余州城在远远向小船招摇。
大齐都城都梁。雪怡然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遥远的解州城不断传来的消息,让这位国主实在没有睡觉的心情了。先是白云帆上书,要求精简解州驻军,这对时刻想着要削弱白家兵权的雪怡然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可雪怡然还没来得及高兴呢,数日之后,解州又传来更为惊人的消息。白云帆用最为紧急的传送方式,向京城报告,查处知府李大伟竟然三匈奴人的细作,并且证据确凿。现李大伟全家都已经在押,就等着京城里派人前去处理。
白云帆还同时送来一份名单和情报,上面全是匈奴这些年安排在大齐国的细作,还有汇报了匈奴人与张楚已经暗中联合的消息。看了这份绝密的名单和情报,雪怡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里面的很多人竟然都三大齐国的官吏,真是不敢想象,真要是匈奴人与张楚打了过来,这些细作在内部接应,这大齐亡国也是转眼的事。上天保佑,这事被及时的查了出来,要是等匈奴和张楚做好一切准备杀过来时,那一切都晚了。
这时候雪怡然想起了北秦送来的情报,上面也有说张楚与匈奴勾结的事,原本自己还以为是北秦的离间之计,现在看来,此时不假。
雪怡然从内心里对白云帆感到欣赏,可同时又感慨,这好男儿怎么都出在白家了?前有文采风靡都梁的白七,今有建立大功的白云帆。
由于白云帆采用的是最紧密的方式传送奏报,这个情况现在只有雪怡然一个人知道,眼下雪怡然最头疼的事情就是,该派谁去解州处理这事,还有手上这份名单,上面的所有人,不论真假,总是要先抓起来的。
“天机院都是干什么吃的? ”想到匈奴人都已经大规模在自己的国家里做窝了,自己的情报部门竟然没能得到一点风声,雪怡然不禁骂了一句。
第二部 书剑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