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男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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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男熟女-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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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小兵的身影消失雨中,常博森心痛了,发现她好重要,她果真永不回来了吗?永不联络?这想法令他冷汗直淌,心像被凿了大洞,空了一块。三年的光阴,他怎可能麻木到一点都不在乎小兵?
  大概因为葛小兵对他从不要求,他就误以为不管他多糟糕,小兵会永远存在。不管他多过分,她都会忍耐。因为她从不要求,他也就从不必用心对她好。是她的温柔和宽容养大他的胃口,他变成自私自利的人,只看见自身的光芒,忘了帮衬的女人。
  常博森想追回葛小兵,然而另有一个女人,在屋里等他。坦白说,他现在真有些慌,回去时,伞都撑不好,他恍惚着,小兵离开后,他眼前的世界变得不真实了。
  深夜,严守御离开PUB,他婉拒谭主编的好意,坚持不要她送,自行搭计程车离开。坐入计程车,将雨伞摆好,朝司机礼貌地点个头,报了地址。
  汽车在复兴南路行驶,霓虹灯在雨中闪烁。唉,严守御揉揉胀痛的太阳穴,今晚浪费三小时,听谭主编讲些没营养又没兴趣的话。
  谭主编开出一长串华而不实的条件,想哄他签下模特儿经纪约。严守御对模特儿五光十色的生活没兴趣,对光鲜亮丽的演艺生活没兴趣,对穿着暴露、讲话嗲声嘐气、动不动就笑得花枝乱颤的谭主编更是没兴趣!
  哪怕她讲得口沫横飞、呕心沥血,到最后甚至快要肝肠寸断,一命呜呼了,严守御还是不改其志,不动如山。
  谭美黛问他:“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是多少人梦想的大好机会!”
  严守御回答她:“我明白,但是我只喜欢从事学术研究。”
  谭美黛问他:“难道你不希望将来当明星?除了上杂志,搞不好还可以像那个张震或那个梁朝伟去演戏啊,随便一部片酬,就超过你当教授十年的薪水!”
  “我的强项是化工研究,我不会演戏。”他很有自知之明。
  “不会演戏没关系,长得帅比会演戏重要。”
  “你不用再说了,”他推开合约,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合约有太多漏洞了,没有保障签约人的收入,没有明确写出签约人的出路,没有实际的工作项目,没载明签约人的工作内容,这是卖身契。”
  啊咧~~谭美黛被严守御讲得无地自容,脸很红。“呵呵呵,条约只是做做样子嘛,我们是好朋友啊,合约是死的,其他好谈啊!”
  “我今年三十三岁,这种话骗小朋友还行,拿来骗我,就太看轻我了。签合约这种事和交情无关,白纸黑字,怎么可以马虎?再说我们的交情也没好到可以互相信任的地步。”
  谭美黛第一次被男人狠削,爆糗的,她无往不利的魅力呢?她额头开始冒冷汗。
  “姑且不论合约的内容,当明星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他很清楚他想要的生活,他不留情面地起身。“再说下去只是浪费大家时间,谢谢贵公司的错爱,我先走了。”
  严守御就这么离开。整场会面很没意思,唯一令他期待的是希望能见到葛小兵,可惜她没现身。
  席间谭美黛一直笑、一直施展魅力,那些夸张的女性肢体语言,看得他烦死了,倒尽胃口。他不喜欢仗着美丽就自以为是的女人,不喜欢那种装模作样,工于心计,讲话娇声娇气的女人,他想念的是衣着随兴,有些毛躁的葛小兵。
  严守御想着她,她这阵子都在干么?有听他给的歌吗?他常听小兵的Take Me Out,他等小兵再来,除了等,没有其他办法。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住,等红绿灯变换号志。
  严守御往后靠向椅背,这动作令他的视线往上,他看见架在半空的捷运月台,有个女人伏在围栏前。
  是她吗?
  严守御猛地坐直,要司机路边停靠。
  他跳下车,跑过路口,冲进捷运站,乘电梯,往木栅线月台去,闯进月台,他站住,他喘着,看着背对他的女人,确实是葛小兵。
  他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同她那样,将手盘在栏杆,和她一起俯望柏油路面的星星。
  意识到有人接近,小兵转头,看见严守御。她震惊,怔望着他。他也正注视着她,他微笑,他好感谢这场巧遇。
  “葛小姐,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小兵惊讶。
  “上次汤雅顿问过你。”
  小兵苦笑。可见有心想记,绝不可能忘记。交往三年的男人,还不如一个初认识的严守御。
  “你在这里干么?”
  “看星星啊。”
  “下雨天的星星?”
  “对啊。”
  “这不是我跟你说的吗?”
  “是啊。”
  他缄默,陪她看星星,两人沉默一阵。严守御想了想,又偏过头,凝视她,试探地问:“是不是心情不好?”
  这一问,小兵哭了。
  小兵的眼角,闪烁着泪光,那是严守御看过,最耀眼的星,也是最令他心疼的星,他想抹去那颗伤心的星星,但他只是不知所措地僵在她身旁,陪她伤心。
  小兵默默哭着,严守御默默守护着。直到最后一班捷运,从他们身边驰过。
  严守御问她:“带着行李箱要去哪?”
  “不知道,但我不要回去。”
  “你男朋友呢?叫他来接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
  “没男朋友,今天分手了。”小兵淡淡道。
  严守御顿时五味杂陈,心里着实为自己高兴,可是又觉得她正伤心,他如果高兴就太可恶了。
  “很晚了,你要住哪?”他担心她。
  “我最近可能会搬家,等一下先找旅馆投宿,或是先在二十四小时咖啡店待到天亮。”
  “你可以住我家。”发现这话不对,又急着解释:“因为我最近很忙,我都睡学校的办公室,最近有学术报告要发表,反正我常没回家,你去住我家,那里空着也是空着,如果不放心,可以把门都反锁。”
  第一次见他把话讲得如此急躁、口气很矬、又颠三倒四,第一次见他这么慌。
  小兵看着看着,眼泪不住地涌着涌着,都滑落脸庞。她感觉得出严守御的好意,她不笨,她听得出这些说词只为了令她不会不好意思;这些说词,只希望她安心去他家住。小兵当然还隐约感觉得出,这男人对她有好感。
  之前她抗拒着,为了个不值得的烂男人抗拒着,她真傻啊!
  “真的可以吗?”小兵问。
  他急切地说:“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想找人帮我看家,刚好!”
  他的心意太明显了,小兵笑出来。“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被她识破了,严守御好糗。“反正你想住多久都没关系。”他回避她灿亮的眼睛,觉得她太耀眼了。啊,想到她要去住他家,他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命运的安排真是奇妙啊,今晚他原本好难过没看到小兵,谁知道竟然又出现面前。原以为与她无缘,谁知忽然间天涯变得近在咫尺。
  “走。”严守御帮她拖行李箱。
  小兵跟在他身后,两人走了一阵,一前一后,乘电梯下楼,走出捷运站。
  第八章
  早几个月前问严守御,他绝不信自己会乐意地,将房子借给认识还不深的人住。他一定会有所顾忌,他肯定会深思熟虑,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答应,更甭提这主意由他自己主动提起。
  家里抽屉放着证件、存款簿等,书柜上有一本卷宗,怀抱着严守御的保险单。另一白色卷夹含着的是老房子的地契,这老房子是父亲留下最后一笔没被拍卖掉的财产。父亲已经忘了门牌,把儿子也忘记,长住疗养院,目前最大兴趣便是像小孩般镇日吵着要吃东西。
  严守御谨慎小心出了名,今晚他看见小兵彷徨地呆在月台上,就提议小兵来他家里住,于是严守御发现,太喜欢一个人时,是顾不得谨慎,也没时间深思,对她的热情是一股单纯的傻劲,这傻劲令他罕见地完全信任她。
  拜小兵之赐,严守御发现黑夜的台北比白天美,而夜里的葛小兵,她难过的泪眼迷蒙,眉目间,没惯常的略带紧张的神情,看得出她今天是刻意打扮过的,华丽的淡橘色丝质上衣,浅卡其色打折及膝裙,还罕见的穿了高跟鞋。然而看在严守御眼里,却比之前几次见面,感觉更年轻无辜,大概是因为湿透的发和衣,又或者是她眼中的脆弱,严守御兴起强烈想呵护她的冲动。
  当严守御领着小兵走在回家的路上,穿梭在婉蜒的小巷,他感觉像带着个迷路的女孩。
  一路上小兵很沉默,脑子一片混乱,常博森的背叛太震撼她了。严守御诚挚地邀请她去他家里暂住,要是以前她绝不可能答应,毕竟和认识不深的男人回家,借住他家,有些不妥,也有点太随便了。
  但又怎样?小兵自嘲地想,她还有什么可失去?另一方面,她之所以同意,也是因为信赖严守御的人品。他的正直,是小兵愿意和他回家的原因。
  严守御为了让她放心,路上还告诉她,他这几天都会睡办公室,请她安心住下。
  严守御的家,是旧式像眷村时代的屋宅,红色门,进去后,小庭院,一厅两房,空间不大,摆设简单。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里边的书柜桌椅看得出年代已久,都很老了,但保持得很干净。
  客厅墙上挂一幅水墨画,就是全部的装饰。客厅左侧有两间房间,严守御推开外边的那间房门,对小兵说:“这以前是我爸的房间,现在没人住,你可以住这里。”
  这间房窗明几净,里面有扇窗,窗拉开一半,绿色纱窗外面,是院里的几盆花草。窗前躺着单人床,白色枕头,灰色被子,整齐放着。床边有一套老桌椅,靠墙站的是木衣橱,地上大块大块拼贴着淡黄色地砖。
  “可以吗?”他问小兵。
  小兵有些尴尬地问:“你爸爸……不会回来住吗?”她听雅顿说过,他爸爸住在疗养院。
  “他住别的地方。”严守御淡淡说道。
  严守御到厨房泡茶的时候,葛小兵进浴室洗了澡,换上干净的便服。洗澡的时候她想着飘飘的事,还有常博森的背叛,就觉得愤怒像烈火,烧得她不能平静。
  出来后,她跟严守御坐在客厅。
  “我已经叫了车,车子大概二十分后到。”他又指丁指茶几上的便条纸,上面写了电话,还压着一副钥匙。“有什么事就打给我。”说完,不大放心地又补上一句:“什么时候都可以打,没关系。”
  小兵捧着严守御泡的热茶,但一口也没喝,心里凉飕飕的。
  “你不问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她藏不住心事,有太多疑问耿耿于怀,急于投诉。
  “如果你说,我就听。”
  她就气呼呼说了妹妹跟妈妈的事,严守御听完,跟她说:“她们确实太过分了,你应该给她们一次教训,这里随便你住到什么时候。”他对小兵的家事爱莫能助,但他给予小兵最实际的帮助,而不是讲那些不切实际的安慰话。
  但小兵真正想投诉的、困惑的,却是男友背叛的事,她目眶殷红地数落起来。因为伤心和气愤,语句混乱,没有条理。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的?我怎么完全没感觉?”她捧住脑袋。想得快炸了。“背叛我多久了?我早该察觉到的,但是我们相聚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还是他每次骗我他在忙,其实都是跟那个女孩在一起?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是不是因为她比我年轻?”
  严守御静静地望着小兵,静静地听她搜索男友背叛的蛛丝马迹,并责备自己的种种疏忽。
  小兵问他:“你帮我想想,是不是因为我太信任他,他才会这样?”
  小兵问他:“你觉得如果我像别人那样,常常给男朋友查勤,搞不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对不对?”
  小兵问他:“你知道吗?我真的很不甘心,他到底瞒我多久了?今年的情人节他也说要值班,啊~~”小兵气道:“搞不好他是跟那个女孩过的,对不对?”
  他忽然打断她一连串的质疑。“你想回去他身边吗?”
  “不可能。”
  “那么你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小兵愣住了。他一针见血,戳破她的不理性。
  严守御冷静但犀利地告诫她:“很多人会发疯,就是因为一直让被伤害的感觉困住,在里面钻牛角尖。”
  窗外的雨声哀怨的滴答不休,严守御说的话,一字字打醒小兵。
  他冷静睿智地说:“就好像有人背后砍你一刀,你不快止血就医,反而躺在地,质问不休,他为什么砍我?”
  小兵啜泣,她确实在流血,很痛。
  严守御的话,无形地包扎她的伤口。他取走小兵捧在手中的杯子,缓缓放在茶几上。
  “这是顶级的高山茶,你知道茶要怎么泡才好喝吗?水质很重要,所以我用矿泉水。茶叶太多太少都不行,所以我放秤子仔细秤过分量。第一泡要先醒茶,香味才会出来。让茶先过热水,第二泡浸四十秒……这些步骤很繁琐,光是教人泡茶小学问,市面上就有很多书,可是就算有再好的茶叶、讲究的泡茶器具跟技术,要没趁热喝,刚刚的功夫就全部白费了。”
  他重新帮小兵冲一杯,拉住她手,杯子塞入她手心里。
  “把握时机趁热喝,不要浪费这么好的茶。”
  外面计程车来了,听得见车子在门外停住。
  “我回去了。”严守御起身,望着傻傻捧着杯的葛小兵。“你是很好的人,不要浪费自己的生命去抱怨伤害你的人。今天你生日,葛小兵,我祝你生日快乐,每天都比昨天更快乐。”
  他对她微笑,那温暖的微笑,教小兵热泪盈眶。
  他走后,小兵趁热品尝高山茶。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听着客厅墙上挂钟答答的响音。时间正无情地流逝,光阴似水一去不返。小兵往后瘫在椅背,思量着严守御的话。
  喝完这杯茶,放下多年情感的包袱,放下被伤害的痛楚,放下不开心的结,小兵决心往后生气盎然地活着。严守御说得没错,她又不打算回常博森身边,更不可能原谅他,那么还浪费时间计较这些伤害做什么?还责备自己的愚昧干什么?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吧!
  就算所有人忘记庆祝她的生日又怎样?她二十九岁了,又不是小娃娃,有能力为自己庆生,她可以尽情美丽,并不为着赢得旁人赞赏,当不被人珍爱疼惜,她可以珍爱疼惜自己啊。
  严守御像一洌热水,冲醒小兵的迷惘,她醒来,在午夜的三点十分又二十七秒,豁然谓明。
  这是她收过最棒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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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脚步近了,一日比一日天亮得早。服饰店撤下上一季的衣服,更了新款,〇杂志从这期开始教导OL女士搭配既凉爽又兼顾美丽的新装。
  如火如荼的截稿期,办公室堆满服饰配件,小兵忙得晕头转向。谭美黛应酬客户,应酬到头昏眼花。戴奥新想新造型想到满脸冒痘痘,贾维斯跟总监沟通拍摄现场辅助器材,沟通到每天起码吵架三到四次。反正一到截稿期,满社乌烟瘴气,每个人讲话都凶狠起来。
  总监发现进度不理想,骂主编谭美黛。“你是怎么带人的?一群饭桶!”
  谭美黛被骂了不甘心,就找戴奥新出气。“到现在造型还没定,你是猪投胎的啊?”
  戴奥新想去骂贾维斯,但贾维斯是他的心上人,所以他骂葛小兵。“葛小兵你衣服借这么烂的,是想让〇杂志倒闭对不对?”
  小兵蹲在地上。正在清点刚借回来的衣服。
  戴奥新又骂:“你借的这些衣服水准真差,你是去路边摊借的对不对? ”
  老调重弹,小兵听了不痛不养,反正她借来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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