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狐疑地开口:“那个小男孩是你什么人吗?”
张欣悦身子晃了一晃,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挟持者是我父亲,我们家人都很感谢你当初救了那孩子,没有让我父亲铸成大错。我,当初你住院,我经常去看你。那时我是高三,你问我大学想学什么专业,我说我想跟你一样去做刑警。你却皱皱鼻子对我说,女孩子做刑警有什么好的,真想进警局还不如去做法医。”
吕聪瞠目结舌地愣在当场,自己完全不记得的一句玩笑话,居然使得张欣悦做了如此重大的一个决定。
张欣悦见话已至此,索性一口气说个痛快:“后来我要转学去外地,临走前我跟你说,我会努力学习,考上法医专业,毕业后跟你并肩作战。你还伸手跟我拉钩,我……”
她低头手忙脚乱地翻着口袋,掏出钱包递给吕聪看,一张模糊的照片夹在钱包内,但是可以看出吕聪和一个麻花辫子女孩的笑容。
吕聪这才忽然记起,当年病床前那个扎着两个麻花辫子,一笑起来很是腼腆的少女,微红着脸小声问;“我可以跟你照张合影吗?”
第三卷 失足的天使 第五章 往事不堪回首(补更)
吕聪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法医科办公室,张欣悦娇羞的笑容和悲伤的泪水交替在脑中出现,让他无比混乱。刚才张欣悦呆呆地站在原地,满脸泪水,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站在走廊里被风一吹,吕聪稍微清醒了些,察觉将张欣悦独自扔下这举动,实在是非常过分。猛然回身,手却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无法按下去,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欣悦。
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面前的那扇门,吕聪很是挫败地握紧拳头砸向旁边的墙壁。从警校毕业到现在,他踹开、撞开过很多扇门,无论是救人还是抓人,从没想到会有一扇门能让自己如此望而却步。
无力地转了个身,贴着墙壁蹲下,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中。张欣悦说的没错,自己直到此时,脑子里还全都是徐诺。她倔强清冷的眼神、紧紧抿着的嘴唇、消瘦挺拔的背影……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一切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记。想到自己从后勤报表上看来她鞋子的尺码,想去买那双珍珠白细带凉鞋送她,然后对她说,她穿凉鞋,比那广告上的模特还要漂亮……
吕聪狠狠地揪着头发,这个时候怎么还有空去想凉鞋,自己今后该怎么面对张欣悦,过了良久还是理不出头绪,干脆暂时放下不想,
此时不远处的楼梯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吕聪怕被人看到自己失态,急忙起身朝楼梯口走去,就见徐诺风似的从他面前跑过,似乎有一丝冰凉划过他的脸庞。
于泰哲在她身后边追边喊:“小诺,你慢点儿,别跑,唉……”
吕聪望着徐诺跑远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没有追过去。站定对着气喘吁吁的于泰哲说:“于副,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徐诺为什么对这个案子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于泰哲叹了口气:“唉,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让我这把老骨头省心啊!”说罢转身向楼上走去,“跟我来办公室吧!”
进了办公室,于泰哲将办公桌上的两份案卷扔给吕聪。吕聪接过来一看,一份是2003年9月,一份是2005年4月,他先翻开了第一份。
死者沈梦,女,23岁,芭蕾舞演员。死因扼死,体内有医用麻醉剂成分,****齐股骨下端锯断,为生前伤。
死者董清妍,女,41岁,钢琴演奏家。死因扼死,体内有医用麻醉剂成分,双手齐腕锯断,为生前伤。
吕聪飞快地扫视着关键语句,抬头问:“徐诺怀疑这是连环杀人案?”然后忽然察觉出问题,“她为什么会去翻阅几年前的卷宗?这跟她的失态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忽然止住话,生生咽下了那个已经滑到嘴边的猜测。
于泰哲无情地证实了他的猜测:“受害者董清妍是徐诺的母亲。”
二人同时沉默不语,吕聪低头打量着卷宗中的照片,董清妍是个很美丽的女子,更有一份内敛的书卷气。徐诺的脸型跟她妈妈很像,二人都是瘦瘦尖尖的下巴,只是董清妍的面部轮廓更加柔和,眼神也是温和地蓄满笑意。
吕聪继续翻下去,看到了案发现场的照片,同样是山间小路,俯卧的女尸,不同是照片上女尸被锯断的是双手,而且衣着整洁。难怪徐诺上午那么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许久吕聪率先开口:“于副,刚才徐诺她……”
“唉,她抱着案卷来要求我合并立案,我说如果这次的法医鉴定结果出来的确与前两个案子相同,可以合并立案,但是我希望她能回避这个案子。其实我也是为了她好,怕她关心则乱。”
“这就是徐诺做警察的原因?”吕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如果杀害她母亲的凶手抓到,那她是不是就会离开警队呢?
“是啊!唉,小诺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犟,认定的事情谁劝都没用。她从小学习就好,18岁那年被老徐送去美国读经济,谁知读了还不到一年,清妍就出事了,还一直无法破案。她没跟老徐商量就退学回国,考了刑侦专业的本硕连读,毕业时拒绝留校的邀请,回到咱们这儿做刑警。”
这时吕聪的手机响起,他拿出一看是李可昕的短信:“吕队,你和徐队私奔了啊?报案人还在问询室等着呢。”
吕聪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工作,跟于泰哲说:“我先去询问报案人,等验尸报告出来以后,如果跟这两起旧案手法相符,我们再讨论合立案问题。”
“好,你去忙吧!”于泰哲无力地摆摆手,“这两个卷宗一起带走。”
吕聪心绪烦乱地拎着卷宗回到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吵得热火朝天。
“我比你先到现场,你根本没看到他之前的表现,面对尸体丝毫没有惊慌,沉着的很。”刘赫的大嗓门站在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医学院的解剖学老师,尸体见得多了自然会比较镇静,就好象咱们现场出的多了,见到尸体自然没感觉。”李可昕的声音相对小很多,气势却也很足。
“上次咱们参加培训不是讲了,很大一部分报案者就是凶手本人。”
“刘赫,你自己也说是一部分了,又不是全部。人家镇定为什么就不能是问心无愧呢?”李可昕有些气急。
“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觉得那个姓时的有问题,你这是以貌取人,看他长得帅就偏心,要是个丑八怪报案,你肯定第一个怀疑人家是凶手。”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李可昕气得甩手就要走人,正好撞上推门进来的吕聪。
“吵什么吵,站在走廊都能听到,用不用我叫其他组的人一起来听你们吵架啊?”
两人同时低声叫:“吕队!”然后互瞪一眼,扭头朝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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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失足的天使 第六章 异常镇静的报案人
吕聪环顾了一下办公室,陈辰和徐诺不在,只剩下刘子玉缩在电脑后面,大气不敢出。
看了看分坐办公室对角线生闷气的两人,吕聪无奈地说:“小刘,跟我做笔录去。”
“啊?吕队,我,你叫我去做笔录?”刘子玉还在刚才的硝烟味儿中没回过神。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吕聪一肚子火儿没地方发。
“呃,听懂了,我这就来。”刘子玉打了个冷战,暗想今天办公室的气氛好诡异,一把抓起记录本,跟在吕聪身后跑出了办公室。
走到问询室门口,吕聪停了一下脚步,透过小窗口向内张望,时文轩偏身坐着,右腿叠在左腿上,左手随意搭着椅背,右手肘支在腿上,低头摆弄着手机,似乎对自己耽误了将近一天丝毫不在意。
吕聪推门进去:“时先生,真是对不起,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刘子玉也尾随其后进屋坐好,摊开了记录本。
时文轩见有人进来,急忙坐正身子,微笑着说:“没事,反正我今天没课。再说配合警察办案是公民的义务。”
吕聪微微颔首,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多谢时先生对我们工作的理解和支持。时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w大学医学院基础医学部的解剖学老师。”时文轩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人坐的很是端正。
“能谈一谈今天早晨发现尸体前后的经过吗?越详细越好。”
“恩,好的。今天是周五,我一整天没有课,所以比平时晚起来两小时,也就是八点起床。洗漱过就到学校后面的泉山风景区慢跑,这是我每天的功课。”他半垂着眼睑回忆道。
“今天跟往常的路线一样,从教工住宅区的后门沿着大道一路跑到泉山的半山腰,然后从小路半是散步半是慢跑的下山,准备回去洗澡吃饭。我是八点十分出门,按照往常的速度,应该是八点四十跑到半山腰,开始沿小路折回。我走到半路,忽然发现一个人趴在路边的灌木丛下,开始我还以为是醉酒的人,但是上前一探究竟才发现人早已气绝,我没有碰任何东西,急忙退回小路,打电话报警后,就在路旁等待你们的到来了。恩,根据我自己的速度估计,遇到尸体时候应该是差几分九点。”时文轩逻辑清晰地讲述着自己早晨的活动,吕聪低头看看手中的记录本,报警电话是在九点打过来的,也就是说,时文轩对自己速度的估计精确到只有几分钟误差,应该是个很一丝不苟的人。吕聪现在有些认同刘赫的话,一个如此冷静沉稳的报案者,的确很值得怀疑。
“如果你没碰死者,是怎么判断人已经死亡的呢?”刘子玉在一旁听的纳闷,插嘴道。
吕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刘子玉一头雾水地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时文轩莞尔:“小警官,我是解剖学老师,跟你们的法医也算是半个同行,我看到尸斑,当然就知道人已经死亡。”
刘子玉这才发现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埋头记录不敢再插话。
“时先生跑步上山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神色慌张的人呢?”
时文轩低头仔细回忆:“我们学校每年给景区一笔钱,为在校教工办理年卡,方便我们去散心、锻炼。游客都是从景区的大门进来,后门这条路上山的都是我们学校的教职工,人基本很少。今天上山的大路上,我只看到了几个学校的老师,有我们医学院内科学博导苏长姚老师,还有基础医学部的病理学教授姜宁老师,还有三个是其他学院的老师,每天锻炼几乎都能遇见很是脸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他们都是下山,只有我今天没课,起的晚是上山。哦,对了,你们也可以查查景区后门的打卡处,那边有一个工作人员专门负责年卡的刷卡,年卡里有个人信息记录,就会知道都有谁进出过了。”
“好的,请在这里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吕聪将记事本推过去递给时文轩,看着他写下自己名字和号码后,吕聪起身伸出右手,“多谢时先生的配合,耽误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可能还会再去打扰你的。”
时文轩也急忙起身,伸手握住吕聪的手:“吕队长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三卷 失足的天使 第七章 认尸
徐诺开着车在外面兜了一大圈儿,觉得自己冷静下来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回到办公室发现,屋里只有陈辰一人对着电脑发呆。
徐诺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急切地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陈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汇报:“徐队,吕队他们去询问报案人了,我刚才没有查找到与死者吻合的报案失踪人口,准备把协查通告发到各派出所,看看能不能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徐诺点点头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吕聪进来抬眼瞧见她,不禁一怔,径直走到她桌前站定,陈辰识趣地走开。
徐诺先开口:“吕队对不起,我今天的失态影响工作了,今后不会发生这类事情的。”顿一顿后又说,“有什么工作要布置吗?”
吕聪答非所问地说了句:“我都知道了。”
徐诺虽然明白他早晚会知道,但听到这五个字时,心里还是猛地一紧,抬头盯着吕聪的双眼,他眼底有掩饰不去的疲惫和茫然,更多的似乎还是怜悯,还有一丝探究。徐诺忙不迭地垂下眼帘,阻断了这种无所遁形的眼神交流。
吕聪用余光环顾一下四周,低声说:“那个,你如果有什么心事,呃,可以跟我说。”
然后又慌乱地解释:“我是说,如果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听你说,呃……”
发现自己越说越乱,他才讷讷地停了下来,脸涨得紫红似乎能滴下血来。
徐诺明白他的关心,但却还是无法坦然接受,只得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谢谢!”半晌后又说,“吕队,我已经没事了!”
吕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强作镇定:“恩,没事就好,我们要尽快确定死者身份,以便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
“好的,吕队,我会跟进这部分工作的。”说到工作,徐诺稍微自然了一些,将额前的碎发抿到耳后。
她并不是不明白吕聪的心意,共事几个月的时间了,她也打心里佩服这个年近而立的队长,但如果说除了佩服还有什么的话,却似乎也真的没有。一个多月来她把空闲时间都埋首于成堆的旧案卷宗里,除了学习刑侦经验,更主要的原因就是研究母亲的案子。今天发现的尸体似乎让她这段时间的猜测逐渐清晰——连环杀手作案,但是王法医鉴定的一个死后伤却又似乎打碎了她的假设。
吕队,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去考虑个人感情问题,徐诺在心底默默地说。起身抱起记录本道:“我去看刚才的问询记录。”
吕聪不好再站在她桌前挡路,只能板着脸点点头,朝自己办公室走去。关好门,他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哀叹一声。刚才徐诺的一声“谢谢”犹如盆冰水当头泼下,让他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脑子里想的却是,被自己丢在法医办公室的张欣悦,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感觉呢?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把他的头脑搅成一团浆糊,昏昏然理不出头绪。
这时敲门声将他从混乱的深渊中惊醒,陈辰推开门探头进来:“吕队,有人来报案说女儿失踪,据描述有可能是这起案件的死者,我已经让家属来认尸,人马上就到。”
吕聪用力搓了搓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好,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吕聪来到法医科解剖室的时候,徐诺和张欣悦已经等在那里,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怪异起来,三人各怀心思地站着,直到陈辰领了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男人进来:”吕队,这就是报案人苏长姚。”
张欣悦上前掀起尸体上覆着的白单,苏长姚身躯一震,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涌起浓浓的哀伤。他踉跄几步上前,伸手去抚mo死者的脸,轻声道:“浅浅,浅浅我是爸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声音越来越大,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摇晃死者的肩,“浅浅,你起来,你要做模特我答应你,你喜欢谁我都答应你,浅浅……”
还未等吕聪上前制止,他茫然地放开了手,越说声音越轻,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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