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情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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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情爷(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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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兵取出随身的金创药,小心的为主子处理伤口。公子身分特殊,从小被严密的护卫着,身上从没有过一丝损伤,而今这伤虽不算严重,但已是身娇肉贵的主子最严重的一次伤势了。
  “子兵,事情都交代好了吗?”在护卫为他包扎完伤口后,诸天日转身将兰礼秋散乱在枕上的长发细细梳理。
  “交代好了,好姨会说人是她救的。”瞧着主子细心温柔的对待一个女人,他不禁微笑了起来。
  在经历过公子走火入魔的事后,他深切的体认到,公子压抑已久的心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的爆发了,要不是阿葛的唤醒,也许主子一辈子也不会再清醒过来。
  倘若两人能够和好如初,再回到从前,那就真的是皆大欢喜了!
  “把我的衣物收拾一下吧,别留下痕迹。”一面专注地编发辫,诸天日一面叮咛。
  “是的。”苏子兵讶异的瞪着夫人耳旁的两撮辫子。
  原来公子也会这个啊……
  “好姨,真是太感激你了,要不是你,我的小命可能已经上西天了!”兰礼秋吐着舌头说。
  她今早清醒后,听见来探望她的张老伯说是好姨救了她,还帮她换了衣服,照顾了她一夜,感激得体力稍恢复就立即带着刚买的新鲜果子,专程到好姨家里来答谢救命之恩。
  “别这么说,我、我只是刚好路、路过,就这么巧听见你在呼救,没什么的,就是这么巧罢了。”好姨越笑越心虚。
  “这巧得好啊,若没你的巧,我哪还有命活?”她一脸感恩。
  “呃,是啊……所以啊,你以后小心点,别再自己一个人下水了,这可是拿命开玩笑啊!”收起干笑,好姨正色交代,这可是那人特意嘱咐她得要传达的话。
  兰礼秋又吐了小舌头。“知道了,我以后会小心的。”她忙承诺。都怪自己贪玩,以后非注意不可,别老为别人带来麻烦。
  “嗯,你能谨记就最好,别再叫那人操心了。”好姨一时脱口而出。
  “那人?是谁啊?”这里除了好姨以及好心租她茅屋的张老伯,谁还会为她操心?
  “呃……就是……我指的是你的亲人,他们若知道你差点溺毙,一定会很担忧的。”好姨赶紧转了话。
  “嗯嗯,说起亲人,我离开三个月了,还没给他们捎过信,如今在峰安国算是小小安居,该给他们报个平安了。”她搔着头,这才想起该写封信回家。就不知爹跟大哥对她的不辞而别气消了没?
  她这音讯全无的不孝女,真对不起家人啊……一面愧疚的想着,小手一面扯着发辫,忽然,她手一停。
  何时在耳旁两侧多了两条辫子了?
  她下床后就匆匆上街买了果子来道谢,到现在还没时间照过镜子,若非手这么扯着头发,还真不知道自己头上多了两条辫子。
  “好姨,这辫子是你帮我编的吗?”她问。
  “什么辫子?我没有帮你编过什么——呃,我想想,可能是我帮你梳理头发时顺道编的,年纪大了,有时做过的事都会忘记。”好姨突然想起可能是那个人做的,赶忙将话圆回来。
  “好姨帮我这么多,我都不知该怎么报答你了。”她满心真意的说。
  “别这么说,我只是……只是顺手而为。”说着脸都红了。
  唉,她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那人还给了她一大笔银子,为她即将娶亲的大儿子盖了间新房,她感激不尽,这才这么尽力帮忙的。
  “什么顺手而为,你和张老伯都是我的大恩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的!”她感激的倾身抱住好姨,好姨却心虚得几乎不敢回抱。
  “总之,能在峰安国住下,还遇见了你跟张老伯,我真是太幸运了!”
  “嗯……”好姨轻点了头,眼眶也有些红。若非一开始这丫头身边带着那头吓人的银狼,大伙也不会拒她于千里,自己虽是“被迫”才与她接近,但真的相处过后,才发现这丫头没什么心眼,人又贴心可爱得紧,而那头人见人怕的银狼也挺温驯的,平日只跟在主人身边,安静的护卫,根本没有危害性,是大伙多心,所以这会她是真心喜爱上这小丫头了。
  “好姨,我知道你还要忙厨房的事,我就不打搅你,先回去了。”兰礼秋笑着起身。
  “好,回去再歇息一会吧,你脸色还是不大好看,真不该一醒来就往我这跑的。”好姨忍不住数落了一下,但胖胖的脸却感动不已的笑眯着。
  “我走喽!”兰礼秋带着阿葛,挥着手离开好姨的屋子。
  回程经过了街上,瞧见有人在叫卖豆腐脑,她嘴馋停下叫了一碗,正开心的喝着,耳边却传来其他客人的对话——
  “你听说了没有?最近咱们这儿来了两个陌生人,说是来探亲的,住进这城中最大的杨福客栈,其中一人老蒙着脸,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光听到他的声音就让人发醉,还有心神不宁的人与他说上几句话后,整个人便开朗了起来,你说神不神?”
  “真有这样的事?”
  “不只如此,这位蒙面的公子虽然让人见不到面容,但就是奇怪,他光站在那里就让人家觉得仙气逼人,忍不住要朝他跪拜,我听闻东霖国也有这样一个神人——”
  兰礼秋险些将手中捧着的豆腐脑摔落在地。
  那人此刻应该在东霖国才对,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
  “胡说八道,东霖国的神人可是东霖的国宝,还刚死了妻子,即将再迎娶一位公主,这时候怎么可能出现在咱们峰安国?我瞧这人该不会是专程到咱们这来敛财的神棍吧?”
  “说不定喔,这世道多得是能言善道的骗子,虽然他现在还没开口骗钱,天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现出原形,招摇撞骗——”
  她倏然起身。没错,是神棍,就是装神弄鬼的神棍!
  不想再多听什么,兰礼秋匆匆付了钱,带着阿葛,连碗里的东西都没吃完就走了。
  会是他吗?即使离开了,但她心头仍是沉甸甸的,有可能是神棍啊……倘若是他……倘若是他的话……她心跳得好急,不,不可能!
  她故意不去正视心里那抹难解的希冀。就算是他又如何?那人并不爱她,也以为她死了,出现绝对不是为了她。
  如今的他若不是即将如愿的迎娶九公主,就是与诸明明双宿双飞了吧?
  思及此,她失落的停下脚步。在他的选择里,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替代品……视线不知不觉变得有些模糊了,深吸一口气,她让硬撑的笑容重新爬回脸上,转头却发现自己竟然再次走到让她差点溺毙的溪边。
  她不禁苦笑一阵。“也好,我正好需要洗把脸。”将哭脸洗成笑脸!
  走近溪旁,弯下身望着水里的倒影,她才发觉好姨说的没错,她笑起来确实有点怪,至于哪里怪?连自己也说不出来。
  认真的望着水中倒影,她想找出怪的地方,蓦地,又抓起两旁的辫子,脸色发青。
  这辫子的编法特别,不是一般的三束编发,而是更困难的四束编,这编法她从前常要丫鬟帮她编,那男人也曾为她学过,他们之间的辫发之乐就是这么来的……
  “呵呵……真好笑,阿葛,你说说我在想什么,不可能的事嘛,我居然……呵呵……好姨真不赖,做饭手艺好,连编发也行,下回我找她编发去,嘻嘻……真是太好了,以后有人可以帮我编发了……”她赶紧起身,“笑脸迎人”的奔回茅屋,什么也不敢想。
  “打扫屋子喽!”天气这般晴朗,最适合打扫屋子晒晒棉被了。
  一早兰礼秋起床后,就开始哼着歌曲打扫茅屋,首先将被单拉起,搬到花圃前晾晒,接着拿起扫把,愉快的扫着地。
  “早起好,早起好……勤打扫,勤做工……啦啦啦啦~~”
  阿葛见主子难得心情好的哼着歌,也跟着开心的摇尾巴在屋子里转圈圈。
  “啦~啦啦~~啦——”但原本轻快的歌声却忽然间戛然而止。
  正在转圈圈的阿葛讶异的停下,望了一眼主子,就见她愀然变色的瞪着床底下的一件东西。
  那东西是她亲手钻上洞,绑上红线的,那是她送给某人的礼物……
  这东西如何……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急促的发出一声喘息,兰礼秋旋身瞪着四周。他来过,他真的来过,还在这屋子待过!
  为什么?为什么?!
  她心紧揪着。
  怎么可能?他如何可能来到这里?!他不可能知道她的下落的!
  慌张的丢下扫把,兰礼秋试着让六神无主的思绪镇定下来,脑海中渐渐飘出一点又一点的蛛丝马迹。
  “好姨,你……有没有觉得方才有人在盯着咱们看?”
  “有吗?我没有感觉耶!”
  “你能谨记就最好,别再叫那人操心了。”
  “什么辫子?我没有帮你编过什么——”
  “这位蒙面的公子虽然让人见不到面容,但就是奇怪,光站在那里就让人家觉得仙气逼人——”
  错不了,真是他!她愕然跌坐地上。
  那双好似能透视人心的碧色眼眸,就在她身边!
  这项发现让她的心狠狠被绞拧着。
  “阿……阿葛,连你也知道他来过是吧?”她怒火冲天的看向正担心的走向她的银狼。
  没错,唯有他的出现才不会引起阿葛的防卫,也因为阿葛的态度始终安稳得毫无动静,她这才会忽视了那双异色眼睛真在她四周的事实!
  “阿葛,你背叛了我!”她怒不可遏的指责。
  阿葛走近她的脚步顿住了,开始犹豫着该不该在此时接近暴怒的主人。
  “你怎能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你怎能?!”她气得发抖。
  它发出惭愧的低嗥。
  “不只你,好姨以及张老伯都是骗子!你们与那人一起骗了我,可恶!”她愤怒得霍然起身,拖出屋子里值钱的东西。背在身上后,便冲出茅屋。
  她要离开这里,离那男人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夜里,她露宿客栈,她知道阿葛在客栈外头,虽还是跟随着她,却没敢进到客栈内,就怕她见到它更火。
  直到夜深人静后,她倚靠着棕色木窗,莫名的惆怅着,烛火将她的倒影映在墙上,是那样的形单影只,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孤寂感啃食她的心房,豆大的眼泪再无可抑制的潸然落下,但此刻流下的泪,她却分不清到底是恨还是怨了。
  她就快要可以平静度日,他为什么还来搅乱她的心房?真是可恶透顶!难道他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既已死了,他还来找一个死人做什么?
  愤愤的泪水怎么也抹不尽,因为她实在太愤慨惊慌了!
  “该死!”今晚她又别想睡了!
  才咒骂着,蓦地,夜风由窗缝渗入,拂动挂在窗棂的帘子,随着被风吹动的烛芯晃出忽明忽暗的光影,一股教她无比害怕的熟悉气息,随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她的房门,当这足声停顿在门外不动时,兰礼秋感觉自己几乎要幻化成石头。
  她心如擂鼓,一动也不动的瞪着房门,眸底已然荡出激动的水光。他来了吗?是他吗……
  一室寂静下,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终于响起敲门声。
  她浑身震栗。他真的来了!
  既然如此,也该是面对他的时候。
  她沉着呼吸,主动打开门,顽然的身影就伫立在她眼前。
  诸天日凄然的望着她。“秋儿。”他来见她了。
  视线在焦凝上她前,见到了桌案上那系着红线,却已被人用石子击碎的齿,他的心瞬间拧成了一团。
  他原以为救人时那东西掉落溪水里头,不愿意将她送的东西遗失,与子兵两人潜回溪水里一次又一次的寻找,寻了好久都一无所获,这才想起自己一直将它系于腰间,那日子兵为他包扎伤口,也许在那时将东西遗落在茅屋里了,立即赶至茅屋,却发现她离开了,当下他便晓得小家伙发现他,并且惊慌的逃了。
  他随后寻来,在客栈外踌躇了好久,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进来面对她,但满腔的相思还是教他走进来了。
  兰礼秋愕然的盯着他身上穿着的背心,一件以手工缝制,丑得不像话的背心,一件她最后送给他的礼物……
  察觉她的目光,诸天日微微一笑的指着穿在身上的背心。“我知道现在天气有点热,穿了会教人侧目,本来想等冬天穿的,但是我等不及,想先穿在身上,因为上头有你的气息……”他的声音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兰礼秋整个人傻了,很想告诉他,别人侧目不是因为背心厚,而是因为衣服太丑,完全跟他不般配……
  但这人的出现只是想告诉她这件事吗?“这阵子听说你失踪了,你去了哪?”她试了好久才能顺利发出声音,可说出的话竟连她自己都愕然。
  这下该是她见到他后第一句该问的话,但她却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说完不禁懊恼得想咬掉舌头。
  她到底在做什么?!
  “我回到裴族圣地了。”对她,诸天日选择不再语带保留,这回不论任何事他都要对她诚实以对。
  “裴族圣地?”她听过这个神秘又富裕的一族,这群人以产金闻名,却又让人查无族迹,没有人真正到过传说中的裴族圣地,他怎会去到那个地方的?
  “那是我母亲的出生之地。”明白她铁定会疑惑,他微笑的再告知。
  “你有裴族血统?”她大为讶异。
  “是的,我不仅有裴族血统,还是裴族传人。”
  她眨着眼,先是惊讶,后又苦涩的笑了笑。“是啊,你有好多事我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不对我说实话也是理所当然,我又不是你要天长地久在一起的伴侣……”
  这话教他拧疼了心。“秋儿,我犯了大错,请你原谅我。”他艰涩的开口。
  兰礼秋倏地望向他。“你来做什么?”这才是她该问的话,嗓音里有着抑制过后的平板,她不要让他知觉她内心此刻有着多大的冲击。
  清澄的双瞳凝视着她。“来寻回我的妻子。”这也是他今晚想说的话。
  她一震。“我已不是你的妻子了!”
  “不,你永远都是我诸天日的妻子!”
  “诸天日的妻子兰礼秋,在那晚就已经死去,现在的我,谁也不是!”
  他的唇抿成一线,显现出在他心中郁结成块的伤痛是什么。“对不起,是我害你失去咱们的孩子,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哀恸凄苦的道歉。
  这些话却好像是一记重击打在兰礼秋的心上,让她白皙的面孔霎时更加苍白。
  “没能让我为你以及明明生下一个娃儿,我想这才是你真正懊悔的吧。”她只是他生娃儿的工具,如今孩子没了,他应该很饮恨吧……
  诸天日的脸庞僵凝。很多事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启齿,他确实曾将她当成生娃儿的工具,却不是因为明明,可不管如何,他的动机都是卑鄙的,他无从辩解。
  冷笑一声,兰礼秋隐住心痛。“你若是觉得亏欠,而千里迢迢寻来说这声对不起的话,大可不必,在我离开东霖时,就将过往全都抛开了,我已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挤出一抹轻松释怀的笑靥说。
  “是吗?”瞧着她的笑脸他实在挪不开视线。这小家伙还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可你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的,因为我并不想见到你!”
  “我明白你有多厌恶我,但我真的……很想见你。”
  泪水凝在眼底,双手在袖里握紧,兰礼秋抖着声说:“别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就再度深情的对我说这些话,你不觉得自己好自私吗?告诉你,这些谎言并不会让我觉得好过,只会让我对你感到痛恨,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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