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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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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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的话益发尖锐。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太后言重了。”他一派镇定里透出不悦。
  “照哀家看来她不会是什么好出身的,你好歹也曾有过尊贵身分,烟花柳巷的女人竟也百无禁忌,这样的女子我可不许她进我皇室宗祠的门槛。”
  “蝶儿是什么出身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对您来说──”独孤吹云反击了。
  “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皇祠宗亲庙堂放的是仙逝的列祖列宗,您这么想进去,身为晚辈的我们怎敢抢先,所以这点请您放心,不会有人与您争的。”他语带机锋,字字刺在猛哥帖木儿的心脏。
  想死,他当然让贤了。人死了,不管埋在哪里不过就是一把灰尘。
  “你敢这样对我说话?”她脸颊上的肉因为过于气愤拚命地抖动,看起来十分滑稽。
  “噗!”蓝非笑得打跌,他抹抹迸出来的眼泪。“原来大哥的幽默感也挺强的,了不起,说的好!”
  他可为众人出了气咧。
  “想死得不明不白就把你的鸟嘴再张大些!”戈尔真皱皱眉也想笑,可是看见蓝非笑得张狂忍不住先提醒他的小命堪虞,不知识时务为俊杰!
  “我怕什么?开膛剖腹还是五马分尸呢……”他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小命放在眼底。
  “笨蛋!杀你的方法几十万种,谁还费力搞那些阵仗?”戈尔真嗤之以鼻。
  有脸没脑的家伙,假藉天子名义要谁死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随便一根指头也能整得他家破人亡,从世界上永远消失。
  “算了,我不笑就是了。”蓝非用纸扇掩住嘴,他斜瞅一眼猛哥帖木儿。
  被他这一闹,独孤吹云抿在嘴角的僵硬线条放松了不少。
  他的兄弟们全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还有他最爱的人也在。
  所有的潇洒自若又回到他隽朗的神态。
  “放肆!你们这群家犬,哀家说话的时候哪有你们插嘴的余地?”猛哥帖木儿自觉被藐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
  “太后,我不许你侮辱我的弟兄们。”独孤吹云微瞪眼,精锐的眼瞳散发令人不敢亵渎的焰光。
  “你你你……以下犯上,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的存在吗?”她头顶的珠钗摇摇晃晃,显然火气不小,她不可一世的气焰被独孤吹云给压倒了。
  但要她就这样认输是不可能的。
  “我们母子的感情在你要我逊位的时候就结束了,不是吗?”他意有所喻地轻道。
  “那是你笨,放眼天下有谁会蠢得为一个血缘不深的弟弟让出帝位,不过,现在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了,这帝位权势全都在我通古斯族的掌握中,我蠃了,哈哈哈!”
  “以前是的。”独孤吹云等她仰天长啸后静静地开口。
  “咦?”她猛烈地偏头,恶视眼前不改轩昂孤高的男子。“你说什么?”
  “我真希望你能满足现状,就这样过下去,那么我就不会再来打扰您,只是你太贪心了,不求补过还一味沈沦在权力欲望里,我很失望。”
  “你胡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她先是一窒,继而矢口否认。
  “母后,明人不做暗事,不要逼我把事情全抖出来,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他多次暗示,她还装糊涂吗?唉!
  “逼你?逼一个没用的废物?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条路给你走──给哀家滚出宫去!”
  装腔作势,她差点被唬了。
  “出宫?老巫婆,你别装了,要我们出宫不正好中了你的诡计?我大哥敬重你对他有养育之恩,处处忍让,但我们可没这层顾虑,我挑明地说,你通敌卖国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别想一手遮天作你的春秋大梦!”戈尔真受不了独孤吹云的“仁至义尽”,一口气全抖了出来。
  “什么?”清白两色在她脸上转换不定。“你是什么东西,用这种口吻跟哀家说话?!”
  独孤吹云眼见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被斧沉舟地轻叹道:“母后,我跟胤商量过了,孩儿们认为你该交出掌权玺印,迁出‘敬德宫’安享余年的好。”
  “哈哈哈,要哀家交出掌权玺印?你以为你是谁?”
  谁敢将她打入冷宫她就跟谁拚命!
  “母后,孩儿同意大哥的做法。”不知何时,独孤胤神鬼不知地出现。
  他突如其来的出现使猛哥帖木儿脸颊上的余色尽失,只剩一片死鱼白。
  “你在那里听了多久?”她颤声。
  “母后以为呢?”他反问。
  她无言。嚣张的气焰萎靡了。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哀家费尽苦心让你坐上王位,要不然你这个私生子哪来这能耐……”她慌得口不择言。
  独孤胤脸上飘过受伤的神色,尽管事实他早就明白了,听到她亲口说出还是难忍奇痛。
  “我甚至不是父皇的儿子,是你跟游牧人苟合生下的未婚子,你不要我是因为当时的你被遴选为代嫁公主,身世必须清白,为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你选择抛弃我,直到你见到我胳膊上的印记,才想起没有后嗣的你可以因为我的出现取代大哥的帝位,大哥的出走给了你绝佳的机会制造乱象,你让不知情的我登上皇位,唆使乱党叛变却把全部的罪过推到大哥身上,为的是要假藉我的手替你斩草除根,只是你没想到我一直没能让你如愿。”
  “不是这样的……”她还想强辩。“你这不肖子,没想到哀家费尽苦心把你拉拨大,现在居然回来唆使我的胤儿背叛我。”她慌乱地惺惺作态,可悲的是她还是偏心地将一切责任归咎在独孤吹云身上。
  “母后,我跟大哥本来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独孤胤心痛地说道。
  “我知道错了……”看着独孤胤的表现,她有些动摇。
  一直以来,她总认为独孤吹云的谦恭蕴藉不足以担当霸气的帝王位,再加上他对她总是有求必应,更以为他只是个傀儡人物,是以忽略了他难得的孝心,日积月累之下养成她膨涨无法控制的野心。
  但,覆水难收,都到骑虎难下的节骨眼了,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是侥幸逃得过,江山可就全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眼珠子一转,笑容可掬起来。
  儿子不可靠,那就靠自己吧!
  “胤儿,你不能看在哀家为你取得皇位的分上就算了?”
  “朕从来没稀罕过这个王位,为了这位置你杀了桃花岛上千上百的无辜百姓,我宁可不要。”
  只要一闭眼桃花岛上血流成河的景象就会浮现在他眼前,邪噩梦多年不醒啊!
  “妇人之仁!”她嗤声。“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我们哪来那些老百姓?我教你的可不是这些迂腐陈旧的大道理!你全忘记了吗??”
  她声色俱厉,刚才下定决心扮出来的笑脸不过晕花一现,短暂得可怜。
  独孤胤累积八年的怨怼爆发了,他没办法承认站在他眼前的是他的母亲,她竟是那样心狠手辣的女人。
  “母后,勾结番邦叛国是唯一死罪,混乱皇室血统也是死罪,尸体还要倒吊午门曝尸示众,你明白吗?”
  “没凭没据的,你想拿我怎么样?”眯起美丽的凤眼,她瞪视众人。
  不到黄河心不死……“大哥?”独孤胤征询。
  “你做主。”
  “谢谢!”独孤胤的感动亮在眼眶。等他再回头正视猛哥帖木儿时,光采不见了。
  “来人,侍候太后回宫,没朕脱的手喻谁敢私纵太后出宫,一律杀无赦!!”
  第九章
  紫鼻心壶中飘着袅袅檀香,一张细丝藤萝春躺椅,几幅行云流水意境深远的水墨卷轴,大炕下的瓷墩偎着龙凤鞋,鞋头对鞋头,就像炕上缱绻的一对男女。
  包裹黄蝶柔美曲线的肚兜落在床沿,她试图遮住自己,但独孤吹云把她拉过去紧贴自己,同时轻咬她的耳垂。
  “以后不许戴耳环,它防碍了我。”他吹拂着温暖的气息,彷佛想将碍是的耳坠吹掉。
  “你真是不讲理。”
  他顽皮的举动激起黄蝶全身战栗。
  “我就是不讲理。”他索性咬掉小小的珠环,还她无瑕完美的耳垂。
  “别……”别怎样?肌肤相亲的感觉炙贴着她许久不曾让男人触碰过的身子,那感觉奇怪又美妙,耳鬓厮磨让她忘记想说的话。
  他的嘴终于落在她的唇上,狂野的舌头燃起她的热情,一点即燃的干柴锻烧成美妙的交缠,她在他的眼看见了炙人的欲望。
  他握住她的手搁在他的坚挺上,黄蝶羞得立刻缩手,脸红如酡。
  “你要赔偿我多年的损失,今夜我不许你睡。”独孤吹云粗叹息,失去了最引以自豪的自制力。
  他渴望她太久了,久到几乎死去。
  黄蝶伸手抚弄他滑落的青丝。“我爱你!”
  独孤吹云下颚紧绷,气息粗重,他再次攫住她的唇,坚挺一举进入她……“啊!”两人双双发出惊叹。
  “你那么紧。”他因为这样的喜悦迷失了,她跟第一次时一样地羞涩灼烫。
  他试着想抗拒她温暖的紧绷,想给她时间好适应他,不料,她光滑结实的玉腿已经环住他的腰迫使他深深沉入,与他结合成一体。
  高潮过后。
  他的手仍缠在她的颈间,他知道自己的体重会把黄蝶压得透不过气,所以体贴地分开一点距离。
  黄蝶转头看他。“吹云。”
  “嗯。”
  “吹云?”
  “怎么了?”
  黄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埋首掩饰残留激情的眼。
  “我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在我身边。”
  “小傻瓜,我有更简易的方式让你相信我的存在。”他用肘撑起自己,不规矩的另一只手往她双峰覆去。
  她惊喘出声。“你……刚才……”
  “刚才的你热情如火,现在想害羞可不行。”他笑。
  一想到自己全然投入的反应,黄蝶恨不得用丝被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我比较喜欢刚才的你。”他低语。她的脸在他眼前放大,比他所想像的都还漂亮。“我会‘用力’证明我是活蹦乱跳的。”
  他忘情地重新吮吻她,毫不费力地挑起她的热情……
  黄蝶浑身酸软地滑下炕,一件件着好衣裳。
  她是不愿意的,却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无心梳拢的发被她用簪花给固定,她拉下纱帐,看了一眼面向炕内的独孤吹云,紫鼻心壶余香犹存,他会比平常多睡一会儿的。
  檀香无害,只是她在香炉多放了些不伤身的镇神安宁粉。
  她的眼神痴恋着他精壮的背脊,脚步踌躇。
  殿外敲梆子的报时声震醒她有些迷醉的神魂,觑着殿外回廊的宫灯,她毅然离开独孤吹云。
  她前脚一离开,原来眯着眼假寐的独孤吹云随即张开丝毫不带睡意的眸子。
  他镇静如常地起床更衣,一切着装完毕,穿过窗棂,跃上琉璃瓦随着黄蝶而去。
  伏牛山下。
  三步一岗哨,五步一营帐,鲜艳的旗帜布满整片山谷。
  位在最中心的主帅营帐,旌旗飘飘,严辞的气氛,当中坐着军师努尔多铎。
  他一身军戎铠甲,一丝不苟的褐发,坚毅冷酷的线条,埋首研究几上敞开的羊皮地图。
  地图上深深浅浅的眉批可看出他势在必得的决心。
  听见帐门被掀起又飘落的声响,他头也不抬。
  冷冽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
  “是。”黄蝶努力地压抑对他的恐惧,既然决定回来面对一切,还有什么好怕的?
  “任务失败了。”他用的不是问句,像事先就知,会是这种情形。
  “我不能杀他。”
  “我知道,不过还是意外。”努尔多铎斜偏着头,往上瞟的眼光给人心机深沉的恐怖感。“毕竟他是你第一个男人,你下不了手是人之常情,但是,一个男人的命真比自己重要吗?”
  “这是我的私事,不劳费心!”她不让他看见自己脸红的样子,强迫自己装作不在乎的表情。
  “哦哦,”他放下手边的工作,真正抬起头来了。“是什么让你的胆子变大了?”
  她挺胸。“我只是想开了,不愿再做你杀人的工具。”她眼中掠过哀愁。“这些年我为你做的事够多了,我们就到此为止!”
  长长的八年当中她为了守身如玉,不让努尔多铎侵犯,曾数度寻死却又在生死一线给救回,后来,他看出她誓死不从的个性,只得另辟蹊径,他要黄蝶用她的美色为他网罗不为利诱却爱美人的江湖人物。
  她在取得努尔多铎的保证后果然使出琴棋书画的浑身解数,迷得许多不肯轻出江湖的英雄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博取她的欢心纷纷投入努尔多铎门下。
  “到此为止?怎么个止法?”他不动声色,心机之深沉让人惊悚。“你想从我的掌握中跳出去,恢复你洁白无瑕的玉女身分?哼,想得美!”
  被他残忍的言语打击,黄蝶的脸色变得一片死白,虽然如此,她还是直视着努尔多铎。
  “我就是这么想,没有开始永远不会结束,我不在乎结束的方式是什么,总之,我已经厌倦这种日子了。”
  “你不怕死?”老实说他并不想放弃她,黄蝶的美色无人能出其右,她就像一块香喷喷的肉能替他招来他想要的,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呢!
  “在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以为死亡真的那么可怕吗?”
  她从没原谅过自己刺了独孤吹云那一刀,跟他恩爱的时候看见那伤痕她更是自责,她没办法昧着良心躲在他的羽翼下过日子,她必须来弭补自己犯下的错。
  “哼哈哈,好胆量!你激烈的性子数年如一日,真是对我的胃口。”
  “你永远不会有机会得到我的。”她幽幽地说。
  明明她的反抗叫人生气,可是努尔多铎就是被她散发的美丽吸引。这绝世美人就连生气都美得教人心动不已啊!
  八年了,他使尽手段就是得不到她,那股冲动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你啊太死心眼了,女人也要知道识时务,当初只要你匍匐在我的脚下侍候我,吃香喝辣绝对少不了你一份,再看看现在,即将功成名就的我,难道你一点都不后悔?”
  黄蝶压下想吐的感觉。“我就是为了不想后悔才回来的。”
  “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骨子流的是汉人的血……”
  黄蝶若有所指的话引起努尔多铎的警戒心了,他好色的表情不见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刀有可能变成双面刃,他不得不小心。
  黄蝶手袖轻晃,纤手拈着火折子。
  其实同归于尽并不难,艰巨的是活下去的勇气。
  “哈哈哈,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一个小小的火折子能做什么?”他先是一凛,后来放声大笑,讥笑之意再明显不过。
  黄蝶一派静定,拉起自己一方衣角。擦亮折子,点燃了它。
  “我进来的时候在帐蓬外全洒了灯油,你跟我都走不出去了。”
  “想拖我下水?可能吗?”努尔多铎冷嗤。他是什么人,要他的命?下辈子再说吧!
  他五指灵动如蛇,指间运气如箭,只听见嗤的一声燃起的火苗瞬间被扑灭了。
  “笨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飞扑如鸿鸟,不见他如何从桌后来到黄蝶面前的,只听见清亮的耳刮子声,等他又站定,黄蝶已经飞出数公尺外,后脑勺碰到帐蓬的梁柱才停下来。
  帐蓬内的噪音引起侍卫们的注意,跑了进来。
  努尔多铎气势凶猛地说道:“把她关到土字去,不许饿着她,我要她活得好好的,看我一举攻下这片辽阔的疆域,看我称王称帝,我要她想死也死不了。”
  卫兵不管昏头转向的黄蝶,扯着她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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