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叹气:“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依你看楚墨站起来的希望有多大呢?”
华柏东这会儿倒是想了一下,原本他认为楚墨站起来的几率大概不到百分之三十,不过见识到了楚墨的毅力,觉得还是有一半希望能够站起来的,他说:“如果有这个愿望想要站起来,那么百分之一百就能够站起来,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奇迹是特别留给有毅力的人的。”
盛夏听了这才安下心来,“我只是怕阿墨为了站起来付出这么多,最后却是泡影一场。”
华柏东侧目看她,其实他第一眼见到盛夏只觉得这又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以为有了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盛气凌人的样子实在让他喜欢不起来,这才让她去种地难为她,只是没想到她真的为了她的丈夫而去做这种她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出于这点到让他刮目相看,这才决定来医治楚墨。
楚墨的坚强倒出乎他的意料,于是对这个病患也算有了些信心——这些信心是来自于楚墨的勇气。
这种事情,他只能把自己能做的做到最好,其他的就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了,他多年前看着自己的病人因为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而选择了死亡,那时候他就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只听天命。
“我看你们的夫妻关系很一般。”华柏东直言:“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深情。”
盛夏被他戳中痛楚,立刻竖起保护层言语犀利:“你只要负责治好楚墨就行了,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你一个医生多说什么。”
说完转身就走,极力掩饰着自己些许的慌张。
华柏东看着盛夏的背影倒是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第 35 章
“所以呢,你现在就整天在楚墨病房外面听他鬼叫?”苏晚晚手里端着一杯蓝山咖啡馥郁芬香,“我看你真是疯了。”
盛夏手里摆弄着手机玩,“我总要陪在他身边,不然我不放心。”
苏晚晚笑:“你还怕那个姓华的杀了他不成?”
“不说这个。”盛夏反手从包里拿出一张大红色的请柬,“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是怎么回事儿?你要和邵丞峥结婚?前阵子你不是还说不急?”
苏晚晚看见那个请柬似乎饶有兴趣:“我还没见过呢,原来就长这个样子啊,果然难看。”
盛夏看着苏晚晚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些哑然:“你……苏苏!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晚晚把请柬丢回盛夏面前:“就跟你看见的一样啊,我要结婚了,你要准备丰厚的礼金了。”
盛夏觉得苏晚晚这是玩火自焚:“苏叔叔苏阿姨允许你这样任性?”
“是他们同意了的结婚我才敢这样的啊,不然你以为我敢这样么?再说了,我哥也是同意了的。”苏晚晚喝了一口咖啡:“就别让楚墨来了吧。”
“阿墨的治疗一天都不能断,正是紧要时候,当然不能去了,这下你高兴了?”盛夏问:“你不会是为了不让阿墨参加你的婚礼才这么着急要结婚吧?”
“当然不是。”苏晚晚嗔笑:“虽然我看他不顺眼,但也不至于这样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有了才这么着急结婚!”盛夏瞪着苏晚晚等着答案。
听了这话苏晚晚才笑起来:“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丞峥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阿夏,你是不是应该祝福我?”
盛夏叹道:“苏苏,你玩什么都行,就是别让自己后悔,另外,祝你新婚幸福。”
苏晚晚有些失神地看着桌子上的请帖,似是喃喃自语:“其实,我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结局,阿夏,我没有你那么有耐心,能等这么长时间,我累了。”
楚墨坐在电脑前处理着一些公司的紧急事务,盛夏就在一边给他削苹果,“阿墨,苏苏要结婚了,就在下星期,那时候你的治疗正是不能断的时间,所以我跟苏苏说你去不了了,她也表示能够理解。”
楚墨听到了这个转头看她:“苏晚晚要结婚?这么仓促?”
“嗯,她父母决定的。”盛夏轻声道:“我这几天要陪晚晚去挑婚纱选礼服什么的,可能就不能常来了。”
楚墨像是不在意地嗯了一声,犹豫了下声音像是很扭曲,“你自己注意身体。”
盛夏惊喜地抬头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才会听到楚墨关心自己,立刻露出大大笑容:“知道啦,阿墨你真好。”语毕,就在楚墨额头上落下一吻。
如果有旁人来到,肯定会感受到病房内有一种小小的幸福弥漫着,楚夫人就清楚地看见了这小两口的小动作,站在门口尴尬地笑着咳嗽了两声:“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啊?”
“妈。”盛夏忙走过去,挽住楚夫人的手臂:“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
李妈把带来的水果和参汤放在桌子上,笑着道:“看见你们小两口蜜里调油,当然不能进来了。”
盛夏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竟出现了可疑的红晕,“什么嘛,李妈就会笑话我。”
“好了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在家里熬了些参汤,给你们补补身体。”楚夫人打开保温壶,立刻有香味弥漫出来。
楚墨微笑:“妈,做这个多麻烦,以后去买就好了。”
“外面的鸡精放那么多,怎么给你喝,你的口味有多叼我难道不知道么?”楚夫人笑着:“小夏也尝尝,你还没喝过呢。”
盛夏拿着碗盛了一碗,端给楚墨,对楚夫人道:“妈做的参汤肯定是最好喝的,还没喝呢就闻到了香味,真馋人。”
楚夫人用手点了下盛夏的额头:“就你这小丫头会说话。”
楚墨看着这一副婆媳其乐融融的样子也不由得微笑,幸福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陆宸广那边就不那么乐观了,陆母唉声叹气:“你当初要和官宛怡在一起我们怎么反对都没用,现在倒好了,人家把你甩了,你说你都多大了,还不结婚想怎么样!”
陆宸广知道现在说了什么也会被驳回聪明地不发一言,陆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陆父也开了口:“听说,你跟韩家那个小女儿走得很近?”
“这不是您们让我陪着的么?”陆宸广终于知道找到了话题反驳:“我这是严格执行您的吩咐。”
陆父哼了一声:“既然这样,你就抓着这个机会吧,虽然那女孩小是小了点儿,不过也算是门当户对,就是那个职业——如果以后结婚了,就不要再跳舞了。”
陆宸广失笑:“我真不知道该说您老谋深算好还是异想天开好。”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陆母呵斥:“陆家这几个里就属你最傻,当初让你和盛夏好,你偏不,人家盛夏嫁给了楚墨吧,楚墨现在都伤成那样了还不离不弃,这么好的女孩子就让你给放走了,现在让你跟zora好,你又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您们这不是强人所难么,我又不是找不到女朋友,你们这随便抓个女孩就塞给我,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人家女孩愿不愿意啊。”陆宸广皱眉:“您们要是急着抱孙子,我这就领养一个回来给您们玩。”
陆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一个烟灰缸就扔了过去:“混账!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么?”
“得得,算我错了,公司里还有事儿,我得先走了。妈,我下次回来再喝您煮的汤!”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出来以后的陆宸广还心有余悸,那厚重的水晶烟灰缸砸在头上可不是好玩的,这会儿偏偏zora又给了他电话:“带我去吃好的,我不开心了。”颐指气使的样子倒活脱脱地像十七岁的盛夏。
时光倒不回去,谁也没办法变回那个原本洒脱的自己。
☆、第 36 章
他们去吃麻辣小龙虾,zora吃得直流眼泪,灌了一大口冰可乐下去,“啊!真好吃。”
陆宸广失笑,明明已经被辣得嗓子沙哑手里还不听剥着虾,他不由问道:“你一个跳舞的,不需要保持身材么?”
Zora白了他一眼:“能不提这事么?本来挺开心的,你怎么就这么煞风景。”
“一会儿吃晚饭带你去个好地方。”陆宸广微笑,“以前盛夏不高兴我就常带她去那边玩。”
Zora略带考究的眼神看着陆宸广:“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弄明白,你和盛夏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好几年前就听说你们是一对,可是为什么盛夏会嫁给了楚墨?”
陆宸广觉得这才是史上第一冤案,他和盛夏之间从来都只有兄妹情谊哪里来得那些暧昧,大多都是旁人多心,他平常都是懒的解释的,可是这回却跟zora解释道:“我和盛夏从来都是大哥哥对妹妹一样的感情,顶多了就是蓝颜,要说我和她在一起才是笑话。”
Zora的中文水平虽然在这几天突飞猛进了些可还是有些词不明白,于是发问,“蓝颜是什么意思?”
“就是男女没有一点暧昧是知己的关系,知己知道吧?就是特别好特别好的朋友。”陆宸广耐心讲解,“就像咱俩这种关系一样。”
这下zora算是明白了:“原来就是朋友嘛,说得那么复杂干什么?”
陆宸广笑而不语,zora接着换了话题:“下个星期我参加完苏晚晚的婚礼要回澳洲了。”
陆宸广有些诧异,“怎么这么着急?不是说你跟你哥哥一起来这里谈一个长期生意么?”
“我爸说了,如果我不想去公司工作的话,那还不如回去陪着爷爷奶奶承欢膝下。”zora的脸皱成包子状可爱得很。
陆宸广颇为惊奇:“你还知道承欢膝下这个词呢?”
Zora调皮地吐吐舌头:“是安琪告诉我的啦。”
陆宸广因为要开车所以只喝橙汁:“安琪还真是告诉你不少。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喜欢谁的事情啊?”
Zora警觉地看着他:“你不会也打安琪的主意吧?你最好是放弃了,安琪不会喜欢你的。”
陆宸广本是好心想替裴子康问问,让人误会了就不好了也不追问下去,“吃好了?走吧。”
Zora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四周静的只听得见早夏的蝉声断断续续的,班人高的蓬蒿上面飞舞着许许多多亮点,周围是几户农家,他们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车道上,两个人开了车顶的天窗聊天,宁静安逸的气氛让zora也不由得放松下来:“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景色。虽然国外的环境比这里的好,但是回到故乡看的月亮还是最美的。”
“小小年纪还挺有爱国情怀。”陆宸广笑着道。
“爷爷从小就教导我们人不能忘本,就算是生活在国外,也要时刻记得自己是黄皮肤黑头发龙的传人。”zora颇为得意:“我最喜欢爷爷了,我去跳舞还是爷爷支持的,小时候最喜欢捉弄哥哥姐姐,每次他们追着我打的时候我就跑到爷爷的房里抱着爷爷不撒手,爷爷都会对呵斥哥哥姐姐让他们让着我,有时候惹爸妈生气了,也是爷爷护着我的。”
“怪不得你要回去了。”陆宸广找到原因:“你回去了就可以继续跳舞了?”
Zora很是开心地笑:“是啊,我每次给爷爷跳街舞的时候即使他不喜欢也会微笑地看我跳完,有时候妈妈看见了还会说我跳得不伦不类,我爷爷其实是个可传统的人了,他不怎么喜欢我跳舞,但是我喜欢,我说那是我的梦想,爷爷就支持我了。”
陆宸广安静地听着,看着zora脸上那像小孩子一样的微笑,“我小时候特别调皮,总是闯祸,不过总有爷爷护着我,所以每次都能免于父母的责罚,有一次我偷偷进爷爷的书房玩,打碎了爷爷最喜欢的一台墨砚,妈妈知道了以后就抓着我打了一顿,不知道哭了多久,爷爷正好从外面回来了,看见我哭得可怜兮兮问清缘由就责问妈妈为什么要打我,我一直觉得爷爷才是我心里的大树——不要总是我说嘛,你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啊。”
“我小时候……应该比你更调皮吧,不过我可没有那么疼我的爷爷,我爸每次抓住我调皮捣蛋就肯定是一顿胖揍,初中那会儿我和商尔伦一起玩赛车,那时候我们才十四五岁吧,无照驾驶被抓过一回,回来以后我爸不出一个星期就把我送到了国外,商尔伦也被送了出去,高中的时候我俩合办了一个软件公司,经营地还算不错,但也就是玩玩挣点儿零花钱……”陆宸广絮絮叨叨像是流水账一样说了很半天,zora仔细听着,忽然问:“你几岁交得女朋友啊?”
陆宸广一愣,想了一会儿才说:“十七岁?其实也不能算是女朋友,就是玩玩。”
Zora鄙视他:“安琪跟我说你是个play boy,果真没错啊。”
陆宸广辩解:“那时候不是小么,什么都不懂……”
“年轻真好啊,什么过错都能推给年轻……”zora望着天空上的繁星,她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星空了。
那片漆黑的夜幕下点点繁星像是一颗颗钻石耀眼夺目,四野阒然,只有远处农家的狗吠声和蓬蒿里的蝉鸣声,安逸地像是另外一个世界,zora和陆宸广两个人就那么海阔天空地随意聊着天,两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盛夏从来不会去置喙苏晚晚的生活,就像当初她和叶铭纬分手她也没多问一句,后来她爱上邵丞峥她也只是祝福,她从来都会支持苏晚晚的任何一个决定,可是这一次,她觉得苏晚晚这个决定一定是错的。
看着苏晚晚一套套试过去的婚纱,盛夏不由开口:“苏苏,这已经是第七套了。”
“是吗?我都不觉得呢,都很漂亮啊。”苏晚晚穿着一袭单肩白色长摆婚纱挑选着下一套试穿的婚纱,一旁的婚纱店店长赔着笑:“苏小姐身材样貌都是顶尖的,这些婚纱穿着也都好看。”
苏晚晚开心地笑:“谢谢,把那套紫红色的礼服给我试试吧。”
盛夏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杂志,却对苏晚晚道:“苏苏,我们谈谈好不好?”
“要谈什么?”苏晚晚似是累了也坐在盛夏坐得长沙发上,拿起摆在桌子上的红茶喝了一口:“一会儿再谈嘛……”
盛夏扔开手中的杂志,语重心长地对苏晚晚道:“你真的要这样嫁给邵丞峥?在你完全没有得到他的心之前?”
苏晚晚颇为吃惊地看着盛夏:“当初我劝你不要用那种方法嫁给楚墨的时候就跟你说过那些话的。后来我也想开了,只要能嫁给他,我不管他心里装着的是谁。”
“苏苏!”盛夏皱眉:“我已经知道我错了,所以现在才来劝你,如果不是我当初错得厉害,我想现在应该是另一番结局。”
☆、第 37 章
白色大理石地板上拖了长长的真丝裙摆,苏晚晚那样坐在欧式沙发上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莲,高洁的样子不容任何人亵渎,可就是这么一朵美丽的白莲脸上却迷蒙着淡淡的悲伤:“阿夏,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来都知道,我们其实不一样,我需要的是个结果,而你需要的是楚墨的心,曾经我也和你一样想要得到邵丞峥的心,可是现在才发现,现实都是残酷的,我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的不需要他的心……我想清楚了,与其纠缠那么多年我爱你我不爱你,不如让我们有个结果吧。如果他真的放不下安然,那么就让他一心一意守着安然去,就像金岳霖一直爱着林徽因,终身不娶一样。”
“苏苏。”盛夏轻声叫她,“去做你想做的吧。”
“怎么有空来找我?要知道和我聊天都是按小时计费的。”宁雅竹拿着指甲锉修着指甲,懒散的样子实在美得让人着迷。
盛夏哼笑:“那你这幅样子还真是给金牌律师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