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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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谜-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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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丝轻扬,黑瀑一般的流泻而下,千丝万缕化做岸边柳丝随风荡漾,如诗如画地流过枯干的新田,带来湿润的牵绊。
  兰青香梁云鬓腻,玉钗坠处滑无声。绣帘开,一点明月拢不住,方知风双飞。
  灵眸鲜活丹梁朱唇,淡描蛾眉月翠色,细如初雪的肌理染—上薄潮,嫣然一笑好不生动,叫人看傻了眼移不开目光,贪恋地想多瞧上好几眼。
  美人如玉,月为神,莺声花貌秋水姿,少了衣裘的遮掩。容貌清灵的邵铭心更添几分丽色,清艳悦俗地如出水芙蓉娉婷多娇。
  怔忡不已的靖羿为之——讶,愕然的凝视眼前的佳人。
  “哎呀!瞧你的粗手粗脚,要是弄坏姥姥送我的毛裘定要你赔。”看他长得挺朗秀的,没想到竟是个粗人。
  一回神,靖羿轻抚上她的脸颊。“你抹上了油膏不成?”
  滑不腻手,细嫩如脂,水嫩地像软糕让人想掐—掐,看是不是会化了。
  “你才抹了猪油,手脚不安分的乱调戏人。”嗟!这少了见识的登徒子。“丽质天生懂不懂?”
  “本……本公子我可是行为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岂会调戏于你?”多少人求他青睐都未必如愿。
  难得遇上个有趣的姑娘,不急着表明身份的靖羿逗着她玩,笑不可抑的一再轻薄她,当她是头豢养的小母狐般逗弄。
  瞧她气嘟着嘴的神态娇憨可人,似嗔如怨的出尘容貌更显清丽,粉配的小脸散发出动人的姿色。
  不以家世而言,光是他的外貌就足以吸引无数的姑娘倾心,即使偏装成不近人情的冷傲样,不死心的官家千金、大臣小姐仍如黄河之水涌来,滔滔不绝的倾诉爱慕之心。
  尤其是和坤大学士之女和滟更是作风如父,贪婪的几次欲求皇上赐婚,若非他苦求皇后姨娘挡驾,这会儿可就潇洒不起来了。
  唯独她不见任何倾慕之色,晶亮的莹眸写满对追求真相的好奇心,对事物探索的热切仿佛是另一个他似的,让人难以忘怀。
  不过她的内在真如外表一般单纯、好学吗?
  真叫人期待。
  “别侮辱了君子一词成不成,你到底要不要带我查明身世之谜?”当务之急的事先摆前头,小小恩怨容后再算。
  瞧这丫头急的,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帮呀!本公子岂是言而无信之徒。”
  “谁晓得,我看你不像重信守诺之人,也许你只是顺口敷衍。”她有点质疑他的能力。
  该不会以茗急于脱身,随便塞个人作数吧!
  轻狂上了眼,他自负的斜睨敢蔑视他的小丫头。“是或不是日后自分晓,你总要赌一赌。”
  “夫子说赌是不好的事,轻则劳民伤财,重则倾家荡产、典妻卖子,我才不赌呢!”先生的话总有他的道理在,宜听从。
  “此赌非彼赌,难道你不想解开困扰于心的疑惑。”游说着,起了兴头的他可不许她临了打退堂鼓。
  “这……”犹豫的邵铭心天人挣扎着,她太想知道娘亲为何泪流不止的原因。
  “人生能有几回错过,遗憾往往是自己造成的,若你无心就别勉强,我不见得有空管人家的闲事。”他以退为进地激她下决定,做势起身,招呼伙计结账。
  “等等,你别走呀!”这人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好歹她是个姑娘家,多少得矜持些。
  心中一喜的靖羿故做茫然的挑眉回视。“还有事?”
  “你……你走你的干嘛带走我的毛裘?你想害我回不了家冻死街头呀!”她总不能赖在茶楼等雪停,烧红的炭火迟早会熄灭。
  一想到雪花拍打在脸上的冰冷感,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即使身子暖得快着火仍嫌凉意沁骨,担心与雪同化红尘之间。
  “你的毛裘……”
  一股气郁结在心,靖羿有被人摆了一道的气闷,很想把她丢下楼。
  小手轻轻一覆,笑脸娇憨的邵铭心取回他手中的毛裘。“黄狗洒尿,猜一字。”
  “嗄?!”黄狗洒尿?
  谜底是……呃!是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靖羿陷入忘我的境界,一遇上和谜题有关的话题他便狂热不已,忘了刚刚还恼她的天真和轻待,绞尽脑汁地要逼出答案。
  一旁的佳人杏眼圆睁,恼他挡了路不侧让,让她下不了楼,真后悔出了一道不是谜题的谜题考验他的才智。
  唉!他真能让人信赖吗?
  黄狗洒尿不就是臭嘛!难道还会香味四溢?
  聪明人也会有糊涂之时,看不清其中玄机。
  自作聪明,嘻!
  一抹甜漾上嘴角,邵铭心不担心靖羿会拒绝她的请求,因为他笨笨的颇好欺的模样,她随口胡诌的一句话居然若有其事的当了真,眉宇一敛的想解出个分明。
  比较麻烦的是该从何处查出真相才不会伤了娘的心,她可不想见到娘亲郁郁寡欢地为之黯然。
  真相,遥远又陌生……
  第四章
  “你又想去哪里了?”
  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沿着花墙慢慢移动,脚步轻盈的怕惊扰旁人,蹑足轻手的拎个小布包,活似学人私奔的姑娘家谨慎而略带不安。
  可是她的小动作看在回廊下的男子眼中着实可笑,在自个府里有必要故弄玄虚吗?一副做贼似地小心翼翼,黑白分明的大眼盛装兴奋。
  还记得她在襁褓中的稚嫩模样,转眼间已抽长身子蜕化成翩翩彩蝶,羽翼鲜艳地飞舞花丛问,一刻不等闲的追老岁月。
  由孩童时看着她学会走路,开口甜柔的唤声娘,不知不觉中那小小的、跌跌撞撞的小人儿会问为什么,悄然地占据了他狭隘的心窝,灿烂的笑容竟成了他的慰藉。
  那一颦一笑总是牵动他不轻易开放的心房,看着她喜,看着她忧,看着她胡闹的戏耍夫子,他的心只有包容而无责备,她的喜怒哀乐只会换来他无尽的宠爱。
  只是他似乎过度放纵了,让她连日来待不住府里尽往外跑,连他想见她一面都得起个大早守候,免得她又溜出府不见踪影。
  以往这个时候她会吵着除旧布新,缠着厨娘黄嫂做她爱吃的年糕,一个径的问他为什么要过年,闹着要他买最大最美的烟火好过元宵,然后偷藏爆竹准备在大过年时吓吓府里胆小的家丁和丫鬟。
  可是今年她却将这一切摆在一边不去理会,早出晚归的故做神秘,让人忧心她的身子是否吃得消。
  “啊!大哥,你干嘛躲在人家背后吓人,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拍拍胸口,邵铭心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埋怨的语带娇态。
  “不做亏心事哪需提心吊胆,看你蹑手蹑脚怕人瞧见似的,可别学人做坏事。”邵淮南宠溺的取笑着,话中没有责备,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可是对感情不开窍的邵铭心只当他是兄长看待,故做乖巧的撒着娇。
  “人家哪有做亏心事?我是怕冷才缩着身子嘛!”她略微心虚的道,眼神闪烁。
  年长她八岁的邵淮南轻抚她柔细的发丝。“方才我命厨房熬了盅人参鸡汤给你补补身,瞧这小脸又瘦削了几分。”
  “不要吧!我喝过的补晶可以养活一镇百姓十年,我的胃都腻了。”尤其是汤面浮现的油汁,光看就让人反胃不已。
  瞧出她的心思,他温和的笑笑。“谁叫你身虚体弱,一人了冬就像小雪狐蜷缩着身子,不多喝热的炖晶怎么成?大哥瞧了会心疼。”
  习医多年,他怎么会看不出她压根没病,气血活络地不像一位姑娘家,一天不蹦蹦跳跳就会全身不舒服似,好动的性子正好和他相反。
  偏偏她不只长相肖母,连养不壮的身子都如出一辙,胃口不小却不长肉,纤弱如柳禁不得风吹雨淋,生怕一个转身都得向云里寻人去。
  他和爹用尽心血的帮她滋补,人参、雪蛤、千年灵芝一样不少,可是仍改变不了她畏寒的体质,秋风一起就得准备过冬的药材,好减轻她怕冷的症状。
  正如她所言,她所喝过的补品够养活一镇百姓,但是他们依然难以安心,不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就担心她挨寒受冻,一再的收集上好药材为她补身。
  “你明知道人家身体好得很嘛!畏冷是一种习惯,好让你们更宠我一些。”
  邵铭心调皮地一笑,美眸直眨地撒着娇。
  “我们还不够宠你吗?放任你无法无天的为非作歹,真怕哪一天衙差上门来要人,我们倒成了祖先牌位前的不肖子孙了。”
  他半是叮嘱半教训她收敛在外的言行,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女子首重名节,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一脸纯厚的邵铭心装笨地朝着他笑。“人家才不会惹是生非呢!老祖宗说心儿最乖了,要你别再弄些汤汤水水荼毒我的胃。”
  “你哟!真不害臊,别人求都求不得的食药圣品倒让你给说成毒药了。”这丫头尽会顶嘴。
  “本来就是嘛!药是用来治病的,无病无疾食多了也伤身,你和爹老当我是药罐子,什么珍贵药材全让我给糟蹋了,真正有需要的病人反而一命呜呼。”她才不当罪人引来万古臭名。
  红颜非祸水,她也有一颗仁义之心造福万民,就由她养气健身的药材做起。
  好笑又好气的邵淮南轻敲她玉额。“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惊世骇俗的满口胡言。
  “我和爹的医术再不济也不会拿你的身子骨开玩笑,治病和补身的药材分得清清楚,决计伤不到娇贵如兰的你。”
  “好嘛、好嘛!算我说错话,大哥是仁心仁术的好大夫,心儿在此为天下苍生感念你的大恩泽。”只要别让她再闻到补品的味道。
  再补下去她真成了药人。
  “少淘气了,大哥还没问你这些时日在忙什么呢!一天到晚见不到人。”他板起脸一训,眼底有着柔腻的笑意。
  枝上积雪层层,停雪后的薄阳乍暖还寒,几只徘徊不去的雀鸟栖息巢中,等着傍晚时分啄食下人丢弃的残食糠渣。
  腊八刚过不久,年关的脚步逐渐逼近,下人们趁着天候还不错赶忙打扫,除旧物,将旧衣、棉被搬至太阳底下曝晒,以免生霉。
  园子里的花木大多凋谢,唯有松柏傲立雪中,一树苍绿的陪着过冬,共迎年节的喜气。
  她故做神秘的压低嗓音说:“我正在忙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你要掩护我。”
  “什么事情?”他配合地放低声音,唇角的笑意不曾卸下。
  “当然是不可告人之事,攸关我的身世之谜……”哎呀!她怎么说出来了。
  人不可流于三姑六婆舌,否则秘密将不保。
  “咳!丫头……”邵淮南以轻咳声掩饰脱口而出的笑声。“你尽管宽心,你的身世绝无任何疑问,你的的确是爹娘的亲生子。”
  他才是外人。
  讨厌,大哥的说法好像是她自寻麻烦似。“为什么你敢肯定?说不定我是抱来的。”
  “咳、咳!”他咳得更厉害了,表示他快忍不住笑,“娘生你的时候我已经八岁,娘可是足足痛了一天一夜才把你生下,不可能……呵……是抱来的……”
  想当年他是既喜且忧地迎接她的到来,一方面担心娘生了儿子会把他送回三餐不济的亲娘身边,顿失宠爱的打回原形;一方面又高兴有个手足做伴,不致孤零零的一个人。
  当裹着小布巾的粉娃出现眼前时,他的一颗心全落在她身上,忘却了忧虑只想逗她笑,咯咯咯地化去他过重的防心。
  小时候兄弟众多却无姐妹,排行第三的他因此过继远房堂亲家中,他一直想要个妹妹好生疼宠着,新爹娘让他得偿所愿,他自是一刻也不想离的守护她。
  但是小娃儿也有长大的一天,他心中日积月累的情意却始终说不出口,因为最了解她的人是他,他知道她永远不会有同他一般的情意,他只是她的兄长,另一个宠她的亲人罢了。
  烟柳无心,任人攀折,流水无意,载走扁舟无数,唯有相思抹不去。
  即使她还在身边,可是他却有一种越离越远的感觉,有朝一日他得学着放开手,让她飞向属于她的天空,从此心空。
  “也许嘛!不然腊八那日娘干嘛伤心,欲语还泣地直瞅着我。”看得她心慌意乱。
  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隐藏着,她不找出来会对不起自己;
  他顿了一下,表情转为沉思,“或许娘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心事吧!一时情绪失控才悲从中来。”
  隐约感觉一丝不对劲,不过这是上一辈的秘密,身为晚辈的他不该,也不能追问。
  “什么心事会与‘身世之谜’有关,而且算命先生指的是我喔!”她特意加重语气的指着自己。
  腊八过后她又去庙口想找蔺半仙解谜,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人。
  她问了好些人都不知他的去向,恍若神仙下凡来指点迷津,泄漏了句天机便回转蓬莱仙山,留下个禅机让人参不透。
  人人都说她是爹娘的亲生女,她自己也这么认为,可是娘的眼泪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爹另有其人?
  “心儿,回房加件衣裳,别胡思乱想伤了爹娘的心,天底下没有比他们更疼你的父母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永埋心底。
  如同他对她的情,为之黯然的邵淮南收回轻抚她发丝的手,却收不回已然付出的心。
  抿了抿唇,邵铭心抬头看看天色。“我和人有约,快来不及了。”
  “不急,先披件衣裳再说,你约的人不会因此恼怒而去。”他以为与她有约的人儿是御茶行的顾以茗。
  “难讲,那人反反复复像腊冬的雪花,一下子飘东一下子飘西,就是想冷死人。”上次居然又抢人毛裘害她差点受风寒。
  幸好银雀的竹篮里有件袄棉暖了身子,使她不致受寒,否则真让那小气的家伙更猖狂。
  她的抱怨声传至邵淮南耳中只觉得好笑。“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般畏寒。”
  “我知道!可是看你们一个个无所谓的神情我就很生气,为什么明明下着雪,却只有我一个人冷得齿唇打颤。”太不服气了。
  “你该去问老天爷,为什么我和爹特别为你调配的补品会在丫鬟的肚子里。”他无奈的解下颈间的绒巾绕在她一缩一缩的玉颈上。
  “呃!这个嘛!”她干笑的退了几步。“我先走了,有事回头再谈。”
  “等等。”手一伸,他扯扯她系着银铃的发辫。
  “大哥,人家真的要迟到了,你不要扯我的发啦!”别想她留下来喝光灶上那盅鸡汤。
  邵铭心急切又厌恶的眼神让他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丫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补品当穿肠毒药般排斥,银雀呢?”
  丫鬟不跟在小姐身边服侍,那要她何用。
  对于妹妹以外的女子,行医多年的尔雅男子可说是残忍的,未尽其责全是废物,他所重视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可望却不可及的水中佳人。
  “大概在劈柴吧!”不然就是挑水,她忘了。
  “劈柴?!”她拿得动斧头吗?
  “嗯!她说最近疏于活动筋骨,所以劈劈柴好把身子练壮。”瞧她多聪慧呀!想到如此完美的借口。嘻!
  她眼角那抹贼笑让邵淮南为之失笑。“心儿,别累死自己的丫鬟,勤快的下人不好找。”
  胡闹的主子。
  “是,大哥,我会叫她别太勤快。”免得管到主子头上。
  “都十七了,还这么孩子气,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部没有。”真是被他们宠坏了。
  “我要真像笑不露齿,坐不摇裙的闺阁千金,大哥可就要伤神了,担心我会不会太闷。”她把小布包仔细收好,怀抱胸前。
  他无奈的一笑,端起兄长的威仪说:“银雀没跟着不许出门。”
  “大哥……”哪有这种事,丫鬟比主子大。
  “别想偷溜,不然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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