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华轻叹了一口气。
婚前蜜月?陶醉的身体微微一僵,看来是没有办法再拖延下去了。
“小醉,你怎么不说话?”他疑惑地问。
“谢谢。”正好有人递了杯饮料过来,她接下立即灌了一口,甜甜酸酸的味道尝起来还不错,只是却掩不去她口中淡淡的苦涩。“没事,刚才有人跟我说话。”
“等你这次休假完回来,我们也该好好谈一谈我们的未来了。”订婚四年多,也差不多该是举行婚礼的时候了。
“唔。”她含糊地回应。
如果不是她不想太早结婚,早在一年前他就打算举行婚礼将她娶过门了。“你也可以趁这个空闲的时间想一想,你比较喜欢哪一种婚礼,要去哪儿度蜜月,拟一下宴客名单,嗯?”
他在说的好像是别人的婚礼,她一点真实感也没有,“我……会好好想想。”
她仰头将杯内的饮料喝光。
“好好享受乐浪岛的阳光,玩得尽兴点。”
“嗯。”想到不久之后的婚礼,她快乐不起来。
一直到酒会结束,不少人都当场挂了,晚上只好在渡假村的宴会厅内将就一夜。
酒量不好的陶醉虽然只喝了一杯酒,却已经有些醺醺然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出宴会厅,迷迷糊糊地走向小木屋。
她站在门口东摸摸、西摸摸却找不到钥匙,她努力地思索著,浑沌的脑子却不怎么合作,想了好半晌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头好像越来越晕……坐著想好了。陶醉有些疲累地贴著门板坐下,她记得要……出门前有把钥匙带著——思绪突然断裂衔接不上,脑子开始不听使唤。
呆愣愣地坐了好半晌之后,她才又记起刚刚在思索钥匙的事,对喔,她在找钥匙……想著、想著,她有些沉重的脑袋慢慢地朝膝盖靠拢,想著、想著,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是一阵阵食物的香味将她从沉睡中唤醒,香味慢慢地变浓,她的意识随著盈满整个房间的香味逐渐清晰起来。
头还有一点点晕。对了!她昨晚是怎么进到小木屋里的?找到钥匙了?她现在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感觉像是失去记忆一样。
食物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内——她什么时候叫了Room service?又是什么时候起来开门让侍者把食物送进来的?陶醉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土,忽然听见浴室里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浴室里有人!这个事实让她震愕住。谁在她的浴室里?
难不成她昨晚酒醉之后铸下什么大错了吗?她的身体像被定住似地无法动弹,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哗啦啦的水声停止了。
陶醉的心跳蓦地快了好几拍,浴室里的人要出来了吗?到底是谁在里面?她和“他”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她立刻闭上眼睛不敢乱动,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悄悄地在心中祈祷,希望从浴室定出来的人是罗娜。
床沿忽然传来震动,装睡的陶醉差一点点惊跳起来。
“爹地,小醉阿姨怎么还没醒过来?”一抹童音陡地在她的身旁响起。
这个声音……是伊京!那……刚刚从浴室走出来的人不就是慕二哥了!她先是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却又绷紧神经——为什么她会和慕二哥还有伊京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叫醒她吧,不然早餐都要冷了,”腰际围了条浴巾的慕棠走向衣橱。
“好。”慕伊京绕到床铺的另一边,“小醉阿姨、小醉阿姨,起床喽!”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表现出讶异的样子,不想让他们察觉她早就醒了,“伊京?你们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有一个性感结实的裸背不经意映入眼帘,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心跳蓦地脱序狂飙。
慕棠回头瞥了她一眼,“这是我的房间。”
她自觉像个色迷迷的女人,不停地偷瞄他劲瘦性感的身体,只差没流口水了。
“你的房间?”他没说错吧?她怎么会在他的房间里?陶醉的记忆就只停留在昨天晚上坐在门口想钥匙那一幕,接下来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她怎么会跑到他的房间来,而且还睡在他的床上?该不会是昨天晚上酒精作祟,她跑来这儿做了什么糗事吧?自己会不会冲动地跟他告白了?还是酒后对他乱性?
“没错。”他顺手抽掉腰际的浴巾。
她的呼吸倏地一窒,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在她的面前赤身裸……原来他的浴巾下已先套上内裤了。她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多一些。
慕伊京坐上床,“对啊,小醉阿姨,你为什么要跑来和我爹地一起睡觉?”
她跑来和慕二哥……视线不受控制地胶著在慕棠结实健美的躯体上,心底掠过一抹异样的感觉,陶醉的脸蓦地飞红,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慕棠适时地替她解围,“伊京,去刷牙洗脸,等会儿要吃早点了。”
“好。”慕伊京听话地跳下床,往浴室而去。
她轻吁了一口气。
他套了件圆领无袖T恤和卡其短裤,十分帅气,“小醉,你也该起床了。”
她迷恋上他的身影,很难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慕……”昨晚的事她不知该从何问起。
“棠。”他轻扬起一道眉,纠正她的称谓。
“棠,我……我……昨天……”她吞吞吐吐地开口。
他了然于胸地笑笑,“你想问昨天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
她连忙点头。
“你昨天参加电影的杀青酒会,喝醉了,找不到钥匙开门,结果就坐在门口睡著了,还记得吗?”他瞧见的就是她坐在门口打盹的样子。
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她想了一下,点头。
“我正好看见,所以就把你抱进来了。”事实就是如此。“虽然这儿的气候温暖,但是睡在屋外吹了一夜海风还是会感冒的,喝酒要懂得控制。”他的语调里关心的成份居多。
她觉得银丢脸,小小声地道:“我只喝了一杯。”
“不会喝酒就别喝。”这样太危险了。
陶醉偷偷地掀起棉被瞧了噍,虽然衣服皱得像泡菜似地,却还完好地在她身上,慕二哥不是那种会趁机占女人便宜的男人,虽然同床共枕了一夜,他们之间应该什么事也没有。“我……”她难以启口。
慕棠瞥向她,“怎么不说下去?”
她还是应该问个清楚,鼓足了勇气说出口,“昨天晚上我有没有……有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事?”
“这个啊……”他定定地睇凝著她,眸底亮起一缕光芒。
天啊,她可不要做出什么蠢事来才好。陶醉被他看得心慌,手掌心直冒汗,一颗心也提到喉咙处。
“没有,你一直昏睡到刚刚才醒过来。”他眼中的那缕光芒更炽,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眼底有汹涌的笑意在翻腾飞舞。
嗄——她有种被唬弄之后的无力感,睁著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控诉,“你是故意误导我的!”两人相处的感觉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她喜欢他的心情没改变过,只是物换星移,人事已非了。
她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毫无顾忌地喜欢他,也无法忽略建华的存在。
“有吗?”他无辜地笑。
“明明就有。”她加强语气。
“我故意误导你什么了?”他明知故问。
她冲动地脱口而出,“你故意误导我,让我以为自己昨天晚上对你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慕棠笑笑地坐到床沿,一脸认真地瞧著她,“你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也很想知道。”
他、他干么靠得这么近!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刚沐浴完的清新味道。她惊喘了一下,呼吸突然有些困难,“就是……就是……酒醉之后经常会发生的事……”
“酒后乱性吗?”慕棠的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道。“很可借,没有。”
他刚刚说什么?很可惜,没有。她是不是听错了?慕二哥的话气里似乎泄漏出一丝遗憾,他是不是……陶醉连忙甩甩头,拒绝再深陷下去。
“我洗好了,小醉阿姨,该你。”慕伊京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呃,好。”她从另一边下了床,避开慕棠。
他眼中闪烁著洞悉一切的光芒,“洗脸台上有一份新的盥洗用具。”
“嗯。”点点头,她迅速地钻进浴室里,关上门。
她望著镜子中脸泛红潮的自己,胸口里有股莫名的悸动在发热发烫,虽然慕二哥已经不记得她了,但是如果他也对她有好感的话,他们也许还有未——够了!陶醉及时阻止自己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打开水笼头,用冰凉的水泼醒自己。
水滴沿著发梢滴落,胸口还有未褪的热度,“陶醉,不要忘记,你已经有未婚夫了。”她瞪著镜中的人儿喃喃自语。
那句话像是寒气瞬间冰冻了她的血液和她的心。
渡完假之后,她很快就要面对和建华的婚礼了。
她应该和慕二哥保持距离,一来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闲话,再者,也可以稍稍遏止喜欢他的心情继续泛滥。
她应该管好自己的心,不能再放纵自己沉溺下去。
她应该认清事情,接受事情。
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是她就是不想错失和慕二哥相处的难得机会,这是上天的怜悯,一旦错过就不再。
理智要她即刻离开他、离开乐浪岛,回到余建华的身边,情感却怂恿她留下,她的心贪恋久违的他的笑容、他的嗓音、他的温暖,不想离开。
理智和情感在她的心中拔河,她游移不定,不知该接受理智的决定还是顺应情感的诚实。
她想要待在他身边的渴望益发地强烈了,就算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想起她、就算他们只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就算她仍旧得嫁给余建华——她还是想在他的身边多待一秒钟,一秒也好。
这一秒决定了她的心就此沉沦……
第五章
“喂,是我。”
“亲爱的大总裁,你终于愿意出现啦!”在电话另一端,楼铁傲轻哼了哼。
慕棠淡淡一笑,“我没事,你们不用急著找我。”
楼铁傲没好气地道:“敢情你慕大总裁是觉得我们太闲了,听以故意搞出失踪这种花样来玩我们大家。”
“铁傲,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是那种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吗?虽然当上联泗的总裁非我自愿,我不也一直尽职地做好份内的工作吗?”慕棠躺在沙滩椅上,慵懒地将四肢舒展开来,像是蕴藏无限力量的美洲豹,既美丽又危险。
他就知道棠对于当上联泗总裁一事始终觉得被设计了,这次的失踪事件多少有些回敬他们其他三人的意味在,不过,也难怪了,一般而言,企业里出资较多的一方就该是最高的决策者,在他们联泗集团里却不然,出资最少的慕棠反倒成为总裁,“那你为什么突然失踪了一个多星期?”让他们和展元企业都快忙翻天了,还以为他遇上什么麻烦了呢。
“我临时有点事。”他轻描淡写地道。
“和展元合作的签约仪式你会准时出席吧?”楼铁傲不确定地问。
慕棠也不赘言,“既然你都到马来西亚来了,就代替我出席。”
“不好吧?那并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他是联泗集团的保全主任,负责的是安全方面的问题,代替总裁出席签约仪式……这样僭越太多了。
那还不简单。“你以股东的身份出席就行了。”
看样子慕大总裁是还不打算回来了,“还没休息够吗?”
“我记得我还有一些年假没休,正好趁这个时候放一放。”这个他早就设想好了。慕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楼铁傲饶富兴味地摩挲著下巴,“什么事这么急著办?让咱们慕大总裁连打通电话知会我们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不远处正和慕伊京玩球的陶醉,眸底荡漾出无限柔情,“终身大事。”
楼铁傲微微一愣,随即朗声大笑,“好个终身大事,既然你都这么老实地回答了,我们要是再阻挠你就显得不通情理了,而且坏人姻缘可是会衰三年的,我可不要。”
“谢了。”
“快点把你的终身大事办好就行了。”他的话锋倏地一转,揶揄地问:“伊京还好吧?”
伊京?慕棠心中隐约有个谱了,却不动声色,“他很好啊,怎么了?”
“听说你把他和两个保全人员丢在车子上,还是展元的公关经理Stella把他送到饭店去的,没错吧?”楼铁傲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笑意。
他默认,虽然之后又回去接了伊京,不过闹出这笑话恐怕会让其他人嘲笑上好一段时日。
“伊京那张脸就是身份证明,你是没有办法遗弃他的。”楼铁傲清了清喉咙,故意曲解他的脱序行止。
遗弃?“谁说我要遗弃他了?伊京是我的儿子,这一辈子都是。”慕棠的语气不容质疑。
楼铁傲一本正经地建议,“那你下次带伊京出门的时候,最好用条链子把他绑在你的皮带上,不然他迟早会被你搞丢。”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有些赧然地道。
“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就不打扰你办终身大事的宝贵时间,有什么事再联络。”楼铁傲很识相的。“好好享受你的年假吧。”
“谢谢。”慕棠挂断电话的同时,陶醉和慕伊京正好说说笑笑地走回来,两个人的脸蛋经过阳光的洗礼都是红通通的。
在乐浪岛看见他裸露上身的机会相当频繁,照理说,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她应该习以为常了,可是不知怎么的,每每看见他小麦色的结实胸膛、肌理分明的身躯,她就会心跳加速、脸红耳赤,胸口酝酿著无以名状的骚动。
幸好她刚刚和伊京运动完,他不会发现她的脸红另有原因。
“爹地,好热喔!”慕伊京挥汗如雨,拿起微凉的矿泉水仰头就要灌下。
慕棠坐起身,拿起一旁的浴巾替他擦去汗水,“慢慢喝,小心呛到。”
有个肤色略黑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朝他招手,怀里捧著一个小玻璃瓶。
慕伊京眼尖地瞧见了,“爹地,妮亚在找我,我过去一下。”他的气息还有些紊乱。妮亚是他在这里认识的新朋友。
“别跑太远。”
“好。”话才出口,人已经跑远。
陶醉一直站在原地,突然不敢太靠近慕棠。
“小醉,你怎么还站在太阳底下,不怕中暑吗?快点进来。”将她拉进遮阳伞下,他拿起披挂在沙滩椅背上的另一条大浴巾,很自然地帮她拭汗。
她的身体像被定住似地,突然无法动弹,他身上的热气陡地袭来,让她感到一阵晕眩,“慕……棠,我、我自己来就行了。”这样的动作太亲昵了些,会让她想入非非,让她想将掌心贴上他小麦色的肌肤,真真切切地感受他身上的温暖,她硬生生地隐忍住那一股渴望。
他没有异议地将大浴巾交给她,“陪伊京玩很累吧?”
“有一点喘,”她老实地承认。“看来是我太久没运动了。”陪伊京一起玩的感觉很新奇,让她有种时光倒转的错觉,但是,她很清楚伊京是伊京,不是小时候的慕二哥。
过往的时光再怎么美好、再怎么令人怀念,都无法再重来一遍,逝者已矣。
“小孩子的精力总是特别好。”他用帽子帮她扬风,以闲聊的口吻道:“两小无猜的感情最是纯真无瑕,以前我身边好像也有个小跟班……”顿了一下,他像是在认真思索。
他记得多少?
慕二哥的小跟班就是她!他要记起她了吗?陶醉的心情既复杂又矛盾,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