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有。
厉行抿唇,对此没有发表意见。然后,他和牧岩去了趟市局,准备研究下陈彪和萧熠的口供,希望从中有所发现。与此同时,贺熹回了趟警队,使得众人想要瞒着她确认萧熠身份的计划全盘落空。
和奚衍婷逛完街后,趁妈妈休息的时间,贺熹准备回警队找卓尧销假。却在警队外的街道上见卓尧的车匆匆驶过。
摇下出租车车窗探出半个身子,贺熹扬声喊:“头儿?头儿?”
卓尧没听见,车子急驰而过。
归队心切的贺熹迅速钻进车内,命令司机:“跟上前面的车,车牌号****。”
司机发现车牌的不同,边打方向盘调头边迟疑地说:“不好吧,好像是警察的车……”
贺熹深怕他走神跟丢了,语速极快地说:“我只是让你跟着又不是打劫,怕什么?”说着摸出手机准备给卓尧打个电话让他停车,结果手机居然没电了。
像是有急事要办,卓尧车速很快,排量不大的普通出租车想要超车很有难度,加之街道上车流量不少,贺熹担心跟丢了,催促司机:“再近点,别跟丢了。”
注意着路状,好信儿的司机问:“姑娘你要干什么啊?谁抓谁啊这是?”
“师傅你不用紧张,我不过是有急事要当面和前面车里的人说清楚。”贺熹随口解释,想了下又说:“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嘛,我的没电了。”
司机说:“姑娘不是我抠门不想借你,今天出门急忘带了,不过车上有对讲机,用吗?”
对讲机?她就是想当面向卓尧申请归队的事,还不至于急得拿对讲机命令上司停车吧。
贺熹笑笑:“不用了,谢谢师傅。跟住就行,等他到了地方停车我再找他也不迟。”
起初依路线判断贺熹以为卓尧是去医院看老虎的,可他却在一个三叉路口拐弯了,那是和医院完全相反的方向。或许他是去办私事,或许他是去办案,她这样跟着会不会不好?是不是又犯纪律了?贺熹思索间发现卓尧在绕路。
反侦察?!思及此,贺熹反应迅捷地吩咐司机:“别跟太紧,让后面的车超过去。”
司机闻言又紧张起来了,实则也是好心,他说:“姑娘你要是有事还是报警吧,看你弱不禁风的追上了好像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我就是警察!”神色顿时凝重了几分,贺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抄票递过去,“跟住别被发现。”
正所谓人为财死,司机见状立马警觉了起来,遵照贺熹的提示和卓尧的车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跟在后面,没再言语。
半个小时后,卓尧的车驶进一座高级住宅小区。贺熹没让司机直接跟进去,而是让他径直开过去,没给卓尧发现被跟踪的机会。
出租车在街口转弯处停下,贺熹跳下来跑向小区。站在隐蔽的角落,她看到卓尧的车停在距离门卫不远处的小区主道边上,而他的人则站在车旁边打电话边状似无意地环顾四周。对于卓尧的举动一般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可身为刑警的贺熹立刻意识到队长是在确认是否有尾巴。
如此警惕!直觉告诉她事情不简单。这样的认知让贺熹看着卓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后,决定一探究竟。
小区的保全措施很好,无卡的访客需登记,有主人来接方可进入。
贺熹稳了下情绪,大方地从角落里走到小区门口。然后,她朝警卫室里的男子旋出一抹恬静柔和的笑,以甜糯的嗓音说:“大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贺熹是美丽的,站在哪里都格外引人注目,哪怕她身上只随意地穿了套休闲运动装。
男子被女孩儿甜甜的笑容吸引,语气温和地问:“什么事啊姑娘,你说吧。”
“出门急把钥匙落在家里了,能不能帮我刷下卡?我是,”大脑快速运转,贺熹记起刚刚从后门绕过来时的那栋别墅的门牌号:“C区16座的。家里就爷爷在,还去隔壁李爷爷那下棋去了,您看可以吗?要是为难的话,我在这等等也行,我爸爸应该快回来了。”说着还真事似的抬腕看了下表。
小区很大,业主很多,保全人员自然不可能认识所有人,所以对于贺熹的说词完全没有怀疑。而且见她柔柔弱弱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坏人,加之语气又很诚恳,于是男子很爽快地打开了大门,友善地提醒:“下不为例啊,快进来吧。”
贺熹眉眼含笑:“谢谢你了大哥。”说着进了小区,走出几步还回头朝男子摆摆手表示感谢,实则是想确认他没有刻意注意自己。
离开门卫的视线,贺熹动作利落地隐到树影下尽量贴着墙行走,同时警觉性极高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之后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走到小区的最角落。然后,很巧合很意外地发现对面的落地窗前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贺熹讶然:“萧熠?”
然而这还不是最意外的。
站在树影里,贺熹发现客厅里除了萧熠和卓尧外,赫然是——周定远和肖锋。
刑警队的人怎么会和萧熠出现在这里?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贺熹的心跳,莫名失速。
半生熟60
眼睛一瞬不离地盯着一楼半的落地窗,贺熹拿出手机拨萧熠的号码。这次不再是无法接通或是关机状态,居然通了。片刻,她看见卓尧回身从周定远手中接过什么,思索后递给了萧熠。
果然连他的个人无线通讯器材也被没收了。猜测被证实,贺熹神色黯然。
视线之内萧熠低头盯着掌心,耳边响着彩铃的手机始终点没有接通。
当话筒里传来:“您拨打的手机无人接听”时,贺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有耐心,她不停地、一遍遍地重拨。
萧熠的坚持被瓦解,在手机屏幕上显示十六通未接电话时,他投降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萧熠问:“什么事?”
他的声音冷淡而不带感情,透着刻意的疏离。
这样的萧熠,这样冷漠的语气,让贺熹有种陌生感。
竭力稳住情绪,她以惯常责备的口吻问:“怎么不接电话?”
对于她的询问,萧熠的回答很是轻描淡写,他说:“有事,没听见。”
无关出国,他这样说已经是在撒谎。
贺熹闭了闭眼,又问:“你在哪儿?”
萧熠的回答愈发简洁,他说:“家里。”
贺熹咬唇:“美国吗?还是回来了在A城?”
有一瞬的迟疑,萧熠说:“美国!”似乎意识到贺熹情绪不对,他缓和了语气再问:“有什么事吗?”
目光从落地窗上抬起,移向地面,贺熹低着头缓慢地回答:“没有。”
接下来是一阵莫名的沉默,周围在瞬间静寂下来,惟有耳畔传来彼此的呼吸声。
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贺熹不言,萧熠亦不语。仿佛在较量谁更有耐心。
如此令人费解的对峙持续了良久,后来,贺熹问他:“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然后她隐约听到萧熠叹了口气,回答:“没有。”
他既然说没有必然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可此时此刻贺熹没办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若无其事地挂断电话。她不是三岁孩子,就凭萧熠故意骗她说去了美国,就凭刑警队的人现在和他一起出现在一栋别墅里,就凭她三番五次向牧岩和卓尧申请归队而不获批,贺熹可以断定,所有人都在瞒着她。至于是什么事要瞒着她,尽管她还不清楚,但因为牵扯进了萧熠,贺熹觉得有必要弄清楚。
于是她说:“你低头。”
萧熠不解,下意识说:“什么?”
贺熹坦白地说:“我在楼下。”
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很快地,卓尧从别墅里出来。
站在树影里,贺熹没有动。和卓尧冷凝下来的神色相比,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当然不是因为肩伤未愈显得虚弱,而是此时此地意外的发现使她无法接受。
不等卓尧开口,贺熹一针见血地问:“其实放大假都是借口,因为萧熠牵涉进案子里,需要我回避才是真相,是这样吗?”
视线对峙间,卓尧不难发现她目光中隐含的犀利,以及几许掩饰不了的恼意。
卓尧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是缓和了神色如实说:“目前只是请他回来协助调查,采取这样的监控方式于他而言未必不是一种保护。”
“其实大可不必这么辛苦。”直视着卓尧的眼睛,贺熹淡冷地说:“身为一名警务人员,当熟人牵涉进案子的时候,回避的道理我还懂。”
尽管贺熹陈述的是事实,可也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但原则就是这样,再加上她火暴的脾气,其实也没有两全齐美的方法,毕竟事情一步步的发展并不在掌握之中。卓尧也是无可奈何。
没有长篇大论的解释,卓尧只是说:“单单懂了还不够,要让理智战胜情感才可以。比如现在需要你接受的是,你的朋友就站在距离你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而看守他的是和你并肩作战的队友,但原则就是,没有上级的命令,你不能上去,不能见他。”
原本还想问能不能让她和萧熠面对面谈一谈,结果被堵得哑口无言。贺熹放弃了追问萧熠是如何牵涉进案子来的,仰头看着落地窗,她说:“我知道。”然后转身就走。
从接到卓尧电话到两个小时过去,牧岩没有等到贺熹出现。
不应该的。依贺熹的脾气势必要找他求证萧熠的事情,可她居然什么动作都没有。抬腕看表,牧岩问厉行:“手机还关着?”
厉行的表情淡淡的,“可能没电了。”
没等牧岩说话,厉行的手机就响了。看到号码,他迅速按下通话键,接着贺珩的声音自那端传过来,“小七给她妈妈打电话说不过来吃晚饭了,阿行你回公寓看看。”
厉行起身往外走:“我这就回去。”
厉行驱车回来的时候,十二楼的窗子漆黑一片。打开房门,他看见贺熹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僵直的背影形成等待的姿势。
厉行走过去坐在她身侧,握住她的手,格外的凉。
贺熹偏头,目光在空气中与他的相遇,然后说:“现在可以说了吗?”她其实去了市局,却看到厉行和牧岩站在窗前说话。那个瞬间,贺熹什么都明白了。
最糟糕的局面无非像现在这样。由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贺熹的怨气必然要他来承受。
厉行静静地看着她,凝视了几秒钟,然后没有任何铺垫,简明扼要地告诉警方所发现的所有和萧熠有关的疑点,以及那些还需要进一步证实的猜侧。
贺熹安静地听着,直到厉行停下来,她在片刻的沉默后以一种异常坚定的语气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厉行以一种思虑的神态看着她。
心里憋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强自压抑的情绪终于还是爆发了,贺熹微微拔高了音量:“就凭一把军刺,就凭几张照片,你们就认定他是案中人,甚至还是‘老鬼’?你们凭什么判定?那些所谓的直觉吗?简直可笑!他萧熠最不缺的就是钱,有什么理由去贩毒?就算阿姨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他们一直比亲生的母子还亲密,他有什么理由去犯罪?”
“那么你呢?你又客观地分析过吗?如果说我们凭直觉在推断,你是不是又完全站在了情感的角度?”厉行的神色微有变化,按住她的肩膀稳住她,他说:“没有谁认定他是案中人!因为他的不配合,因为那些不该出现的巧合,我们才需要证实。你冷静地想一想,如果他和案子全无关系,为什么任由警方扣留他?就像你说的,他萧熠最不缺的就是钱,难道会请不起几个律师吗?警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身为警察,你应该清楚。”
贺熹倔强如昔:“没错,我是站在了情感的角度,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了解他。外人眼里他或许是骄傲,是自负,甚至目中无人,可这些都不能说明他就会犯罪!他根本没有动机!”
非常清楚见面免不了经历一场暴风雨,厉行控制着脾气,手掌覆在她手背上,似是想要借由身体的温度安抚她的暴燥,他说:“所以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证实。在真相大白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贺熹急切拉住厉行的手,“让我去问他,他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让我和他谈谈。”
厉行坦言:“他似乎最不想让你知道整件事。”
一句实话戳中了贺熹的痛处,在等厉行回来的时候贺熹也在想,如果萧熠和案子无关,为什么不肯让她知道?身为一名警察,身为她的朋友,她至少可以帮他寻找有利的证据,况且警方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有罪,他为什么要受警方的控制?可要她接受萧熠是“老鬼”,她不能。
萧熠的话题没能继续进行下去,犹如厉行所言,一切只是推测,真相大白前,他们都应该冷静以待。然而贺熹的情绪却平复不下来,尤其得知厉行领受了特殊的任务,很可能随时就走,甚至不知归期时,她胸臆间更是不受控制地涌起一种尖锐的疼。
说实话,被隐瞒最后一个知道萧熠的事,发一通脾气才符合贺熹的性子。可当厉行告诉她案件中还牵扯进特种部队他的战友时,她的火气忽然就降下来了。
他其实也是难以接受的吧。贺熹想着,轻轻偎进厉行怀里,搂住他的腰,抱紧。
然后,厉行听到她闷闷地说:“我能做些什么呢?”
厉行拦腰将她抱进卧室,搂着她躺下:“你乖乖的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
这一夜,贺熹睡得很不好,她不停地作梦,眼前不断晃过萧熠和厉行的脸,都是沾了血的,她吓得不行,却梦魇了一样醒不过来。直到厉行在她耳边柔声地哄:“我在小七,别怕,我在呢。”时,她猛地清醒过来。
黑暗中,贺熹的手紧紧抓着厉行的衣角,她哽咽:“阿行,我害怕。”
怕萧熠有事,怕和厉行分开,怕到最后又只剩下自己。
到底还是厉行了解贺熹。他想到在她知道萧熠牵涉进案子中后,让她什么都不做,根本就是天方夜潭,与其让她暗中调查,不如直接让她参与进来。
而贺珩和牧岩也是同样的想法。
于是第二天,在牧岩的安排下,贺熹去见了萧熠。
厉行没有上楼,背对着别墅,他站在树影下等待。
刑警的人也都退到了门外,客厅里只有贺熹和萧熠两个人。但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个看似独立的空间或许并不安全。
发现她明显的黑眼圈,萧熠点了支烟,“好好谈你的恋爱,我的事你不用管。”
“我如果能做到,就不用站在这了。萧熠我只想问你,你做过没有?”
“我说没有你信吗?”
“你说我就信!”
萧熠少见的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没有。”
贺熹没有任何怀疑,她急切地问:“要我怎么做?”
萧熠掐熄了烟,起身:“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贺熹不懂他的坚持,但她有自己的坚持,“既然你不肯说,我就只好按自己的方法做了。”
扣住她的手腕,萧熠眯眼:“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