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请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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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人请进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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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不管。”柳姥姥寻思了好半天,精明脑子暗暗盘算出了个主意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趁早死了那条拜师学艺当侠女的心,快快接下咱们家这盘生意——”
  “姥姥不要啦!”她哀叫。
  “不要也行。”
  她的哀叫迅速消失,不敢置信地瞪着柳姥姥,这简直是神迹出现。
  “真的吗?不要也行?”
  怎么可能?她十八年来苦苦想摆脱的接班梦魇居然在这一刻轻轻松松消失无踪?
  是姥姥突然病了,所以胡言乱语起来?还是她昨天酒喝太多,脑子给烧坏了,耳朵也出现幻听了?
  见孙女呆愣在当场,嘴巴大张,眼神呈呆滞现象,柳姥姥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来。
  “用得着这么一脸惊吓?”柳姥姥忍不住拧了拧她的脸颊。“这不正是你最巴望的吗?”
  “姥姥,您、您说的是真的?不是诓我,也不是故意哄我开心的?”柳摇金总算恢复清醒,感动到差点喷泪。“我真的可以不用作媒人了?”
  “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柳姥姥白了她一眼。
  当媒人真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不肖孙。
  “姥姥,您说话别这么不干不脆的嘛,到底是行不行呀?”
  “你想行也可以,那就是第二个办法了。”柳姥姥得意洋洋的宣布:“我让苏瑶光入赘,接下我们柳家的媒人生意,你就可以不当媒人。”
  柳瑶金有一刹那的脑袋空白,无法呼吸,心脏停止,脸颊飞红。
  但是会过意来后,她随即一脸骇然。
  “姥……姥姥……您……开什么玩笑?”她双腿有些无力,险些软倒。“这事不能开玩笑的,是会死人的!”
  瞧,她刚刚不就吓得差点闭过气去了?
  “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认真过。”柳姥姥坚定地道。
  “可……可是……你们两个……”她颤着声,结结巴巴的说,“年纪会不会相差……太多了点?”
  柳姥姥一怔,待会过意来,立刻毫不留情狠狠给她巴了下去!
  “哎哟!您干嘛打我呀?”柳摇金抱着炸开剧痛感的脑袋瓜子,疼得哀哀叫。“这是事实嘛!”
  “你脑袋装大粪啊?我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老牛吃嫩草,传出去还能听吗?还要不要做人哪我?”柳姥姥火大极了。
  “对不起……可姥姥您没讲清楚啊。”她咕哝,突然想起一事,“不对,那您的意思是叫他入赘给我们家的谁呀?”
  “还有谁?”柳姥姥又叉腰,突然笑得好不诟异。
  柳摇金沉默了一瞬,猛然睁大眼——
  娘呀,活见鬼了!
  春日迟迟,醺人欲醉的午后,阳光特别的温柔,微风特别的轻软,人们的笑容也特别的可亲,就连银子人匣的声音都特别的清脆响亮好听。
  苏瑶光将本日营收的媒人金锁入罗钿红木匣子里,里头银票加银两,随随便便也有个三五百两,足够寻常八口人家十年的吃穿用度了。
  可这不过是苏氏媒人馆一日的收益,由此可知,近年来苏氏生意的红火程度。
  因作媒伴随而来的丰厚利润与良好名声虽然很诱人,但对苏瑶光而言,能够为诸多痴男怨女从中穿针引线、牵成好事,那样的成就感与挑战性,才是他对于这一行乐此不疲的主要原因。
  尤其,他外表看似温文尔雅和善,其实内心固执反骨,当初人人质疑他一个大男人如何接管家传媒婆事业,甚至唱衰他不到三天就会打退堂鼓、自媒人市场上败下阵来。
  但三年来,那些原本指指点点、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人悄悄闭上了嘴巴,后来甚至开始羡慕、嫉妒,甚至崇拜起苏家的日进斗金,客人络绎不绝。
  他向所有人证明了,作媒不是女人的专利,只要有心,嘴巴巧,手段高,行事谨慎认真诚恳踏实,男人也能成为媒人之王。
  但是至今他犹感遗憾的是,只要一提起江南媒人世家,大家首先想到的还是柳家,然后才会是苏家。
  “总有一天。”他眸光直直望向窗外,那堵朱红高墙上端的万里开阔青空。“苏氏媒人馆会成为天下媒人界第一把交椅,无论是辽阔漠北地域,抑或是海外岛国,只要提起作媒二字,想到的就是我苏氏一门!”
  和柳摇金的厌恶排斥不同,他对于牵线作媒此行业拥有远大抱负和理想,只不过他也颇能理解她为何不适应媒人生涯。
  她的性情黑白分明,喜怒哀乐形于色,并非不能与人虚以委蛇,而是觉得无此必要,更懒得浪费唇舌和精力。
  更何况,她的志向是当个威风凛凛的侠女——侠女跟媒婆相比,的确是好听又潇洒气派。
  再说了,凡是入她眼的都是些坏例子,更加坐实了媒人陷害男女成怨偶的事实,也让她对媒人的坏印象始终根深柢固。
  “金儿,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扭转你的观念和印象。”他喃喃自语,暗自立誓。
  他要让她相信,柳苏两家虽是世代对手,但他们共同所做的这件差事是值得,而且深富意义的。
  也许,到时候她就不会这么排斥他这个当媒人的“苏兄”了。
  苏瑶光握紧拳头,踌躇满志。
  第6章(2)
  连续好几天,柳摇全都不敢留在家里。
  只要姥姥有客人,她马上就溜得不见人影,才不想被姥姥有机会威逼利诱,强迫她去向那个姓苏的示好。
  姥姥真是狗急跳墙了,居然连“美人计”这种老套的烂戏码都想得出来!
  “嗤!”她口里咬着一串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边逛大街,越想越好笑。“姥姥实在也太看得起我了。就我这模样?我这身段?是要跟人家使什么美人计呀?还不如干脆来一出‘王老虎抢亲’算了……这我应该比较在行,哈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她可是将来立志要当侠女的人,又怎么会等闹被这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玩意儿给束绑住呢?
  再说了,姓苏的好歹也当了三年的媒人,放眼见过的女子恐怕比她吃过的盐还多,如果美人计这一招对他有效的话,苏家那一堆长相甜得跟蜜桃儿似的俏丫鬟早把他生吞活剥,当点心吃光光了。
  不是她故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姓苏的这家伙一肚子坏水,满脑子诡计,不去算计别人就偷笑了,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被她们祖孙俩算计去?
  柳摇金脑子胡乱塞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说法和理由,就是不敢去正视心底蠢蠢欲动的怦然悸动,和堵在胸口那莫名慌乱的羞涩感。
  她更没发觉自从姥姥提了那个“招亲入赘”的提议后,自己的脸颊就活像被晒伤似的,连续红了好几天都消褪不去。
  “可话说回来,姥姥向来把苏家视作眼中钉,肉中剌,平时一提起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扎稻草、钉小人……”她沉吟了起来。“怎么又突然想起要笼络他来了?”
  总不能因为人家作媒功夫好,就可以这样胡搞瞎搞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苏家嫡亲子弟,又是苏家当家台柱,怎么可能愿意跳槽到柳家?
  就算是为了她……为了……她?
  心儿没来由地重重咚了一声,她的双颊莫名其妙发红起来。
  眼前突然冒出了苏瑶光温柔专注的含笑脸庞,他缓缓轻褪罗衫,露出了古铜色的光裸肩头、半抹胸膛,然后含情脉脉地对着她笑——
  “我的柳妹妹,为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甚至连我年轻结实、青春美好的肉体……”
  “呸呸呸!”她赶紧甩去脑子里目出的怪异绮丽想头,喀啦喀啦地咬起冰糖葫芦转移注意力。“在想什么东西呀我?恶心巴啦的……哼,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会嫁给一个职业是‘媒人’的家伙!”
  不管他长得多迷人俊俏,不管他曾经对她多么温柔体贴——都一样!
  还有,别忘了他一天到晚找机会整她,这一点更是抵死都不能忘!
  “为什么?”
  自头顶飘来一个熟悉的噪音好奇问。
  “那还用问?”柳摇金哼了一声,想也不想地冲口道:“我呀,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媒人了!”
  “就不能试着喜欢看看吗?”那个声音变得有些受伤了。
  “我为什么要试着喜欢看看——问那么多干嘛?”她大皱眉头,不爽地抬起头,“干你鸟——呃……”
  伫立在她面前,面露深思与忧郁之色的高大男子,恰恰好就是高居“本姑娘今日最不想遇见的人”榜首的苏瑶光是也。
  柳摇金一看见他,登时往后退了三大步,小脸迅速涨红了,指着他的鼻头激动到手抖。“你你你……干嘛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呀?你阴魂不散啊!你、你就没别的事好做了吗?”
  她想起那天被他突然大吃豆腐的事,不禁摆出了“再乱抱就扁死你”的防御手势。
  “摇金妹妹,你的嗓门还是这么大,气色还是这么好。”苏瑶光一见她这模样就忍俊不禁,嘴角跟着住上扬。“真好。”
  太好了,多日不见,她还是这么生气勃勃、精神抖擞,一如他记忆中那样头好壮壮。
  真是太太太可爱了。
  “嗓门大是天生的,气色好是吃出来的,怎样,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还没忘记那天的一“抱”之仇,表情超不爽。
  “咦?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凝视着她,柔声问。
  说那个是什么屁话?!
  “难道我不该生你的气吗?”她冷笑的反问。
  他顿了顿,笑着点了下头,“也是。”
  “知道自己有多么上对不起君王社稷,下对不起黎民百姓了吧?”她不屑地斜睨着他。
  “摇金妹妹先别生气,我今天真的是抱着十二万分诚挚的心意来向你赔罪的。”他笑得好不诚恳,朝她彬彬有礼地一拱手。“只要摇金妹妹说得出口的,愚兄一定补偿到底。”
  “嗯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就跪下来跟我磕个三五百个头,本姑娘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原谅你!”柳摇金总算有扳回一城的痛快感,不禁得意洋洋道。
  啧啧啧,果然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这……”他假意一脸为难。“可苏氏家训有云: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得轻易相跪于人。这个就请恕愚兄难以从命。”
  她一怔,也对。
  叫个大男人随随便便对人下跪,着实也太损阴德了。
  “好啊,不然你乐捐个三五百两银子来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幼小心灵,那我也一样可以考虑是不是该网开一面?”她爽快地改变主意。
  “这就好办!”苏瑶光摸了摸腰间系的锦囊,随即歉然地一笑。“哎呀,抱歉,今儿个恰好没带银子。”
  “你这家伙是出来乱的吧?”柳摇金火大,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又被耍了。
  “摇金妹妹怎能这样怀疑呢?”他故作伤心地看着她。“愚兄都是一片真心哪!”
  “你最好是有那种东西啦!”她嗤道。
  噫,摇金妹妹几时脑袋变灵光了?
  “呵,这样就不好玩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咧嘴一笑。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爱怜之举给惹得脸颊一阵发烫,连忙闪躲开他的手,结结巴巴开口:“玩、玩什么玩?谁、谁想被你这样耍着玩?你、你干嘛不去找别的倒楣鬼玩哪?”
  “没有了。”他一双含笑眼眸直视着她,终于认真地承认,“放眼望去,没有人比你更有趣更好玩了。”
  而且他也很哀怨哪,谁知那日冲动地一抱,她身子柔软宁馨好抱的触感就这样深深烙印在他脑里心里和怀里,害他这几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股古怪的骚动和灼热感,时不时就自下腹燃烧窜升至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是一种瘾吧?
  无论是见她气得蹦蹦跳,还是听她大着嗓门的娇吼声,抑或是那一日令他念念不忘、失了魂的“忘情一抱”,他都不由自主地上了瘾了。
  “你你你……天杀的恶劣鬼!”她气得几乎头顶冒烟。
  “摇金妹妹,我逗你真是因为你很可爱,并没有成心戏耍你的意思。”他凝视着她,话不经大脑地冲口而出,“难道你没听过,一个男人爱捉弄一个女孩儿,多半是因为喜欢她吗?”
  柳摇金闻言,一颗心登时漏跳好几拍,她抬起头,一腔惊愕地看着他。
  就是这个表情!
  呆呆的,蠢蠢的,可爱到让人招架不住,忍不住就想要大大地逗玩她。
  “唉。”苏瑶光“见猎心喜”,理智又开始乱了套,眼底笑意漾起如水般柔情。“你该不会以为,你我几番相遇不过出自偶然?”
  她脸颊瞬间涌上两朵飞霞。
  “也难怪你不信。”他眸光低垂,“换作以前,我也不信世上是有一见钟情这回事的。”
  一见钟情?!不、不会吧?
  柳摇金眼睛都直了,脑子轰轰然,口干舌燥连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嗯?”他注意到她的表情。“怎么都不说话?”
  她眼儿不断拼命眨动着,小嘴傻傻地大张。
  苏瑶光眼底闪过一抹兴味,微微俯身低头,大手捧起她丰润可爱的小下巴,研究着她突然羞涩呆住的小脸,脸上坏坏笑容好不诱惑人。
  “摇金妹妹,你真的被我吓着了吗?还是说……你竟然把我的话当真了?”
  “……”
  她瞪着那张靠得自己好近好近,漾动着笑意和促狭之色的英俊脸庞。
  下一瞬间,原本自信满满谈笑自若的苏少爷俊挺鼻尖着了重重的一拳!
  猝不及防的他,当场被柳摇金的怒火蛮拳给扁得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第7章(1)
  柳姥姥不敢置信地瞪着孙女儿扛回来的昏迷男子,瞠目结舌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
  “我说摇金哪,姥姥是要你把苏家小子设法拐来咱们柳家入赘,不是要你直接把人打昏带回来呀!”柳姥姥气急败坏的冲上前,赶紧检查她未来的孙女婿还有没有剩一口气在。
  “没死。”柳摇金没好气地将昏迷的苏瑶光往长榻上一扔,拍了拍肩膀,面色阴沉。“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死得了才怪。”
  她要真的狠心,早就把他丢在大街上,让他被路上经过的一双双大脚丫踩扁了,还用得著辛辛苦苦把他扛回来吗?
  可是她的善心似乎没有得到柳姥姥的赞许,反而还惹来一阵大呼小叫。
  “哎哟!你这丫头,怎么出手这么重?他都流鼻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姥姥心疼得不得了,一迭连声唤人捧水送药拿茶来。“哎呀呀呀,可怜我孙子婿一张俊美无俦的好脸,真是多灾多难啊!”
  “姥姥,您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您以前不是顶讨厌他们姓苏的吗?”她双手叉腰,大声地道。
  她的太阳穴突突地抽痛着,她的胃乱糟糟地翻腾著,方才被他戏耍的难堪感也还热辣辣停留在颊上。
  太过分了……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你这傻丫头懂什么?”柳姥姥赶紧掏出手绢替他擦鼻血,埋怨地睨了孙女儿一眼。“做事老是这么莽莽撞撞的,要是真打伤了人家苏少爷,看你怎对苏家交代!”
  “放心,他皮粗肉厚,死不了的啦!”柳摇金气呼呼地鼓著腮帮子,强忍著眼眶一阵莫名的发热,低吼道:“姥姥,您不知道他这人有多坏,每次都故意捉弄我,今天还说一堆乱七八糟的屁话,说什么耍我逗我就是因为喜欢我,最可恶的是他还——”
  “苏少爷说他喜欢你?”柳姥姥眼睛亮了起来。
  “媒人的话要是能听,狗屎都可以变黄金了!”她气得咬牙切齿。“您还当真了不成?”
  “喂喂喂,干什么指桑骂槐呀?”柳姥姥忍不住瞪了她一记。“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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