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几乎尖叫的说,“反正那天我穿的是礼服,又看不到脚,我穿运动鞋就可以了啦!”
他的面部一僵,蛮横的拒绝她这个荒谬的提议,“你以为你是去游乐园玩吗?运动鞋?你为什么不说,干脆光脚算了!”
夏孟竹眼睛一亮,相当同意的点头,“不错耶!光脚更舒……”
她的话尚未说完,背包倏地被他扯去,他愤然的低吼随即传来——
“你真是一个疯子!反正你现在必须穿上这双鞋,练习走路!”
“我不要!”她低叫了一声,连忙奔过去护住被甩落在沙发上的背包,里头可是有她身为摄影师最重要的东西耶。
“不要也不行!”他冷冷地道,“我已经说了,我可不想身边的搭挡让我丢脸!”
她连忙将照相机取出,宝贝似的珍惜打量,一边回应道:“别老是说我会丢脸,虽然走秀不是我的专业领域,但看过那么多秀,我起码会知道怎么做,才不会让你难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将照相机收回背包之后才道:“我至少也是拍过不少秀场照片的摄影师,你可别忘了!什么场合要有什么表现,难道我还会不知道吗?”
“是吗?”他冷冷的发出嘲弄的笑声,“你连这种基本的鞋款都不会穿了,上台都成问题。”
闻言,她瞪着他,无奈地叹息,“你好像对我很不满?”
“没错!”班平淳坦言自己不喜欢她的事实,针对她从头到脚,所有的一切,他都莫名的感到厌恶;尤其当他想起大哥的提议时,不由得再度怒火中烧。
“明明是个女的,当初为什么不说清楚?”
“咦?”她无奈的解释,“你又没问我,而且是你自己认定我的性别,还要我说什么?”
“总之接下来的几天,我要为你做特训。”他又将高跟的驼色尖头鞋递到她面前,命令道:“快点穿上去,我要看看你能不能完整的走完这段路。”
夏孟竹睇着他身后的长方形区域皱眉,“我都说了,我穿运动……”
他的身子一低,迎上她的视线,他的愤怒显而易见,而且已失去耐性。
“你少罗嗦!这双鞋是凯门的礼服搭配的鞋款之一,他是不可能让你穿运动鞋上台的。”
她的眉头仿若皱成了死结,忍不住的咒骂道:“那个王八蛋,没事想害人跌倒吗?就算不会跌倒,也会因鞋子踩到礼服而绊倒……可恶,叫他来穿穿看啊……”
“喂!”班平淳瞪着她,对她的叨念不休感到不耐烦,“你到底要不要站起来?”
“如果我坚持不穿这个呢?”她反问。
他的脸再度凑近她,咫尺的距离,她只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冷气足以冻死她全身的细胞。
他相当生气!
“你说呢?”他咬牙道,警告的口吻隐藏着按捺不住的咆哮。
登时,她的心莫名的狂跳,他吐出来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仿佛夹杂着迷人的薄荷味,让她在瞬间有些迷惘。
她从未否认他的英俊好看,可是她对他从来都没有偶像的崇拜,但她为什么会为这张脸而开始心跳不已?
“快点!”为了特训,他才会主动前去向凯门借这双鞋,怎知她居然不领情?她勉为其难的接过鞋,吻合的尺寸令她起疑。
“你怎么知道我的脚有多大?”她穿上鞋,紧绷得令她难受的低呼:“还有,这要怎么站?根本只剩脚趾头在支撑全身的重量嘛!”
凝视她的反应,他开始怀疑她是女人的事实!
“我已经说了,这是凯门的设计,你有问题等会儿再去问他!”他垂首看着她,粗声粗气的下令,“现在,站起来!”
夏孟竹睨了他一眼,迅速的除去外套的束缚,一鼓作气的想站起来,可是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摇晃晃,让她倍感泄气的跌回沙发上。
班平淳则露出头疼的表情,因如他所预料,她果真连站都有问题,更遑论要她直挺挺的走伸展台。
“喂,你真的很离谱耶!”他忍不住埋怨。
她支着腮帮子,因为对走秀不感兴趣,所以她很快的放弃了挑战。
“如你所见,我真的不会站!”
他就是对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感到刺眼,而他,干嘛要对她这般忍让和客气?
“你给我安……”他的怒吼被她递来的手阻止。
她打了个呵欠,提出一个折衷的方法,“不然,你先扶我起来?”
“扶?”他瞠大眼,这女人居然敢向他做出这种要求?
瞧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简直要气炸了!
她并没有刁难的意思,只不过她想先克服彼此遇到的第一个困难。
“不行吗?”看他犹如火山爆发一般表情难看,她不识相的说:“不行的话,那算了!我还是穿运动鞋或是光脚好了。”
奇怪!她很纳闷,他为什么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就在她质疑的时候,他的一双手拉住她的手,揽起她的腰,在瞬间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吓得她差点尖叫。
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喉结,清新好闻的男人味道又再次迷惑了她,他的胸膛宽阔厚实,吸引她渴求得到温暖和依靠……
“喂!”他询问的吼叫声在她耳畔回荡着,“你站好了没有?”
夏孟竹甩甩头,讶异自己忽然恍神,也对他的大呼小叫抗议道:“你……你不会小声一点吗?”
“站好了没?”他迳自说道,因为他的手触摸到的温度扰乱了他的思绪,女人的体温真的好低!尤其是她的手冷得像冰。
她只觉得自己的脚和身体分离了!
“好、好了!”
话落,他的手臂才缩了回去,她马上重心不稳的往后倒去,一股强劲的力道稳稳的抓住她,他自己却因此失去重心。
班子淳闷哼了声,因为夏孟竹的身躯重重的压在他身上,而迎上他的是她的双唇。
如此靠近的距离,她惊愕的直视着他的眼,彼此的鼻息在这一刻融合在一起,也在下一秒迅速分开。
她急忙抹去唇上的温度,阻止脸颊被红霞晕染。可是她不懂,为什么她怎么抹,也灭不掉他的唇所带来的悸动……
他讶异的却是她的温度!不止她的体温,就连她的双唇也异常的失温。
“你……是不是有病?”他本能的问。
闻言,她的脸色一变,慌张失措被冷漠取代。
“你才有病!”
“不是……”他瞪着她脚上的高跟驼色尖头鞋,转而说道:“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
“当然不关你的事!”夏孟竹低斥了句。
“现在,起来吧!”班平淳理了理身上皱乱的衣服。
“起来?干嘛?”
他面无表情的指着地板,提醒她。“站起来啊!不先过这一关,你怎么走路?”
夏孟竹皱起眉头,不禁大叫:“还来啊?”
班平淳蛮横的叉起腰,扬起嘴角威吓她,“废话!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站不起来、走不了一步路,你休想回家!”
天啊!她惨惨的低呼,她是招谁惹谁了!谁会穿这种鞋跟像钉子般的鞋走路?疯了不成!
第四章
夏孟竹恨不得此刻,自己可以从地球上消失。
昨天,她因为受不了长期久站的脚酸之苦,趁着班平淳外出的三分钟之内落跑,结果,今天他颀长的身影站立在捷运站的出口处,虽然他仍戴着墨镜,但人高马大的他还是引人行注目礼。
“上哪儿去?”班平淳倚在墙边,冷冷的瞄着她躲避不及的身影。
她真恨自己,早知道今天就别出门了!
“还能去哪儿?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班平淳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顺手揪住她背后的领子,以保证她不会从他眼前溜走。
夏孟竹不悦的瞪着他,“等我?你还真是清楚,我会搭这班,车啊!”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脑袋能装多少东西?”
她愈是想挣扎,他立即抓得愈紧,她忍无可忍的朝他斥道:
“你够了哦!你既然可以在出口处抓到我,就证明我会去公司上班,会去公司上班,就代表我不会偷跑!你没必要这样紧盯着我!”
“反正我现在很闲。”班平淳还是没有放手,因为他不相信她!
不得已,夏孟竹一拳朝他挥去,这一次,他准确的接住她的拳,头,很得意。
“你当我傻了还是瞎了?”
“你不错嘛!”她反而夸奖他,因为能接到她拳头的人的确不多!“不过,我还没有使出全力呢!”
他嘴角扬起的瞬间,有些措手不及的制伏了她另一只手,逼近的气息总是让她不由自主的软化,他的警告一样有着浓浓的危险气味。
“你在考验我的耐性吗?你还不了解事情的轻重,是吗?”
“什么轻不轻?重不重?”夏孟竹睨着他,他的力道不轻,她的手腕传来的痛楚让她的脸几乎扭曲变形。
“已经剩下几天了?你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
“你先放手啦!”她痛得脑神经都快炸开了,她现在不也很危险吗?
班平淳扭过她的手,不发一语的将她带离捷运站。
早晨的人潮渐渐多了,他和她一前一后的走着,她的叫嚷声一路未停,他置之不理的继续走。
今天,他清晨五点起床,忍着起床气来到这里,又饿又累的结果,是和一个疯女人吵架?
天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了!
手里抓着一只细瘦的手,是引起他内心躁动的原因,她居然这么瘦?
如果是专业女模,瘦一点当然比较好,可她,和模特儿扯不上边的男人婆,居然有一双皮包骨的手臂?
“你给我坐好!”他将她压入一个座位,这才让她有机会看清楚自己置身何处。
早餐店!
“你带我来早餐店做什么?”他不是来带她去特训的吗?
班子淳随口点了几份早餐,坐人她的对面,“先吃再说!”
夏孟竹睇着眼前的饭团、炒面、豆浆和烧饼,瞪着他无动于衷的表情道:“你发什么神经?随时准备上台的模特儿,不是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材吗?吃这么多,会胖的!”
“这些是你的!”说完,他拿起豆浆和一颗煎包吃了起来,“这些才是我的。”
她不满的低叫:“你、你是什么意思啊?我已经很难站稳上台了,难不成你要我挺着肚子上去?更难看耶!”
班平淳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看不出你还会在意上台的事。”
“废话!”她已经答应的事,就会尽力去做,根本不需要被强迫。
他突如其来的在她的手臂上捏了下,“你看,这简直像一层皮包着骨头,能看吗?”
“喂!很痛耶!”她报仇般的推了他一把,气愤地拿起饭团张嘴就吃,她并不挑食,也很会吃,只不过因小时候的身体状况造就今日的她。
“今天不进公司了!”班平淳忽然开口说。
她愣了半晌,不解地说:“你这么早来,不就是为了抓我去公司特训?怎么,你想了想,放弃啦?”
“我要带你去河堤!”
“河堤?你想杀人灭口啊?”
班平淳因她无头绪似的答话皱起眉,“我是很想杀你,只不过要在走完秀之后!”
“那去河堤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他卖了个关子,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说明目的,她肯定溜得比飞的还快。
夏孟竹狐疑的看着他依然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到底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不可能去赏风景吧?”她否定式的猜测,因为他绝对没有这般好兴致。
“快吃吧你!罗嗦!”他一伸手,压住她嘴边的饭团硬生生的往她口中猛力一塞,吓得她差点噎死。
“你干什么啦!”夏孟竹大叫。
“还不够吗?”他瞪着桌上的食物,一块烧饼又准备飞过去,激得她大怒。
“来啊!谁怕谁啊?”
“这可是你说的!”他就觉得她的嘴巴吵,没一刻得闲!
他忍无可忍的伸出大掌,压着她的嘴,她则是抢过他手中的豆浆,准备以饮料攻击。
眼看着互不相让的战局仍然持续僵持着,逼出了老板出面制止,两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停手。
“哼!”她整理着自己的袖子,不悦地说:“浪费食物会有报应的!我也不用你来喂,好吗?”
“那你就快点吃!”他倏地起身,向老板结帐之后,返身站在她面前,就像道黑影一样,一动也不动。
“你是怎样?你是要站在这里看我吃完它们?”夏孟竹指着桌面被丢得惨不忍睹的食物,抬眼问他。
他颔首,给了她肯定的答案。“你那是什么脸?你如果没有吃完它们,就别想走出这个地方。”
“我干嘛听你的啊!”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只能乖乖地抓起破碎的烧饼吃着。
也许,他已预测她的耐力只能维持到走秀结束吧?他尽其所能的利用她的弱点以达目的,因为他知道在走秀前,她不会反抗。
走出夏孟竹再熟悉不过的捷运站,踩在红砖道上,班平淳和夏孟竹一前一后的走着,冬天晨阳洒在冰冷的水面上,一阵一阵的涟漪显得特别鲜明。
夏孟竹很怀疑的向他喊道:“你到底想在这个河堤边做什么?”班平淳大步的走着,因为早晨人潮并不多,许多中老年人趁着空气清新而在附近做着运动,身材健美的他走人人群之中,形成了难以形容且强烈的对比。
他不理会身后的叨念不休,直到将她领到一处有船靠岸的河堤边,才停下脚步。
“你要做什么?”她看着他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她最畏惧的一双鞋。
班平淳沿着河堤的水泥边,笔直的走了一段路,然后对她指示,“现在你穿着这双鞋,走在这上面。”
夏孟竹瞪着那宽仅约十至十五公分的堤岸边,瞠目结舌地说:“你要叫我……穿……走……”
她连走平地都有问题了,现在他居然要她像走单杆一样在上头冒险?她绝对会跌进水里!
他依旧冷漠地晃着那双鞋,不容妥协。“少罗嗦!”
“我才不要做这种事!”夏孟竹索性坐在岸边摇头。
“这是对你最快而且最好的训练。”他特别挑选了最直的岸边,不认为有何困难之处。
她指着被他吸引而来的目光说:“我不要,这么多人在看,在这里做这种事,很像白痴耶!”
“那天人会更多!而且什么叫这种事?这是训练。”
“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会跌倒,在这里我跌入的地方不可能是地面,而是水里耶!”
“我在你跌入水里时,会将你拉回来。”班平淳寒着脸,声音却温柔许多,“这样行了吗?”
夏孟竹斜睨着他,不大相信他的话,“真的吗?”
他的眼神,已给予她不需言语的坚定保证,她这才勉为其难的开始穿鞋。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和高跟鞋纠缠,她从没想过会这么痛苦和难过,也从不认为高跟鞋是表现女人姣好曲线的利器之一,可是女人还是少不了它,即使是她认定她这一生不可能会和它扯上边,但她还是碰到了!
她虽然讨厌穿高跟鞋练习走路,不过她也从未逃避现实,昨天她是从公司溜走了,可她仍在家踮着脚尖走路足足二个小时。
所以她今天很顺利的站了起来,不过踏上堤边仍需费时和努力,走路的不稳让他必须牵着她的手,沿着河边,她开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着。
握着她的手,纤细的手指紧紧的绕住了他的,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为之一紧,仿佛她手指缠绕的是他的心。
他为她的温度感到不可思议,也为她的细瘦而心疼;衣服遮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