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行毅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有问题的人是她呀,我还以为自己有什么问题呢。”
“其实,瑜萱长得满可爱的,也许你可以考虑。”
“小晴老师,你什么时候改行当红娘啦?”周行毅调侃道。
“我只是好心建议嘛,你要是能赶快交个女朋友,也省得周妈妈这样为你的婚事奔波忙碌。”
“等等!”周行毅打断她,不怎么高兴地说:“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希望赶快把我妈这颗烫手山芋给丢掉吧?”
听他这么说,向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把周妈妈当成是烫手山芋了!”
向晴心中突然燃起一把无名火,说出来的话也就不怎么客气了。“明明就是你自己怕结婚怕得要命,我不过是很倒楣的成为你的相亲对象,还莫名其妙让周妈妈看上眼,今天还得陪着笑脸去面对你们家那些亲朋好友,你说我这是所为何来?!”
向晴抱怨的话才说完,周行毅就突然把车子开到路边,停了下来。
“对不起。”他诚心地向她道歉。“我不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会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不自觉的就说出伤害你的话。其实,我看得出,你一直在包容我和我母亲的骚扰,你对我们的忍耐,已经超过一般人所能忍受的范围,我刚刚说那句话实在太过分、太没良心了,你是不是愿意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个不知好歹的混帐东西?”
向晴听见他诚心诚意地认错,心里的气早就已经消去大半了;他最后那句“不知好歹的混帐东西”终于把她给逗笑了。
她发现这个男人总是能轻易地逗她发笑,就算是在这种不小心擦枪走火的情况之下,他都有办法用诙谐的话语立即把气氛缓和下来,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其实是满令她欣赏的。
周行毅见她笑了,就知道这个好心的女人已经原谅他了,可他还是要她亲口说出来,他才会真正安心。
“你说,你到底要不要原谅我?”
向晴没好气地说:“你都这样说了,要是我还不肯原谅你,不就表示我很小家子气?”
周行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她这样说,居然有一股想要倾身过去吻她一下的冲动;可他知道自己不该,也不能这样做,所以,只好压下那股异样的情绪,转移另一个话题:
“我刚刚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你设计的这篮水果很漂亮,相信收到这篮水果的人,恐怕宁可放到发烂,也舍不得把它拿来吃掉。”
向晴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不知道要送什么礼物给周伯伯祝寿,所以就决定自己设计这个水果礼篮,希望不会太寒酸了。”
“这是我看过最棒的生日礼物,我爸一定会很喜欢你送的这个礼物。”
“这样我就放心了。”
两人就这样抛开刚刚那点不愉快的气氛,一路开开心心地聊到周家。
也许是因为假日的关系,周家请来的客人很早就到了。
那些被周行毅称呼为姑姑、阿姨、叔叔、婶婶、表哥、堂哥……的亲戚来了大约十几对,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至少也有四、五十个人。
向晴很快就发现,周家那些亲朋好友们似乎已经事先被打点过了,那些太太们都很识趣地围绕到她身旁,一边看她插花,一边和她闲聊;可话题怎么绕都绕在安全的范围之内,绝不会有人突然对她的身分感到好奇,进而问出令人尴尬的问题。
不过,大人们配合度虽然百分之百,小孩就不是那么好控制了,总会有几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张着一双圆亮的大眼,好奇地问:
“阿姨,你长得好漂亮喔,你一定是叔叔的女朋友对不对?”
这时,一旁的太太们就会佯怒斥责道:“小孩子别乱说话,人家小晴阿姨可是婶婆的老师呢。”
“婶婆的老师?”孩子一脸不解地问:“为什么婶婆这么老了,还会有这么年轻的老师?”
“傻孩子,因为小晴老师就是教婶婆插花的老师,婶婆现在还在当学生呢。”太太们笑着解释。
孩子们看了看一屋子漂亮的花朵,终于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小晴阿姨是教人家插花的老师啊。”
可孩子们似乎感到有些遗憾,忍不住又问:“是不是婶婆的老师就不能当叔叔的女朋友?”
“这……”太太们愣了一下,最后才笑着回答:“如果叔叔愿意的话,他也可以娶婶婆的老师回来当婶婶的。”
孩子们终于满意地笑了。
“小晴阿姨,那我们叫叔叔娶你回家当新娘子好不好?这样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婶婶了。”
向晴实在不知该如何应付这样天真的童言童语,还好一旁的太太们很体贴,立即就帮她把这个“问题儿童”给打发掉了。
“去去去,去旁边玩去,别在这里吵,人家小晴阿姨还要插花呢。”
孩子们欢欢喜喜地走了,那些太太们就故意责备那些孩子给向晴听。
“现在的孩子真是人小鬼大,才念幼稚园而已,就懂得什么是男女朋友了,以后长大不知道会变什么样,真让人伤脑筋。”
“小孩子嘛,他们的想法都是很直接又很天真的,不用太担心啦。”向晴笑着回应。
“向小姐真是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女孩,真不知哪个幸运的男人能够娶到你呢。”
“就是呀!能娶到向小姐的男人一定是上辈子有烧好香,这辈子才能有这样的福报呢。”太太们一搭一唱地赞美起来,就是很聪明地不提到孩子们口中的“叔叔”。
就在那些太太们七嘴八舌的赞美声中,向晴终于把所有的花都插好了,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她就推说店里还有事要先走,可古美兰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放她走?
“既然来了,就吃过晚饭再走嘛。”古美兰紧紧抓住她的手。
“就是呀,周伯伯难得一年才过一次生日,你就留下来一起庆祝,凑凑热闹嘛。”周章华也加入劝说的行列。
如此盛情,向晴若是再推辞未免太不上道,再说人家司机要是不肯送她回去,除非她到外头去搭计程车,要不她也是寸步难行的。所以,她只好勉为其难地留下来一起吃晚餐。
古美兰请饭店送来五桌的外烩,分别摆在客厅和外头的庭园,向晴被古美兰带在身旁,所以,她坐的是客厅里的主桌。
周行毅倒是没被刻意安排在同一桌,他负责招呼坐在庭园里的亲朋好友,因此,当向晴被那些亲戚们轮流灌酒时,他也没有机会在一旁救她。
直到晚宴结束,向晴已经被那些热情过度的周家亲戚们灌得微醺,还好她每次都坚持只喝一口,从头到尾加起来,也不过喝了三杯而已。
吃过晚餐,古美兰留她下来吃点水果、喝喝茶,直到那个三层蛋糕终于被大家分食掉之后,古美兰才心满意足地放她回家。
当她坐上周行毅的车时,她才赫然发现,竟然已经快十点了。
“你被灌醉了?”当周行毅看着她那张红咚咚的俏脸,他就明白母亲大人是不安好心眼的。
“还好。”向晴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但她的意识还很清楚。
“你要回花店,还是我直接送你回家?”
“你送我回花店吧,我还需要关门结帐呢。”
“你这样还可以结帐啊?”周行毅很怀疑。
“当然没问题!”向晴逞强道。
“好吧。”周行毅微微一笑,接着就发动引擎,直接往花店的方向奔去。
才二十分钟不到的车程,向晴竟然在车上睡着了。
当周行毅把车子开到她店门外时,他才轻轻地拍拍她的肩,温柔地说:“小晴老师,天亮了,该起床了。”
向晴张开朦胧的双眼,这才惊觉自己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急忙抓着自己的包包,推开车门,就摇摇晃晃地走进店里。
周行毅将车子停好,不放心地跟着下车。
“向姐,你怎么了?”叶郁涵发现向晴走路居然有些不稳,赶紧放下手边的工作,跑过来扶住她。
“她喝醉了。”周行毅替她回答。
“怎么会这样?”叶郁涵从没见过向晴喝过一滴酒呀。
“我父亲今天生日,我母亲请她过去帮忙一下,所以,就被灌了一些酒。”周行毅不希望这个小女生对他有所误解。
“原来是这样。”叶郁涵扶向晴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已经十点了,你收一收就先回去吧。”周行毅知道自己不能丢下向晴不管,她现在连走路都不稳,更不用说可以自行开车回家了。
“可是……”叶郁涵有点不知所措。
“你放心,我会把向晴平安送回家的。”周行毅保证。
“那……向姐就麻烦你了。”叶郁涵虽和这男人不是很熟,可她却可以感觉到他应该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男人。
叶郁涵把该收的东西都收拾好,才又过来和向晴打声招呼。
“向姐,我先走了。”
“你骑机车要小心一点喔。”向晴不忘交代一句。
叶郁涵确定向晴的脑子还很清醒,就很放心地离开了。
小助理离开后,周行毅倒了一杯温开水给她,忍不住再次向她询问:“你确定现在还要结帐吗?”
向晴点点头说:“你先回去吧,我结完帐会自己坐计程车回去的。”
瞧她现在这副模样,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想直接变身为狼,周行毅怎会放心让她去搭计程车。
“帐本在哪里?我来帮你结。”周行毅很爽快地卷起袖子。
“你会吗?”她不以为然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的公司大到可以请得起会计小姐吗?”周行毅潇洒地说。
“一般的内帐我都嘛自己来,外帐就丢给会计师去做,多省钱呢。”
“隔行如隔山,我看我还是自己来吧。”向晴随即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柜台前,拉开抽屉,将里头的帐本、单据和现金全都拿出来。
向晴将那迭单据稍微整理一下,又把现金点了点,接着就拿起计算机算了算,确定数目都正确后,就将那些单据连同现金夹在帐本内,往包包里一放,前后不到十分钟就大功告成了。
“这么快呀!”他总算见识到她惊人的办事能力,就算在这种微醺的状态下,她都还能够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做好。
“只要数目对就好,帐本明天再找时间登录就可以了。”
“既然已经忙完了,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就好。”她依然十分坚持。
见她还是搞不清楚状况,周行毅就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搭计程车有多危险?难道你宁可拿自己的安全当赌注,也不愿意让我送你回家?”
闻言,向晴不解地问:“我现在看起来……很不安全吗?”
“至少我觉得……你现在看起来非常美味可口,让人恨不得把你一口给吞下去。”周行毅咬牙切齿。
向晴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喃喃地吐出一句:“也许我搭计程车会比较安全一点。”
听她这么说,周行毅哑然失笑了。
“大姐,你还真幽默呢。”周行毅干脆直接抓住她的手,径自将她带到自己车子旁,拉开车门,半强迫地把她按到驾驶座旁。
“遥控器给我,我帮你关铁门。”
向晴无奈,只好将铁门的遥控器交给他。
周行毅等到铁门完全关上,才跳上车,再将遥控器丢回去还她。
“把你家地址给我。”他命令着。
向晴乖乖地报上一串地址。
“这就对了。”周行毅愉快地笑了。
他心里不禁要想:这女人看似温柔,内心其实是很顽固的,若是能征服这样一个女人,想必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嗅!老天,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周伯伯的生日之后,周行毅和向晴并没有如古美兰所期待的那样,突然间就好了起来。
向晴还是每天在花店里忙碌着,周行毅除了来接母亲下课时和她随便聊几句外,也没有来过任何一通问候的电话。
直到两星期后的某一天,快接近中午时,一个年轻帅气的大男孩突然送来一个大披萨。
“我们没叫披萨呀。”林瑜萱纳闷地说。
年轻男孩抬起头来再看一次招牌,他很肯定地说:“没错呀,订披萨的人就是要我送到向阳花坊。”
林瑜萱朝里头问:“向姐,你有订披萨吗?”
向晴跑出来,看着送披萨的年轻男孩,皱眉道:“我们没订披萨呀,你恐怕是送错了吧?”
“难道这里还有别家向阳花坊吗?”年轻男孩也觉得莫名其妙。
“是谁订的?”向晴问。
“是一位姓周的先生,钱都已经付了。”
“周?”向晴愣了一下,心想:该不会是周行毅吧?
就在这时,柜台的电话正好响了起来。
向晴赶紧走过去,接起电话:“向阳花坊您好。”
“老板娘,你今天中午不要买便当了,我请你们吃披萨。”
听这声音……果然是他!
“你中乐透了?”向晴向年轻男孩打了一个贝的手势,男孩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立刻放下披萨,转身离去。
“比中乐透还要乐。”周行毅兴致勃勃地说:“我刚接到一个大案子,为了庆祝一下,所以,中午请你们吃披萨。”
“恭喜你呀!周老板。”
“对了,我自作主张帮你们订熏鸡口味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除了海鲜之外,我都可以接受。”
“你不吃海鲜?”
“我吃海鲜会过敏。”
“还好我不是海鲜。”说完,他自己便哈哈大笑。
“……”好冷的笑话。
“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两天我就要到东部去监督一个工程,你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看不到我了。”
“你怎会跑那么远去接案子?”东部给向晴的感觉就好像在天的另一边,好遥远。
“我们做这一行的就是这样全省跑透透,哪里有案子就往哪里去,我也曾经接过恒春的案子呀。”
“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可惜你要看店,要不我还可以顺便带你到东部玩几天,我觉得东部可以玩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听他说得这么自然,向晴心里突然闪过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他们已经是很熟稔的朋友,可实际上……他们现在这种关系,好像连朋友都还称不上吧?
“你自己好好玩吧。”
“你不要太想念我喔。”
“你太多虑了。”向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电话那头立即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挂上电话后,林瑜萱好奇地问:“这个披萨到底是谁送的?”
“就是那个『好聚好散』先生。”
林瑜萱瞪大眼睛,好一会儿,她才一脸沮丧地说:“向姐……我觉得『好聚好散』先生好像对你很有意思。”
林瑜萱虽然有些花痴,但还不至于白痴,她很清楚向晴比她漂亮、比她成熟、比她更有魅力,更重要的是——她和那个“好聚好散”先生看起来是那么登对,所以,她绝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好聚好散”先生献殷勤的对象是她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女生。
“你想太多了。”向晴摸摸林瑜萱的头,她实在不想对这个小女生说明自己和周行毅的关系。
因为,这件事真要解释起来,除了有点复杂之外,其实……也满丢脸的。
第六章
又过了半个月。
一个云淡风轻的周末,向晴的好友田馨突然打电话来邀她一起吃中餐。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向晴一见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