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信,你看到了吗?”朱亮的脸红透了脸颊,吭吭唧唧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信?我没听明白。
“你没收到吗?我让……让……让陆丁转交给你的!”朱亮急得说话结结巴巴。
陆丁?我冲回教室一拍陆丁的桌子:“信呢?”
陆丁笑得像只猫:“你说朱亮那封信啊!”
明知故问。
“我把信悄悄夹到你的书里面了,就是朱亮递给你的那本《语文读本》,怎么,你没看到?”
《语文读本》?对,就是昨天赵春深翻到的那本……嗯?难道那封信是朱亮写的?
“赵素素……你是个好同学,笑起来很漂亮,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你介意吗?”陆丁一字一顿地背诵道,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我,“没胸没屁股的,朱亮可真没眼力!”
“你!”我为之气结。
“难道你没看到?那是掉到哪里去了吧?”陆丁好整以暇地抠着指甲,“又难道被你家里人看到了?哈哈哈哈,赵素素,你真活该!”
我想照着他的胖脸揍他一顿,真的。
48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我每天都病怏怏的觉得难受,尤其是左肋部分隐隐作痛,吃了几片镇痛片好了点,终于撑到了期末考试结束,晚上有些发烧,爸爸的姑姑过世,他和妈妈赶回老家参加葬礼,赵春深放假比我晚,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石大婶来了一趟,给我送了一盘韭菜馅饺子,我问着韭菜味,想吐。
门响了一声,赵春深带着满身水汽回来了,嘴里低低念叨了一句:“走到半路居然下雨了。”看到床上的我愣了一下:“你就懒吧,这么早就躺下了。”
我哼了一声,趴在床沿干呕了几声,赵春深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有些烧。”
头晕得很,被雨水的味道一激,我一口呕了出来,吐了赵春深一身。
赵春深的脸色一定不好看,我虚弱地看到床头,等着他一把将我推开,出乎我的意料,赵春深叹了口气,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片刻,赵春深拉起我的胳膊:“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我用力睁开他,没挣动,嘴里咕囔着:“我不去,你放开我,我不去。”
赵春深没搭理我,找了一件雨衣给我裹上,蹲□子将我背了起来,我在他的身上挣扎了两下,赵春深的手被雨水淋得很湿,手一滑将我甩了下来。
“你乖一点,”赵春深蹲下拍拍我的脸,“你还记得两年前陆丁冤枉你的时候,你答应我跟我达成一个协议的事吗?”
那是多久的事了?脑子模模糊糊的搞不清楚……对,好像有这么回事,但是后来解决了,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跟他继续交易下去,他也没有再提。
“赵素素,英雄好汉要言而有信,”赵春深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现在就到了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啊?”我努力睁着眼睛,但赵春深在我的眼前就是一个虚白的影子。
“我让你答应我的是——”赵春深的顿了顿,“老老实实让我把你送到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鸟……十三回来鸟……谢谢CC的长评,也谢谢我的大亲友蛋糕姑娘!
☆、part49…52 生病
49
雨密集地拍下来,落在地上像战场上催战的鼓点,我伏在赵春深的背上,模模糊糊地觉得他走得并不稳,我默默地想,这个时候要是赵春深摔倒了该多好,气氛烘托得更好。
“矮冬瓜。”赵春深喘了口气,试探着问我一声,“你怎么样?”
没怎么样,眼皮重得很,我懒怠地扭过头去,没搭理他。
“素素,你坚持一下,”赵春深将我裹紧了一些,“我打个车,五分钟差不多就能到了。”
素素?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我素素……第一次见面,他说,脏死了……后来他总是颐指气使地叫我:“赵素素,赵素素。”我小时候又矮又胖,妈妈过年的时候给我做了一件绿缎子棉袄,衬着肥肥白白的一张圆脸,大家都说可爱,偏赵春深不屑地说了一句:“可爱什么啊,矮冬瓜!”
从此以后我在赵春深嘴里就变成了矮冬瓜……
记忆有些模糊,但赵春深挺着脖子,骄傲得如孔雀一样俯视着我的样子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雨水顺着雨衣的帽檐滚落到赵春深的脖子里,他背着我,背脊弯成了六十度,我恶毒地想,看吧,孔雀变成了落汤鸡。
一辆又一辆车呼啸而过,溅了赵春深满身的泥水,我伸手抹了一把赵春深的脸:“脏了。”
赵春深费力地扭头看着我笑笑:“没事,哥背你过去,一会儿就到了。”
右肋疼得愈加厉害,我嘤咛一声,靠着他的肩垂下头去。
50
再次醒来的时候满眼的白色,手动了动,立马被人按住,我抬眼看了看,是个护士。
“别动,滚针还得重打。”护士调节了一下输入速度,“手放在这儿别动,你哥呢?我找你哥过来看着你。”
门响了一声,护士出去了。
“背你来的小伙子是你哥?”
我扭头看了看,邻床的一个老太太正坐在床沿上给床上的孩子剥橙子。
看到橙子嘴里有些干,我舔了舔嘴唇,好渴,想喝水。
赵春深走进来,衬衫雪白,裤子笔挺,一身衣裳干干净净。
哼哼,果然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注意外表,我撇着嘴巴冷笑了一声。
“赵春深,我想喝水。”
赵春深走过来盯着输液管蹙了蹙眉:“滴得有点急,你有没有觉得难受?”
“难受倒也不是非常难受,可是扎针头左手有点冷。”我的左手忍不住动了动,被赵春深按在手里:“别动,我帮你暖暖。”
手上蓦的一暖,赵春深两手一合,将我的手捧在里面:“一会就好了。”
心抽了抽,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按说不应该呀,我和赵春深从小一起长大,四岁之前洗澡都跟他在一起,他的裸~体我都不屑于见。
我悄悄往外挪了挪手,被赵春深死死扣住:“别动。”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有点陌生。
脸上有些烧,我只好别过头去不再看他,邻床的孩子已经吃掉了半个橙子,刚刚被赵春深转移的注意力再次集中起来,我咽了口吐沫,艰难地哼了一嗓子:“我想喝水。”
“喝什么水。”赵春深拍了拍我的脸,“现在不能喝水。”
“我就要喝水!”我抽回左手,手背上一阵刺痛,瞬间鼓起了一个大包。
“糟了,滚针了,“赵春深叹了口气,“我去找护士再给你打。”
我用力推开他,小心揉着手背上的包,钻心的疼痛让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子落了下来:“用你管,烦不烦人!”
赵春深摇摇头,出门了。
“小姑娘,你刚做完阑尾炎手术怎么能喝水呢?”邻床的老太太将我踢掉的被子拾起来拍了拍灰,给我盖好,“你哥哥对你不错,昨晚下着大雨背你过来看急诊,守了你整整一夜没合眼,又是泥又是水的,我让他回去换换,就是不答应,等你手术做好了才回去,你听话一点,这药是消炎的,打几针就好了。”
我这才觉察出右肋有些疼,手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赵春深领着护士走了进来,指着我低声说了几句,羞赧、懊悔、惭愧一股脑涌到心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春深,只好抱着被子嚎啕大哭:“我要爸爸妈妈,赵春深你出去!我要爸爸妈妈!”
赵春深对着护士尴尬笑笑,过来揉着我的头发:“听话,别哭了,爸妈得明天才能赶回来。”
这种温柔的语气让我相当不习惯,一种我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纠结在胸口,我只用力摇着头:“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听话!”赵春深半蹲着身子,握住我的肩膀,“打了针我再走好不好?你先乖乖打针。”
我有心再矫情一点,但还是听话地伸出了左手,冰凉的针头扎进手背里,我靠在床上,看赵春深给我掖紧被子。
“现在针也打好了,我有事情要出去,你……你要听护士的话。”赵春深将枕头给我放平,“还是躺着吧,靠着一会儿就累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说完我就后悔,这样软糯的声音,跟撒娇一样。
赵春深愣了一下,伸手揩掉我腮上的泪珠:“我会尽快回来的,大概下午就能回来。”
“这么晚?”我嘟了嘟嘴巴,都放假还能有什么事,一准是和朋友出去玩!
“你不是讨厌我,不愿意让我在你跟前吗?”赵春深弯下腰看着我,沐浴在晨光中的身姿带着少年特有的挺拔。
我避开他的目光:“你不准走!你是我哥哥,妈妈说了,你要照顾我,我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可以走?”
赵春深拉过椅子坐下,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将我的左手拉过来包在手里;“矮冬瓜,那我就不走了。”
51
我住院的事情不胫而走,给大家枯燥的暑假带了一些八卦的谈资,团支书许安安觉得这是一个体现班级风貌的好机会,迅速联络了班级同学,在我住院后的第三天浩浩荡荡过来看我。出乎我意料的是,陆丁也来了,他背着手,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打量了一番病房,嫌恶地哼了哼:“这是兽医院吧?怎么不住单间?”
陆丁向来喜欢放这种没滋味的屁,我们家要能掏得起住单间的钱还用在这里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吗?
我懒得搭理他,扭头跟石小娇聊天。
“赵素素,你对我有意见!”陆丁打量了我一番,给我下了这么一个定语。
我确实对他有意见,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意见,做了数年同桌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真是不容易。
“虽然你对我有意见……”陆丁掏出来一块手帕蒙在椅子上坐下,跷起了二郎腿,“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义务来看看你。”
我仍旧没搭理他,石小娇正在给我讲《雪花神剑》,我生病的时候正演到女主聂小凤生孩子,我一直心心念念着后来的剧情,不知道后来怎么样。
“喂!”陆丁抗议了一声,我只好扭过头来看看他,“要说什么快说,没看到我是病人吗,病人需要静养!”
陆丁戳了戳自己的酒窝,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我来给你送礼物的。”
这可新鲜了,我真想下床推开窗子看看,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陆丁将礼物放在桌子上,想了想,极不情愿地说了一句:“我哥让我转告你,好好养病,他明天来看你。”
陆岸真是个好人啊!我笑眯眯地点头道了声谢,陆丁翻了个白眼:“赵素素,我警告你,你不要打我哥哥的主意。”想了想又说道:“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虽然你惦记也惦记不上。”
待许安安一众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打开了陆丁的那个盒子,里面用粉色的包装纸包了厚厚的三本书。
沉甸甸的分量让我更加诧异,今天的太阳看起来还真是从西边出来的,陆丁什么时候肯这么出血了?
我忍不住翻开扉页看了看,顿时怒从心中起,居然是一套《金瓶梅》!《金瓶梅》也就罢了,人家也是古典名著,但是,但是,但是居然是繁体竖版!
52
“外婆,你好点没?给我爸爸打电话去市中心的医院吧,这么个小医院能看出什么来!”
上厕所的时候在走廊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探头一瞅,正是赵春深的同门师姐钟景馨。
钟景欣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是傅教授,傅教授另一侧扶着一个妇人,长眉细眼,看起来和傅教授有几分像。
我有些想避开,钟景欣却一眼看到了我,嘴角一抿:“哟,这不是赵素素吗!”
包括第一次见面,我统共见过钟景欣五次,我一直觉得赵春深和她是针尖对麦芒,不知道在一起该怎么掐架呢,但是每次钟景欣讽刺过来,赵春深只是淡淡一笑,一副浑然不介意的模样,这让我特别气愤,凭什么专挑我欺负?
我跟傅教授打了个招呼:“傅教授,您怎么了?”
傅教授撑着额头点点头;“岁数大了,血压高,容易迷糊,没大碍的。”
我推着挂输液瓶的正准备过去,被钟景欣叫住了。
“赵素素,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站定转头:“有话快说,我急着上厕所。”
钟景欣挑了一缕头发,在指尖卷起来又放下,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看我:“替我转告赵春深,这周三,我请他到我家吃饭。”
“呃?”
“你也来吧,左右我家也不差你一双筷子。”钟景欣晃晃傅教授的胳膊,“外婆,周三开party,请赵春深兄妹来好不好?”
“好啊,”傅教授点点头,“素素跟春深一起来。”
“妈妈你说呢?”钟景欣绕过傅教授拉了拉妇人的手臂。
妇人定定地看着我,被女儿一拽回过神来,笑了笑:“好好,欣欣得了小提琴比赛一等奖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庆祝一下。”
小提琴大赛?我怎么不知道。
钟景欣笑眯眯地看着我:“赵春深跟你还真是兄妹情深,为了照顾你比赛都没去。”
耳边轰鸣了一下,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比赛?难道那天赵春深是要去比赛?
“瞅你那傻呆呆的样子,”钟景欣捂了捂嘴,“好啦,外婆,咱们走吧。”
“妈妈,走了!”钟景欣嗔怪地看了一眼妇人
妇人收回目光苦涩一笑:“如果然然不丢的话,应该跟她一般大吧。”
作者有话要说:飞过……嘎嘎……
☆、part53…56 医院
53
我站在走廊的尽头一直思索着钟景欣的话,白光一直打到走廊的尽头,人流在我周遭来来往往,我站在那里,难过得想哭。
我一直以一种对抗的姿态对待赵春深,他好的时候,我反感,他坏的时候,我讨厌,那是因为,我从来没将自己真正融入到这个家中。我是外来的,不管是我自己还是周围的人,不断向我重复这个信息,我总在想,有一天我会离开……对待爸爸妈妈,我是真心尊敬爱戴,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回报他们,但是,我不要永远束缚在这个家里,因为不知道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
,我有我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或许贫穷得一无所有,但是冥冥中有一种叫作血缘的东西,磁石一般默默向外牵引着我。
我这样不对,我知道……
我一直默默将赵春深想得特别恶劣,并且希望他一直恶劣下去,这样我会有一个名正言顺离开的借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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