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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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皇-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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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贝仲嚣究竟是怎么改变元狩的,而她对贝仲嚣这个人的感觉矛盾复杂,不知应该感谢他,还是要提防着他?
  贝仲嚣接过宫婢献上来的热茶,专注地看着身旁的一丛白菊,他知道这种场合没有他开口的余地。
  皇贵妃目光柔和地望着元狩,在她身后的燕长乐垂首拨弄着裙带,神态恬静平和,仿佛置身事外。
  蕙妃和琳妃抱着小公主躲到更后面喂点心,完全不想沾染是非的态度。
  “皇姑母、皇帝表哥,你们为什么要一直板着脸说话?今天不是说要赏菊花的吗?菊花一盆盆摆在那儿开得真漂亮,可你们都不看!”
  年纪小小的索玉露天真稚气,口无遮拦地喊道。
  孩子的童言童语立刻打散了僵凝的气氛,元堇小公主又正好在此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更添了几分热闹。
  “好,咱们来瞧瞧菊花吧!”
  皇太后勉强挤出笑容,起身拉着索玉露的手走到菊花前。
  索玉霞也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指着一丛白菊花喊道:“这菊花像白兔!”
  元狩也好奇地靠过去看,笑说:“不像白兔,这白菊叫‘白鹤卧雪’。”
  “皇上也知道这些菊花名吗?”皇贵妃神色温软地看着他。
  “朕不知道,因为这品菊花时常看见,也觉得特别,就记下花名了。”元狩笑盈盈地靠在她身旁。
  皇太后见自己的儿子与端容这个情敌有说有笑,不禁又燃起妒火。
  “好久不见妹妹了,看你气色不错,想必吃得好也睡得香,这样姐姐就放心多了。不过你打扮得这般素净,发髻上连根银簪都没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姐姐亏待了你呢!”皇太后冷冷说道。
  “皇太后哪里有亏待臣妾,只是把臣妾晾着不闻不问而已,何况先帝都已不在了,费心打扮是要给谁看?”皇贵妃反唇相稽。
  “既然妹妹痴情至此,那么还来这个‘赏菊宴’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有邀请你。”皇太后强忍着怒气。
  “是儿臣邀请端容母妃出来赏花散散心的。”元狩淡淡插口。
  皇太后冷厉地瞪了元狩一眼,和端容一番唇松舌剑,她没占到半点便宜,脸色更加因愤怒而铁青了。
  “这花更洪亮了,瞧这花瓣是一瓣一瓣垂下来的!”蕙妃抱着小公主指着一盆菊花笑说。
  “太傅,这菊名叫什么?”元狩回头问贝仲嚣。
  “臣不知。”贝仲嚣摇摇头。
  “皇上,这叫‘金带风飘’。”
  燕长乐走到元狩身畔,浅浅一笑。
  “你知道?”元狩微讶地看着她。
  “家父爱菊,所以平时常听家父说菊,菊花分成几品、菊名叫什么,多少都听家父说过。”
  燕长乐本不是个会抢风头的人,但贝仲嚣要她让皇太后深深记住她,她只能努力去做了。
  “长乐,那这株呢?这株真漂亮!”皇贵妃有意让她表现。
  “娘娘,这株名”共同争艳“。”她笑答。
  “这些花名真好听!”索玉霞拍手笑道。
  “那这株呢?”索玉露的小手开心地指着一丛金灿灿的菊花。
  燕长乐轻轻一笑。“这叫‘金毛狮子’。”
  两个孩子一听,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自然而然地逗得大人们也跟着笑出声。
  “长乐,朕都不知道这么有趣的花名,还有没有更有趣的?再说来听听!”元狩忘形地扯着她的衣袖笑说。
  “小时候特别记得一些古怪的花名,不过那些品种的菊花不够名贵,所以这儿好像没有。”
  燕长乐由着元狩扯她衣袖,她也正努力和他亲近。
  “没关系,你说说看!”元狩鼓励催促着。
  “还有‘苍龙训子’、‘羚羊挂角’、‘玉匙调羹’、‘鸟爪仙人’……”
  听到“鸟爪仙人”,又惹来一阵捧腹大笑。
  “‘蜜蜂窝’……”
  众人更是笑到打跌了。
  “长乐,我不相信有菊花名叫蜜蜂窝,这肯定是你编的吧?哈哈哈……”元狩笑到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半抱住她的手臂。
  “不是,真的是菊花名。”燕长乐无辜地笑说。
  元狩不可思议地大笑道:“朕好久没这么开心笑过了,朕要是知道取这花名的人是谁,肯定要重重赏他!”
  皇太后冷眼盯着燕长乐,看到元狩如此开心搂抱她的模样,她可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另一个笑不出来的人是贝仲嚣。
  他没想到燕长乐的表现出乎他预期的好,从皇太后眉眼间藏不住阴戾之色的紧绷怒容看起来,燕长乐已经成功让皇太后将她视为目中刺了。
  接下来,他只要等索国舅发难就行了。
  只不过,在看到元狩抱住燕长乐的臂膀时,他竟感到一丝丝妒意,忽然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傻的人。
  第5章(2)
  “赏菊宴”在皇太后脸色难看地宣布身子不适后草草散去,蕙妃和琳妃各自回宫,索玉霞和索玉露被皇太后留下来陪元狩玩,端容皇贵妃也识趣地独自回“飞霞宫”去,把燕长乐留下来陪元狩。
  燕长乐虽然留下来了,但是索玉霞和索玉露两姐妹拉着元狩捉迷藏,三个孩子在假山、太湖石间穿梭跑跳,她即使留下来也没机会和元狩单独相处。
  燕长乐和贝仲嚣在菊花丛两侧默默站着,各自想着心事。
  “我命人将玉霞和玉露送回去,让你有机会和皇上单独说说话。”贝仲嚣最先打破沉默。
  “算了,我累了,想回去歇息了,改日再说吧。”
  燕长乐摇摇头,低低叹口气,转身走出御花园。
  贝仲嚣怔了怔,随即跟上去。“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要陪着皇上。”
  “有海总管在看着,不会有事。”贝仲嚣说完,怕她误解似的又解释道:“我若不送你,怕有不认识你的宫监会找你麻烦。”
  燕长乐淡淡一笑。“劳驾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贝仲嚣默默定在她身后,凝视着她纤瘦的背影。
  一支金钗绾住她乌云般的发髻,金钗上的珠玉流苏随着她的步履微微摇动,闪烁动人,也晃动着他的心绪。
  “今日……多谢你了。”
  对她今天的表现,贝仲嚣想好好夸赞一番,但却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只好称谢。
  “贝太傅言重了,我也是为了保家父。”她轻声说道,。
  “你今日和皇上对谈的态度颇为自然,大有进步。”
  她淡笑。“是贝太傅教得好。”
  贝仲嚣有种被刺伤的感觉,他深吸口气,苦涩地笑着。
  燕长乐没有看到贝仲嚣脸上涩然的苦笑,在“赏菊宴”上,她努力想和元狩培养“男女之情”,但是看着元狩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蛋,她实在难以有心动的感觉,甚至还有些不道德之感,像在勾引一个孩子似的。
  走出回廊,前方一片绿柳垂荫,阳光从浅浅的云层间洒下碎金般的光斑,落在烟波浩渺的蓬莱池上。
  燕长乐不禁被湖光山色相映的美景吸引,缓缓走到池畔。
  “宫里竟有这么大一座湖,好美呀——”她赞叹着眼前的美景。
  “这是蓬莱池,不过天然的湖景才美,太湖、西湖,那里才有人间最美的景致。”贝仲嚣对皇室以人工开挖的这座蓬莱池没有多大好感。
  燕长乐对他形容的天然湖心生向往。
  “可惜,我今生见不到太湖和西湖了,我能看的恐怕只有这座蓬莱池。”她不由得伤感了起来。
  贝仲嚣略一怔忡,一丝愧疚从他心底漫过。
  “我有罪恶感……”燕长乐忍不住喃喃自语着。
  贝仲嚣愕然。“什么罪恶感?”
  “我……好像在对一个孩子做坏事。”她蹙眉说道。
  贝仲嚣低声笑着。“你只是让元狩挽一挽手臂而已,这不算坏事。”
  “我在教一个孩子了解男女之情,这还不叫坏事吗?”
  她胀红了脸,回头嗔视着他。
  “你对男女之情的了解太浅薄无知了。”贝仲嚣摇头,低沉地笑着。“牵牵手,只是试着让元狩情窦初开而已,你不必想得太严重。”
  燕长乐注视着他,低声问道:“那么,你认为皇上情窦初开了吗?”
  “尚未。”贝仲嚣摇摇头。
  以他对元狩的了解,他看不出元狩对有一丁点儿情窦初开的反应。
  “情窦初开是什么感觉?”她困惑地问。
  “情窦初开……”贝仲嚣低眸浅浅一笑。“情窦初开会娇怯害羞,会无端烦恼,会茶饭不思,辗转难眠,不断想着心动的人。”
  燕长乐咬着唇,看他。“贝太傅能再指点迷津吗?”
  贝仲嚣心一动,脸上极力克制着平和的神情。
  “你得自己去摸索,这种事教不来。”他不会再让昨晚的事发生。
  燕长乐深吸口气,轻松一笑。“但你昨晚就教得很好,我感觉到了。”
  贝仲嚣心跳更加剧烈。“你感觉到什么?”
  “情窦初开的滋味。”她的声音轻柔得宛如梦呓。
  贝仲嚣瞬间失了神,脑中像有千军万马在奔驰,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贝太傅怎么吓成这样?”
  燕长乐抿嘴轻笑,他怔呆的表情让她万分得意,至少她可以确信他是有几分在乎她的。
  “你说的是玩笑话吧?”
  他不应该再继续探究,但却管不住自己的嘴。
  “是真的。”她认真瞅着他。“我看见了你会娇怯害羞,会因为你说的话无端烦恼,会一起想着你辗转难眠。”
  不知为何,她就是想要明白。
  贝仲嚣的心剧烈地颤动,突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脑中迅速转动着无数个念头——她是他为元狩选取的皇后;元狩需要燕守青的扶助,他必须立她为后;燕守青得罪了索国舅,她必须当上皇后才能当家族的靠山;她才貌双全,温柔宽厚、机敏聪慧,是天凤皇朝皇后的最佳人选。
  然而,最清晰的一念竟然是——他不想立她为后了!
  这个念头如响雷般劈醒了他,记忆片断从他脑中迅速飞掠而过,他分明从燕府红墙外听见她的笛音开始就已对她动心了!
  他以为自己眼中所见的燕长乐,完全符合天凤皇朝皇后的所有条件,只是他到此时此刻才蓦然顿悟,这引动他所认为的好条件,其实根本就是他心中所爱女子的完美形象,他从一开始就喜欢她的才情、她的美貌、她的机敏、她的敦厚,与她多一次相处,他就更加喜欢她的性情,更加喜欢她的一切……
  他深深凝视着她,眼眸无法自她脸上移开。
  而她,亦不愿移开目光。良辰美景,她多希望就这样伫立在蓬莱池畔,与他长长久久的凝望。
  “贝太傅――”
  “长乐姐姐——”
  “皇上,您别跑啊!当心摔着了——”
  一声声孩童天真的叫唤声,还有海总管焦急的喊声,让两人恍然回神过来。
  贝仲嚣转过头,元狩和索玉霞就冲到了他面前停住,两人气喘吁吁地大笑着。
  索玉露年纪小,跑得太快煞不住脚,一头撞上燕长乐,燕长乐慌忙抱住这个小身子,但是索玉露不知她身后有危险,还在蹦跳着。
  燕长乐急着想把索玉露往回拉,但瞬息之间,索玉露就已经一脚踩空了。
  “危险!”
  燕长乐弯腰抱住索玉露,往岸上猛力一拉,她看见索玉露跌倒在地上,心口一松,却没料到自己为了拉她而失去重心,整个人踉跄一步,然后往后栽进了蓬莱池中!
  “长乐——”
  贝仲嚣大惊,往前要扑捉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来人!快来人啊!”元狩慌乱失措地大叫着。
  眼见燕长乐快要灭顶,贝仲嚣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救她。
  湖水很凉,凉得透心。
  燕长乐不识水性,猛然挣扎间,口鼻灌入了不少湖水,她感觉湖底像有人伸手来抓住她的脚,将她往下拖……
  “长乐!长乐——”
  她看见阳光穿透过湖水,波光摇曳,接着,她看见贝仲嚣的脸在波光中渐渐扭曲模糊了。
  “长乐——”他伸手向她。
  在失去知觉前,她一直听见贝仲嚣不断呼喊她的声音……
  第6章(1)
  燕长乐在浓重的草药味中醒过来。
  醒来,她就感觉到鼻腔、喉咙、胸口都异常干涩疼痛,转了转昏重的脑袋,四下环视一周,看到墙角自己酿的葡萄酒坛,才知道她是在“飞霞宫”偏殿自己的寝房里。
  隐隐约约听见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端容皇贵妃正在跟喜雀和翠英说着话。
  “吴太医不是说没有大碍了,应该就快醒了吗?怎么还是不醒呢?”
  她听见皇贵妃压低声音问道。
  “太医说还好贝太傅懂水性,急救得当,所以长乐溺水的问题不大严重,主要是湖水太凉,受了寒,所以比较麻烦。”喜雀说。
  “幸好当时贝太傅在长乐身旁,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皇贵妃似有感触地说道:“皇太后那两个侄女真是灾星,要不是她们年纪还小,我都要怀疑她们是不是故意的了。”
  在后宫这个杀戮之地,什么阴狠手段她没见过?
  不过因为索玉露还是个孩子,不会有这般可怕的心机,也就没有太疑心她。
  燕长乐缓缓掀开被,想起身对她们说她已经醒了,要她们别再为她忧虑。
  “我总觉得奇怪,长乐怎么会刚好和贝太傅两个人站在蓬莱池边呢?”翠英小小声地说。
  听到她们谈起她和贝仲嚣,燕长乐顿住,好奇地听下去。
  “这也没什么奇怪,从御花园到蓬莱池没多远的路,何况当时皇上和索家两个小姑娘都在,想必是一路玩过去的。”皇贵妃淡淡说道。
  “可是贝太傅这两日开看长乐的次数真多,几次还亲自喂药……娘娘,您看贝太傅会不会喜欢上长乐了?”喜雀忍不住闲话起来。
  燕长乐的心口微微一颤,没想到在她昏迷时,贝仲嚣如此关心她。她比喜雀更想知道,到底贝仲嚣有没有喜欢她?
  “胡说什么!”皇贵妃冷冷低斥。“长乐是要当皇后的人,这话可别乱传,你们是想害了长乐吗?”
  喜雀和翠英噤声不语。
  端容皇贵妃的话让燕长乐陷入了沉思。
  那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这样赤裸裸地对贝仲嚣表明了心情,当时她完全没有顾虑到后果,只想把心里的话全部对他说。
  而贝仲嚣在听完她的表白之后,没有任何回应,只用他那双深邃的黑眸深切地凝视着她。
  即使他没有说破,她也感受得到他眼中温柔的情意。
  她知道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话都不能对她允诺,因为他已经将她推向了天凤皇朝的后位。
  但是,如今她明明已经对贝仲嚣动了心,还要怎么去元狩的皇后?
  她想当的是他贝仲嚣的妻子!
  难道……她就没有办法扭转自己的命运吗?
  “都昏睡两天了,那些药没问题吧?”皇贵妃忧心低低语。
  “药都是按照吴太医开的药方配的,应该不会有问题。”翠英答道。
  “咦?贝太傅,您来啦!”
  突然听见皇贵妃的笑唤声,燕长乐一阵心慌意乱,立即躺回床上去,紧张兮兮地把被子拉上,盖住一颗怦怦乱跳的心。
  “长乐姑娘醒了吗?”
  贝仲嚣低沉温柔的嗓音暖暖地拂过她的心间,舒服得令她叹息。
  “刚刚才从她房里出来,还没醒呢。”皇贵妃担忧地说着。
  “微臣进去看看她。”
  说罢  ,脚步声便往偏殿走来。
  燕长乐整颗心都因为将要见到他而雀跃不已,随着他的脚步声走进,她莫名地害羞起来,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她突地闭上眼,假装昏迷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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