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佑没有再拦她,他把两份文件系数塞回文件袋内。
傅染顺楼梯上去后来到甲板上,海面特有的咸涩味令她胃部不适,她快步走向栏杆处,手掌撑住后忍不住连连干呕。
游轮突然晃了下,幅度并不大,但站在甲板上的人明显会趔趄,傅染脚步控制不住滑向边沿,上半身抵住栏杆后没想到竟然整个人会冲出去,而她靠着的地方,栏杆豁然成了个口子。
傅染猝不及防栽入水中,她完全没有预想到,双手拼命扑腾几下好不容易挣出水面,嘴里被灌几口海水,灭顶的恐惧像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拉着她的身子不住往下沉。
甲板上的人惊怔过后赶紧呼救,有人跑向游轮舱内。
明成佑依旧坐在原先的位子,听到外头敲门声,“进来。”
“三少,不好了!”
“怎么了?”
“落,落水了。”
明成佑豁然起身,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来人上了甲板,已经有人放下小艇过去,明成佑来到缺口的地方,看到傅染伸出两手正使劲扑腾,男人勃然大怒,“谁负责检修的?”
方才去喊他的人小声应道,“他今天休息。”
明成佑一拳砸过去,“她要出了事你们谁都别想活,还杵着做什么等挨揍是不是,赶紧救人!”
傅染很快被拖上小艇,倒是没有大碍,只不过这一下吓得不轻,脸色越发的白,蜷缩着身子抱紧肩膀,宽松的衣服毫无缝隙地贴在身上,她嘴唇发抖,尽管是炎炎夏日,但海水依旧侵入她体内。心脏剧烈地跳动,傅染吓得闭起眼睛,方才片刻的失重差点让她以为栽入了地狱。
几个人合力将傅染带上甲板,明成佑眼里溢满惊慌,他大步走过去环住她肩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傅染,你说句话。”
“我,我不想待在这。”
“不行,”明成佑口气强硬,方才那一下惊魂未定,连他握住傅染肩部的手似乎都在抖,“你这样回去非生病不可。”
他拦腰抱起傅染走进舱内,两人身子紧贴,待明成佑将傅染放定后,他衣服也几乎都湿了。
明成佑将手机随意丢在一边,方才调成了静音,原本想等傅染走后在游轮过一晚,不想有人打扰。
他扯过薄毯给她披上,又用毛巾替她擦拭头发。
傅染拢紧毯子瑟瑟发抖,伸手推拒,“我自己来。”
“赶紧进去洗个澡,衣服我替你烘干。”明成佑帮她将脖子和脸上的水渍全部擦干净,傅染环紧肩膀,“我不洗,你把我送回家,我说过我不想待在这。”
明成佑闻言,一把扯掉她身上的毯子,他拽起傅染的手臂把她拖到浴室门口。
他拉开衣橱,找出套衣服换上,又给傅染寻了条裙子,更衣室内像个小型的服装店,各种码数衣服应有尽有。
明成佑把准备好的衣物放到浴室门口。
外面突然警铃声大作,由远及近,尖锐得似要刺破人的耳膜,明成佑以为是一般巡逻,他才挽起袖子,甲板上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急促的敲门声划破宁谧,震撼到心底。
“三少!”
“什么事?”明成佑不悦地拧起眉头。
门被用力推开,一下晃眼,涌进大批人来,为首的警察穿着制服,范娴和傅颂庭也跟在后面。
“小染,小染!”范娴拨开人群四处寻找,她神色焦急,才不过一天功夫整个人却憔悴不堪,傅颂庭目光扫过舱内,“小染在哪?”
明成佑目光望向几名警察,“我跟傅染不过是出来游玩,用得着你们这么兴师动众吗?”
听他承认傅染在这,范娴心头总算一松,也顾不得形象,她扬高音调喊道,“小染!”
浴室门突然打开,傅染三两步出来,身上还穿着湿透的衣服没换,“妈,”她眼眶微红,看到站在旁边的傅颂庭,“爸。”
“小染,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们了。”
傅染欲要走过去,明成佑伸手握紧她的掌心,“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不是让你先洗澡吗?”他有意误导,口气充满暧昧,“本来想在这住一晚再回去的,没想到叔叔阿姨会担心寻上门来。”
范娴大步走到傅染身侧,拨开明成佑的手,她见女儿脸色不好,而且全身都湿透了,心里又急又疼,“小染,你怎么会在这?别怕,告诉妈。”
为首的警察上前,神色冷峻,“你留在这是你自愿的吗?”
明成佑视线也落向傅染,“别闹脾气。”
傅染想到那两份有可能会牵制她一生成为她噩梦的协议,她使劲摇头,“不是,他这是非法禁锢,还逼着我签下了没有数据的欠条,你们一定要帮我。”
118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范娴难以置信抬头,“成佑,”她想到之前自己还鼓励傅染同他重新开始,“你真是太过分了!”
明成佑转身拿起床上的薄毯要替傅染披上,“她这样回去肯定会感冒。”
范娴先一步接过手,赶紧替她披好,“小染,这样不行,你的手好冰,回去还有一大段路呢。”
明成佑伸手指向浴室门口的柜子,“上面有衣服,让她换吧。”
傅染拢紧毯子,焦急地摇头,“我不要待在这,多待一刻我都不想,妈,那两份协议一定要拿回来,我是被迫签下的。”
警察闻言,把手里一张文件向明成佑出示,“这是搜查令。”
明成佑冷笑了下,挡在跟前的身子适时让开,他看了眼旁边的傅颂庭,“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搞到搜查令,况且她失踪并不满24小时,我说了是你们太紧张。”他狭长的桃花眼睇向傅染,“她不过是跟我闹情绪而已,并没有所谓的签署文件一说,不相信的话,你们大可以搜查。”
几名警察在舱内仔细翻查,傅染看到桌上原先摆放文件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范娴取了条毛巾给她擦拭,“颂庭,我们赶紧带小染回去吧,真生病的话可就糟了。”
“好。”傅颂庭走到母女身前。
傅染却倔强地站在舱内不动,她心知那两份文件的重要性,“爸,妈,我一定要等到搜查到后再走。”
明成佑走过去把里面温度调高,他随手拉过把椅子,姿态状似不介意,话里还是隐约透出担忧,“既然你非要这样说,还是先换套衣服吧。”
范娴也心疼,“待会生病可怎么办?听话。”
傅染没再坚持,毕竟身体还是自己的。
她拿起衣服走进浴室,出来时警察还在翻找,但似乎一无所获。
明成佑摊开手,“我早说过没有什么协议,纯粹无稽之谈。”
为首的警察跟傅颂庭讲了几句话,两人目光落向傅染,她眸子扫过舱内,尽量不遗漏任何地方,“明成佑,你既然不肯交出来,那好,我们再签一份协议,声明之前我们所签署过的无效。”
“我凭什么跟你签?”明成佑站起身,似笑非笑盯着徒劳无功的几人,“按理说,她没有这个权利对我做出这种要求吧?”
警察为难地做个手势,“傅小姐,我们都找遍了,但是并没有找到你所说的东西。”
傅颂庭也知道耗下去不会对他们有利,“小染,先回家再说吧。”
傅染眼睛如利箭般扫过明成佑的脸,他神态自若,仿佛撒谎的那个真是她。
警察走到明成佑跟前,“对不起,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傅小姐方才也说了,你这是对她实行非法拘禁。”
明成佑笑了声,“是吗?”
傅染被范娴拥住往外走,傅颂庭转身,又想到什么似地停住脚步,“既然小染已经找到,我看也算了。”
傅染和范娴皆是一怔,范娴率先明白过来,她拍拍傅染手背安抚,什么话都没说,拉着她离开舱内。
码头停着几辆警车,还有傅家的车子,范娴跟傅染相继坐进后车座。
傅颂庭跟为首的警察说了几句话,握手后大步走来。
范娴吩咐把车内暖气开高些,傅颂庭带上副驾驶座的车门,“走吧。”
“颂庭,就这样离开吗?你看他把小染害成了什么样子。”范娴禁不住抱怨句。
傅颂庭眉头紧锁,“有些事不能闹开,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傅染也知道傅颂庭的立场,想到她签署的文件,倒并不是真的有多害怕,兵来将挡总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但明成佑说过的有关傅颂庭前程的事却不得不让傅染小心翼翼。
若不是傅颂庭顾及傅家的名声,方才也不会阻止警察将明成佑带走。
在车上不方便说话,谁也没多开口,回到傅家后,范娴让傅染先洗个热水澡,又让陈妈送些吃的东西上来,待她吃过后,这才拉着她的手坐到床边。
“妈,你们怎么知道我在码头的?”
范娴想起这件事就心有余悸,“尤柚打电话来说的,说明家今天出了艘游轮可能要出海。”
傅染坐在床上,仿佛是久违了的感觉,范娴瞅着她的肚子,“是不是成佑去医院把你带走的?他怎么知道你怀孕的事?”
“我也不知道,”傅染心存犹疑,“可能是医院的医生说出去的,不然的话没几个人知道这事。”
“这可麻烦了,”范娴端详着傅染的脸色,心里有太多疑问想问,可又怕时机不当,“小染?”
傅染眼见她欲言又止,“妈,明成佑的意思,一定要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这怎么可以?”范娴惊呼,“绝对不行,他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能对你说出这种话?”
傅染嘴角无力地挽起抹冷笑,“他有什么是说不出来的?”
“小染,你可别犯糊涂,为了你自己这个孩子说什么都不能留。”
傅染两手抱紧膝盖,“妈。”
“还有,你说的协议是怎么回事?”
此时一经提起,傅染越发头痛欲裂,她没有瞒着范娴,“是一份没有具体数字的欠条和一份让我生下孩子的协议,倘若我不签的话,说不定这时候已经离开迎安市去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明成佑说,要让我生下孩子才会放我回来。”
“荒唐!”走进来的傅颂庭正好听到这句话,“他还拿不拿法律放在眼里了?”
“你仔细看过协议上的内容吗?”
于傅染来说,那份协议无疑是最耻辱的印记,背在肩上以后都别想抬起头来,她难堪地点头,“看过,倘若我违反,他到时候公开的话对我们很不利,妈,我自己都无所谓,可我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对傅家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就算是灾难,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范娴脸色认真而决然,“你把孩子生下来,才是你一生的灾难。”
倘若是换在以前,傅染敢赌这一把,毕竟她对明成佑还算有些了解,即使不声不响把孩子拿掉,依着他的性子会引来勃然大怒,但应该不至于真的会把协议公布出去!
可现在,傅染却真的怕了,这个男人已经丧失人性,他把她压在栏杆上说要全家一起死的时候,对着她阴冷说出保不住孩子就要傅家陪葬的时候,傅染事后都能清晰从明成佑眼底看出惊人的毁灭,她不会看错,是,明成佑所说过的话,傅染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就像她说的,他自己要怎样都可以,最怕被他拉着作陪葬品。
傅染往下躺,范娴替她盖好空调被。
“爸,妈,我想睡觉了,好累。”
“出去吧,有事改天再说。”傅颂庭说了句,带着范娴离开傅染的房间。
黑色的车子如幽灵般驶出码头,明成佑回到明家时已将近晚上十点。
客厅内灯火通明,他才走近就听到里头有笑声传出来,他脚步越渐放慢,杵在门口没有进去。
檐口的灯光斜洒下来,将男人整个背部渗出橘黄的暖色,他似乎觉得里面的氛围同他有些格格不入,明成佑转身要走,眼里一汪无尽的寂寥。
“我刚才听到汽车声音,应该是成佑回来了。”李韵苓示意萧管家去门口看看。
明成佑极好地敛起情绪,萧管家开门,“可不是吗,三少,您回来了。”
“成佑。”一道男声自客厅传来。
明成佑在外头就已经听出明嵘的声音,“二哥。”
李韵苓朝明成佑身后瞅了眼,“你把傅染弄哪去了?”
明成佑睇向萧管家,后者退开步,李韵苓见状说道,“不关萧管家的事,是我去依云首府没见到你们的人,才问她的。”
明成佑修长的腿擦着茶几桌沿来到沙发跟前,尤应蕊赶紧起身,“联系不到你,我跟妈都很担心。”
他坐进沙发内,“我让傅染回去了。”
“什么?”李韵苓大惊失色,“怎么能让她回去,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还要不要了?”
明嵘也把脸侧过去看向明成佑。
“妈,我自有办法。”明成佑头疼的用手指轻按眉心,“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明嵘开玩笑地笑道,“看来我即将要准备个大红包了。”
尤应蕊如坐针毡,李韵苓面露担忧,“看能不能顺利生下来再说吧。”
“妈,放心,还有爸在上头保佑着呢。”
“就你嘴巴最能说话。”李韵苓原先的担虑被明嵘三两句话给打消。
“成佑,你跟大哥的事我可是听说了,堑堃好歹也是爸留下来的,能收手就收手吧。”明嵘适当劝阻,其实也是奉了李韵苓的命才特地赶回来的。
“二哥,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明成佑不愿多提及,也是铁了心的,谁劝都听不进去。
李韵苓面色再度担忧,“堑堃根基稳固,再加上我们手里没有它的股权,这么硬碰硬迟早吃亏,倘若能从内部下手的话,可就容易多了。”
明嵘眸子轻眯,李韵苓的话说得其实很清楚,他也料到这趟回来不止让他劝明成佑这么简单,“妈,我手里还拽着堑堃5;的股权呢,你们实在要争的话我肯定站在成佑这边,什么时候需要,尽管拿去。”
“这怎么可以?”李韵苓故作推脱,“这是你爸留给你的,成佑那5;已经落入老大手里,怎么可以要你手里的股权呢?”
“妈……”
明成佑插了句话,“二哥,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李韵苓眉尖轻蹙,脑子转得又快,“我看这样吧,把你5;的股权折现,再说你的新公司也需要资金,成佑这倔脾气我也说不好他,若真的斗垮了堑堃明嵘手里的股权也成了废纸一张,我看这样最好。”
明嵘目光扫向李韵苓,嘴角浅勾下,“妈说的是,我反正都无所谓。”
明成佑的心思并不在这件事上,在明家逗留会,几人相继起身要走。
“明嵘,你住家里吧,难得回来一趟。”
“妈,急什么,”明嵘拿起车钥匙,“我跟别人约好了,再说下个月公司也会将主要的业务搬回迎安市,到时候陪你的时间可就多了。”
明成佑率先向门口走去,迈出去之际,他头也不回道,“还杵着做什么?是不是要住在这?”
尤应蕊知道该来的逃不掉,她战战兢兢起身,李韵苓朝她使个眼色,压低声音,“没事,赶紧走吧。”
后车座内,明成佑跟尤应蕊并肩坐着,司机按着他的吩咐,时速保持在80码左右,明成佑阖起眼帘,尤应蕊偷偷望了眼,见他脸色难看,更加不敢说句话。
两人回到中景濠庭,尤应蕊跟在明成佑身后进屋,上了二楼,她想回自己的房间,明成佑推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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