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放慢脚步走过去,明成佑听到动静,望了眼缓缓走来的傅染,一眼中竟是复杂无比,深邃的黑色令人无处遁逃。
他起身离开。
“你们说什么呢?”她站到明铮右手边。
“我送你回去吧。”
傅染盯着明成佑疾驰出去的车尾,“我又做了件令自己两难的事。”
“清者自清,我知道你不会为了帮我而故意失误,这只是个游戏,小染,别放在心上。”明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双眸子遥如晨星,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把李韵苓和明成佑彻底逐出堑堃!
明成佑并没有开车回家,他漫无目的兜了一圈后竟不自觉地来到傅家门口,他把车停在隐蔽的树荫下,没多久,果然看到明铮送傅染回来。
两人坐在驾驶室内,傅染眼睛盯向不住扇动的雨刮器,雨下得并不大,但两边的窗户已然朦胧视线,车内的暖气恰到好处,令人贪恋。
“我回去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她看得出来明铮今晚心情好,其实不用眼睛看,瞎子都能知道。
“不了,我爸妈都在家,省得他们又要盘问。”她私心的,不想让明铮再闯入她的世界。
“好吧,”明铮手指轻敲方向盘,“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了,外面下雨省得淋一身,”傅染推开车门,她斟酌片刻,还是坐回副驾驶座,满面认真且真挚说道,“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的那一下失误并非我故意。”
明铮好笑地点头,“我知道。”
她抿紧菱唇,还想再反复重申,只是话到嘴边又觉多余,她解释的对象似乎不该是明铮。
算了。
傅染推开门下车,“回去吧,晚安。”
路面有一层湿漉漉的雨雾,傅家门口的景观灯照耀得雨丝淅沥,明明是小雨,却显得一下下很急。
她听到后面甩上车门的声音,才转身,却撞入一具结实的胸膛。
“你?”
后面的话被吞咽回去,傅染震惊地瞪大双眼,明铮捧住她脸的手改握住傅染的腰,将她更用力往怀里带,他的吻充满渴求及**,这第一次的亲昵迟到了有多少年?
他们相拥热吻的场面,从明成佑的角度望去,能看得一清二楚。
傅染呆楞住没来得及推开。
明成佑手里的烟烫到手指,他却拿起烟头在掌心掐灭。
刺入骨肉的疼痛犹不及他眼里看到的分毫,倔强如她,明知道明铮有未婚妻也要飞蛾扑火,这难道是她嘴里的爱吗?
李韵苓说他看不清,连王叔都说傅染才是向着明铮的那个人。
他却觉得,能跟她同舞一曲什么都够了。
他相信傅染的秉性,却忽略掉谁都会为爱疯狂,就像他一样。
明铮轻咬傅染的嘴角,意犹未尽退开身,“小染,谢谢你。”
明成佑开着车窗,风势将明铮的话送入他耳中,现实残酷如斯,谢谢你三个字足以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他不是不知道明铮在处处打压他,手里的股权一旦紧攥住不放,明铮势必不罢休,他唯有丢车保帅才能卸掉明铮对他的戒心。
他的拱手相让却是借了傅染的手,也算是成全她所谓的爱。
刺入肺腑的深恨,像被人剖开心脏,将他一颗血淋淋的心直接取走,没有麻药的缓解,疼的他今后午夜梦回时都会捧着心口。
他还有心吗?
明成佑靠着椅背冷笑,他冷眼旁观他们的亲密,却只能独自留在角落舔舐伤口。
握紧方向盘的手背随时有青筋绷裂的可能,他发动引擎,黑色的车子绝尘而去。
傅染推开明铮的胸膛,“哥哥,别这样。”
她听到汽车轰鸣声,抬头待要细看时,早已不见车的踪影。
明铮脚步轻快地上楼,走进卧室看到罗闻樱还没睡,他随手将外套往沙发上丢去,扯掉领带,罗闻樱抬起头,“回来了。”
“嗯。”
他径自走到床前,罗闻樱放掉手里的书,她鼻子很敏感,能闻到明铮身上的香水味,他起先背对她坐着,心情似乎不错,又转过身来,“我把明成佑5;的堑堃股权拿到手了。”
罗闻樱勾了下唇,“是吗,恭喜。”
“你不问我怎么拿来的?”
罗闻樱靠着床头的身倾起,“这并不奇怪,即便只有5;,但在你心里始终是个隐患,明成佑现在自然斗不过你,你不趁机吞掉他的股权,难免他将来会东山再起,我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迟早而已。”
明铮瞅着这张清秀的脸,罗闻樱有种他说不出的气质,她有时体贴入微,十足千金小姐的姿态,有时却又冷静有余,甚至能把事情看得比男人还透彻。
明铮起身走向阳台,他多年的愿望总算实现,他以一个私生子卑微的身份坐上了明家掌权人的位子,把一直看不起他的李韵苓斗得一败涂地,也把被明家捧了二十几年的龙太子一举拉下马。
心里的空虚却难以填平,始终缺了那么一块。
罗闻樱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她目光凝视明铮的背影,这个男人的野心她不是不知道,如今堑堃易主,恐怕……
冰凉的水顺喉间滑落,冷的她牙关轻颤,恐怕,他和她的关系也会像傅染和明成佑那样到了头。
跑车犹如犀利闪电飞快穿梭在路口,车头完全失去控制,轰鸣声震破夜空,偶尔行驶的车看到都会自动避开,哪里敢招惹。
车子一个甩尾停在酒吧前,明成佑两手紧握方向盘,手机持续不断响起,他知道是李韵苓。
明成佑跨出驾驶座,随手把手机丢进车内。
他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放纵的机会。
而酒吧无异是灵魂解脱最好的地方,明成佑从里面出来,喝得烂醉如泥,他被吊销了驾驶证却依然在各大街头横串,他打开车门坐进去,醉的趴在方向盘上起不来。
尤应蕊辞职后一时半会没找到工作,所以找了份兼职的零工,她下班经过酒吧门口,走过明成佑车边下意识停顿,看清楚了里头的男人。
“三少?”
她弯腰,凑近后仔细确认。
车门没锁,她手在他肩部轻摇晃,“你怎么在这?”
明成佑毫不客气甩掉她的手,“走开。”
尤应蕊趔趄差点跌倒,她面色急切走过去,“你这样还怎么回去?”尤应蕊看天色已晚,她站在路边好不容易拦到辆的士,又费劲把明成佑搀扶起身。
他们紧挨在后车座内,明成佑烂醉如泥,尤应蕊把他的脑袋搁到自己肩上,“其实不该这样的,现在的你让我心疼。”
司机笑着搭话,“是你男朋友吧?”
“像吗?”
“当然像。”
尤应蕊满足地轻笑出口,“我想,只要你肯的话我会跟着你,不为钱不为你的身份,至少不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你,”她转念一想,眼神变得黯淡,“但你不屑有我……”
“是吗?”半晌后,她听到男人唇瓣逸出模糊的两字。
尤应蕊低头,见他双目紧阖没有醒来的迹象,想来是她听错了。
“是。”即便这样,她还是重复道。
算是成全她心里除了范娴谁都不知道的暗恋。
尤应蕊感觉到肩头的重量,这是她第一次和明成佑挨得这样近,她低头凝视着男人熟睡中的俊脸,他的长相令身为女人的她都自惭形秽,明成佑没再开口说过话,似乎醉得很厉害。
属于明成佑的传奇,在一支破碎的舞后,在那个清冷而寂寥的夜晚终结。
不止是傅染,整个迎安市的人自此后都没有再见到那位有着一流长相的明三少,仿佛也仅是一夜之间,一个大活人竟能凭空消失。
有人说,他自此沉迷,败光了明云峰留下来的钱后漂流至远方。
也有人说,他去了国外,是想远离这个是非伤心地。
更甚至有的人说,他死了……
傅染的车停在依云首府外,死了?想到这种猜测,她心里一窒。
不可能。
如今的依云首府空置着,见不到往昔那个跋扈而桀骜的三少身影。
她发动引擎离开,传言只是传言,而已。
一年后,两年后,恐怕人们已彻底忘了那个叫明成佑的三少。
假爱真做 66涅槃归来,高潮照是否有男人见过
距离明成佑离开有20个月了。
迎安市每天都有大事小事见报,在这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傅染工作室越办越好,年收入已经逾百万。
明铮和罗闻樱继傅染和明成佑后也解除了婚约。
声明是由罗家登报的,但许多圈内人知道内幕,都说是明铮一意孤行,让罗家握有主动权是给个面子而已。
那段时间,大篇幅报道都是有关傅染和明铮。
有照片拍到他们共度烛光晚宴,也有明铮深夜出入傅家,更有两人单独出海游玩的消息。
他们,一个是背弃了未婚夫,另一个是在达到目的后甩掉了未婚妻。
傅染暗自好笑,把他们扯到一块可真是登对。
但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心里的那扇门关闭锁紧,谁都休想轻易踏进去。连往昔的哥哥都别想。
迷恋暧昧随着时间而沉淀,也随着时间而消磨,傅染面对明铮时,她对明铮的感情是自己亲眼见证一刻刻如何抽离掉的,如今,便能置身事外了。
有些人一次就爱对了。
有些人是一次爱不对的。
显然傅染和明铮都不属于第一种。
深秋,暖融融的阳光抚过田园风的窗帘散入屋内,傅染换好衣服走出房间,陈妈正从尤应蕊的屋内出来,傅染经过时瞅了眼里头,窗帘刚换过新的,被褥和枕头也是,屋内整洁干净,范娴并没有因为尤应蕊的不出现而荒废了这间屋子。
陈妈见她驻足,脸色有些尴尬,“大小姐。”
“我妈呢?”
“夫人在房间。”
她来到主卧门口,见范娴背对她正拆一个礼品盒,傅染推开门走进去,“妈?”
范娴惊得忙回头,“小,小染?”
“在做什么呢?”她走近一看,见红木的床上摆着个盒子,绸带和包装纸剪了下来,傅染看到盒内是条披肩,很衬肤色,奢侈品的LOGO令人爱不释手,“这条披肩我见过,国内还没上市呢,妈你从哪买的?”
“噢,是吗?”范娴推开盒子坐到床沿,“是……一个朋友寄来的,我又不懂这些。”
“快试试。”傅染小心翼翼拿出披肩围到范娴身上,“嗯,真好看。”
“是么?”
“我本来也看中的这款想送您,不过看来有人比我有心哦,改天我去帮您买件大衣。”
“不用,浪费钱。”
傅染两手撑在身后,无意间问起,“妈,尤应蕊好像很久没来了吧?”
“嗯,有半年多了,”范娴语焉不详,“她跟我提过会出国,可能国外的机会多一点吧。”
“噢。”
“小染,上次相亲怎么样?”
傅染头疼地蹙眉,“妈,我有那么老吗非把我嫁出去。”
“还有几个月可就27了,有件事妈不得不提醒你,明铮尽管条件好但你们两个以前的关系……你跟他在一起会有闲话。”傅家毕竟也好面子。
“妈,我举手发誓行了吧,我跟他没什么。”
“那最好,你宋阿姨又给你介绍个,这次真不错,家里书香门第,自己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
“妈!”傅染拿起抱枕遮住脸,“我要疯掉了。”
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状态。一个月最起码相亲两次。
宋织和秦暮暮也说,嫁吧嫁吧,女人迟早要回归家庭。
宋织同时又表示怀疑,“小染,经历过明三少那样的极品男,你眼里还能容得下凡物吗?”
傅染拿起点餐单敲宋织的头,“你都为人妻了说话还这个调调。”
“我比不上你和暮暮,我这样的条件只能找个差不多的。”
“吱吱,你过得不好吗?”
“无所谓好和不好,”宋织随便点几个菜,“他一个月2000工资,带我出去吃饭开个和平电动车,什么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那都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扯淡!”说罢,又睇了眼傅染,“不过也有人放着白不要的。”
“平平淡淡才是福气,”傅染手里两根筷子相互敲打,“对你好才是真。”
吃过饭,正好宋织的老公下班经过,用那辆和平电动车把她给驮回去了。
秦暮暮开着她的别克新君悦也去约会。
傅染坐进车内,还是那辆红色奥迪,她伏在方向盘上左右张望,除了回家找不到别的去处。
“有染。”
“有染。”
傅染拂开耳边的声音,她懒得开口,但对方不依不饶。
“别喊我尤染,我不是!”
她惊跳醒来,才发现竟睡在方向盘上,手脚麻木,那阵呼唤明明就在耳边,能这样喊她的人除了明成佑还能有谁?
傅染轻揉眼角,拿起矿泉水喝一口,看看时间不算早,还是回家睡觉吧。
迎安市沉寂已久的新闻界又砸入一颗巨型炸弹。
原先的世颂公司在与堑堃对抗了数年后濒临破产,这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不久前世颂却突然迎来新东家,管理高层全部换了新鲜血液,更有雄厚的财力在其背后推波助澜,世颂也改名为MR。
如果单单是这样,倒也不值得舆论大篇幅关注,毕竟有实力的公司不少见,不说雨后春笋之势,至少也不可能有某家公司真正能永远做到独占鳌头。
但偏偏是这么家即将破产的公司,却迎来四大银行的青睐,更有华尔街神秘推手斥资,入主最高管理层担任首席执行官,自此,属于MR的神话就此拉开序幕。
MR上市当日,发行价仅为32美元的股票最后冲出145。9美元的收盘天价,股市一日内接近疯狂,先前大幅报道的堑堃也被淹没在此番风暴内,MR首席执行官更被新闻界奉为神一般的人物。
傅染看不懂关于股市的行情,傅颂庭握着手里的报纸心思却全在电视上,“我买的几支股票竟不如一匹蹿出来的黑马。”
“爸,说不定对方蓄谋已久只待时机呢?要不然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一手掌握了迎安市的命脉?”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傅染轻笑,“爸,这话我喜欢。”
此次MR卷土重来,势如破竹,最受威胁的自然是堑堃。
放眼迎安市,也唯有这两家公司旗鼓相当。
傅染百无聊赖坐在环境素雅的咖啡厅内,手里随便翻阅服务员给她的杂志,耳边缓缓流淌《Yesterday—once—more》略带忧伤的曲调,她仔细聆听,注意力全然不在杂志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阵男音飘至头顶上方。
傅染没来由的心里烦躁,却仍旧扬起抹微笑,她将杂志放到一边,“是我正好经过这,来早了。”
男子看上去约莫30,模样中上等,神清气爽。
“你好,魏萧。”
“你好,傅染。”
傅染坐回原位。
“傅小姐看上去很年轻。”
傅染浑身觉得别捏,“你喊我名字就好。”
“那不介意我喊你小染吧?”
蹬鼻子上脸。
傅染不自然地扬笑,“不介意。”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相亲,自从和明成佑解除婚约后都是范娴张罗着,傅染的事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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