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只觉得脸颊冷,回神后才发现是明成佑的手冷,她张张嘴想开口,眼睛触及到近在咫尺的一汪深邃,两人气息紊乱,他两手捧住傅染的脸,目光急切而不安,见她说不出话,明成佑索性抬起傅染的手臂细看,“摔哪了?”
似乎不曾记得有人这样关心过她,小时候跌倒疼到爬不起来,听到最多得都是尤招福的冷漠,“自己起来,要不然你就趴在这等大灰狼把你叼走。”
长大后,她不会再摔跤,就更没有机会享受到别人的关怀。
傅染怔神,眼睛定定落在明成佑脸上,他眉眼依旧精致,如雕刻般不见两年来的任何痕迹,明成佑真以为她摔得不轻,嗓音轻颤,“说话!”
一束阳光穿过他颊侧,傅染眯眼,抬起手臂拂开他的手,“我没事。”
他剑眉微蹙,“真的没事?”
傅染拍拍肩上雪渍,把垂下的头发固定好,“看我像有事吗?”
“啊——”
明成佑手臂压住她直接往雪地里栽去,傅染猝不及防尖叫,“你做什么?”
他撑在地上的手掌往她颈间探去,“没事你装什么哑巴?”
傅染冷得直哆嗦,急忙要躲,旁人看在眼里真以为是在玩闹。
明成佑弯腰把她抱起,傅染坐在雪地上,嘴边还沾着雪,两人身穿厚实的滑雪服,明成佑双手把傅染拥入怀里,她肩膀被他勒得死紧,似乎听到明成佑叹口气,“吓死我了。”
她指尖垂落在地,使了半天劲也没能抬起,只得任由明成佑拥着。
晚上,在酒店的底层组织烧烤,一张张圆桌摆在露天,尽管冷风萧瑟气氛却格外热闹,有人在台上主持,声音穿过话筒显得有些刺耳,但没人在意,玩的不就是气氛么?
傅染和工作室的几名老师坐在一起,桌上盘内摆着各式各样的烧烤及热饮瓜果类,由于是在酒店外面再加上夜里,一个个都穿着厚厚的外套在这受虐。
主持人简单致词后,见明成佑难得心情不错,便趁机吆喝众人起哄,“让Lvan高歌一曲怎样?”
“好好。”
韩隽和倪秘书也在旁凑热闹。
明成佑但笑不语,只摆摆手,身上的呢子大衣得体大方,公司不少小姑娘芳心暗动,连傅染身边的几人都跟着一道起哄,“唱一个,唱一个。”
音响中播放《转身之后》的背景音乐,众人应时应景鼓起掌,明成佑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我五音不全,还是给你们加工资来得实际点。”
如此音色居然说不会唱歌,主持人自然不肯放过。
“据说Lvan舞姿也是一绝,要不让我们开开眼界?”
倪秘书端着热饮的手一抖,褐色液体溢满手背,她不无担忧抬起眼帘,看到明成佑原先浅漾的嘴角正一点点缓和,他当初5,的堑堃股权可不就是通过跳舞拱手相让的?
主持人也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傅染若有所思望向明成佑,由于她们坐在后排,她并不能看真切男人的神色。
倪秘书跟韩隽面面相觑,明成佑投出去的视线有片刻失神,众人也都不敢再起哄,场面变得尴尬。
韩隽放下手里酒杯,上前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他错开话题,旁人自然也乐得配合。
明成佑啜口酒,面色在夜幕内越发显得晦暗。
傅染手边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拿起一看是条短信,姓名显示明成佑。
手指轻按,上面简单的两字:出去。
傅染删除,继续混迹于热闹中。
前排的一道身影突然站起来,明成佑放掉酒杯正朝她的方向走去。
傅染下意识把目光别开。
同桌老师用手肘撞她的胳膊,“我今天看到MR的帅哥教你滑雪了。”
几名老师继上次后多多少少也知道傅染跟明成佑的关系,她喝口热饮,“我也看到有个小正太在教你滑雪。”
“咳咳——”女老师正色,“那是MR的员工,我们这叫联谊懂不?”
明成佑擦身走过傅染的桌子,未作顿足,傅染悬着的心在话语掩饰间落定,“好吧,联谊。”
手机再度震动,莹莹白光衬出傅染明媚的脸,她余光望了眼,还是明成佑。
傅染连手机都没碰触,专注望着台上的表演。
一阵紧过一阵震动,几名老师相继把目光投向她,“谁啊?”
傅染按键查看,短信显示出来二字。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后放入随身携带的挎包内,顿时觉得肩膀一重,还未回头,只听到耳边有声音传来,“你怕我什么?”
由于傅染坐的位子靠向后排,所以除了同桌的老师外并没人察觉到这边,先前说话的女老师咬着块鸡翅石化,这就是帅到人神共愤的明三少,总算托福能近距离看清他的眉眼。傅染瞅着女老师嘴巴都合不拢的样子,未免引起更多人注意,她推开椅子跟着明成佑走了出去。
酒店内有个花园,明成佑走在前面,见她迟迟不跟来索性放慢脚步等她。
“傅染,你说你凭什么把姿态摆得这样高,我不过是想跟你重新开始,你用不着处处躲着我。”
“我没躲你,”傅染口气平淡,“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当初我能离开你,就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你回去。”
“我不清楚,”明成佑打断她的话,“你如果是个真在意别人说法的人,当初也不至于会着急离开。”
傅染怎能听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是有怨恨。
“我听从我心里的选择。”她越过明成佑身畔,却被他一手拉回身前,“还是那句话吗?不爱?”
傅染被迫抬起头睨着他的眼睛,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说不出口,“放手好不好?”
“想都别想。”
她领教过他的执着,明成佑勒住她的双肩把她提到身前,傅染几乎踮起脚尖,彩铃蓦然划破相峙的场面,明成佑听到这阵特殊的铃声,手掌一松,重重将傅染推出去。
她脚后跟绊了下鹅卵石,狼狈地几乎跌倒。
明成佑杵在原地,眼里饱含复杂及莫名的焦躁,他从兜内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关了机。
傅染被他纠缠到老晚,回去的时候散了场,一个个都不见人影。
傅染按了电梯走进去,见明成佑跟进来,“你不是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吗?”
“那也比爬楼上去好。”明成佑眼见电梯门合起,“况且,即使我晕过去也有人会给我做人工呼吸。”
77我等你一起shui
傅染眼睛盯向一层层往上的数字,经历过几次非巧合事情后,她不得不相信明成佑的嘴巴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傅染来到三层,见明成佑还跟在身后,“MR员工不跟我们在同一层,况且你住的是总统套房,在顶楼。”傅染好意提醒。
明成佑不答话,把傅染送到房门外。
她按响门铃,半天不见有人开门。傅染心存疑惑,再度按了按。
反复几次,她拿出手机给其中一名老师拨过去,“喂,林林你们在哪?”
“小染,我们转场子玩去喽,据说有家同性俱乐部里头全是美男,我们跟MR几个人一起过去的你别担心。”
“什么?”傅染恶寒,顿了顿想到正事,“钥匙你们放在哪了?”
“我没拿,”林林似在询问同伴,“噢,在瓶子手里,要不你也过来?”
“你们在哪?”
林林报了个地址,“挺远的,而且不好找。”
傅染跟那名叫瓶子的老师住同一间。
明成佑见她紧拧眉头,“怎么了?”
“钥匙没带在身上。”傅染杵在门外,在挎包内掏半天找出个皮夹,左右翻看后满脸失望。
“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傅染耷拉着脑袋,“说还想玩会。”这帮色女,居然去同性酒吧看美男。
明成佑倚靠墙壁,“我房间大得很,要不留你住一晚?”
傅染拿了包径自向前,明成佑跟她去前台,看她死命碰钉子,“能帮我开开门吗?我的同伴有事出去了。”
“您好,能把身份证出示下吗?”
傅染面露难色,“对不起,身份证放在房间的皮箱内了。”
前台小姐挂起职业笑容,“不好意思,酒店有规定。”
傅染扒着前台,“那能给我再开间房吗?”
“开房同样需要出示身份证。”
傅染像泄了气的皮球,她转身看到明成佑,眼里黯淡再度簇燃,“能借你的身份证用下吗?”
至少开间房,不用等到后半夜。
“不借。”
“……”
傅染也没再坚持,打算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她们。
明成佑掏出身份证甩向前台,一手拉住傅染把她揪回身侧,她看到明成佑拿回身份证和房卡,也不给她,只拽了她走。
刷卡开门,倦意几乎同时袭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明成佑说完已率先推开房门挤过傅染身侧,房间内应有尽有跟精装小套房有的一拼,明成佑站在酒柜前,手指掠过一排陈列在柜中的美酒,“要喝点酒吗?”
“不用,我困了。”傅染把包放到床头柜,话里的意思很明确。
明成佑却是充耳不闻,径自选了瓶红酒,“你想睡的话睡吧。”
傅染坐在床沿,脑袋不住轻点,她打开电视提神,明成佑端着杯酒坐到沙发上,神情闲适且自在,仿佛这是他的房间。
半晌后,仍不见他有何动静。
傅染给林林发个短信问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始终得不到回复。
明成佑倾起身放掉手里酒杯,脚步稳健朝大床走去,傅染见他竟是直直朝自己的方向,两腿无意识交叠,明成佑就势往她身边的床中央一滚,拿起遥控器调台。
傅染腾地坐起来,“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你自己的房间。”
明成佑单手枕于脑后,另一手拍拍裤兜,“我的房卡也没在身上,交给韩隽了。”
“你有身份证,可以再去开一间。”
“一张身份证只能开一间,公司订房都有专人负责,我现在也没地方可去。”明成佑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可以找韩隽。”
“刚才问过,他回家了。”
傅染望向偌大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和手脚摊开睡得正舒坦的男人,白天玩得太尽兴,这会全身累到酸麻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房间内暖气又恰到好处,比酒店的大厅显然要舒服得多。
她走向沙发,实在没那勇气说要出去等,人陷入椅背,立马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傅染双手枕在沙发把手上,眼皮沉重往下压,她想着先眯会,模模糊糊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明成佑只在腰间系了条白色浴巾,线条优美的上半身健硕有力,六块腹肌显露于前,小腹紧绷,再往下更是惹人遐想。他落轻脚步走向傅染,她方才发过短信后手机随便丢在一旁,由于开了静音,电话打进来时并无丝毫动静。
屏幕反复闪烁,明成佑拿起来看,是明铮。
他手指毫不犹豫按向通话键,明成佑把手机塞进其中的一个靠枕后头,他扬声叫醒傅染,“傅染,醒醒。”
她睡得香甜,被明成佑轻推后不情愿地醒来,半边脸枕着手背压出红痕,她眼睛浅眯,睡眼惺忪的模样自有惹人风情,“做什么,我困。”
“先去洗澡。”明成佑说完拽她起身,不给傅染反应过来的时间,“我等你一起睡。”
傅染被这话刺得一个激灵,她左右张望,“你……”
明成佑把她带到浴室门口,用力将傅染推进去,他把门掩起,透过不大的隙缝傅染伸手拦住门板,“你怎么还在这?”
浴室离沙发地方较远,明成佑收回手,“放心吧,你洗完澡出来肯定看不到我,这会我可没有备用钥匙。”
傅染砰地拉上门。
明成佑走回沙发跟前,把藏在靠枕后面的手机拿出来,一看,通话已结束。
他才放到茶几上,明铮的电话竟又来了。
明成佑这会没再接通,也没掐断,只是把静音的手机放进傅染挎包,继而又将她的包挂在衣架上,前面还挡了件傅染自己的外套。
洗过澡,傅染走出浴室,在经过沙发前发现明成佑并没有离开,他盖着条薄毯躺在一米五见宽的的意大利沙发上,傅染弯腰推推他的肩膀,“喂。”
他呼吸沉稳,也似是很累的模样,眼圈有淡淡青色。
傅染落在明成佑肩上的手犹豫片刻后收回,她稍作驻足,这才走到床前,两边的床头灯被她打开,她起先辗转反复难眠,最后终究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明成佑紧阖的眼帘慢慢睁开,他走到傅染床侧,两边灯光形成晕圈将大半张床笼罩其中,傅染双手紧揪住领口,这样的防备看在明成佑眼里不无讽刺。他嘴角扬起浅薄的笑,弯腰在傅染床沿坐定。
他不知道过去的两年,傅染是不是每夜都能睡得安好,明成佑望着她的眼睛有些出神,他带着满身光耀回到这个曾经将他捧上天也重重将他摔落的迎安市。明家的根基在这,外人看重的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殊不知,他如今的成就恰恰也是他最大的悲哀。
没人会知道,他曾经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喝水的时候一口血吐在了玻璃杯中,他当时看着里面的水迅速被染成红色,没有害怕,更没有惶恐,满嘴的血腥味让他每根神经都更清楚。
所有人只看到他的成就,更甚至说是传奇,但也都忽略了他背后的艰辛。
她对他依然不亲近,不贪恋,她对待感情的态度倒显得他处理方式的拖泥带水,可她凭什么能置身事外?
事隔两年,明成佑冷冷睨着这张睡颜,他已能把她推出心外,她的决绝也促成他今日的冷漠,傅染睡得正沉,却不知不觉蹙眉。
细细的眉头凝成尖。
明成佑并无要抚平的意思,他冷眼睇望,尔后起了身。
经过落地窗前,倒映出一张漠然的俊脸,冷的五官犹如冰色。
傅染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的,她睁开眼,心跳因被突然打扰而剧烈加速,她掀开被子起身,竟没看到明成佑的人,“谁啊?”
傅染喊了声。
“砰砰砰——”
阳台上快速走进来个人影,傅染定睛细看,明成佑换了睡衣,手里还剩半截的香烟掐灭后径自往门口走去,傅染跟在他身后,明成佑打开房门。
“陈曦!”对方先开口,待看清楚来人后惊呼,“明总,不好意思,我找错房间了。”
“你是MR的员工?”
三十来岁的女员工抬起头往里张望,看到紧随在明成佑身后同样身穿睡衣的傅染,“对。”
明成佑状似不经意随便问了句,“哪个部门的?”
女员工语气中的焦虑尽管极力掩饰,但仍旧泄露出来,“设计部。”
“你找错房间了,去前台问问吧。”
“好,”她退出门口,“不好意思,打扰了。”
明成佑合起房门,傅染望了眼墙上的挂钟,她琢磨着林林她们也该回来了,她翻找半天才在衣架上找到自己的包,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有几十个明铮的未接电话。
傅染给林林打电话,才拨过去,那边已迅速接通,“喂,小染,才要打电话给你,你在哪呢我们回来了。”
傅染心头一松,“好,我马上回去。”
明成佑眼见傅染拿衣服走进浴室,出来时已换回原先的装束,她拎了包准备离开,“你睡床上吧,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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