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着下巴目送唐信的背影,何嫣幽幽一叹。
或许,应该把心意表达出来。
万一让他误会了呢?
认为自己是攀龙附凤?
何嫣不敢想下去。
她珍惜现在的一切,所以,不能拿来冒险。
今天是周末,唐信开车回南区,至少现在叶秋不在,程慕周六日要高三补课,他到了周末待在薇雅园,还不如回家做做家务。
路上买了些外卖,唐信刚打开家门走进去,愣在原地。
客厅一片愁云惨淡。
唐彬和程文越两个大老爷们儿勾肩搭背,茶几上放着烟灰缸,白酒,花生。
一瓶白酒已经见底,另一瓶也打开喝了三分之一。
两人都满面酒红,看似已然醉意上头。
“老唐,我对不起”
程文越搭着唐彬的肩膀念念有词,一脸悔恨。
唐彬捶胸顿足不断念叨:“我也是,我也是”
谢婉玲坐在一边愁眉不展满目担忧,看样子是劝不住他俩。
唐信回来,就只有谢婉玲注意到他,站起身把唐信往厨房里推。
手上的外卖,看来多余,父亲和程文越都已经喝饱了。
谢婉玲拧着眉头把唐信手里的外卖放进冰箱,再转身时,唐信压低声音询问道:“这是?”
谢婉玲探头看了眼客厅,轻手轻脚把厨房门关上,唉声叹气道:“你爸和你程叔叔,被停职了。”
晴天霹雳。
唐信皱起眉头沉声问道:“咋回事?”
谢婉玲犹豫片刻,觉得唐信现在的年纪,告诉他是应该的,省得他胡思乱想。
“昨天纪检组和监察局的去你爸单位”
听到纪检和监察局,唐信还没反应过来。
普通老百姓多半觉得纪检组的找公务员谈话,那就和港片里廉政公署请喝咖啡一样,来者不善,同时也暗示公务员徇私枉法。
自家的情况,唐信即便不是财政大臣,但肯定父亲在民政局没捞过油水,以前过的都是精打细算的日子,最近一年多家庭状况改善,唐彬就更不可能在工作上捞取私利。
但客厅里那俩老爷们儿醉眼惺忪一副忏悔的模样,一口对不起国家,一口对不起党,好像还真是干了点儿见不得人的事情。
要是被栽赃陷害,那肯定是据理力争言辞反驳啊。
等谢婉玲把事情详细说完,唐信苦叹一声。
要说违纪,唐彬和程文越被停职,合法合理。
人们都说国家政策是越来越好,福利待遇越来越高。
可在这之前呢?
经过军改后,退伍军人等等一系列保障福利有很大提高。
可之前,有过非常混乱和难堪的时期。
那个时候,退伍军人能干什么?青春年华都在部队上,专业技术连技校出身的人都比不上,就业,生活,前途未卜。
而那时,国家对退伍转业军人也有福利津贴,可条件,都是有明确要求的。
能自力更生,或被推荐就业单位正常上班等等条件良好的,那自然就没有福利,或降低很多。
唐彬和程文越在民政局工作,优抚安置退伍转业军人的后续生活,是工作中不小的一部分。
十几年前,那会儿政策不好的时候,家庭生活条件举步维艰的转业军人数不胜数,一大堆先当军人后只能当保安的多如繁星。
唐彬,程文越,他们的老战友在本地的,自然想要那一份补贴福利,于是在审查条件时,唐彬与程文越就放宽了些要求,真的生活困难,补贴当然要给,生活一般,多拿点儿补贴能减轻生活压力的,唐彬与程文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都是战友,也都曾经当过军人,明白号子一响就要起床的艰辛。…;
现在纪检拿这段往事做文章,这隔了十几年的秋后算账,让唐彬与程文越措手不及。
可在这件事上,他俩人还真的认了。
也没想着把当时的同事或上级都拉下水。
俩人都是农村出身,在他们的心里,没有时下年轻人各种不公就怨恨政府的想法。
吃过苦,受过累,从贫穷中挣扎出来,这一切,在他们心里,都要感谢国家栽培。
那时他们从农村考入军校,不用交学费,每个月还有几块钱的工资,那是何等的心满意足?
是他们自身努力,加上国家的待遇,才有今天的他们,更才有他们下一代的良好环境。
真若怨天怨地,永远抱怨不完。
抬头看,总有比你过得好的人。
低头瞧,也总有比你凄惨的人。
本分知足,吃过那份苦,才会珍惜今天得来不易的生活。
所以,唐彬和程文越对纪检和监察局的人,坦白一切,吐露事实。
他们没有怨恨是谁来查这件事,这都是事实,狡辩抵赖,于心何安?
他俩只觉得在工作上犯了错,愧对于党和国家。
唐信回了自己房间,还没开始思考,叶鹏飞又火急火燎地跑上门了。
昨天出的事,他今天才知道,也是唐彬和程文越不想外传,毕竟不是丰功伟绩值得炫耀。
“老唐,老程,这件事儿,是钱的问题吗?是不是要查账?能不能把钱补回去化解?”
叶鹏飞当年专业,自己工作一路畅通,倒没有麻烦两位老战友走后门,这会儿他为两人担忧,心急如焚,说话没经大脑。
尤其是唐彬与程文越都醉的不省人事了,他说什么,都是耳旁风。
“叶叔叔,这不是钱的问题,当年国家的补贴,又没进我家和程叔叔家的口袋。您回去休息吧。”
唐信委婉送客。
谈到官场,永远不是钱的问题。
亿万富翁跑去抢劫一万块钱,被逮捕了说赔十万,能把犯罪事实抹去吗?
要是这样可以化解,那社会就乱套了。
深邃的眼神默然出神,唐信知道这是冲着他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一章 谁管将军成路人
送走叶鹏飞,先把唐彬搀扶回屋子里睡下,唐信再吃力地把程文越也送回家。
开门的程慕见到程文越酩酊大醉还不断吐着忏悔的话语,吓了一跳,待唐信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没事儿的时候,她才惊魂稍定。
最近程慕很乖,时常一个星期就给唐信发一条短信嘘寒问暖。
天气冷了,多穿衣服,晚上盖好被子,诸如此类的短信。
她本人,倒没有刻意去找唐信,上学认真,放学自己在家埋头苦学,十足的学习标兵模子。
还有五十多天就要高考,程慕不敢有一丝懈怠,来到她的房间,映入眼帘的就是书桌上厚重繁多的课本,书桌中央摊开三本书,看样子程慕之前正在学习。
“我还以为我爸去谈恋爱呢。”
她心有余悸地坐下,大眼睛锁定在唐信脸上,想要瞧出更多的信息。
唐信只让她放心,然后打算告辞,免得打扰她学习。
“哎,来了,就坐会儿吧。”
过年之后,程慕就一直克制自己的思念,小姑娘担忧自己沉溺在懵懂的爱情幻想中,最终倒在高考的终点线上。
见不着唐信,也就罢了。
既然见了,就心里痒痒的,很快就心猿意马。
唐信听她的话,坐会儿。
从她书架上随便抽了本艺术赏析类的杂志,在整洁的单人床边坐下。唐信悠闲地翻阅杂志。
一眼。两眼,三眼,四眼
程慕在书桌前坐得端正,可注意力就是集中不起来,偷偷瞥唐信,对方淡定若水的样子让程慕扁起嘴。
啪
把手上的圆珠笔拍在书上,程慕霍然起身,飞扑投入唐信怀中,搂住他的脖子就佯怒拍打起来。
“坏蛋,坏蛋。坏蛋你不想我吗?”
看到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唐信没说话,翻身将她压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吻住她柔嫩的双唇。双手也开始胡作非为。
程慕本以为自己是单相思,自怜自艾,却没想到唐信比她更热情,她总怀着把唐信伺候舒服的想法,但今天,两人的角色调转过来。
差不多一个钟头之后
狭窄的单人床上,两人不着寸缕,程慕只能趴在唐信身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汹涌,香汗淋淋且肌肤绯红。
她埋首在唐信耳边。悄声道:“唐信,以后,不准你亲那里,不准。”
唐信享受她每一寸肌肤,不解地低声问道:“为什么?我喜欢啊。”
程慕扭扭捏捏半晌才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我怕,怕你讨厌我,那里脏,我又,又每一次都尿尿。”
“你的生理知识,还是没好好学。”
晚上回到家。谢婉玲已经睡下,唐信在自己房中掏出时光电视开始寻找线索。
唐彬和程文越被停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说,但多半不会闹到法院去。毕竟这种事情,真要闹大。谁知道会不会捅破天窗。
哪个地方的民政局,就没在发放福利津贴上面有点儿纰漏?
唐程二人又不是中饱私囊贪污受贿,行政上接受处罚算是极致。
不管幕后之人是谁,想要达到的目的,无非是让唐信愤怒,自乱阵脚,然后自寻死路。
唐信早已过了那个被人打一拳头便呐喊咆哮的年纪,所谓的狰狞愤怒,都只是弱者苍白无力的虚张声势。
强者,首要是冷静。
如果唐信为了父亲出头,不计后果地去跟纪检部门,换言之是和市政府闹,胜负是其次,起码就落了下乘,还中了别人的圈套。…;
顺藤摸瓜先理清事情,唐信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针对他。
是现在的敌人,还是新冒出来的敌人。
时光电视把时间选定在昨天早上唐彬上班。
在单位里,纪检上门。
切入点转入纪检人员,从干事员到领导,时间前后往返理一遍。
唐信对自己发现的事情,哭笑不得。
有人给纪检部门的领导送去了一份文件袋,里面装着的是这位领导和某位女子滚床单的视频。
唐信只觉世界真小。
男人一时冲动没管住前列腺,发生了露水姻缘多半以为走了桃花运,殊不知是个圈套,一时快感,换来了引火烧身。
这位纪检部门的领导看完视频一脸煞白,只能按照未知人送来文件袋中纸条指示行事,针对唐彬和程文越。
只打击唐彬,目标太显眼,多一个程文越,混淆视听摆阵。
唐信没再从快递员身上找线索,而是凭直觉,直接把切入点换成曾经上门的婚介所,那位钱经理身上。
通过时光电视看了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
视频就是钱经理暗中找人送去的。
钱经理只是一条狗,他也是听命行事。
通过电话,很难知道是谁下的令。
不过,唐信既然已经有了既定目标。
罗展雄,冼嘉豪,薛刚武,王宇栋。
从这四个人身上下手看看,如果不是他们四人中的一个,就说明还有隐藏敌人没有抓出来。
可不出所料的是,唐信终于把这条毒蛇抓了出来。
冼嘉豪!
收起时光电视,唐信默默沉思。
如果没有平等的资源,或许唐信只能任由他们拿捏。
这也是为什么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往往横行无忌的原因,与普通人的权势之别。
“冼嘉豪。你玩的太大。大到我都有点儿佩服你了。”
钱经理既然是冼嘉豪的人,手上那些个小视频,全都是炸弹,引爆一个能掀波澜,如果全爆了,恐怕整个天海都要震动!
难怪冼嘉豪有恃无恐。
敢情手里有王牌,能动用的资源可要比其他公子哥多得多了。
别人是欠人情或花钱请人办事。
冼嘉豪手里握着不少官员的前途命脉。
但他并没有肆无忌惮,不到万不得已,他始终藏在暗处低调行事。
“有意思,把柄。是双刃剑。”
唐信了解了事情后,坐在床边垂首思索。
父亲和程叔叔,其实只是很普通的公务员,并没有向上钻营的野心。在本职工作上兢兢业业做些实事就心满意足。
就算工作没了,没了就没了,并不是理想破灭人生无望的局面。
掏出电话看看时间,都快晚上十一点了。
唐信想了想,还是给萧卓珊拨了个电话。
“喂?是老板吗?”
听她声音还未睡下,精神头还在。
“公司流动资金有多少?”
“账面上能用的有两亿左右。”
“拿五千万出来,成立一个慈善基金。”
“嗯,好的。”
十年前做慈善的企业不多,十年后做慈善的企业遍地都是。
说好听点的是回报社会,不好听的话。还是资源换购与宣传作用以及企业形象的隐性价值在作祟。
唐信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交给父母去打理,这远比唐彬坐办公室百倍认真工作要更有成效,更能让多数人受益,更直接地报效祖国与人民。…;
唐信要打这场与罗冼薛王四人的战争,眼睛就不会盯在局部,丁点儿得失放在心上,难成大器。
张雨薇的死,只是试探,下一次。唐信出招时,就会是雷霆一击。
深夜
城市幽静,一间格调雅致的茶楼已经打烊,但在此时,门外停了数辆轿车。大门露出一人宽的口,不断有中年人走入。径直来到三楼雅间。
室内,茶楼停业,围坐一桌的官场大员闷闷抽烟,面前就只有白开水,不多时,一道年轻的人影走了进来,先面带微笑地朝各位恭敬地打个招呼。
“在座的,都是我的叔叔伯伯,逢年过节来回串门,有的认识十几年了,最少,也是三年五载的交情。前天,民政局调查两位公务员的事情,我略有耳闻,叔伯们的工作,我这个小辈当然不会自讨没趣指手画脚,但是,我有句话不吐不快,大家都是明白人,话不外传,唐彬只是个小科员,这是事实,不过,他的儿子,唐信,我能告诉叔伯们的是,他是京城那边在关注的人,千万,千万呃,言尽于此,深夜惊扰各位叔伯,实在抱歉。”
在座的中年人各个面面相觑,心底剧震。
“子杰,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唐信,他,他不就是个商人吗?”
那位被冼嘉豪要挟的纪检领导也在场,他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要挟他,但只能照做,万一他的视频曝光,闹得人尽皆知的时候,他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白子杰一脸天真的微笑,说:“卖白菜的是商人,卖石油的也是商人。”
得嘞
屋内的人算是明白过来,奇货可居谁不懂。
恭恭敬敬把人都送走后,白子杰独自坐在室内,喝杯开水,轻轻出口气。
董赋才和白邺宇走了进来,三人坐下后,董赋才就笑道:“子杰年少有成,上得了大场面,白家卧虎藏龙啊。”
白子杰伸手一挡,赶紧道:“别捧我。等我去了清溪镇上班,风雅集团必须来投资,我要求不高,两千万就行了。”
“你看,我没捧你,但你已经在炫耀了,二十二岁的镇级领导,放眼国内,数你最年轻了吧?”
董赋才洒然一笑。
白子杰打住不说,他是家里培养的第三代政界新秀,能不能打拼出一个未来,现在谁也别妄下定论。
“董哥,薛刚武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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