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信摊手道:“既然知道股价会涨,凭什么不买?小赚一些及时收手就行了,我不相信那个徐经理千方百计只图蝇头小利。”
第五十章 狗头军师上战场
本是借着考试之后的假期放松心情,结果走出蓝调KTV时,唐信一行人反倒忧虑重重。
令人跌破眼镜的是邱强开着宾利跑车停在众人面前,打开车门,面色犹豫不知该送谁回家。
“你不是不会开车吗?”
孙道再一次见到上次他驾驶过的蓝色跑车,顿时心痒痒起来,可看到邱强四平八稳地把车开过来然后停下,又觉得被浇了盆冷水。
邱强理所当然道:“上次回家后,我就学了。”
“上次”,除了夏清盈和林雪,唐信几人心中恍悟。
邱强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谁人年少愿低头呢?
自家有豪车,结果让孙道这个外人开着过瘾,邱强自然不甘落后,花了点儿时间学习开车和交通法则。
“那你爸就让你随便开着这车出门?不怕你这菜鸟横冲直撞玩儿报废了?”
孙道难以理解。
在场之人,也就只有邱强能顺理成章地说道:“我爸说这车本来就是给我准备的。”
车只有一辆,排除邱强,还有六个人。
孙道主动送林雪回家,打的。
唐信也提出他送夏清盈回家,打的。
剩下就好办了,让邱强送程慕和叶秋回家。
大家相继离去,唐信和夏清盈坐进出租车,她报了个地址后,的士开动。
二人在后座上各自靠着窗,中间相隔一个身位,车窗外街景倒退,彷如倒带一般令人的思绪不由自主地想起往事。
唐信压下心头思绪,微笑着问道:“去年听程慕说你进了省厅工作,怎么突然回天海了?”
夏清盈双臂环胸靠坐,翘着二郎腿面带浅笑,说:“别想再挖苦我,我就是一个小警员,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管权力多大的部门或机构,有重量级的大BOSS不稀奇,但手底下肯定也有不少的虾兵蟹将。
夏清盈进入省公安厅工作,说到底只是个小警员,虽不必斟茶递水曲意逢迎领导,可始终是个受决策者驱使的小卒子。
“挖苦你能让我高兴吗?你平时工作都忙什么?危险不?”
唐信自讨没趣,他觉得现在就是和朋友对话的心态,挖苦?应该是她草木皆兵了吧。
夏清盈扭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唐信,脑后马尾轻扬甩过,她玩味道:“我的工作?就是嘴上说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经济犯罪,什么保险业务员骗保,企业私下发行虚假股票,打击传销团伙,违法私募基金等等,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唐信一耸肩,也不惺惺作态,淡笑道:“有点儿。不过,你这工作,不用枪林弹雨冲锋陷阵的,让人安心。既然你这么肯定我在挖苦你,那我就随你的意,你们什么时候能预防犯罪,别在受害群众八成都倾家荡产的时候才打击犯罪?”
类似现在的经济诈骗,东窗事发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布局者自身出问题,资金链断裂,无法将承诺的回报返还投资人,最终才迫使投资人报警,而后警方介入,通常签订的协议合同,就是明摆着的证据,侦破难度一般,可受害人的钱却早已被犯罪者挥霍一空,警方的作用,顶多是打击犯罪,减少后来的受害者,却不能给已经血本无归的受害者一个满意答复。
这里面,最让人心寒的是也许受害者里面,有拿出棺材本的退休老人,也有含辛茹苦的单亲家庭等等。…;
夏清盈敛起笑意,微微一叹。
办过几个案子,最终受害者的下场,确如唐信所说,甚至有人倾家荡产。
“国内十几亿人,听着好像警察很多很多,但警察不是全能的,各有分工,负责不同领域的业务,像我盯着经济犯罪这一块,也许我睡觉的时候,某个地方就有人在策划新的犯罪,你让我们怎么预防?所以现在到处宣传提高防范意识,正如你所说,传销那种不需要学历,甚至有时候连一个皮包公司都不需要,就能欺骗广大群众上当受骗,连在大学里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能被洗脑,警讯每天电视上都播,人们看过就忘,关键还是自己,不要给别有用心的人可趁之机。”
“这位警察同志说的很有道理,好多人就是观念没跟上时代,觉得亲戚朋友什么就绝对可靠,说什么都信,既不查证也不咨询,最后上当受骗,这能怨警察吗?呵。”
司机开着车,从后视镜看到夏清盈穿着警服,便仗义地说句公道话。
唐信表情沉重地扭过头,伸手轻轻拍拍夏清盈的肩膀,说:“小夏同志,任重道远,你只管惩恶扬善,坚信吾道不孤!”
夏清盈笑着打开唐信的手,盯着他道:“我觉得你现在就居心叵测。你有话想对我说,但是你要先进行一个铺垫,拉近你我的关系,让我卸下心理防线,哼哼,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耍花招。”
尴尬收回手摸摸鼻子,唐信自嘲地摇了摇头。
“警察同志,他肯定喜欢你呗。”
三十出头的司机净添乱。
夏清盈掩嘴轻笑,摇头道:“这你可就错了,他这个人如果要向心仪的女孩表白,绝不会是在出租车里,更不会两手空空,环境,气氛,情调,男女双方的心情,他都会考虑在内。”
唐信双手互叠放在腿上,偏头望向车窗外,笑道:“几年不见,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我在你面前,还有秘密吗?”
夏清盈笑而不语。
接下来出租车内陷入沉默,十分钟后,车在天海市西区的东明花园门口停下,唐信付了钱便下了车。
这里是一处中档的住在小区,在夏清盈高中毕业前,她家是住在三中附近,后来才搬来这里。
“去我家坐坐?”
走进小区,夏清盈微笑着邀请道。
唐信摇了摇头,说:“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孩,怕在你爸面前露了馅,把你高中时候犯的案子如实供出,争取给自己宽大处理,所以,还是不了。”
虽然唐信这几个人和夏清盈关系不错,可还真就一面都没见过她爸,那位天海市公安局的夏局长。
毕竟年轻人的圈子,很难和上一辈产生交集,如非必要,谁也不愿跑长辈面前搞得自己紧张兮兮。
夏清盈略显失落地一叹,整理好心情,在家楼下将要分别时,她转过身站定,看着欲言又止的唐信,问道:“说吧,你究竟想托我办什么事儿?”
从口袋里掏出烟,唐信点了根,收起之前玩笑的心态,平静道:“林雪的事儿。”
“林雪?”
唐信把抽了一半的烟弹飞,说:“我怀疑她可能被骗了,就是炒黄金赔掉四万。”
夏清盈点点头,说:“那行,我找人帮忙去查查。”
唐信做个抬手制止的手势,苦笑道:“如果那炒金的代理公司是假的,你找人去查,他们要是听到风声,肯定跑路。现在是法治社会,讲究依法办事,公安部也一直提倡文明执法,你们真要查,这个搜查证,那个部门去翻注册资料,动静太大,警察上门就差脸上写着:你死定了,赶紧卷钱换个窝儿吧!等你们什么证据都齐全了,早就人去楼空。”…;
夏清盈觉得唐信说的夸张,却也不是无的放矢,皱眉问道:“那你想咋办?”
唐信用商量的口气试探性问道:“你看,我去查,咋样?”
蓦然笑得花枝招展,夏清盈扶着唐信的肩膀,指着一脸郁闷的他说:“你?狗头军师要自己上战场了吗?唐信,别开玩笑了,虽然经济犯罪少了些穷凶极恶之徒,但狗急跳墙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有人能为几千块钱抢劫杀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和儿戏。”
唐信随意地说道:“我只是去找证据,并不与他们正面对抗,我搜集了足够的证据给你,就功成身退,况且,人家也许没干违法的事呢?我也不会傻到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夏清盈收住笑声,犹豫片刻后,凝眸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唐信沉默半晌,硬着头皮说道:“我需要五万块钱,炒黄金一般要交纳保证金,我猜不会超过三万,剩下两万就是操作的本钱,如果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想这笔钱,你可以申报为办案经费,到时候从没收非法所得中扣除。”
“好。”
“我知道五万不是个小数目,让你出也有难度,关键是和天海市下属分局的沟通嗯?你说什么?答应了?”
唐信还在心里思考说服她的理由,结果才反应过来,她一口答应下来。
夏清盈丝毫犹豫都没有,她一向如此,要么之前拒绝唐信不留余地,要么答应了就全力支持。
“但是,如果人家做的是合法生意呢?你要是炒金赔了,我一年工资就全搭里面了。”
唐信一想,张嘴道:“以我家的情况,我顶多被我爸抽个皮开肉绽,反正一定不会让你遭受经济损失。”
夏清盈嘴角扬起,一脸诡笑地用手指戳戳唐信的胸口。
“你要是挨打,我得多心疼啊?赔掉我一年工资,那你就给我当一年跟班,揉肩捶腿洗衣做饭,我相信你都在行。”
唐信满目错愕:“我宁愿被我爸抽死再投胎一回。”
又一低头,唐信视线落在她饱满鼓胀撑着警服的胸部,疑惑道:“假的吧?当年你可是跟飞机场有一拼!还是天天吃木瓜了?”
夏清盈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唐信,令他后退几步,脚下趔趄差点儿栽倒。
狠狠瞪他一眼,夏清盈放句狠话:“别逼我也给你检查身体!”
死穴!
唐信尴尬地讪笑几声,赶紧走人,边走边挥手道:“明儿再联系,我先走了,晚安。”
“路上小心。”
夏清盈看着唐信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微微一笑,转身打开楼道门的电子锁。
第五十一章 我当然会帮你
唐信需要时间思考一番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于是走出东明花园,在夜幕下的街道上晃荡了半个钟头,然后来到公交车站,在半个小时后才回到自家小区。
此时临近晚上八点,正是万家灯火通明时,唐信双手插在皮风衣的口袋里走进小区,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家庭主妇们凑在林荫小亭里议论纷纷,爱嚼舌头的街坊大妈也都坐在楼道门口,她们这些人窃窃私语,时而扭头朝远处一栋楼望去。
那栋楼,叶秋一家居住在内。
唐信目光朝那望去,点点路灯映照的楼外,程慕拎着个手提袋站着,孙道正和她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今天这里气氛很古怪。”
唐信走了过去,二人回头,皆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孙道从口袋里掏出烟,左右瞧了瞧那些正朝这边望来的街坊邻居,又把烟揣回兜里,低声给唐信说明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刚送雪姐回来,就听到叶秋家里吵架的消息,如果我没猜错,叶秋肯定是跟他爸说了股票的事情。”
唐信微微一惊:“她跟她爸吵架?”
孙道表情凝重地摇摇头:“好像不是,街坊邻居传来的议论声,应该是父母吵架,后来程叔叔和你爸赶来劝架,现在,三位叔叔应该都在你家。”
大概听明白,也能想象出来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无非是叶秋担忧父亲上当受骗,还是希望别趟这浑水为妙,然后她母亲知晓后便和叶鹏飞再次爆发家庭战争。
唐信扭头看着失落发呆的程慕,问:“你在这里干嘛?”
程慕鼓着腮帮无精打采地举起手上的手提袋,说:“送东西给叶秋。”
说罢,她从手提袋里先拿出来了一条针织纯黑围巾,递给唐信说:“这是你的。”
又拿出一双同样毛线织成的手套,递给孙道。
“你的。”
最后一件是个帽子,她捧在手里,完全没了平时的兴奋劲儿,有气无力说:“这是给叶秋的。”
唐信拿起围巾绕在脖子上,围巾真够长的,披到背后,前面还能落在腰部下面,搭配他这身装扮,恰到好处。
孙道也拿起手套戴上活动活动手指,突然奇怪地看着程慕,问:“我们三个帽子,手套,围巾,你自己呢?织了件衣服?”
程慕茫然地抬起头,本就不高兴的神色变得欲哭无泪:“我把自己给忘了,我什么都没有。”
但她一说完,站到唐信身边,撩起他落在前身的围巾一头朝自己脖子上一缠,勉强凑合着说道:“这样就行了。”
孙道张嘴欲言,最终还是把那句玩笑话烂在肚子里。
你是故意忘了自己的吧?
这条围巾就是给两个人设计的吧?
唐信知道这些针织品都是程慕亲自动手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他叹口气道:“我上去看看,天冷,你俩回家吧。”
“帮我把这个给叶秋,告诉她,如果想要个人陪,我随叫随到。”
程慕把帽子塞到唐信手里,又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随手一甩,显然心情不佳地扭头就走。
孙道拍拍唐信的肩,转身离去。
把帽子叠了叠,唐信拿在手中走进楼道。
刚上楼,就听见有踏着高跟鞋的脚步声从上传来。
唐信见到下来一位中年女人,穿着墨绿大衣,烫过的波浪发型,削瘦的面容一片冷漠,与唐信擦肩而过。…;
“阿姨好。”
唐信想打个招呼也没机会,叶秋的母亲就这么将他无视下楼外出。
来到叶秋家门前,唐信按了门铃后后退一步,静静耐心等着。
但是没人开门,唐信低头看了看门板下的缝隙,里面透着亮光,应该有人在家。
于是连续按了三分钟的门铃,房门才终于打开。
隔着防盗门,穿了一身居家休闲暖色服饰的叶秋,仍旧一副旁人勿扰的冷漠之色,只是清冷容颜泛着红润,眼神不起波澜地看着唐信:“有事吗?”
唐信剑眉微蹙。
“你喝酒了?”
叶秋没做回答,打开防盗门后就转身朝里面走去。
唐信进了她家关上门,一转身的功夫,就在客厅里看不见叶秋了,路过她的房间推门看了看,也没人,最后在阳台上找到了她。
胳膊肘落在阳台围栏平台上,手托半边香腮,叶秋望着楼外俯瞰而去的喧闹夜市,最让唐信惊讶的是她另一手握着一瓶五粮液,那应该叶鹏飞的酒才对。
走到她身边,唐信先把程慕送她的帽子展示一番:“这是程慕的心意,戴上试试?”
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推辞。
但是今天,她仅仅扫了眼,吐出句话:“放那儿吧,我会谢谢她。”
走回客厅把帽子放在电视机旁边,唐信折返回阳台上,伸手握住她手里的酒瓶,试图拿走,但叶秋倔强地不撒手,还用力朝自己怀里一拽,看也不看唐信,握着酒瓶张口喝了一大口。
“咳咳”
她呛得泪花莹莹,却一抹眼睛,继续扭头望向一边,像是静思,又像发呆。
“我刚来的时候,碰见阿姨了。”
“她去打牌。”
唐信听到叶秋淡淡的回话,心底百味杂陈。
也不知道这位阿姨是心理素质强大还是生活态度太随意。
夫妻刚吵完架还能面不改色依旧我行我素。
轻声一叹,唐信忽然觉得这就是生活中的黑色幽默。
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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