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告诉韩江林她去所策划的企业有事,等她办完事回来一起吃早饭。
男人遇到好事喜欢融入社会,把欣喜让朋友或同事们感受。这种情感类似乎衣锦还乡的精神体验。韩江林见兰晓诗不在家,就想趁机到南原的同学处转一转。他打电话给晓诗,问她在哪里。晓诗告诉他在公共汽车上。韩江林深情地说,晓诗,我爱你。晓诗欢声一嬉,温柔地说,你再睡个回笼觉,冬天早晨最好睡。韩江林说,我到南原大学去看王磊,可能在他那里吃饭,等会我打你电话。
韩江林出门打的来到南原大学,敲响了同学王磊的宿舍门。王磊从南原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华东师大研究生,前年回到南原大学任教。王磊问清来客,穿着睡衣开了门。屋里弥漫着浑浊浓重的体味,韩江林掩着鼻息,暗自和兰晓诗的闺房作了对比,给他的感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王磊边穿衣还边打哈欠,说,昨晚打麻将到四点钟。
输还是赢?
输了几百。
有钱拿送别人,不如拿来请客。
王磊笑着说,花钱请客和麻将桌上输钱是不同的心理感受,你这书呆子还是不会打麻将吧?
你现在才应该当书呆子,天天垒长城岂不误人子弟?
现在追求物质享受,做学问那里有物质的诱惑和刺激来得强烈?
韩江林笑笑,表示不可理解。王磊问,你今天怎么有空上来?韩江林有几分得意地说,晓诗打电话找我有事。
王磊嘲笑他说,女人一个电话叫你,你屁颠颠跑掉蹄子,老同学打电话你接的兴趣也没有,还没说三两句就挂了。
韩江林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哥们,你可误会我了,乡下的工作哪像你们这样闲,孟子说劳心者治人,我们在乡下属于劳力者,受人治的,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事叫,过的当牛做马的日子。
王磊讥讽道,你那是拼老命奔前程,在政府主导经济的社会,所有一切都以政府官员职级为评价核心,职称这些东西只是官僚社会的副产品,你还得努力混啊,老同学混出一官半职,我们搭赖白吃白喝,不像我们,一辈子没什么奔头。
韩江林说,老师评一个职称,工资比行政高到哪里去了。
王磊摇着手说,在老同学面前就别说那套官话哄人,当官抽烟喝酒出门坐车,哪里花自己一分钱,这笔隐性收入哪里是几个工资可比?所以有人说,如果想害人,叫人饿不死富不了,就劝他去当老师。
组织部长(36)
韩江林呵呵笑着,当老师到底是卖嘴皮子吃饭的,我说不过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我请你做的天华山地资源综合分析报告做出来了没有?
王磊说,我哪里有空,等寒假给你做。
韩江林有些焦急,说,我可是急着要呢。王磊歉意地说,我这学期课太多,大学里是没职称的人干活最多,拿钱最少,有称职的人干活最少,拿钱最多,社会分配不公在高等学府更加明显。
闲谈费时,时间不知不觉到十一点过,韩江林要请王磊到外面吃饭。王磊说,你到南原,我得尽地主之宜,等到那天你有了签字权,我就管你要吃要喝,绝对不会再付帐。韩江林笑笑,为什么?王磊说,你有了签字权,吃喝国家,还能要我小老百姓付帐?国家那么大,吃一点喝一点,会喝得光吗?再说你不别不喝,别人也会大吃大喝,为啥好了别人亏了自己。韩江林觉得王磊的理论不可理喻,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自韩江林当上镇长开始,王磊没少让韩江林请客,即使在南原,他也没有再请过韩江林一次客。
韩江林打晓诗电话,晓诗办好了事,正准备回家。韩江林问了王磊饭酒的地点,王磊说在海鲜酒楼。韩江林说,别吃海鲜,海鲜太贵了,三个人吃一般的小火锅,价格不贵又实惠。王磊说,麻将桌几百上千的送人,给哥们吃喝没关系的。王磊靠近韩江林,神秘兮兮地说,校长开恩,期终发了好大一笔奖金呢,南原大学升格为211大学以后,招生指标增加,国家拨款翻了几倍,自然财源滚滚,学校老师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学校要拼命升格。韩江林说,别把大学办成养猪场,只长身子不长脑子,只管经济效益不管社会效益。王磊白了韩江林一眼,说,没想到你还有一点愤世疾俗的情结,这在官场可是要不得。
他们打车来到海鲜酒楼,刚下了车,兰晓诗打车随后来到。韩江林上前为兰晓诗付了车费,给晓诗打开车门。晓诗幸福中带着一丝羞涩,我有钱的。兰晓诗走下车,黑色的长大衣把修长的衬托得楚楚动人。王磊笑伸出手,白云的苏小妹,回到南原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呀。兰晓诗伸出手轻轻一握,温和地笑着说,小女子不敢仰视大学教授啊。
三人说笑着走进酒店,王磊准备要包房,兰晓诗说,要什么包房,大厅宽敞、空气清新,等到只有男生,还想做点什么坏事,你们再要包房。王磊把头凑近兰晓诗,以后我们就按你说的办,不怕带坏了韩江林?兰晓诗说,我不怕男人变坏,只怕男人没有责任感,有责任感的男人偶尔失足,也会回归,没有责任感的男人,即使道德上没有什么缺失,但这样的男人就是废物一个。王磊瞟了韩江林一眼,啧啧咋舌,江林,还没过门就开始修理你了,将来你的日子怎么过啊。韩江林笑笑,船上的人不急,岸上的人急什么?兰晓诗亲昵地在韩江林肩头依了一下,对王磊做了一个鬼脸,得意地炫耀,怎么样?这样的标准老公用得着费心修理吗?
王磊举手叫了服务员,然后做出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摇头坐下。韩江林和兰晓诗在他对面坐下。小姐过来,王磊要点一百八十八的菜,兰晓诗说,要一个一百二十八的就够吃了,菜点多了吃不完可惜。人们对国家的发狠地吃,自掏腰包到底有些心疼。王磊客气一番,最后依了兰晓诗的意见,说,晓诗,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的大女生,没想到你倒是很会打小算盘。兰晓诗说,你不知道我现在从事的工作吗?投资最少、效果最好是我们工作的最高原则,不精于算计客户怎么信任我们?
王磊瞪着眼睛故作悲伤地望着兰晓诗,才貌双全的兰晓诗啊,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喜欢你,追求你,你怎么偏偏喜欢韩江林这个傻冬瓜?
兰晓诗笑着问,包括你吗?
是啊,自从见到你兰晓诗第一天起,我就在心里开始写赞颂你的爱情诗句,写满了心扉也没有听到你的回音。
兰晓诗对着韩江林做了一个鬼脸,看来有比你对我更加一往情深的,她对王磊说,可是,我怎么没有得到只言片语呢?如果你像韩江林持之以恒地表达爱情,或许我会加以考虑的。
我一直在寻找适当的机会向你表白啊。
兰晓诗快活地大笑起来,一位名人说过,出名要趁早,爱情表白同样趁早,不然等你表白的时候,梦中情人被别人抢先解开了麻花辫,爱情戏还没机会上演就谢幕了。
王磊说,你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刚到南原就跑到穷山沟吃癞蛤蟆肉去了,我们哪里找到机会啊,只能说明你偏心。
兰晓诗说,爱情本是偏心的结果,爱情使人目光短浅,因为专注于一人,更容易获得真情。
王磊说,你为什么不能像那么偶像明星,为了满足粉丝、崇拜者的意愿保持独身呢?
兰晓诗调皮地笑道,当大众偶像就像天空中的月亮,虽被众星拱着、捧着,却得不到温暖。
王磊说,众星拱月,这可是女人最理想的人生境界。
兰晓诗说,理想爱情不如人间温情,要不人们怎么对美丽的嫦娥充满了无限的同情呢?寂寞嫦娥舒锦绣,这是多么令人叹惋的凄美意境,我只是平凡女子,想拥有一世的平凡而温暖的爱情生活,而不是凄美的意境。
大学讲师王磊口才出众,兰晓诗辩如簧舌。韩江林插不进半句,直到上菜,韩江林才说,好了,辩论会到此结束,今天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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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玩笑道,意思我还有机会喽。兰晓诗说,巧妇一般嫁木讷汉子,因为孔子先生说过,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口如簧舌的男人算不得人中君子,难得让人信任。
王磊哈哈大笑,作举手投降状,说,看来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小人,现在大家开始吃菜吧,老夫子说过,君子动手,小人动口,我们吃喝动手又动口,到底是君子呢还是小人?
韩江林说,这倒有点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寓言故事,看来圣人言也是纰漏百出,听信不得的。
菜上来了,王磊问兰晓诗喝什么酒。兰晓诗不喝酒,也不要饮料。韩江林也说不喝。王磊瞪着牛铃似的大眼睛看着韩江林,不喝?哥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曾经是我们在理想,现在终于可以这样了,怎么不实践少年的理想一回呢?兰晓诗抿着嘴朝韩江林笑,没想到你们的理想竟然是这样呀。韩江林羞愧地笑笑。王磊说,我们乡下来的穷孩子,有吃有喝就是最高境界,哪里能与你这们林家闺秀相比?这话听着让兰晓诗开心,说,民以食为天,谁能离和开一日三餐了?她怕王磊说韩江林没结婚就得气管炎,主动说,老同学难得一聚,喝一瓶红酒吧,喝白酒下午做不成事了。
王磊说,古人说冬天围着红泥小火炉喝酒,是非常惬意的事情,城市没有了红泥小火炉,与老同学相聚,围着火锅喝酒也不失雅趣,自作主张点了一瓶白酒,又给晓诗要了一瓶红酒。
韩江林不好败了王磊兴致,只得客随主便,陪王磊喝白酒。
大学教师的王磊到底和普通俗物不同,虽然沾染了一些尘世俗气,好在所受污染并不严重,书生的酸味也并不太重。或许这是韩江林上南原,只要有空就愿意去看望王磊的原因。三人把酒言欢,畅谈恰同学少年的铁闻趣事,气氛非常融洽。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觉把一瓶白酒喝了个底朝天。王磊兴致正浓,想再要一瓶。兰晓诗止住了,把剩大半瓶的红酒推向王磊,喝完这瓶红酒就行了。王磊借着酒兴,边倒酒边朝韩江林笑,江林,我看你以后得做傀儡了,你找了一个能够垂帘听政的好妻子,以后我们老同学到了你家,该向你要酒喝还是向兰晓诗要酒喝?
韩江林看着兰晓诗甜蜜地笑着,男主外女主内,各司其职。兰晓诗也笑着说,谁正确就听谁的。
王磊呵呵嘲笑道,还没结婚就一唱一合,像经过训练一样,配合得挺默契。
韩江林听到结婚的话,在他的意念里,昨晚便是他们幸福的新婚之夜。韩江林注视着兰晓诗,柔和的目光里多了几许温情,因酒而涨红的脸变得更有光亮。
和王磊告别以后,韩江林脑海里不停地重演着昨晚的幸福情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欢乐,他拥着兰晓诗,脚步飘飘然。兰晓诗附在他耳边说,娇嗔地说,你走慢慢一点,我那里还疼。
韩江林心痛了一下,紧紧搂着兰晓诗,步伐轻柔缓慢,附在兰晓诗耳边柔声说,对不起,老婆。扬手准备叫的士,兰晓诗压下他的手,说,我想慢慢走回去,冬天的街道清爽、沉静,弥漫着一种奇妙的幽凉气息,我喜欢。
韩江林没有兰晓诗这么细致而微妙的感觉,冬天城市的空气除了清寒,还有一种他不喜欢的浑浊杂味。漂亮而气质高贵的兰晓诗引来不少的目光,韩江林心里感到无比骄傲。只要兰晓诗喜欢,他愿意陪着兰晓诗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兰晓诗说,江林,我在南原的事办完了,回去我们就收拾东西回家过残年了。
韩江林的心儿沉了一下。他自小没有完整的家的概念,自从和父亲一起离开铁厂,离开寄宿的杨卉家,父亲在哪儿家就在哪儿。每到年前,他就要回到父亲身边。现在父亲不在了,韩江林无以为家,身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当然,如果兰晓诗没有出现,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纠葛,杨卉的家就是他的半个家,或许这会儿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杨卉家的炉火边,喝茶谈天。只在昨晚,他们独处一室,他在温情默默的兰晓诗身边找回了一点家的温馨。当兰晓诗说到另外的家,他原来的一点家的感觉自然烟消云散。望着寒冷的街道上匆匆回家的人,韩江林心儿忽然落入幽深的地狱,塞满了凄楚的情绪。
爱人声息相通,心心相映,兰晓诗敏锐地觉察到韩江林情绪的变化,她说,我就不回家了,我俩一起在南原过年,好不好?
韩江林拍了拍兰晓诗的秀肩,对她的善解人意表示感激。他苦笑道,这可不行,如果你父母同意我们明年结婚,这是你以女儿身分在兰家过的最后一个春节,我不想陷你于不孝。
兰晓诗感动了,头依在韩江林胸前,目光柔情似水,她说,江林,你真好。
韩江林呛了一股冷风,鼻子酸溜溜的,心道,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兰晓诗点了点韩江林的胸,江林,你并不孤独,你妈妈肯定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用心在思念着你,关怀着你。
韩江林凄然一笑,我从来没有感到妈妈的关怀和温暖。
兰晓诗恍然悟出了什么,如果你妈妈是上海知青,会不会像电视剧《孽债》里的上海知青妈妈那样,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韩江林说,人常说女人是弱者,母亲是强者,如果母亲真是一位强者,她为什么会丢弃亲生儿子?
兰晓诗努力抚平韩江林忧伤和怒火,温柔地安慰他,你换一个角度想一想,一个十六七岁的单身妈妈,在远离家乡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吃穿住都不能保证的情况下,要养活一个儿子是根本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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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呢?
兰晓诗看了韩江林一眼,欲言又止。韩江林催促她,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兰晓诗说,你的父亲肯定是某位权力人士,手握公章的公社书记之类的人,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有多少女知青遭到糟蹋,可是有人仍然怀念*,说那是一段道德高尚,社会平等的岁月,殊不知崇高的道德光环之下,埋葬了多少罪恶的勾当。
韩江林心里翻江倒海,为母亲,也为自己。他默默地搂着兰晓诗,多少人以生命奠基,才成就了今天的幸福和谐生活。
和恋人谈出多年以来深深埋藏于心底的事情,韩江林心情轻松了许多。两人回到属于他们的空间,厚重的铁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火热的身体像磁铁紧密地吸附在一起,长久地热吻,想把所有的时间停留地漫长的亲吻中,年轻身体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似乎把所有的一切都烧毁,幸福变成永恒。兰晓诗引导着韩江林,迈着轻曼的舞舞步走到空调边,兰晓诗打开了空调。空调启动的响声惊到了温婉的春梦,韩江林睁开了眼睛,兰晓诗美丽的脸洇成了一朵灿烂的桃花。
江林,江林,兰晓诗喃喃地说,她激动地喘着粗气,用身体暗示着韩江林,两人相拥着走向宽大的床边。韩江林急切地扒兰晓诗的衣服的时候,兰晓诗挡住了韩江林的手,给了他一个妩媚的微笑,说,慢一点,别弄乱了衣服。
此话表现了兰晓诗临危不乱的风度,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仍然有条不紊。兰晓诗像开展览会一样,整齐地摆好两人的衣服,曼妙的身体像一条蛇一样钻入韩江林怀里,韩江林已经心急火燎,急不可奈了。
轻点,兰晓诗一边引导着韩江林,一边轻声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