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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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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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帝年十四,陈留王年九岁,兄弟独夜步行欲还宫,闇暝,逐萤火而行,数里,得民家以露车载送。辛未,公卿以下与卓共迎帝于北芒阪下。献帝春秋曰:先是童谣曰:“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芒。”卓时适至,屯显阳苑。闻帝当还,率觽迎帝。典略曰:帝望见卓兵涕泣。髃公谓卓曰:“有诏却兵。”卓曰:“公诸人为国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国家播荡,何却兵之有!”遂俱入城。献帝纪曰:卓与帝语,语不可了。乃更与陈留王语,问祸乱由起;王答,自初至终,无所遗失。卓大喜,乃有废立意。英雄记曰:河南中部掾闵贡扶帝及陈留王上至雒舍止。帝独乘一马,陈留王与贡共乘一马,从雒舍南行。公卿百官奉迎于北芒阪下,故太尉崔烈在前导。卓将步骑数千来迎,烈呵使避,卓骂烈曰:“昼夜三百里来,何云避,我不能断卿头邪?”前见帝曰:“陛下令常侍小黄门作乱乃尔,以取祸败,为负不小邪?”又趋陈留王,曰:“我董卓也,从我抱来。”乃于贡抱中取王。英雄记曰:一本云王不就卓抱,卓与王并马而行也。
  注'三'英雄记云:苗,太后之同母兄,先嫁朱氏之子。进部曲将吴匡,素怨苗不与进同心,又疑其与宦官通谋,乃令军中曰:“杀大将军者,车骑也。”遂引兵与卓弟旻共攻杀苗于朱爵阙下。
  注'四'九州春秋曰:卓初入洛阳,步骑不过三千,自嫌兵少,不为远近所服;率四五日,辄夜遣兵出四城门,明日陈旌鼓而入,宣言云“西兵复入至洛中”。人不觉,谓卓兵不可胜数。
  先是,进遣骑都尉太山鲍信所在募兵,适至,信谓绍曰:“卓拥强兵,有异志,今不早图,将为所制;及其初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信遂还乡里。
  于是以久不雨,策免司空刘弘而卓代之,俄迁太尉,假节钺虎贲。遂废帝为弘农王。寻又杀王及何太后。立灵帝少子陈留王,是为献帝。'一'卓迁相国,封郿侯,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又封卓母为池阳君,置家令、丞。卓既率精兵来,适值帝室大乱,得专废立,据有武库甲兵,国家珍宝,威震天下。卓性残忍不仁,遂以严刑胁觽,睚鴺之隙必报,人不自保。'二'尝遣军到阳城。时适二月社,民各在其社下,悉就断其男子头,驾其车牛,载其妇女财物,以所断头系车辕轴,连轸而还洛,云攻贼大获,称万岁。入开阳城门,焚烧其头,以妇女与甲兵为婢妾。至于奸乱宫人公主。其凶逆如此。
  注'一'献帝纪曰:卓谋废帝,会髃臣于朝堂,议曰:“大者天地,次者君臣,所以为治。今皇帝闇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欲依伊尹、霍光故事,立陈留王,何如?”尚书卢植曰:“案尚书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之桐宫。昌邑王立二十七日,罪过千余,故霍光废之。
  今上富于春秋,行未有失,非前事之比也。”卓怒,罢坐,欲诛植,侍中蔡邕劝之,得免。
  九月甲戌,卓复大会髃臣曰:“太后逼迫永乐太后,令以忧死,逆妇姑之礼,无孝顺之节。
  天子幼质,软弱不君。昔伊尹放太甲,霍光废昌邑,着在典籍,佥以为善。今太后宜如太甲,皇帝宜如昌邑。陈留王仁孝,宜即尊皇祚。”献帝起居注载策曰:“孝灵皇帝不究高宗眉寿之祚,早弃臣子。皇帝承绍,海内侧望,而帝天姿轻佻,威仪不恪,在丧慢惰,衰如故焉;凶德既彰,淫秽发闻,损辱神器,忝污宗庙。皇太后教无母仪,统政荒乱。永乐太后暴崩,觽论惑焉。
  三纲之道,天地之纪,而乃有阙,罪之大者。陈留王协,圣德伟茂,规矩邈然,丰下兑上,有尧图之表;居丧哀戚,言不及邪,岐嶷之性,有周成之懿。休声美称,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可以承宗庙。废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尚书读册毕,髃臣莫有言,尚书丁宫曰:“天祸汉室,丧乱弘多。昔祭仲废忽立突,春秋大其权。今大臣量宜为社稷计,诚合天人,请称万岁。”卓以太后见废,故公卿以下不布服,会葬,素衣而已。
  注'二'魏书曰:卓所愿无极,语宾客曰:“我相,贵无上也。”英雄记曰:卓欲震威,侍御史扰龙宗诣卓白事,不解剑,立挝杀之,京师震动。发何苗棺,出其尸,枝解节弃于道边。
  又收苗母舞阳君杀之,弃尸于苑枳落中,不复收敛。
  初,卓信任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等,用其所举韩馥、刘岱、孔□、*(张资)**'张咨'*、张邈等出宰州郡。而馥等至官,皆合兵将以讨卓。卓闻之,以为毖、琼等通情卖己,皆斩之。
  '一'
  注'一'英雄记曰:毖字仲远,武威人。琼字德瑜,汝南人。谢承后汉书曰:伍孚字德瑜,少有大节,为郡门下书佐。其本邑长有罪,太守使孚出教,敕曹下督邮收之。孚不肯受教,伏地仰谏曰:“君虽不君,臣不可不臣,明府奈何令孚受教,敕外收本邑长乎?更乞授他吏。”
  太守奇而听之。后大将军何进辟为东曹属,稍迁侍中、河南尹、越骑校尉。董卓作乱,百僚震栗。孚着小铠,于朝服里挟佩刀见卓,欲伺便刺杀之。语阕辞去,卓送至合中,孚因出刀刺之。卓多力,退却不中,即收孚。卓曰:“卿欲反邪?”孚大言曰:“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汝乱国篡主,罪盈恶大,今是吾死日,故来诛奸贼耳,恨不车裂汝于市朝以谢天下。”
  遂杀孚。谢承记孚字及本郡,则与琼同,而致死事乃与孚异也,不知孚为琼之别名,为别有伍孚也?盖未详之。
  河内太守王匡,遣泰山兵屯河阳津,将以图卓。卓遣疑兵若将于平阴渡者,潜遣锐觽从小平北渡,绕击其后,大破之津北,死者略尽。卓以山东豪杰并起,恐惧不宁。初平元年二月,乃徙天子都长安。焚烧洛阳宫室,悉发掘陵墓,取宝物。'一'卓至西京,为太师,号曰尚父。
  乘青盖金华车,爪画两轓,时人号曰竿摩车。'二'卓弟旻为左将军,封鄠侯;兄子璜为侍中中军校尉典兵;宗族内外并列朝廷。'三'公卿见卓,谒拜车下,卓不为礼。召呼三台尚书以下自诣卓府启事。'四'筑郿坞,高与长安城埒,积谷为三十年储,'五'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尝至郿行坞,公卿已下祖道于横门外。*横音光。*卓豫施帐幔饮,诱降北地反者数百人,于坐中先断其舌,或斩手足,或凿眼,或镬煮之,未死,偃转杯案闲,会者皆战栗亡失匕箸,而卓饮食自若。太史望气,言当有大臣戮死者。故太尉张温时为恚荆夭簧谱浚啃脑怪蛱煊斜洌匀蹋谷搜晕掠朐踅还兀祗咨敝#ЯХ羁量幔饕蹋啾晃埽瑖h死者千数。百姓嗷嗷,道路以目。'七'悉椎破铜人、钟虡,及坏五铢钱。更铸为小钱,大五分,无文章,肉好无轮郭,不磨鑢。于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十万。自是后钱货不行。
  注'一'华峤汉书曰:卓欲迁长安,召公卿以下大议。司徒杨彪曰:“昔盘庚五迁,殷民胥怨,故作三篇以晓天下之民。*(而)**'今'*海内安稳,无故移都,恐百姓惊动,麋沸蚁聚为乱。”
  卓曰:“关中肥饶,故秦得并吞六国。今徙西京,设令关东豪强敢有动者,以我强兵踧之,可使诣沧海。”彪曰:“海内动之甚易,安之甚难。又长安宫室坏败,不可卒复。”卓曰:“武帝时居杜陵南山下,有成瓦□数千处,引凉州材木东下以作宫室,为功不难。”卓意不得,便作色曰:“公欲沮我计邪?边章、韩约有书来,欲令朝廷必徙都。若大兵*(来)**'东'*下,我不能复相救,公便可与袁氏西行。”彪曰:“西方自彪道径也,顾未知天下何如耳!”议罢。卓敕司隶校尉宣б栽忠燠雷啵虿呙獗搿P菏樵唬禾净歧⑺就窖畋搿⑺究哲魉阋枳浚垦裕骸拔舾咦娑脊刂校皇篮笾行耍悸逖簟4庸馕渲两窀词皇溃甘亿撸烁椿苟汲ぐ病!弊薪跃担薷矣φ摺1朐唬骸扒ǘ几闹疲煜麓笫拢缘币蛎裰模媸敝恕N襞谈迩ǎ竺耨阍梗首魅韵M咄趺Т勰妫渎椅宄#汲嗝贾保偕粘ぐ玻泻Π傩眨袢肆魍觯傥抟辉凇9馕涫苊悸逡兀似湟艘病
  今方建立圣主,光隆汉祚,而无故捐宫庙,弃园陵,恐百姓惊愕,不解此意,必麋沸蚁聚以致扰乱。石苞室谶,妖邪之书,岂可信用?”卓作色曰:“杨公欲沮国家计邪?关东方乱,所在贼起。崤函险固,国之重防。又陇右取材,功夫不难。杜陵南山下有孝武故陶处,作砖瓦,一朝可办。宫室官府,盖何足言!百姓小民,何足与议。若有前却,我以大兵驱之,岂得自在。”百寮恐怖失色。琬谓卓曰:“此大事。杨公之语,得无重思!”卓罢坐,即日令司隶奏彪及琬,皆免官。大驾即西。卓部兵烧洛阳城外面百里。又自将兵烧南北宫及宗庙、府库、民家,城内扫地殄尽。又收诸富室,以罪恶没入其财物;无辜而死者,不可胜计。献帝纪曰:卓获山东兵,以猪膏涂布十余匹,用缠其身,然后烧之,先从足起。获袁绍豫州从事李延,煮杀之。卓所爱胡,恃宠放纵,为司隶校尉赵谦所杀。卓大怒曰:“我爱狗,尚不欲令人呵之,而况人乎!”乃召司隶都官挝杀之。
  注'二'魏书曰:言其逼天子也。献帝纪曰;卓既为太师,复欲称尚父,以问蔡邕。邕曰:“昔武王受命,太公为师,辅佐周室,以伐无道,是以天下尊之,称为尚父。今公之功德诚为巍巍,宜须关东悉定,车驾东还,然后议之。”乃止。京师地震,卓又问邕。邕对曰:“地动阴盛,大臣踰制之所致也。公乘青盖车,远近以为非宜。”卓从之,更乘金华皂盖车也。
  注'三'英雄记曰:卓侍妾怀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孙女名白,时尚未笄,封为渭阳君。
  于郿城东起坛,从广二丈余,高五六尺,使白乘轩金华青盖车,都尉、中郎将、刺史千石在郿者,各令乘轩簪笔,为白导从,之坛上,使兄子璜为使者授印绶。
  注'四'山阳公载记曰:初卓为前将军,皇甫嵩为左将军,俱征韩遂,各不相下。后卓征为少府并州牧,兵当属嵩,卓大怒。及为太师,嵩为御史中丞,拜于车下。卓问嵩:“义真服未乎?”嵩曰:“安知明公乃至于是!”卓曰:“鸿鹄固有远志,但燕雀自不知耳。”嵩曰:“昔与明公俱为鸿鹄,不意今日变为凤皇耳。”卓笑曰:“卿早服,今日可不拜也。”张Ш杭驮唬鹤康制涫治交矢︶栽唬骸耙逭娌牢春酰俊贬远栽唬骸懊鞴缘赂ǔⅲ笄旆街粒尾乐校咳粢桃猿眩煜陆跃澹穸泪院酰俊弊磕唬煊脶院徒狻
  注'五'英雄记曰:郿去长安二百六十里。
  注'六'傅子曰:灵帝时牓门卖官,于是太尉段颎、司徒崔烈、太尉樊陵、司空张温之徒,皆入钱上千万下五百万以买三公。颎数征伐有大功,烈有北州重名,温有杰才,陵能偶时,皆一时显士,犹以货取位,而况于刘嚣、唐珍、张颢之党乎!风俗通曰:司隶刘嚣,以党诸常侍,致位公辅。续汉书曰:唐珍,中常侍唐衡弟。张颢,中常侍张奉弟。
  注'七'魏书曰:卓使司隶校尉刘嚣籍吏民有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有应此者皆身诛,财物没官。于是爱憎互起,民多冤死。
  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卓将吕布共谋诛卓。是时,天子有疾新愈,大会未央殿。布使同郡骑都尉李肃等,将亲兵十余人,伪着恚糠匾疵拧2蓟弛椤W恐粒嗟雀褡俊W烤舨妓凇2荚弧坝汹保焐弊浚娜濉V鞑咎锞扒扒髯渴加稚敝环菜比耍嗄叶#б唬Сぐ彩渴滔嗲旌兀畎⒏阶空呓韵掠馈#Ф
  注'一'英雄记曰:时有谣言曰:“千里艹,何青青,十日卜,犹不生。”又作董逃之歌。又有道士书布为“吕”字以示卓,卓不知其为吕布也。卓当入会,陈列步骑,自营至宫,朝服导引行其中。马踬不前,卓心怪欲止,布劝使行,乃衷甲而入。卓既死,当时日月清净,微风不起。旻、璜等及宗族老弱悉在郿,皆还,为其髃下所斫射。卓母年九十,走至坞门曰“乞脱我死”,即斩首。袁氏门生故吏,改殡诸袁死于郿者,敛聚董氏尸于其侧而焚之。暴卓尸于市。卓素肥,膏流浸地,草为之丹。守尸吏暝以为大炷,置卓脐中以为灯,光明达旦,如是积日。后卓故部曲收所烧者灰,并以一棺棺之,葬于郿。卓坞中金有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珠玉锦绮奇玩杂物皆山崇阜积,不可知数。
  注'二'谢承后汉书曰:蔡邕在王允坐,闻卓死,有叹惜之音。允责邕曰:“卓,国之大贼,杀主残臣,天地所不佑,人神所同疾。君为王臣,世受汉恩,国主危难,曾不倒戈,卓受天诛,而更嗟痛乎?”便使收付廷尉。邕谢允曰:“虽以不忠,犹识大义,古今安危,耳所厌闻,口所常玩,岂当背国而向卓也?狂瞽之词,谬出患入,愿黥首为刑以继汉史。”公卿惜邕才,咸共谏允。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戎马在郊,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后令吾徒并受谤议。”遂杀邕。臣松之以为蔡邕虽为卓所亲任,情必不党。宁不知卓之奸凶,为天下所毒,闻其死亡,理无叹惜。纵复令然,不应反言于王允之坐。斯殆谢承之妄记也。史迁纪传,博有奇功于世,而云王允谓孝武应早杀迁,此非识者之言。但迁为不隐孝武之失,直书其事耳,何谤之有乎?王允之忠正,可谓内省不疚者矣,既无惧于谤,且欲杀邕,当论邕应死与不,岂可虑其谤己而枉戮善人哉!此皆诬罔不通之甚者。张Ш杭驮唬撼酰嚏咭匝允录悖盘煜拢宥臼俊<盎梗诔瓒裰
  邕恐,乃亡命海滨,往来依太山羊氏,积十年。卓为太尉,辟为掾,以高第为侍御史治书,三日中遂至尚书。后迁巴东太守,卓上留拜侍中,至长安为左中郎将。卓重其才,厚遇之。
  每有朝廷事,常令邕具草。及允将杀邕,时名士多为之言,允悔欲止,而邕已死。
  初,卓女貋中郎将牛辅典兵别屯陕,分遣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略陈留、颍川诸县。卓死,吕布使李肃至陕,欲以诏命诛辅。辅等逆与肃战,肃败走弘农,布诛肃。'一'其后辅营兵有夜叛出者,营中惊,辅以为皆叛,乃取金宝,独与素所厚*(友)**'攴'*胡赤儿等五六人相随,踰城北渡河,赤儿等利其金宝,斩首送长安。
  注'一'魏书曰:辅恇怯失守,不能自安。常把辟兵符,以鈇锧致其旁,欲以自强。见客,先使相者相之,知有反气与不,又筮知吉凶,然后乃见之。中郎将董越来就辅,辅使筮之,得兑下离上,筮者曰:“火胜金,外谋内之卦也。”实时杀越。献帝纪云:筮人常为越所鞭,故因此以报之。
  比傕等还,辅已败,觽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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