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结婚了吗?”他直视着她。
迎上他锐利有神的目光,她心头一悸。“还……还没。”
“男朋友呢?”他问:“有交往的男人吗?”
她摇摇头。问这个做什么?她是不是已婚,或她有没有男友,跟她接替这份工作有任何的关系吗?
啊!难不成他觉得她太年轻,不足以胜任这份工作?
“我很行的!真的!”她冲口而出。
“很行?”他撇唇一笑,意有所指地问:“你是指什么很行?”
看见他那暧昧的眼神及语气,她心里一惊。直觉告诉她,他在吃她豆腐。
她板起脸,“当然是工作!”
看她一脸认真,他发现她是个严谨又正经的女人,绝不像那些热衷于跟他搞暧昧的女人。
“之前做过这种工作吗?”他问。
她诚实地摇摇头,“虽然我没经验,但是我平常都有做家事的习惯,所以……”说着,她心头一震。
慢着!她干嘛要跟他交代这些事情啊?他又不是她的雇主,她也不为他工作。
忖着,她神情严肃地直视着他,“我不需要跟你交代什么吧?”
“为什么不?”他挑挑眉,一脸兴味。
他等着看,看她知道他就是她口中所说的“相川先生”时,脸上会是怎样的惊愕。
“你又不是……”她懊恼地瞪着他,“我是说,我又不为你工作。”
他唇角一勾,笑得高深。
睇见他那“诡异”的笑容,她心里一惊。那记微笑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思索之际,他有了大动作。
他……他要掀被下床?!
“啊!”她一惊,反射动作地扑向前去。
如果她有足够的时间反应,或是她的反应可以再敏锐一点,那么她应该是转身快跑,但偏偏她没有足够的时间作出最佳的反应,而她也不是个反应敏捷的人。
当她扑向前去的同时,她后悔了——
她两只手压住了他结实的胸膛,不让他起身或继续任何的动作。但那真实的肌肤触戚,却让她心跳加快、不能自已。
“不……”她尴尬地压住他,思索着下一步。
此时,十真惊讶地看着她,动也不动。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女人扑倒,女人看见他便迫不及待将他扑倒在床是常有的事,但从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般,教他莫名的心跳加快。
她并不特别漂亮,但明眸皓齿,五官端正,也算是顺眼。跟他所来往或认识的女人相较,她就像是开在墙角的小雏菊般……
他从不在意墙角的雏菊,因为在他身边的不是娇艳的玫瑰,就是热情的火鹤……
慢着!他相川十真因她而心跳加速?!不!这不是真的!他若不是没睡饱,精神不济,就是昨晚的酒精到现在还在做怪。
“你在做什么?”他眉心一沉,直直地看着她。
发现他两只眼睛紧盯着自己,千歌惊羞不已。“不……不准……”
她想赶快远离他,再不,至少她的两只手得离开他的身体。
“不准在我面前起来!”她强自镇定,用一种妈妈告诫儿子般的语气。
“我妈也从没这样命令过我。”他目光一凝。
“さ……”她一怔,语气有点软化,“我是说……不,不要现在起来。”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起来?”他问。
虽然她的反应十分有趣,但实在也少根筋到让人有点抓狂的地步。
不知怎地,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愠,也许是因为他惊觉到她居然让他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等我出去……”她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发号施令?”他的声音其实很轻,但却意外的具有威严及威胁感。
她心头一惊,“我……”
“我就是要现在起来。”他说,然后推开了她。
“不行!”她大叫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想再次压住他。
这一次,他没让她“得逞”。
他反手一抓想推开她,但她脚下一滑,身子一倒,意外地倒在他床上。
他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而她更不用说了。
她瞪着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可怕的、会吃人的怪物般。
她身上穿着非常朴素且保守的衣服,而她脸上除了淡淡的唇彩,再无其他的彩妆。她不性感、不特别美丽、不具诱人魅力,更没有蛊惑人心的迷蒙眼神,而……他的身体该死的有了反应?!
惊觉到这一点,他猛地放开了她,单手抄起被子,然后往她丢去,把她从头到脚的罩住。
“啊!”她在被子里尖叫着,“你干什么?!”
在她还来不及将被子掀开的时候,他已背身抓起床边的短袍披上……
“你!”又气又羞的千歌甩手丢开了有着他男性气味的被子,气呼呼地瞪着他。
这会儿,她发现他披着短袍,而底下是一条家居的纯棉长裤,也就是说……他并非裸体。
她脸儿倏地涨红,“你……你有……”
“你以为你会看见我裸体?”他挑挑眉,“想得美。”
“什……”
他是什么意思?瞧他嚣张的模样,谁想看他的裸体啊?
喵……此时,黑猫“二毛”蹭到他脚边。
他弯下腰将二毛抱起,温柔地哄道:“乖,肚子饿了?”
惊见他温柔对待猫咪的模样及语气,她一怔。
刚才像个不正经的讨厌鬼般的他,居然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转头,见她还在发怔,十真眉心一挑,话声严厉地道:“ヘ,发什么呆?”
“啊?”她回过神,怔怔的看着他。
“还不快去做事?”他语带命令。
她一顿,“什……什么?你干嘛命令我?”
“很简单。”他撇撇唇,狡黠地一笑,“因为我付了钱。”
她一时没意会,“付……付钱?”
“小姐贵姓?”他深沉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山根,山根千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乖乖地回答他的问题,只知道在他的注视下,她慌了。
他一笑,“很好,山根小姐……我是相川十真,也就是付钱雇你来工作的屋主。”
“……”千歌倏地张大了嘴。
“开始工作吧!”他促狭说道:“让我看看你有多行。”
说罢,他放下猫咪,转身走进浴室。
他不必看她的反应、不必看她的表情,因为不必看,他也猜得到她会是如何的震惊错愕。而想到她可能……不,是一定会有的惊愕表情,他不自觉地笑了。
这是个有趣的、让他不知为何精神极佳的早晨——尽管是在忙了一个礼拜之后的星期天早晨。
第三章
见鬼!真是见鬼了!那个半裸男居然是这个武士宅邸的主人?!不用说,车库里那辆骚到爆的红色法拉利跑车一定是他的。
多家温泉饭店及餐厅的老板?天啊!他才几岁,居然有那么庞大的资产,还住在这种有着历史价值及地位的武士古宅里?
她才不信他有那么大的本事,想也知道一定是祖上积德,留了一堆金山银山给他,才能让他拥有这样的地位及享受。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是衣食无忧、一生顺遂,而当然也有些人跟她样,像是受到诅咒般的诸事不顺。
让我看看你有多行。
突然,她脑海里出现他说这句话时,脸上那教人恨得牙痒的表情。
可恶!他看不起她是吗?他以为她只是个说大话的女人,根本没半点本事吗?她才不让他有机会挑剔她,她今天就算拚了命跟他在这里耗上一天,也要让他对她的本事心服口服。
走进他的卧室,她准备拿床单跟被套去洗。一掀开被子,却让她发现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她捡起一看,发现竟是一只钻石耳环。
这当然不是他的,因为这个耳环款式非常的女性、非常的成熟。再说,她也注意到他并没有穿耳洞,他有非常漂亮的耳朵……
ヘ?啥米?!她居然还有时间注意他有两只漂亮的耳朵?她是怎么了?
桌上的空酒杯及酒瓶、床上的钻石耳环……可想而之,昨晚这张床上一定是缠绵旖旎,十分火热。
难怪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还打着赤膊,原来他根本是累到没体力穿衣服。幸好他还记得要穿裤子,否则她今天早上看到的就更多了。
“哼!”她低哼一记,咕哝着:“真是淫乱!”
“谁淫乱?”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啊!”她惊叫一声,转身连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
定神定睛,她发现他不知在何时进到房里,而且就站在她身后。
她涨红着脸,气恼地瞪视着他。“你……请你不要站在人家背后说话。”
他挑挑眉。好凶的女人!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么对他说话,而且还是他雇用的钟点女佣。
“温和又从不抱怨的前田太太,居然给了我一个无礼的小辣椒?”他说。
闻言,她一顿。无礼的小辣椒?他是说她吗?
“我……我没有抱怨,也不是无礼……”
“那么你是什么?”他直视着她,“你对雇主的态度,未免太放肆了点。”
“什……”放肆?他是想说她不知分际、没有教养吗?
他敢这么说她?她可是严格的父亲所教育出来的孩子,纵使没有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但说到教养,她可是很有信心。
“我只是请求你不要在人家背后说话,这样小小的请求就算放肆吗?”
他一笑,“不是你的请求放肆,放肆的是你的态度跟口气。”
她眉心一拧。
“瞧,”他撇撇唇,“这会儿你不又露出了挑衅的表情跟眼神。”
“我……”是的,她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绝不会是驯服的。
不过说也奇怪,她并不是个好战的人,为什么要跟他斗气?
在父亲威严管教下的她,行事低调、不与人争斗,在东京求学及工作期间,不管遇到多么不合理的事或不讲理的人,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及反弹,怎么却对他……
好吧!看在他付钱的份上,她就忍他、让他、不理他吧!
按捺住脾气,她弯腰一欠,“真是抱歉,相川先生。”
见她突然态度软化并低头认错,十真微怔。
她这么“乖”,那他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过……”她挺直腰杆,直视着他的眼睛,“请你不要突然在我背后说话,好吗?”
他眉稍轻扬,“为什么?”
“因为我会吓一跳。”她说。
“我不觉得你是这么胆小的女人。”
“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大胆。”
“是吗?”他撇唇一笑,若有意指地道:“我倒觉得你是我见过最胆大妄为的女人。”
闻言,她顿了顿。
唔……她想他的意思应该是说,从来没有任何女人敢像她这般对他说话。总之他是拐个弯,继续暗批她放肆就对了。
好吧好吧!她就依他顺他,对他言必称是好了,做人千万不要跟钱过不去,尤其是她这种没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做的全是得看人脸色的工作的人,更没有跟钱过不去的道理。
“我不是有意吓你,”他说,“我只是进来拿本书。”
说罢,他走到床边,在床边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
她注意到那是一本原文书,而且是厚厚重重的一本。
拿了书,他转身要走出去,千歌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紧抓在手心里的钻石耳环。
“相川先生。”她及时唤住了他。
他微怔,转头睇着她,一脸“还有什么事”的不耐表情。
“这个……”她将手心一摊,“我刚才在床上捡到的。”
他脸色微微一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不是我的。”他说。
废话!她当然知道不是他的,重点是这耳环出现在他床上,他一定知道是谁的啊!
“请你还给耳环的主人吧!”她说。
他冷冷地看着那只钻石耳环,再冷冷地看着她,然后用冷冷的声音说道:“丢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她一震。什么?她没听错吧?丢掉?这是只钻石耳环,而且还是名牌呢!
“相川先生。”她追上去,“请等等。”
他在门口停下脚步,神情懊恼地看着她。
“这耳环不是便宜货,我想拥有它的人应该很心急,你不认为你该物归原主吗?”她问。
听完她的话,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不喜欢有人把私人物品留在这里。”他说。
她一怔,疑惑地望着他。
不喜欢有人把私人物品留在他家?那么他就不应该把人带回来啊!
“你带人家回来,还上了你的床,偶尔掉东掉西也不奇怪啊!”她直率地说道。
他眉心一纠,一脸“你未免管太多了”的不悦表情。
看见他那不爽的表情,千歌不知为何越觉得有气。虽然刚才她已经决定不跟钱过不去,这一际却还是忍不住质疑起他的作法。
“你又不是不认识耳环的主人,把东西还给她,一点都不难啊!”她说。
十真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敢如此质问他。她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跟他还不是非常熟稔,居然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质疑他、挑战他?前田太太偶尔也会像妈妈一样叨念他两句,但口吻及态度却相当和蔼客气,绝不是像她这般……
“我说,丢了。”他压低声音,透露出他此刻的不悦及愠恼。
听见他那说话的语调,再迎上他那仿佛雷射光般的锐利目光,她心头一阵惊悸。
“可是……”
“先是耳环,”他打断了她,“再来是衣服,然后是其他物品,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件,然后她们就想搬进来了。”
她一愣。
“我不喜欢玩心机的女人。”他说。
丽香跟他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发生关系也不只一次、两次,她知道他不喜欢这样,却还故意留下东西,这让他很不高兴。
而更教他不高兴的是……这个初来乍到、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居然对他的处置有意见?
“心机?”她替那个留下耳环的女子抱不平,“也许她只是不小心……”
他眉心一沉,“你管太多了!”
“我……”
“把你该做的事做好,其他的事不归你管。”说罢,他一手抢过她手心里的耳环,一振臂就往面前的庭院里扔。
“啊!”她惊叫一记,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仿。
他转头看了看惊叫一声、表情震惊的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看着他的背影,她气愤恼怒,却无法对他发火。
她握紧拳头,故作咬牙切齿状,然后低声地咒了声:“恶魔!”
近江町,加贺日式料亭。
这是间非常高级且讲究的日式料亭,料亭的建筑古意盎然、沉稳内敛,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
因为附近就是“金泽的台所”——近江町市场,因此这里的食材都是当天的新鲜货,绝不隔夜。也因为这样,加贺有着极佳的口碑,更是许多名流及富贾喜爱的高级料亭之一。
在料亭最深处是一间办公室,而这里也是十真的办公室。虽然他的餐厅有和式,也有西式,而且在小松、七尾及最尾端的轮岛共有五家温泉饭店,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儿办公,也在这儿发号施令,处理所有的事情。
叩叩……敲门声传来。
“进来。”他说。
门推开,进来的是他的秘书。“相川先生,丽香小姐来了……”
他眉心一纠,立刻露出了深沉的表情。
想到她,他就忍不住想起她留下的耳环,然后也想起那个家事一把罩,却说不了三句话就跟他顶嘴的山根千歌。
他必须说,她的工作能力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