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家里的房产土地全部抵押了出去,银行拍卖之后,还欠了几百万的外债,最可笑的就是我的那两个伯伯,我爸爸因为婚姻上的荒唐和爷爷奶奶的关系一度很紧张,爷爷奶奶去世后他和两个伯伯也渐渐断了来往,可他刚一出事他们就跳出来说我并不是姜家的人,没资格继承他们姜家的财产,连我是野种的理由都编得出,等到搞清楚我爸爸只留下了债务、没有任何遗产后才又一起消失。”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因为我父亲是车祸的主要责任方,除了公司的债务,还要赔一大笔钱给对方,那一段时间我的情绪几乎崩溃,所有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墨驰出面帮我打理,08年的雍时远没有现在的规模和实力,最主要的业务就是出口,国外的金融危机自然会导致公司的资金链断裂,除了转让了一部分股份给雍戈,降为了雍时的副总,他甚至连自己的车都卖给了朋友,可还是不够,最后只好向家里求助。”
“他那个人特别要面子,不肯让父亲知道自己连帮女朋友的能力都没有,只偷偷地带着我去找了妈妈,她第一眼就认出了我,可是当着墨驰的面儿却什么都没有说,过了一天才又背着他在私下里找了我。”
说到这儿,姜侨安突然停住,隔了许久许久才小声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和我相认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请求我离开时墨驰。”
“为什么?”穆因忍不住插话。
“她说时家的家风很严,这么多年她虽然表面光鲜,实际上却过得并不容易,而且时墨驰的父亲很忌讳提起我父亲,要是我们真的结婚,她会很难做人。”
“……”
“其实我如今也可以理解,谁都有自己的无奈,就像我当初没办法告诉时墨驰为什么非要和他分手。一直以来我都很渴望能拥有一个正常温暖的家庭,可以和穆嫣一样,在天寒地冻的深冬,和家人一起围着暖暖的壁炉喝茶吃蛋糕聊天,但偏偏却在最无助的时候知道原来现实和想象差的这么远,失望、不平、怨怼、憎恶,那个时候的我整个人都被这些充满,完全看不到自己还拥有着那么好的一个人,甚至听到他说妈妈对他如何如何照顾,我都十分嫉妒。”
“我妈用当初和我爸离婚时分到的钱帮我还清了欠款,剩下的三百万也全部给了我,让我离开时墨驰换座城市继续念书,小时候的回忆已经很模糊,可也依稀记得她待我有多好,我有我的骄傲,既无法接受自己被妈妈当成不应该出现的负累,也怪她不为我考虑,我想让她内疚,想让她着急,堵着气和墨驰说了分手后便干脆直接消失。”
“我离开时墨驰的原因除了自己就只有我妈知道,因为觉得太伤心太丢脸连穆嫣也没说过,时隔多年再回头看,当年的不平失望怨怼憎恶全都可以一笑了之,当时决然的心情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想得起来的唯有和他在一起时的种种温暖,那时候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放了手不再争取了呢?大约是太年轻吧,以为前面的路还很长很长,以为会遇到的人还那样那样多,时墨驰又怎么会等同于自己的幸福呢。”
“这几年我一直一个人生活,遇到许多人之后才明白自己过去关于感情的理解有多错,才知道我想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想接近妈妈,不是因为习惯和依赖,不是因为想要一个家,只是因为他是时墨驰。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对不起他,其实和时墨驰分手,我最对不起的那个是自己,离开我这种自私愚蠢的人,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两千字后觉得放在第九章比较合适,所以就贴了上来,今天还有更新,睡一会儿就爬起来码……
下
☆、10、云端的深海 。
10、云端的深海
穆因也曾暗暗猜测过姜侨安和时墨驰间的恩怨纠葛,却没有料到事情的始末竟然这样曲折,她的眼眶并没有红,唇边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因此言语上的安慰不仅无力、更是多余。
穆因接过姜侨安手中的杯子替她重新续过了热水,又从橱柜里翻出了妹妹留下的那盒水果糖,拣了两粒粉色的加了进去。
姜侨安在一旁轻声笑:“我又不是不肯喝没有味道的水的穆嫣。”
穆因将杯子放到她的手里,转身去取衣架上的大衣:“晚饭没吃好,我知道有家店的夜宵特别出名,反正也睡不着,干脆一起去。”
姜侨安点头同意,随手用细皮筋将头发全数挽到脑后,换了条厚牛仔裤,连手机都未拿便踩上平底短靴和穆因一同走出了公寓。
只是一坐到餐厅的桌前,她就开始抱怨:“你怎么不早说是要来星级酒店?害我穿的这样不合时宜,我还以为就是去路边的小店吃馄饨喝粥。”
穆因扫了眼周围的华服美女,忍着笑低声赞美:“放心,她们全不如你漂亮。”
仍旧围着那件肥大披肩的姜侨安显然不信,不满地催促:“随便吃点赶快走。”
穆因自然依她,只替她点了盅椰汁官燕,自己吃鲍鱼粥,邻座的男人送了女伴大捧的郁金香,见姜侨安不住地侧头看,穆因便问:“你喜欢这种花?”
“不啊,我喜欢洋甘菊,她的胸针很美,我们这一行的职业病。”
姜侨安不肯多呆,这顿夜宵只吃了不到十五分钟,之前不觉得,吃过一碗粥后穆因反而更饿,此时已近凌晨两点,街边的小吃店关了一大半,零星开着的几家全都冷冷清清,唯有百余米之外的烧烤摊生意兴旺。
“有没有在路边吃过烧烤?”
姜侨安摇了摇头,过去她一直迁就口味清淡的时墨驰,在一起时养成的这些习惯分手后也没有丝毫改变。
穆因虚揽她的后背:“走吧,我吃过,还不错。”
他们点了一大堆肉串蔬菜,刷了厚厚一层油的羊肉和茄子被红通通的炭火烤得滋滋作响,姜侨安觉得十分新鲜,不顾烧得滚烫的铁条直接取下来吃,肉有些老,味道却出乎意料的好。
菜花和土豆不容易熟,穆因却非要和她抢,两个人比着吃了整整两大铁盘,清点过散落的铁条,姜侨安无比惊异:“你居然吃了这么多。”
穆因笑弯了眼:“你吃掉的一点都不比我少,怪不得你和我妹妹关系好,死都不肯承认自己贪吃这点简直一模一样。我知道很多不错的地方,下次再睡不着的时候带你去吃拔丝汤圆。”
烧烤摊上只有姜侨安不喝的啤酒,听说她口渴,穆因让她等在路灯下,自己去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买可乐。
夜里的风冷,姜侨安裹紧了披肩原地小跑着取暖,想起拔丝汤圆,心中突然腾起了小小的期待,独自生活的这些年,她早已忘记了什么是期待。
除了可乐,穆因还带了一个小型盆栽回来:“你不是喜欢洋甘菊,便利店的店主正好养了一盆,我和她商量了很久她才肯卖。”
姜侨安觉得感动,她知道穆因是想安慰自己,便没有告诉他这一盆其实是雏菊,只说:“我妈妈也喜欢这种花。”
“你回到这座城市难道是因为她,你们最近联系了吗?”穆因犹豫了一下,问得小心翼翼。
她沉默了片刻:“我打过几次电话,可是都没人听……时墨驰好像误会我是因为钱才和他分手,我不清楚他怎么会知道我离开前拿了妈妈三百万。”
“你还是很在乎他对你的看法?”
“完全无所谓当然是假话。算了……不讲这些了,你似乎也有心事?”
“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上了你。”他终于不想再隐瞒。
“啊?”
他转到她面前,语调缓慢而严肃:“我喜欢上了你,但也知道你现在只把我当室友,在你开始考虑我之前,我只想以朋友的身份照顾你,所以你不必有负担。”
颇为意外的姜侨安觉得实在尴尬:“你不会是因为我跟你说……”
“不是因为当年的事”穆因直接打断了她“我已经快三十岁,怎么会再犯一次那种不理智的错误。”
“在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心疼过一个人,不是可怜,而是心疼。你生病却不叫疼的时候,你伤心却不流泪的时候我都特别特别地心疼,男人其实并不讨厌女人任性,如果能为她遮风挡雨,让她永远都可以不知好歹、不谙世事,永远都可以做不用长大的小孩子,也是件挺有成就感的事儿。姜侨安,我想照顾你,想把你宠到像我妹妹那样一辈子就这么一直心安理得的不讲道理、无忧无虑的没良心下去。”
没有一个女人不渴望依靠,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变的像穆嫣那样爱笑爱撒娇,但是没有办法,她从小就缺乏安全感,也一直都明白太圆满的事情反而不能长久,穆因实在太好,这样的好她承担不了,更的是,她并不爱他,她再也无法在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好。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这些我并不需要。”
穆因只沮丧了一秒:“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没有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用来等到你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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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侨安觉得为了这件事情搬出去太过小题大做,可继续同处一室又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自在随意,好在穆因待她与往常并无两样,仍旧是百般照顾却不逾矩,姜侨安简直生出了种错觉——昨晚的告白不过是自己梦中的荒唐。
她正自顾自地纠结去留,一早就出了趟门的穆因却带来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侨安,杨瑞琪不可能是你的生母,她嫁给你父亲的时候你已经快满周岁,她的确从来都没有生过自己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不更后天更……
闷骚腹黑的李局长和没良心的穆嫣的故事
☆、11、云端的深海 。。。
11、云端的深海
姜侨安正用银色的拉线笔做法甲,听到这句话,手一偏,甲油全数染到了指腹上,她顾不上擦,将手中的东西随手放到茶几上,几步就跑到穆因的面前,错愕不已地问:“你确定没弄错吗?”
穆因不忍看她的眼睛,从公文包的内层找出了张纸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吧。”
她从头至尾看了两遍,又沉默了一阵才说:“……我想去见我……她,可是电话总是没人听。”
“时拓进住的疗养院离这儿只有不到三百公里,立刻开车过去傍晚前就可以到。”
“好”姜侨安先是脱口而出,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算了,还是用电话联系比较好,时墨驰的爸爸生病了,她忙着照顾或许脱不开身,这样冒然过去不太礼貌,会打扰到她。我之前留过言,等她……方便了想回了总会打过来的,我不想变成别人的困扰。”
穆因一直都知道,骄傲倔强和敏感脆弱其实只有一步之遥,他没有拆穿,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到底还是落了下去,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等下要去一个同事家吃饭,你也一起去?做饭多麻烦。”
“不用,昨晚睡的不好,我想回房补觉。”
穆因没再勉强,换过衣服就开门出去——心烦意乱的时候往往独处比较好。
踟蹰了一阵,姜侨安又拨了一次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仍是无人接听。
在客厅呆坐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觉得困倦,便回房午睡。
朦朦胧胧正要睡着,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下子就清醒,马上拿起来看,见到显示屏上的那串号码,却迟迟按不下接听——原来隔了那么多年,时墨驰的私人手机号码居然依旧没变。
电话只响了七声就再无动静,看了眼椅背上的那件男士外套,姜侨安轻轻叹了口气,肿怔了片刻,再次缩回了被子。
翻来覆去了许久却再无困意,她只觉得头昏脑胀,胃里泛酸,用手背碰了碰额头又往手心哈了口气,才断定自己正发着低烧,起身去照镜子,许是最近熬夜次数太多,除了脸色难看、额头上更史无前例地冒了颗痘痘,一杯温水喝下去,胃里的不适不止没有缓解更平添了干呕。
她一面换衣服一面淘米煮粥,放入作料盖上锅盖正准备去楼下买药,穆因又打了通电话过来,问要不要从外头带食物给她。
姜侨安只说自己吃过了便匆匆挂上了电话,从小到大无论对谁,她皆不愿露出狼狈病弱的可怜模样。
放下电话披上大衣一打开大门,姜侨安就愣在了原地——门外竟然立着时墨驰。
时墨驰显然没有料到门会突然打开,却只尴尬了一秒就镇静了下来,语气轻松地问:“姜小姐要出去?我来取外套,正要敲门。”
姜侨安假装没有看到满地的烟灰,正犹豫着要不要请他进来,时墨驰就已经越过她坐到了沙发上。
她给他倒了杯水,回身去卧室取了大衣递过去。
时墨驰随手将大衣放到一边,扫了眼两间卧室,一派闲适地靠在沙发上问:“你男朋友呢?”
姜侨安并不坐,摆出送客的架势:“他去朋友家吃饭,我也有事要立刻出去。”
时墨驰无声地笑了笑:“穆因是你的男朋友还是室友?”
“这不关你的事儿。”姜侨安不记得醉酒后的事儿,穆因更是再没和她提,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只好答得模棱两可。
“这为什么不关我的事儿,作为曾经的受骗者,自然要关心一下有没有后来人受骗。”
“……我以为像时副总这样的人物全都日理万机,没想到您会闲到这样。”
时墨驰平日里小气,心情好的时候却从不计较这样的讽刺:“撒谎就那么有意思?姓穆的那小子要是你的男朋友你们为什么分房睡。”
“撒谎没意思,骗你是为了我自己,你也知道我一向懒得和人废话,告诉你我还单身,谁知道你会不会再做当年的蠢事。”姜侨安垂下眼睛答得不动声色。
最初与时墨驰提分手时,他自然不肯答应,并不信她只是忽然厌倦了自己,把所有的可能都怀疑了一遍后,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追她已久的男生身上——为了躲开他,她临时决定报考一所南方学校,那个男生恰巧来自那座城市,她只通过电话咨询过几次,没想到会被时墨驰误会,大闹了一场后差点毁掉人家的前途。
时墨驰听完这句,冷眼看了她数秒才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姜侨安,你想太多了,今时今日,就你这种我还真看不上。”
见时墨驰拿上外套摔门出去,她反倒轻松了几分——分手了再做朋友,这句话在他们俩身上绝不可能发生,隔了四年,物是人非,他又已经另得佳人,带着对她的憎恶老死不相往来直至忘却总好过断断续续地继续纠葛。
于他,太不公平;于自己,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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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月,时墨驰再也没找过姜侨安,他订做的皇冠被她以不擅长为借口转给了其他同事,这一单油水既多客户又是未来老总,同事自然十分乐意,待她更是真心了不少。
换过设计师后,皇冠的款式极快得到了时副总秘书的认可,第一时间进厂制作,姜侨安明白,自己大概再也不会遇到时墨驰,以他那种骄傲到自负的性格,能在被迫分手四年之后主动找上自己,已经是意料不到的奇迹。
工作渐渐上了轨道,与穆因的相处依旧不温不火,他不再提她便当并没有那么回事儿,一切都很好只是杨瑞琪仍旧联系不上,其实姜侨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急着找她,是与不是似乎已经毫无意义。
她对自己说,就当作是为过去画上一个句号。
杨瑞琪生日的前三天,雍时正式接手了姜侨安所在的公司,雍时此前没有涉足过珠宝业,因此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