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指着桌子上面的饭菜问道:
“我想知道这位王公子到底给了你多少钱,你让人准备了这么丰盛的一桌酒席。”
听我问这个,汗水不断的从那个驿政的脸上不断淌下,不过王达却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缓缓的将酒杯中的酒倒进了膝上妓女的口中。那个妓女不时的发出了娇笑声。
我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王达,然后淡淡地说道:
“老实说,你给我上的四菜一汤,到底是按照什么品阶给的?”
驿政有些害怕地看着我。口齿不清地说道:
“七,七,七品……”
我用手一指王达,然后问道:
“这位公子,你认识吗?他的是按照什么品阶给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朝廷的驿站中还管提供粉头的呢?”
“认识!这位爷,是京师王家的少公子。”驿政回答说道。
我接着问道:
“你一个小小的驿政,是如何认识他的呢?”
李敬看我问起驿政,连忙开口说道:
“仇先生,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己人,你大人大量就放过他吧。”
我没有理会李敬,而李敬张张嘴似乎又要说话,吴堂开口说道:
“我们家老爷没有问你话,你一边呆着去!”
李敬听到吴堂说这个,脸色顿时一变,他指着吴堂说道:
“你!好胆的奴才!仇先生,你手下的奴才也太不懂规矩了!”
我微微的一笑,开口说道:
“敢把一个锦衣卫百户说成是奴才的,你李大人还是头一个。”
李敬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有点惊慌地看着我,问道:
“什么?锦,锦衣卫?”
吴堂冷笑了一下,将下摆撩开,只见锦衣卫百户的腰派正悬挂在吴堂的腰间,王达的面色顿时也是一变。
我转过头看着那个驿政说道: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认识这个王公子了的吧?”
那个驿政连忙点点头,急切地说道:
“王公子在我们驿站住过几次,所以小人才认识的。”
我看着李敬冷冷地说道:
“李大人,在下不才,想请教一下府尹大人,驿站是作何用的?”
“驿站是供传递宫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不过因为这里方圆数十里并没有人家,而且也没有客栈,所以这个驿站有些事情也收容一些来不及进城的客商。”
我一指王达,问道:
“他是几品?”
然后我有看着房间中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一指她们,冷笑地问道:
“难道说,这些也都是你们驿站该提供的服务吗?”
“仇先生!”王达忽然说道,先生二字他读的尤为明确,“这些地方政务似乎还轮不到先生来管吧,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仇老板你并没有在朝廷中任职,现在管这些事情似乎管的宽了点吧?”
我走到了桌子前面,和王达双目对视,忽然我给了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说道:
“很抱歉,你记错了,我现在是大明朝万历皇帝刚刚加封的布衣侯,视察民情,监督天下的官吏是本侯的职责所在。”
王达铁青着脸看着我,生硬地说道:
“那侯爷你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呢?”
我依旧是面带微笑,指着桌子上面的饭菜,还有那几个妓女说道:
“我一个堂堂的侯爷,交了二十两白银才四菜一汤,王公子你这么大的排场,不出个万儿八千的,似乎说不过去吧!”
王达忽然也笑了起来,他看着我说道:
“相逢不如偶遇,既然我和侯爷在这里遇到了,而且一直也没有机会和侯爷一叙,侯爷何不坐下来,咱们畅饮几杯呢,今晚的消费,在下自然不能让驿站出钱,侯爷看一万两银子够不够?不够的话尽管说话。”
我看了看王达,淡淡地说道:
“方才的四菜一汤,本侯已经吃饱了!王公子的好意在下就心领了。我代替应天的百姓谢谢王公子那一万两银子。”
我看了看吴堂说道:
“走,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呢。”
吴堂跟在我身后走了出去,将房门关上后,吴堂捧怀大笑,边笑边说道:
“真是解气!老爷你没有看到那几个人的脸色,都快变成苦胆的颜色了,哈哈……”
我也是一阵的畅快,自己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么差池,现在出了这么一口恶气,自然是痛快万分。
“咔咔”房门轻响。
我给吴堂视了一个眼色,然后脱去了鞋子,连忙躺在了床上,斜靠着被子装出了看书的模样。
房门打开,来人果然是李敬,吴堂看着他不冷不热地问道:
“府尹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李敬有点敬畏地看了看吴堂,低声下气地说道:
“这位百户大人,下官想要求见侯爷,不知道……”
我故意问道:
“吴堂,谁啊?”
吴堂扭过头回答说道:
“回侯爷,是府尹李大人!”
我回答说道:
“让他进来吧。”
李敬来到了房间中,跪在了地上行礼说道:
“下官应天府尹参见侯爷,不知道侯爷驾到,未曾远迎,还请侯爷恕罪!”
我头也没有抬,只是挥挥手说道:
“好了,好了,起来吧,也不是外人,干吗还这么客气呢,吴堂,给李大人搬个座位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花魁大会(1)
李敬连忙说道:
“谢侯爷赐座。”
我这才将手中那本用来装样子的书递给了吴堂,看着李敬说道:
“上次我回京的时候,受到了匪人的暗算,留下了暗疾,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将养,不过还是时而会犯病,我就不起来招呼李大人了。”
李敬本来刚刚坐到椅子上面,听我说这个,连忙说道:
“侯爷你有病在身,就在床上歇息吧,这些混帐王八羔子也是的,竟然敢把侯爷你安排在这样的房间中,我这就去找他们给您换个房间去。”
我挥挥手说道:
“算了,不知者无罪,本来我不打算惊动这沿途的官员,可是没有想到到了这里,却正好赶上天黑了,所以也就只好住在这里了,不过我并没有报上自己的身份,把我们安排在这里已经不错了。”
李敬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我看在眼中,就淡淡地问道:
“李大人你有什么事情吗?尽管说,这里也没有外人。”
李敬连忙笑着说道:
“侯爷这次南下是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还是……”
我心中一笑,他这是在打探我这次南下的目的,恐怕我真是探查民情的。这个李敬虽然说能力不怎么样,但绝对是一个玲珑八面的人物,他的政治嗅觉及其的敏锐。虽然也是高拱的门生,可是因为远在应天,而且早早的就为自己铺下了后路,所以现在依然逍遥自在。
我看着李敬说道:
“李大人,你这是在盘问我了?皇上的意思,哪能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妄加推测的。”
李敬把额头上面的汗珠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说道:
“下官口误。还望侯爷能原谅,而且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顺便指点下官一二。”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自己以后还要有不少的店铺在这里开张呢,如果能将这个地头蛇拉到自己的船上,那么一切都方便多了。
我看着李敬有些朦胧地说道:
“李大人,做臣子的,除了要忠心为国,一心挂念社稷以外。还要时刻的反省自己,李大人可知淮阴侯否?”
听到我说这个,李敬猛然抬起头看着我说道:
“侯爷的意思是……”
不等李敬说完,我开口说道:
“我说起淮阴侯,并无他意,只是想像当年淮阴侯征战南北。建立了无数的功勋才得以封侯拜将,而我无德无能竟然被皇上册封为侯爷,时刻感到惶恐啊。”
我说的这番话脸我自己都不相信,当年韩信是因为手中的权力太大,而且为人丝毫不懂得收敛。更主要的是他的能力太强了!可是现如今,我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布衣侯,朝廷怎么着也怀疑不到我的身上。
而在万历小皇帝的面前,我已经树立了一个不爱权势的形象,对小皇帝的事情我从来都是引导为主。反正小皇帝犯错了有李太后和张居正两个人惩罚,我何必再去招小皇帝忌恨呢。
李敬回答说道:
“侯爷你真是太谦虚了,是我等官员的典范啊!”
我摇摇头,笑着说道:
“典范?这可不行。要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都去做生意挣钱,那么多的事情不是没有人来处理了吗?”
“侯爷,你真会开玩笑。”
我也笑了起来,笑罢后,我看着李敬,有些不经意地问道:
“李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嘉靖四十二年的进士吧?”
李敬听到我问起了这个,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不过还是很快地回答说道:
“下官的确是嘉靖四十二年的进士。”
我看了李敬一眼,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那年的主考是高拱,这么说你的座师是高拱了?”
听我问这个,李敬看着我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怀疑的神色,不过他还是回答说道:
“正如侯爷所说,高阁老正是下官的座师,不知道侯爷为何有此一问?”
我没有理会李敬的问话,而是接着说道:
“高阁老致仕回家的时候,我曾经亲自去送,后来高家二小姐也去找过我。”我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只可惜的是二小姐虽然聪明绝伦,却把这官场上面的是是非非想的太简单了,误信了小人。”
李敬也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都是座师的家事了,我们这些人虽然有心,可是却也是帮不上什么忙。”
从我得知高秀秀住进了王家的那刻起,我就知道高拱留下的这点人马,最终都得被张居正消灭了,王达正想要和张家搭上关系,却苦无门路呢,结果高秀秀却自己送上了门。
现在,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一个京察把高拱余党基本上扫荡一空,而等高秀秀发现王达和张鲲交往过密的时候,王达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她只好黯淡的悄悄从王家搬了出来。
我别有深意地看着李敬说道:
“张大人的京察把京师官场的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不过看来张大人似乎还是意犹未尽,这次本侯离京的时候,还特地的嘱咐我,让我把沿途见到的有贪墨作风的官员告诉他。”
我忽然扭头看着李敬问道:
“李大人,王家一年给你多少银子?”
李敬听到我问起这里。连忙跪在了地上,慌张的解释说道:
“回侯爷的话,下官绝对没有受过王家的银子,只不过下官和王家是同乡,所以有些交往,还望侯爷你明察!”
我对李敬说道:
“起来!起来!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我面前和磕头虫似的,动不动就跪倒在地。我只是随便问问,看把你给吓得!”
李敬颤抖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说道:
“我的侯爷呀,下官可经不起这样的玩笑,会出人命的!”
李敬说他没有从王家那里讨得银子,打死我我也不信!没有受过人家的好处,一个堂堂的府尹,朝廷的三品官,不在县衙里面待着,跑到了这荒郊野外的驿站来?依我看来恐怕得到的好处还不小呢。
我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说道:
“你们中间那点事情,我还不明白,可不要忘了。侯爷我可也是一个走生意的。”
李敬有点紧张地说道:
“下官刚刚想起来,每年过年的时候,王,王家确实会送给小人一些礼物。不过绝对没有送过银子。”
当然不会傻乎乎的送银子了,送礼也是一门学问,尤其是是贿赂官员,拉拢交情的时候更加有学问。
你首先得打听到对方喜欢什么,古玩,名人字画,玉器珍宝,你都要打探清楚了,这样才能够做到投其所好。而且往往送这些东西更加隐秘,尤其是那些字画。
一幅上好的字画少则数千两,多则上万两银子,可是却只是一张纸罢了,而且送这类东西也显得文雅,这才是真正会送礼的人所选择的方法,当然如果对方喜欢钱的话,那什么也不如银票来的实在。
我用手指弹了弹身上的被子,然后才说道:
“爱财之心人皆有之,不过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站错了队伍,否则以后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李敬不断的点头,口中称道:
“小人知道侯爷的意思,小人以后一定唯侯爷的马首是瞻,谨遵候爷的差遣!”
右手竖起了食指在面前摇晃着,我说道:
“不,不,我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侯爷,李大人你该如何还如何,怎么说起来我来了呢。大家都是朝廷的臣子,我们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个!我们需要忠心的也只有皇上一个!”
缓了一缓,我停顿了一下,看着李敬说道:
“看在以前李大人对本侯还算不错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
听到我说这个,李敬面带喜色,连忙说道:
“还请侯爷示下!”
我看着李敬神秘的一笑,低声说道:
“当今的天子虽然年幼,可是却才华横溢,对天下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且……”
我拉长了声音,李敬连忙聚集了十二分的精神等着我的下文,我接着说道:
“而且皇上十分的不喜欢手下的人不听话。”
李敬听到我说完这些后,立刻就知道了我所要说的意思,他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连忙低声说道:
“多谢侯爷提点,下官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点点头,看着李敬说道:
“我希望李大人这次仍能够站对队伍,官运依旧亨通!”
李敬恭敬地说道:
“多谢侯爷吉言,侯爷提点之恩,下官铭记于心!”
我笑了起来,然后看着李敬说道:
“李大人你客气了,我想在应天这里开几家店铺,以后本侯也是李大人你治下的百姓了。”
李敬媚笑着说道:
“侯爷能够在我们应天开店铺,下官感到万分的荣幸。”
我看这个李敬十分的上路,也就没有再怎么为难他,而是看了看门口,然后低声问道:
“王达有没有说他这次是来做什么的?”
李敬有点疑惑的要摇头,说道:
“这倒是没有说道,不过王达向我打听应天每年交上来的棉布,侯爷有什么问题吗?”
我摇摇头,心中却难以平静,看来自己安插在国舅爷身边的那颗棋子发挥作用了,王家也开始收购棉布了,可是等他发现松江那里有多半的棉布都已经归我所有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哦,对了,李大人,我想问一下,应天府还有没有大一点的空地?”我开口问道。
“回侯爷,说起这个来,下官手中现在正好有这么一处地方,那里本来是禁军的校场,不过自从成祖爷迁都顺天后,那里就基本上闲置下来了,正好上面下来檄文,让各地把闲置不用的地方都卖出去,以充府库。”
“那正好,我正需要这样的地方。”
李敬听我这么一说,有些吃惊地问道:
“侯爷要那么大的地方做什么用?要知道那里可有上百亩啊!”
我微微一笑,回答说道:
“你可知道我岳父大人要召开花魁大会的事情?这次我可是专门赶来的。”
李敬恍然大悟地说道:
“原来是为花魁大会找地方啊,下官明天就找人给侯爷你把那地方搭建好。”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