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我这话,柳湘兰笑了笑,说道:“那都是外面的人看到的东西,你听古应春他自己亲口说过喜欢奴家吗?”
“这……”我被柳湘兰问住了,自己也是听郝标说的。
“古应春他来奴家这里,有他自己的目的,说起来,自从这依翠楼开张以来,奴家还没有陪男人睡过呢。”
听完她如此一说,我心中对古应春如此照顾这柳湘兰有了点怀疑,不为色,那为色什么。
可是柳湘兰看着我接着说道:“不过要是先生你想要的话,奴家很愿意侍奉榻前。”
一句话,差点让我失了方寸,这个女人真是不好应付,变幻莫测,忽而幽怨,忽而似少女般喜欢捉弄人。
“哈哈,柳姑娘你说笑了,谁都知道你是古老板的女人,我可不敢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奴家倒是有点羡慕小娟了,听小娟说,先生在床上依然是威风八面。”
柳湘兰捉挟的说道,小娟就是昨天晚上陪我的那个女子。
看柳湘兰越说越露骨,我虽然在心中很享受,可是想象客栈中的青凤,我一下子兴趣全消,要是给她知道了,我刚从这地方回去,却又过来的话,我的耳朵又要不得清静了。所以我连忙起身告辞,
“柳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姑娘你休息了。”
“先生有什么要事,这么匆忙,是不是奴家惹你不高兴了?”柳湘兰又变成了一副幽怨的模样,就好似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湘兰姑娘的风姿,在下改日再领略了,今天确实是有要是在身,告辞了。”
说完后我转身走向了门口,却听见了后面柳湘兰说道:
“真是羡慕月娘和那个和奴家同名的妹子,能得到你这样的男人。”
可是我却一刻也没有停留,转身下楼,出了依翠楼。
上了轿子,还没有走远,却听见从柳湘兰居住的楼上传出了一阵歌声:
结同心尽了今生,
琴瑟和谐,
鸾凤和鸣。
同枕同衾,
同死同生,
同坐同行。
休似那短恩情没下梢王魁桂英,
要比那好姻缘有前程双渐苏卿。
你既留心,
俺萦真诚,
负德辜恩,
上有神明。
……
听着柳湘兰的歌声,我若有所思的念道:
“花比腮庞,花不成装;玉比肌肪,玉不生光。”
这些青楼女子是美丽的真正的女人,可叹她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渴望呵护、渴望疼爱,在红袖乱舞中水月镜花,耗尽心血。正应了那首《鹧鸪天》:
玉软香娇意更真,花攒柳衬足消魂。
半生碌碌忘丹桂,千里驱驱觅彩云。
鸾鉴破、凤钗分,世间多少断肠人。
风流公案风流传,一度搬着一度新。
青楼妓女因为自己的高超才智和艺术趣味而获得了比一般妇女更深的人生体验和更高的精神享受,同时也获得了社会舆论的尊重以至褒扬。就好似家中的月娘还有韩湘兰,虽然说是青楼风月之人,可是接着绝妙的琴技,却让京师的文人官员都褒奖有加,在士林中甚至比商人还要受尊重。
然而,妓女的归宿却大都并不理想。一般是从良,入宫,出家,做鸨母,或者改行,寡居等等。
从良有许多障碍,一是鸨母不放,二是很难找到真正喜欢的男人,三是从良后不能适应或不能忍受,许多妓女从良后又有反复。说到底,青楼是一个性与爱分离的场所,这个本质使得大多数妓女无法得到圆满的结局。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可是柳湘兰真是因为她所说的那些,而不愿意离开依翠楼的吗,最近我见到的怪事太多了,所以难免有一点神经质。
摇摇头,想要将这一切烦心的事情都抛之脑后,轿子走了没有多远就到了我的目的地。
过来武定桥,在走过不几条街,就到了永盛钱庄,古应春托我之事,就是让我将这个永盛钱庄挤垮,因为这个永盛钱庄在应天已经违背了行里的规矩,作为应天钱庄公会的龙头,古应春有着不容推辞的责任,来教训一下这永盛。
钱庄,又叫银号、钱铺,钱庄的信誉决定于出资人的资产,出资人另外以一笔钱存入钱庄,成为附本或护本。还有的出资人在其他信誉较好的钱庄存入一笔定期的存款,以示本人财力,兼有保证之意。钱庄一般都有自己的同业组织,叫做钱庄同业公会,和京师的会馆有点相似,都是些联络感情谋求共同利益的团体,而且还有些实际的业务,如票据交换,议定拆息和金银的价格等。
这永盛钱庄,本来就来路不正。原来的老板节俭起家,干了半辈子才创下这份家业,但40出头就病死了,留下一妻一女。现在的钱庄档手是实际上的老板,他在东家死后骗取了那寡妇孤女的信任,人财两得,实际上已经把占了这家钱庄,可惜的是他们只有十万银子的本钱,却放出了二三十万的银票,这已经破坏了公会的规矩,可是谁知道,永盛钱庄还对公会中众人的意见置之不理,甚至对其他钱庄的银票不及时兑换,提高折息以吸引顾客将银子存到他这里,这让古应春很是火大。
可是因为怕落得个行大欺同行,所以古应春这才想要让我出面。
进到了钱庄中,我看见了柜台上的那个挡头,大约有三十多岁,长相还算可以,怪不得能骗得那寡妇呢,那挡头和其他钱庄的挡头有很大的不同,这从他身上的锦衣就能看出,全都是些名贵的丝缎,一个钱庄的挡头那能有这样的待遇。
看见我进来,里面招待客人的伙计见我穿戴一般,所以也就没有怎么招待。看这个伙计的样子就知道这钱庄是什么个样子了。
我表面上却丝毫不以为然,走到了柜台前,
“这位挡头,咱想要在贵号存些银两,不知道折息多少啊?”
听见我说要存银,那挡头只是抬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也许是看我身上的穿戴并不显眼,所以也就不怎么热情,
“一钱三。”
“一钱三,其他的银号都是一钱二,还是存这里吧。”我装作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应天后,我一直是一身的儒生打扮,所以才让这些势利眼的小人看低了。可是俗话说,行大欺客,我没有想到这永盛才这么点规模就敢慢待客人,看样子就知道经营不了多长时间的。
可是毕竟是上门来送钱的,所以虽说有点怠慢,可是那档头还是有了点精神,拿起笔纸,问道:
“你想要存多少啊?”
“在下想要存二十万两。”
“什么?”他惊讶的说道,这个时候他才对我重视了起来,从柜台里面出来,
“不知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
我看着这个方才还鼻孔朝天,现在却是前倨后恭的家伙,心中对他只有厌恶而无好感。对付这样的人,即使是手段不甚光明,也能让我心中好受一点。
第七十八章 永盛钱庄(1)
那档头将我请到了大厅旁边的一个小厅中,落座上茶后的寒暄当然是免不了的。
我端起手中的茶杯,缓缓的将杯中的茶水倒入了口中。对茶,我一点也说不出个好坏,就如同自己虽然知道孟冲的菜肴鲜香可口,可是却很难说出到底是好在什么地方。所以说,茶,对我来说是用来喝的。这一点我和那些有钱的爆发户倒也没有什么不同,除了脑中比这个时代的人先进千万倍的科学知识外,自己好似是一无所有,以前以为自己是诸葛再世,可将天下人愚弄手掌中,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天下还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所能知道的,所能左右的。
先是冯保,再有张四维,接着是古应春,他们让我知道了,自己以往只是在一个自己虚构的幻境中,每日满意自得,可是和古应春的一番话,却让我彻底的反省了一下自己,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新兵,一切的一切都是只能说是运气使然,否则的话自己造就不知道埋身何处了。
也或者是在张四维找到自己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一点的觉察,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可是忽然间的一个声音却将我从这沉思中唤醒,我连忙将神思收了回来,
“这位客官,在下是这永盛的档手张祖荫,不知道这位客官如何称呼?”
这让我对眼前的这个档手正视起来,虽然早就从古应春的口中得知了他的一些情况,可是见到了人,却又是另外的一种情况。
他姓张,名祖荫,曾经读过几年书,后来为了生计,才到了这永盛钱庄,因为识的几个字,所以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就当上了柜台中的二档。
在钱庄这个行当中,他说的上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物了,因为找干活的伙计容易,可这钱庄的伙计却不同,如果他对钱庄的生意一窍不通的话,还要花费几年的时间来教他,这样太不划算,可是十分懂行的伙计又都是个钱庄的顶梁柱,即使能够挖过来,可是对自己钱庄的声誉也不好,所以表现非凡的的张祖荫当然受到了掌柜的青睐,很快就得到了重用。
可是谁想到在掌柜的死后,这张祖荫竟然作出了霸人妻室,夺人家产这样背恩忘义的事情。虽然有不少人对张祖荫的行为感到气愤,可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也没有谁愿意过问。
不过对这些我却并没有什么感慨,人家孤儿寡母的都没有意见,一些外人又何必过问呢,可是对张祖荫如此的经营方式,我却看到了在这应天府中的商机,虽然说自己对商业上一窍不通,可是自己的脑中却有着比他们多上了几百年经验,自己那个年代的银行和现在的钱庄相比,在经营方式上不知道要严密上多少倍呢。
无情的现实早就让我知道了自己要是说阴谋诡计、算计害人是很难和那些官场上的,商场上的老油条匹敌,自己所有的优势就是自己脑中的知识。
将自己混乱的思绪理顺,我回答道:“在下仇铭心,刚从京师来,想要在贵地做些买卖,可是身上带的钱太多了,所以想要借宝号托管一下。
一听我这么说,张祖荫的脸上流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毕竟二十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是当我将京师皇庄的宝钞放在了桌子上的时候,他的眼中除了那些银票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说张档手,贵宝号是不是不愿意兑换啊?”我看张祖荫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那些银票不说话,所以就开口问道。
“哦!怎么会呢,这可是真正的皇庄宝钞,小号怎么会敢不兑换呢。”听见我这么一说,张祖荫连忙说道。
张祖荫回到了柜台所在的那个房间中,不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将宝钞的兑换和存项都置办妥当。
他从里面出来,
“仇老板,这是您的庄票。”
我接过了张祖荫递过来的庄票,只见上面是几排洪蓝相印的字一三五个印章,外加几行龙飞凤舞却又十分清晰的墨笔手书:
“永盛钱庄,票银一万两……”总共是十五张还有些其它面值较小的银票。
中国人是很聪明的,因为大宗买卖使用现银极其不便,所以就有了银号和银票,可是各地的钱庄在其它地方上的信誉并不能保证,顺应着就有了这庄票,庄票是钱庄所签发的银钱凭证,也是最重要的信用工具,和银票不同,庄票往往动辄就是数万两,所以人们对钱庄的信用要求更高,庄票不能当作银票流通,可是却是大宗生意不可或缺的,因为用庄票可以到该钱庄中随时提取现银。这和后世的支票是一个性质。
而皇庄是皇族的私产,自然是信用可靠,可是使用起来却还是多有不便,所以像我今日兑换庄票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将那些庄票揣入了袖中,我看事情都已经办完,所以就起身告辞:
“张档头,事情既然已经都办妥了,在下就告辞了,只是希望到时候,在下取银的时候,贵宝号不要耽误了在下的事情就好。”
张祖荫满脸堆笑,信誓旦旦的说道:“这点仇老板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久等的,也绝对不会误了您的大事。”
“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后,我起身就离开了永盛钱庄,出门后我回头看了看那块金光灿灿的匾,心中冷笑,永盛!我看你怎么能永盛。
坐轿子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候了,对钱顺的事,我倒也不是很着急,只是恨他暗地里出卖自己,所以才说要买下他的客栈的,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当时的决定倒也还算不错。钱顺的客栈,是将钱家宅子原先的下人居住的地方给圈出来后,再盖上了阁楼和大堂的门面才开张的,实际上还是屈居在钱家大院。
钱家当年一定很风光,因为钱家的宅子就在贡院大街上,离魁光阁不远,这里不仅仅和天下闻名的秦淮风月频临,还和天下文人才子聚集之地,天下官员必经之所应天的贡院相邻,所以说钱家宅子是一处宝地,也难怪钱顺能在这里,靠着区区一个客栈就能维持住钱家的生计。
回到了客栈,钱顺见到我回来脸上顿时就堆起了笑容,
“仇老爷,您回来了,在外面玩得高兴吗?”
我看了钱顺一眼,尽管他笑得很灿烂,可是我还是没有丝毫的感动,只是淡淡的说道:
“我说的事情,你自己考虑,给你两天的时间,到时候不要说我无情。毕竟是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到时候要是李大人对你不客气的话,不要说我不帮你说话。”
一句话,让钱顺的脸上血色尽褪。没有理会钱顺眼中是愤恨还是无奈,我转身回到了后院自己的阁楼上。郝标和他的小妾还在屋子中胡天乱地的打闹,听从房间中传出的笑声和接着那凡是男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呻吟声,我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幸亏郝标的房间两边都是自己的丫环奴婢所住,否则的话让人听见他们在屋子中的叫床声,谁能受得了。
在房间中草草的吃了点东西,然后我又走到了郝标的房间,可是思索再三,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要是郝标的小妾还在里面,自己这样冒失的进去,多么尴尬。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出了门,青凤没有在自己的房间,不过对她的功夫,我很放心,只是祈求上天不要让她在胡乱杀人给我惹祸,而且想来她出去也许是凤鸾有什么事情吩咐吧。
给了店小二几两银子,一会儿的功夫就有轿子过来,古应春在这应天府还真是声名远扬,听说我要去古府,几个轿夫直接就将自己送到了。
古府和自己在京师的拿出宅子相比,不仅有着江南园林的意味,而且还有着一种豪门才有的富贵之气。园分住宅和园林两部分。其中外院围绕水池而建,称贴水园。园内绿水荡漾,古色古香,犹如步如水墨画中。更有苍松翠柏,石峰林立,相间有致。
走过了的回廊外面都是些各种花草,在这个时候,都在尽情的喷吐着芳香,在古家下人的带领下,我绕过了前院的大厅,向着后面的走了过去。九曲回廊的每一花墙用砖瓦砌成九字“清风明月不须一钱买” ,充满诗情画意。
就在我真在欣赏回廊外面的景色,却看见了前面的下人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却看见了古应春正在前面等着我。
古应春豪爽的说道:“仇老板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希望仇老板不要见怪。”
我忙拱手说道:“在下冒昧前来打扰,心中已经十分不好意思,古老板如此一说不是要羞煞在下吗。”
和古应春说话,不比的和郝标,我和郝标因为多次的合作,已经是口无遮拦,可是和这个神秘的古应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