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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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女官-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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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不光是为你着想,有大半是为了大唐的百姓。”昙月免不了又要教训一番了。“你难道不知道凡奸臣皆欲顺人主之心以取亲幸之势者也,现在朝廷里,所有的大臣都照着太子的意思,处处依顺着皇上的喜好,不管是说还是做都是为了讨皇上欢心,好得到宠信,已取得权势,却没人肯说真话,要是爹没有病倒,他绝对不会放任这种行为。”
  “还真把韩非子背得滚瓜烂熟。”李隽失笑地说。
  昙月娇瞪一眼。“难道我说错了?”那是她最爱看的书之一。
  “让我再想想看。”李隽佯做犹豫的说。
  “你还要想?到底还要想多久?”昙月都把嘴说破了,这男人居然还要考虑,一议她恨不得踹他一脚来出气。
  “我也不知道。”李隽挖了挖耳朵。
  “总之我会想办法找来鞠杖和彩球,不过要从太仆寺借两匹马出来,只怕相当困难。”昙月头痛地低语。“该怎么办呢?”
  “太仆卿我倒是跟他很熟……”因为他从小就善骑,又很爱马,所以就常和太仆卿聊一些有关马的事,还会跑去闲厩喂马,加上太仆卿和母亲的娘家有些关系,这点就较少人知道,因此也是他在宫里少数可以信任的人之一,李隽在口中状似无心地低喃,其实是故意说出来给昙月听,知道他若是不帮她的话,她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
  “真的吗?”昙月大喜过望。“那马匹的事就由你负责。”
  “早知道就不要多嘴了。”李隽无奈地说。“不要行不行?”
  “当然不行!”昙月娇喝一声。“女人太凶可就不讨人喜爱了。”李隽凉凉地说。
  李隽说的话,昙月当作没听到。“那么明天开始练习,时间真的不多了,你得快点熟悉击鞠的技巧,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不待李隽拒绝,昙月已经急急忙忙地回去了,想起宫正罚她这五天要在房里思过,就只剩下明天一天了,只怕得另外找时间来展开训练,希望秦王那天会有很好的表现。
  翌日——
  昙月提着食盒还有鞠杖来到承庆殿,才走没几步,远远地就看到李隽和那两匹骏马。原本还担心他会对她的交代充耳不闻,想不到他真的去跟太仆卿借来了,不禁备凤欣慰,又走近了些,就见李隽对两匹骏马态度十分亲昵,像是彼此已经相当熟悉。
  “想不到你们都还记得我,我真的很高兴。”李隽一边抚摸着它们的毛发,一边对它们说话,而那两匹骏马也像是听得懂李隽说的话似的,不时喷气回应。“我知道、我知道,往后我会尽量找时间去看你们……
  站在一旁观看的昙月看着人兽之间的互动,也跟着会心一笑,因为她头一次看到李隽如此温柔的神情,心想这个男人真是很矛盾,有时让她气得牙痒痒的,有时又让昙月心疼,让她越陷越深。
  到李隽终于注意到昙月的存在,轻笑一声,瞅着她走向自己。“来了怎么不也不出声?”
  “秦王似乎很喜欢马?”昙月随便找个话题,趁这当口整理思绪。
  李隽目光略带嘲谵,以及淡淡的悲哀。“因为马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有些事不能对别人讲,可是它们却愿意听,还对你很忠心,不会陷害你,也不会背叛你,我可以完全信任它们。”
  那你刚刚都跟它们说些什么?“闻言,昙月心口蓦地一紧,先是木偶,接着是马,可见得李隽的童年有多孤单寂寞,其实身为皇子只是表面上风光,私底下的政治角力让兄弟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手足之情而言,这道理她虽然都懂,可是从来无法去体会那种心情,那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我跟它们说待会儿有个唠叨又啰嗦的女人会来这儿,要它们多多忍耐。”李隽才说到这里,就挨了昙月一记瞪眼,他隐忍着笑意,继续抚着其中一匹有着紫红毛色的骏马说道:“飒露紫跟我一样只要被女人叨念就头痛,倒是青雕忍受力较高,会当作没听见,所以等一下由你来骑。”
  昙月看着眼前这匹苍白又杂以黑色的战马,双目炯炯有神,跟在家里絭养的马匹不同。“原来它叫青雕……名字是你取的?”
  “我喜欢亲自帮它们取名字,这样可以拉近距离。”就见青雕温驯的让李隽用掌心顺着毛发,似乎很舒服的样子,一人一兽有着良好的感情交流。“马有野性,你要先让它熟悉你,这样它才愿意让你骑上去。”
  听李隽这么说,昙月迫不及待地手触碰它,青雕起初还有些不情不愿,踢着马蹄,试了几次才让她摸。
  “我也曾经养过一匹马,不过是匹母马。”昙月也对着青雕自言自语。“我叫它绢罗……”
  “咳咳……咳……”从食盒里找中西吃着的李隽,听到马取这种名字,就算是母马也一样,差点把口中的蟹黄毕罗喷出来。
  “你有意见?”昙月不善地瞪着他。
  “没、没有,咳咳……”李隽吃力地惩着笑,咳了几声。
  “不过后来它年纪大了,有一天早上去看它,才发现它已经走了,那时我很伤心,从此决定不再养马,或许是因为我还无法面对生离死别……”昙月说到这里,就想起父亲的病,就算再怎么不愿意,迟早都得去面对亲人离去的事实。
  仿佛听懂昙月的话,青雕用鼻头顶顶她,像是在安慰她。
  昙月娇笑问道:“那你肯不肯让我骑呢?”
  青雕发出几声低鸣,意思是答应了。
  “慢慢来,不要急……”李隽丢下吃了一半的毕罗,小心地看着昙月翻身上了马背。“先试走几步。”
  依着李隽的话,昙月控制着马匹往前走,然后绕圈子,等到绕了几圈,骑者喝马匹之间都适应之后,便让青雕开始小跑步起来。
  李隽咧嘴一笑,青雕可不是随便就让人骑上去的,听说连太子都曾被摔下来过,想不到这么快就接受昙月了。
  “等等我!”说着,李隽利落地翻上飒露紫的背,踢了下马腹,很快地便追山前面的青雕,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的奔跑。
  见昙月已经骑得很顺手,李隽灵机一动,于是俯身向前,先是飒露紫耳边说着悄悄话。“我们来吓吓她怎么样?我保证不会太过分……”
  说完了悄悄话,李隽知道用什么样的姿势坠马可以让自己不至于受伤,当然还要马的配合才行,于是故意放慢速度,然后时机要选的刚刚好……
  待昙月听到身后传来异声,像是有重物坠地的声响,于是回过头,瞅见李隽已经从马背上坠落下来,不禁脸色骤变,连忙勒住缰绳,让青雕停下之后,火速地跳下马,冲上前去。
  “秦王!”昙月仆跪在李隽身边,见他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了一大半。“秦王,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秦王……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
  昙月一边叫着,小手一边抚着李隽的后脑勺,想知道他有没有撞到头部,要是伤着可就麻烦了。
  待她确定他没有流血,也摸不到任何肿包后,才稍稍缓了口气,接着她抚过他的肩膀、手臂和腿部,就怕有哪里骨折了。不过,教她心急的是,她叫了半天李隽都没有回应,她的双手因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而假装昏迷的李隽可是很享受她的抚摸,努力地压下嘴角,免得笑出声来。接着他听见昙月嗓音哽咽,分明急得快哭了,察觉她如此真情流露,教他再刚硬的心也跟着融化了,恨不得一把抱住昙月,将她吻个彻底。
  “秦王……李隽……李隽……快醒一醒……”是她太强人所难了吗?昙月不禁自责地心忖,她太急着希望能见到李隽受人尊敬崇拜,却没有多为他着想,也许他真的还没有准备好,想到这儿,她眼眶不由得泛红了。万一她真的害死他,这辈子她都无法原谅自己。“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找人过来帮忙……”
  就在昙月作势起身,要出去找人请太医过来,一条男性手臂陡地伸来,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昙月压倒在地上。
  “你……”还搞不清状况的昙月先是娇呼一声,然后定了定神,才看清覆在身上的男人根本没事。
  李隽低低笑了,胸膛震动着,看见昙月湿润的秀眸,心头一软。“看你这么为我担心着急,这一摔也值得了。”
  “原来你是假装昏迷……”昙月很快便想通了,她两手抡拳追打着他,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以为这样吓我很有趣是不是?你根本不懂别人的用心……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见昙月这次真的气坏了,或许这玩笑真的开太大,连一旁的两匹骏马都不断喷气来责备李隽。
  “只要快点承认喜欢我,我就放开。”李隽扣住她的双手,咧嘴笑说。
  “我才不……不喜欢……”昙月气红了小脸。
  “那刚刚是谁急得快哭了?”
  “谁哭了?”昙月胀红了粉脸。“你……可恶……快放开我……”
  李隽俯下头,用嘴巴直接堵住昙月的捽骂,几乎要将那张小嘴都含进口中,那霸道的姿态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前天那个吻太过匆忙,没有心思慢慢地品尝,直到这一刻才是两人真正的亲吻。
  “嗯……呃……”昙月转动螓首,想要挣开李隽的嘴巴,却怎么也逃不掉,试着想张嘴骂人,却被那侵入的男性舌尖给吓得浑身僵硬。
  “说谎……你喜欢我……”李隽吻得更深,几乎要将昙月吞进腹中了。
  “我……”
  “说!”李隽重重地狁了她的唇瓣一下,这才意犹未尽地挪开。“不说实话我就在亲。”
  “喜欢……”
  “这还差不多!”李隽得意地笑了笑,用长着粗茧的食指抚着被自己下巴冒出的胡须扎红的玉颊。“从小到大我见多了那些别有所图、邀宠献媚的人,总希望别人待我是真心真意,而在我失去这么多,孤独这么多年之后,有个女人这么待我,我自然希望你的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男人。”
  “你以为我会随便喜欢上别人吗?”昙月怒问。
  李隽连忙开口安抚。“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了,如果我照你的意思去对抗太子,你是不是就会更喜欢我?”
  “不会!”昙月听了大为恼怒。“我不要你为了我或任何人才去做那些事,你该为的是自己,还有大唐的将来,你这么说等于是在侮辱我,认为我承认喜欢你是存心私心,希望将来能从你身上得到好处。”
  “我真是一点都不惊讶你会这么说。”这番话又再一次的让李隽心折了,因为昙月让他想起了死去的母亲,凡事都会先为大局设想,这样的女人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那么至少你会高兴吧?”
  “我为大唐的百姓高兴。”昙月就是不想让他太得意了。
  李隽笑叹一声。“这个答案我暂时接受。”
  “现在我可以起来了吗?”
  “这个吗……”李隽故作沉吟,立刻收到一记凶悍的娇瞪,只好乖乖地移动高大的身躯。“那么这次就先放过你。”
  下回她会成为他的女人!李隽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才起身,想扶昙月一把,不过被拒绝了。
  “我自己来就好了。”昙月拍了拍裙上的尘土,还有整理头上的发髻,就怕被人看出他们方才做了些什么。
  “还有这里……”李隽伸手撩起一小缯发丝,将它拨到昙月耳后,满意地看见红潮迅速染上玉颊,这表示她并非对自己无动于衷。
  “谢谢。”昙月想到方才那一吻,有些不好意思直视李隽的双眼,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想让李隽看出自己受到它的影响。这就是昙月一直想避免的,因为一旦牵涉到感情,就很难再保持客观喝中立。
  “还有……你的嘴唇有些红肿,刚刚我亲的太用力了。”李隽深合的眼神引来昙月一记瞪视,像是在骂他究竟是谁害得。“幸好别人以为你化的是新的唇妆,说不定改日大家都跟着学了。”
  “我得走了!”昙月拉好披锦便说。“你自己先练习,我会找时间再过来,要是让我知道你偷懒的话……”
  “是,我会好好练习的。”李隽不断打躬作缉。
  听他这么保证,昙月才安心地离开。
  待昙月前脚一走,李隽还在回味着留在口中的芳香,不过当目光转为深沉,昙月的话犹在耳边,若不以天下百姓为念,那么他和李晨又有何不同呢?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出宫去见个人,心里这么想着,后脚也跟着出门去了。
  因为李隽的身份能自由出入宫门,每回又假装喝的醉醺醺回来,大家也就认定他是宫里的酒喝腻了,所以就跑到宫外的酒馆喝个痛快,久了也就习惯,没有人会过问。
  当李隽如同以往般出了宫门,来到一间由胡人经营的酒馆,许多文人雅士也都喜欢在这里出入,于是很快找到要找的人,就见这名男子怡然自得地拥着两名花枝招展的胡姬,一面听着胡乐,一副风流快活的模样。
  丰冠臣在身旁的席上坐下,俊眉一挑,便跟身边的胡姬说:“再多送几壶酒过来!”
  “不用叫酒了。”李隽倚着凭几,淡淡地说。
  这句话仿佛是种暗语,丰冠臣俊眸转了转,跟怀中的两名胡姬说了几句话,便让她们先退下,然后用只有他们可以听得到的音量开口。
  “大王不打算再演下去了?”
  李隽随手拿起一粒蜂蜜凉粽子来吃。“也该是时候了。”丰冠臣是他的心腹兼密友,也是长安出了名的浪荡子,镇日只会狎妓玩乐,不过跟自己一样,那只是故意要让大家这么认为,只因他喝身为中书令的父亲理念相左,意见背道而驰,为了掩人耳目,才必须这么伪装。
  “时机尚未成熟……”丰冠臣啜了口酒,用杯沿遮掩说话的唇形。
  “如今已是民怨沸腾,难道要等到逼死更多的百姓,再来成就我的大业?那我宁愿冒一次险,而不是一味的等待,等到李晨当上了皇帝,只怕大唐将要败在他手上。”李隽不想再等了,若上天愿意助他,那么一定能成功,若不愿意,时机永远不会有成熟的那一天。
  丰冠臣闭了下眼皮,思索片刻再度睁开,眸底闪过一道精明之色,似乎也知道这回拦不住,若天意如此,只有放手一搏。
  “是,大王,我这个府属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也请小心自己的安危。”因为这么一来,太子必定会有所行动,那么得尽快通知其它人,让暗中训练的人马进入宫中保护秦王。
  “小心了这么多年,也到该还击的时候了。”李隽目光湛湛地说,他喝李晨的战争终于要开始了。
  数日后——
  昙月被一声鸡啼给惊醒,当她掀开眼帘,才知道自己做了梦,而且还是羞人的梦,梦到李隽的唇舌在她的小嘴上索求。
  “都是他害的……”李隽若没有吻她,让昙月真切感受到亲吻的滋味,也不会作这种乱七八糟的怪梦。
  距离击鞠比赛只剩下四天,不知道秦王练得怎么样?有没有又成天喝的酩酊大醉?
  昙月想到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成效,这下又得从头来过,不禁感到气馁,因为连着五天下来,昙月从早忙到晚,没一刻的得闲,她自然猜得到这是宫正在背后搞的鬼,要尚食加重她的工作分量。
  才换好衣裳,有人敲门。
  “昙月,你醒了吗?”银杏在外面问道。
  “已经醒了。”昙月打开房门。
  “尚食要你现在过去找她。”
  “尚食?”昙月心想今天只怕又没空偷偷上承庆殿了。
  银杏见昙月跟往常一样连妆都没化,便把她推回房内。“看你来时素着张脸,大概整座皇宫只有你是这副样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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