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天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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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役天子(上)-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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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相视苦笑,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忽闻太监高喊皇后娘娘驾到,已在东宫大殿上等候太子,几个老学究马上松了一口气,忙要人搀扶起身告退。
  丰钰持礼的送走了三位太傅后,立即前往大殿去见母后。可走到殿廊却不见母后的凤銮,殿外亦没有宫女随驾,这是怎么回事?
  他眉头越蹙越深,直至走进大殿依然不见后驾,正要召人间清楚,下一刻,一颗顽皮的脑袋已探进殿来。
  “月月?”他一怔,随即明白母后根本就没来,是这丫头调皮了。“你胆子真大,敢戏耍我与太傅们?”
  她睨他,眼神淘气,一点儿也不害怕,如今她已摸清他是头纸老虎,不会对她发威的,她双手负在身后,踱步走到他面前,后头还跟着打石一块进来。
  “啧啧,您这人真不懂体恤人,您难道没瞧见几个老家伙腰杆子都挺不直了,不时揉腰捏腿的,您这书呆子顾着求学问,也不管他们就要撑不住倒下了。”
  她数落就数落,竟还敢骂太子是书呆子?
  这教她身后的跟班打石逼出了一身汗,他自从上回“得罪”她后,便极力修补过失,如今两人交情不错,今儿个谎称皇后驾到解救太傅们于苦难,就是他俩共同的杰作。
  然而他配合着做这事时,心想有事虽有她扛着,可是心里不免还是有些不安,怕若万一真惹出祸来,他会受牵连……
  此刻眼见主子绷了脸,果然不妙,这丫头这回是真闯祸了?
  他正想要没义气的开溜,就瞧见高家小姐抿着笑走向主子,小手捏着他的手,主子面上仍是冷冷地没反应,她撒娇地摇了摇,主子眸光隐约闪动起来,渐渐地,浅浅的笑意便散开来了。
  打石忍不住由嘴里吐出一口长气。喝,这高家小姐的身子是免死金牌铸的吗?
  怎么样都死不了,那他将来得更巴结她,说不定以后的前途就指望她了!
  “没说今日要来,怎么突然出现了?”本就不是真恼她,她一撒娇便心情大好的丰钰温声问道。
  她已不必获诏,便得以自由进出东宫,来去方便,形同自宅。
  “我是——”
  “好个大胆的丫头,你可知罪!”殿外蓦然响起了一声严厉的责难。
  丰钰与打石脸色霎时一变,高月还不解是怎么回事,就见一个衣饰装扮无比华贵的中年美妇,仪态万千地被一群宫女搀扶入内。她闪了一下神后,立即知道对方是谁了,马上惶恐的随打石跪下请安。怎么才谎报皇后要来,她便真来了,竟有这么准的事……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高月低着首,没敢正面迎视面前这位天朝最为尊贵的女人。
  “母后,您来了,怎没人通报?”丰钰赶紧上前用身子遮住皇后审视高月的目光。
  皇后哼了哼声的在上位坐下。“本宫是刻意不让人通报的,目的就是想瞧瞧太子平日在东宫里都是过着怎样随兴的生活。”皇后的语气听来似乎很是不悦。
  他微笑着道:“母后这是突击检查儿臣吗?”
  “哼,不这样怎瞧出你这东宫的奴才,都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了,敢这样羞辱天家的人?”犀利的眼神直射向跪在地上请安,她还没叫起的高月。
  高月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万万没料到皇后会突然驾临。
  这次丰钰也显得有些局促了。“母后……”
  “这没规矩的丫头是东宫的奴才吗?”皇后表情不豫的质问。
  “不是。”他思索着方才月月的话教母后听见,定惹恼母后了,该怎么为她脱身才好?
  “那是哪家大臣的女儿,可以随意进出东宫?”
  “是……京城高副尉家的女儿高月。”
  “高月?”皇后一听到这个名字,唇角微微一动,神情变得若有所思。“你就是高月?抬起头来!”朝着她吩咐。
  她不安地抬首,见到皇后面容艳丽,但却隐约感觉到直射她的那双眼睛充满了复杂的波澜,她不解,也不敢好奇皇后在想什么,抬了头又马上垂下。
  “原来你就是于井中与太子共处三天、救了太子的人,你起来吧。”皇后缓下脸色道。
  高月咬着唇,不敢马上起身,自上回在井外贸然起身被耻笑的事学了教训,还是跪着,偷觎着皇后的脸色,迟疑着真的能起吗?
  这时丰钰来到她身边,亲手将她扶起。“母后说了起来,你还跪着做什么?”
  他示意她赶紧向皇后谢恩。
  她这才马上低声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丰钰明显护卫的行为,皇后全瞧在眼底,但她不动声色,对着高月端详的眼神还是很不寻常,可也没方才一进门时的严厉。
  “外头传你被太子奉为贵宾,是东宫常客,可是如此?”
  “是。”高月答。原来她进出东宫的事已传开了吗?
  “先前本宫传他用膳竟遭拒绝,也是因你在东宫相候?”
  “唔……”有这事吗?
  “外头还传了你不少事,说你目无君上,无视天威,恃宠而骄,奴役储君,对太子常出言不逊,可有这回事?”皇后突然发出一连串有如五雷轰顶的指责。
  高月听了一口口水马上呛住。
  “这……”这些可都是死罪,对外,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她没做那么明显吧?怎么皇后也听说了,到底是听谁说的啊?
  “你不承认?”皇后逼视。
  “我……”能成为皇后的人还真不是普通人物,此刻皇后的威仪足以将她压趴在地上了。
  高月惊慌失措的向丰钰求助,太子应该会帮她说说话吧?
  皇后泠笑。“太子,她是你的客人,也是你的恩人,别人说三道四本宫都不当回事,只要你一句话本宫就信。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如此大逆不道了?”她向太子求证。
  高月忍不住暗自呼了口气。还好皇后问的是太子,她想,他应该会好好对皇后解释,开脱她的罪的,至少告诉皇后,大部分奴役他的事,她都是被逼的,他有被虐待症,外头传的话,对她有失公允!
  她满脸期待的望向丰钰,他也朝她露出要她放心的笑容。
  她紧抿的唇线这才没那么紧绷。有他在,她应该没事的。
  “太子,怎么不说话?”皇后催促着。
  “母后,您方才所说的事情,完全不是您所想的那么一回事。”他果然这样回答。
  这回高月是真的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了。
  就知他是值得信任的人,不会把她推入火坑的。
  “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皱眉。
  “是的,她确实如外传的对孩儿有诸多不敬,不过,那是因为她彻底藐视孩儿所致!”
  “什么?”皇后猛地站起身,脸上霍然色变。
  丰钰身旁的高月更是瞠目结舌,全身血液逆。他……他说了什么?藐视?她胆敢藐视天家人,这不是死路一条嘛!
  “太……太子……”她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衣袖,双手抖个不停。
  可他大爷竟绝情的扯开她的手。“母后,这女子不谙礼节,冒失无礼,并非大家闺秀。”
  高月闻言腿儿一软,跌坐到地上去了。
  “她仗恃曾有恩于儿臣,常对儿臣疾言厉色,方才她连书呆子都敢骂儿臣,可见她是打从心底对天家人视若粪土。”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说这话的丰钰,这家伙要她死吗?
  皇后倏然看向始终缩在角落想当隐形人却不成功的打石。“死奴才,这刁民明明十恶不赦,你却只说了她三分恶,本宫留你在太子身边有何用处?来人,拉下去给本宫痛打板子!”话落,立即有人架走大呼冤枉、吓得惊慌失措的他。
  高月这才知晓,原来打石是皇后的眼线,这小子正是挖坑埋她的刽子手!
  “既然太子知晓这女子罪大恶极,为何还留她放肆?早该砍了!”皇后马上质问。
  “儿臣谨遵母后懿旨,这就叫人将她拉下砍头!”他竟然立即便要她的命了。
  他这厢的速战速决连皇后也吃惊了。
  “来人啊——”
  “且慢!”皇后出声阻止了。
  “母后?”丰钰疑惑的望向她。
  就见她神情幽黯的瞅向几乎吓破胆的高月。
  高月危机刺骨,冷汗涔涔流出,只听“答”的一声,一滴汗掉到地上去了。
  “你藐视天家,罪无可赦,原该立即诛杀的,但……”皇后眼里的杀机却不知何故渐渐熄灭了。
  “但是如何?”丰钰问。
  皇后摇了摇头,瞧着他莫名一笑。“臭小子……本宫还不懂你吗?”
  “母后……”他素来冷静的脸上飞过一丝红晕。
  “行了,你这番大费周章的引我注意,还不是想要本宫的恩典,给,本宫给你不就得了,高月。”皇后戏谑的说道,然后转而呼唤那还瞪大着眼睛、完全状况外的人。
  “你这丫头出身不高,但难得太子喜欢,从今以后,你就留在东宫,当太子的——”
  “东宫女官。”丰钰快速接口。
  “东宫女官?”皇后一愣,随即掩嘴呵呵笑。“亏你想得出来,好,就当女官吧。”颌首后,表情是无比的欢愉,她深深看了高月一眼。
  这一眼让她浑身颤了下后,皇后便由着众宫人搀扶,摇曳生姿的又离去了。
  第3章(2)
  好个赏就是罚,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人原来是用真诚温暖的笑容来掩饰他不真诚的可恨心机!
  他让她以为他给了她恩德,其实等的就是这一天,要吓飞她的魂魄。
  东宫某处红罗暖帐内,红木雕花的大床上,高月卷在毛毯里,咬牙切齿的腹诽着,气极的她忍不住槌床咬枕头。
  这家伙到底安什么心,要这样整她?
  “小人,天朝的太子是个小人!”她忍无可忍的大吼。
  “你是第一个敢在东宫里骂太子是小人的人。”房内立起的织锦屏风外头,传来丰钰闷笑的声音。
  高月双颊一鼓,这小人还敢出现?“太子殿下这次要不要回禀皇后,说民女顽劣,蔑视怒骂太子,其罪当诛九族?”她没好气的挑衅道。
  他的笑意更浓。“还在恼吗?”
  “太子这样算计我,我能不恼吗?”她简直气坏了。
  他不避嫌的走进屏风内,见她坐在床上,散着头发,一脸的怒容,他上前捋了捋她的乱发,叹了口气。“我说过要罚你的,君无戏言不是吗?”
  “不过也不能这样吓人,这太过分了!”她气呼呼地道。
  “比起掉脑袋,这样很过分吗?”他笑睨着问她。
  她的嘴被堵住了,她犯的都是死罪,若只是这样吓吓她,这罚确实是算轻微的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故意引导她在东宫撒野,还让皇后得知他纵容她,惹得皇后亲自来查,差点要摘了她的脑袋,更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最后居然是将她强留东宫,还给了个她什么东宫女官的官衔,这一连串的骤变,教她晕头转向,搞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月月,这罚还不只这样,将来你会更深刻体会什么才叫做真小人。”他竟这样说。
  她蹙着眉,望进他的眼瞳,里头深邃而宁静。“将来我会如何?”她不禁心弦一颤,他言下之意显然还有乖舛的命运在等着她。
  “你该先问我,何谓东宫女官。”
  “是啊,何谓东宫女官?”她是该先问清楚这个才是,“以及身为女官,我不能回家吗?一定要住在这东宫里吗?”她瞧着身下的高床软枕,听领她进这的宫人道,这便是她在东宫的寝房了。
  “恐怕是,女官一年只有在过年时能回自宅一趟,其余时间都得待在东宫与我为伴。”他苦笑告知。
  她立即白了脸。“那我不就一年只能见爹一次?”一下子突然连家都不能回,爹对她不是更加担心了吗?
  “放心,我会找机会让你爹来见你的。”他可以不时派人去请高副尉来东宫与她相聚,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虽这么说了,她表情还是很不甘。
  “而你做为东宫的第一位女官,也是唯一的女官,你必须帮着我处理东宫的宫仪,记录并安排我的行程,必要时帮我处理一些‘疑难杂症’!”
  “其他的都容易,可是疑难杂症?那都是些什么事?”
  “这个嘛……以后你就知道了。”他避重就轻的说道。
  又是这句,想起上回他说这话时,就预知会有皇后这一吓,这次再这么说,她心脏不禁高高吊起。“这就是太子所说的,您对我的罚还没结束的意思吗?”
  他歉然的看着她。“抱歉了。”
  “既然觉得抱歉,为什么还要整我?整了我又不说清楚,太子要我死得不明不白吗?”她动怒的低吼。
  “你不会死的,我会护着你的小命。”
  她杏眼瞪人。“您说到做到?”
  他笑了,双眸宛如星辰般明亮,她心底飞快流窜过一丝细微的悸动,还是那份感觉,他真的很爱笑,很少有君王这么笑口常开的。
  “那你至少告诉我,皇后为什么又不杀我了?”
  “那是因为她晓得我想对你做什么,可是你身份低微,没有她恩准你进不了东宫。”他还未成年,东宫的事还不能全权做主,依然要听皇后拿主意。
  高月闻言有些怏怏不乐起来,她只是七品官之女,算起来,确实是贫寒之户……
  严格说来,她才是那个真正被藐视的人吧?
  “若要我进东宫,太子直接向皇后娘娘开口不就得了,何必搞什么自虐——”
  “自虐?”
  “不是吗?前些日,太子要我帮您束发,让笨手笨脚的我硬生生扯掉了数十根头发,昨儿个我留膳时,太子还帮我剥虾递水,这不是自虐是什么?”
  他脸色微红的咳了咳。“说的是,我是自虐,唯有如此,母后才会注意到你的特别,但那只是一开始的意图,到后头,我是乐在其中了。”他坦承不讳。兴许他是真有受虐症,喜欢被奴役,不然何以对她伺候得这么兴趣盎然?
  她挑眉。“所以我说,太子有病!”
  “你当真是死过一回就什么都不怕了?连咒我有病也敢说!”他只是涩笑的摇头,也没怪罪的意思。
  “我对你纵容不只是要让母后注意到你,也要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
  丰钰含糊的说了这些话后,又道:“母后不是一个会轻易破坏体制的人,你家世微薄,按例是不能入东宫的,唯有我表现出对你的极度纵容,才能让母后破例,而我故意要杀你,是要让母后认定你对我的影响力不如她所想的重要,不致影响她日后对我的安排,要你成为东宫女官更证实这点,母后是对你放心了,所以你无须死了。”他正色说。
  她讶然的咬紧下唇,咬得嘴唇都痛了。这家伙要做什么她不知道,不过利用她时还真卖力,现在就连他娘也来参一脚,敢情她是他们母子俩的棋子,任他们摆动来摆动去?
  “万一皇后真让你杀了我,你也杀?”她忍不住问,心没来由的有些酸疼。
  他望着她的眼神渐渐深了起来,甚至出现难得一见的深沉。
  她身子瞬间泛起冷意,晓得他的答案了,喉咙里硬生生多了块硬物梗住,她咽不下去,只觉得胸口很痛。
  他倏地退出她的床前,行至屏风外,她看着银丝白裳的衣摆随着吹抚入屋的春风飘动着,内心有些怔然。
  想起古人说的,世上最难掌握君主意,最是绝情君王心!
  竟是这般写实的发生在她身上……
  “月月,我说罚,也说赏,你见到的罚,也许是赏,就瞧你怎么想了……”
  屏风外,一声幽幽的叹息若有似无地飘进她耳里。
  她身躯一颤,脸色发白,十四岁的她,渐渐明白天家人的险恶。
  “高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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