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公寓- 第7部分

　　陈一波反唇相讥：“曹大色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撒尿照自己去吧！”这两人之间似乎有化解不了的仇怨，话不投机半句多，林小新刚跟他们认识不久已经见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确实要分类的，只有同类才能臭味相投。只不过这里的三个人都不是自己的同类。曹辉恶毒的样子像丛林里的禽兽一般，陈一波又非常恶心，而这个坐牢的王聚才王局长似乎涵养最高，轻易不怎么说话，大概当官了都是这样吧，到了主席台的时候废话讲太多了，下了主席台就沉默是金。

　　管教干部拿起警棍在木板上狠狠地敲了下去，厉声道：“吵什么吵！快干活！今天不把任务完成，饭都别想吃！”　

　　陈一波马上噤声不语。而曹辉则是冲管教干部一笑：“肖警官，我们闹着玩的，别见怪啊。”汗水有点打湿了脸庞，鼻梁上的眼镜往下面滑落，他赶忙往上面推了推。　

　　肖警官大概三十岁，一副郁郁不得志的脸色，不知道是长久不被提拔还是家里老婆是母老虎，反正脸色一直阴郁着，今天他似乎有了点感慨道：“你们坐牢也就是坐几年而已，过几年就出去了。还是我们当狱警的一辈子都要呆在监狱里，我们才是真正的无期徒刑。”　

　　这时候王聚才开口说话了：“肖警官，别这样想啊。好歹你也是管着很多人，不像我们阶下囚，别说其他的，连尊严也没有。你要是干不开心了，以后可以调离这个单位的嘛。反正市里单位多的是，又不是安排不进人。”　

　　陈一波马上接嘴道：“等王局长出去了，帮你活动活动吧。”　

　　王聚才突然变了脸色，怒斥道：“肖警官的事情用着你担心吗？”　

　　陈一波突然意识到自己马屁拍到了蹄子上，赶紧低头捡木料，迅速地安静了。　

　　肖警官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僵在半空中，看上去很滑稽。但林小新没敢笑，他低头看了看陈一波，也赶紧到曹辉面前帮忙拉起墨线。　

　　曹辉倒是沉默不语，拼命干活，虽然看上去年纪最大，但似乎精力最为充沛，干活的劲头很大，又很会流汗，脸上与秃顶上都淌满了汗滴。　

　　肖警官就在旁边开始了转悠，与另外两个管教干部不时地轻声谈话，但保持不了一分钟又会迅速地分开。林小新感觉他们比自己都要辛苦，一边要监视犯人干活，一边要遵守监狱里的纪律。见不到他们发手机短信、打电话，也见不到他们大声说话，大声玩笑，只有面沉似水，只有安静地走来走去，两手交叉在身后，持着警棍，生怕自己管辖范围内出一点点的岔子。　

　　原来做狱警也是挺苦的，如果一辈子当狱警的话，相当于一辈子坐牢。怪不得肖警官脸色那么难看，不过要是跟他换一下，让警官做犯人，他也肯定不愿意的。　

　　在监狱里面相当于呆进了一个笼子，管理笼子的人离不开这笼子，相当于也活在了另外的笼子中。每个人家里装着防盗门，防盗窗，也是住在笼子里，离开商品房别以为自由了，当你进入公司单位，何尝不是另外的笼子呢？　

　　其实，我们谁不是在坐牢呢？　

　　又一天看着就要过去了，曹辉跟王聚才干得浑身冒汗，林小新跟陈一波弯腰弯得都要站不直了。他们总算在天黑之前完成了任务，晚饭有点丰盛，一大碗白米饭，一个炒青菜，还有个番茄蛋汤。林小新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他感觉这一个多月以来这一餐味道是最好的，最难吃的莫过于看守所里的饭菜，连米饭都显得黄黄的还带着一股气味。　

　　人累的时候就没力气多想什么，当林小新倒在床上的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朦胧中只感觉到曹辉冲他笑：“你小子爽了吧，累死你。”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七章
林小新看到了冯小欢向他款款走来，冯小欢有着一张脸酷似明星李小璐的脸，看上去也非常清醇可爱。她怀里抱着好几本书，脸上带着笑看着林小新。慢慢地走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地甜，看到脚边有块小石头便一路踢着走，有时候踢远了，便扯着冯小欢往前面跑上几步，她却咯咯地笑：“慢点啊，傻瓜！”等他停住的时候，她又开始痴痴地望着他。　

　　林小新便开始刮她鼻子：“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帅哥啊？”　

　　冯小欢便接嘴道：“是蟋蟀的蟀吧！”　

　　路边走过的男生通常先将冯小欢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然后目光很不情愿地转移到林小新身上，然后再眺望到远方，从他们身边走过，冯小欢便凑到林小新耳边道：“你看，这个帅哥又嫉妒你了。”　

　　“屁，他哪里嫉妒我啊，他明明是同情我，落入了你的魔掌之中。”林小新搞怪地说。　

　　“去你的，又说粗话。”她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到底是谁落入谁的魔掌中？”　

　　“老婆，对不起啊，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是你落入了我的魔掌之中。”林小新也装作很真诚地道歉。　

　　“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她板着了脸，她的俏脸*，林小新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时候突然看到她的同学跑了出来，冯小欢不由地脸上腾起了两朵红云。　

　　“老婆，你真漂亮啊！”林小新赞道，但马上又转过话题，“你要是不嫁给我，我就到处说我们已经入洞房了，你以后嫁不出去还是要过来求我的。”他一脸的坏笑。　

　　冯小欢使劲地拧了一下他，他龇牙咧嘴地求饶，女同学跑到他们身边，大声喊：“奸夫*不要当众打情骂俏！”　

　　冯小欢马上跑过去拧她，两个笑的花枝乱颤。林小新见状便偷偷地往自己宿舍那边溜。　

　　咦，怎么冯小欢没在房间里，怎么是另外的一个女人，是周靓？她把身上的吊带一解开，全身上下毫无保留地呈现到了他面前，顿时他觉得身上的血液中燃烧，他一把抱起了她。当他的身体压倒她的光洁*之上时，突然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他错愕地到处看，结果发现冯小欢居然站在他的身上，脸上全部是泪水。　

　　“小欢，小欢，我，我……”他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意识到闯大祸了。　

　　“我你妈个头！半夜三更吵什么！”　

　　林小新汗涔涔地坐了起来，居然是一个梦。原来自己在牢房中，骂他的正是曹辉。　

　　“年轻人，做恶梦啦？”对面的王聚才轻轻地问他，他好像显得很慈祥，小新在这瞬间只能想到慈祥这个词语，也许是做官出身，讲话很有艺术。　

　　“是啊，吓了一跳。”林小新掩饰了一下，“王局，现在几点了？”问出此话之后，他也觉得好笑，怎么知道也称呼他为王局了，难道他将来出来还是一条好汉？继续做他的局长不成？　

　　“十点了，你刚睡了四个小时了。”他还是很温和地回答。　

　　“不好意思把你们给吵醒了。”林小新觉得有点愧疚。　

　　“没事，十二点之前都睡不着的。坐牢嘛，还怕没时间睡觉？”王聚才的下铺陈一波嘟哝了一句。　

　　结果曹辉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喂，我说陈科长啊，你给我讲个故事听听嘛。”　

　　“要什么故事听？”陈一波也轻声回复道。　

　　林小新突然觉得两人好奇怪，白天拼命地吵架，晚上突然两人互相之间又开始很温柔，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就说你跟你的那些女人上床的事情啊，老子喜欢听你们说真实的，别胡诌啊。”曹辉的光头似乎也兴奋起来，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就知道你这个杂碎要听这些，老子今天给你讲个特别的。”陈一波似乎也很有兴致来谈论他的光辉岁月。　

　　“那年我才三十三岁，当时还没当科长，不过那段时间确实很悠闲，有一次跟一个朋友说去酒吧玩，酒吧里漂亮女人很多。那天我们在喝酒的时候，碰到了两个高中女学生，那两个女学生大概是什么心情不好的样子出来发泄的，我朋友说高中生年纪小，又清纯可爱，特别是下面那个很紧，搞起来很爽。”他停住一下，林小新听到他喉咙里有咽口水的声音，似乎在回味那个场景。　

　　曹辉却等不及地问：“后来呢？搞了没有？”　

　　“搞了，当然搞了，那个真是很舒服啊，当时我们俩说请她们喝酒，那小姑娘怎么喝得过我们啊，一人才三瓶酒晕晕乎乎了，我朋友一个人住，我们就开车把那两个女学生接到了他家去了。我选了个子小一点的，大概一米五八左右，还穿着校服呢。当时我把她裙子给脱了，哇，那腿，真漂亮，又细又白，胸不大弹性好啊。”他又停了一下，这时候林小新听到王聚才跟曹辉都咽了下口水。　

　　“你们不知道，学生妹就是学生妹，那些洗头房啊、浴室里的小姐简直太脏了！别看她那么小，叫声却很大！”　

　　“后来呢？”曹辉有点亟不可待。　

　　“后来啊，我跟我朋友换了房间，换了她们继续搞啊。我朋友开始的那个黑了一点，但胸又大，别看年纪小，技术好得不得了，一进来就把我给酥的，啧啧。一夜都没怎么睡觉，妈的差点把自己小命都搞没了，真受不了。”　

　　“第二天中午才起来，没想到那两个女学生伸手向我们要零花钱。”　

　　“给了多少？”林小新对此很感兴趣。　

　　“便宜呢，一人给了五十块就给打发了。可惜的是没问她们在哪个学校的，她们连电话都没有，后来就没见到她们了，真是怀念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非常留恋那一夜的风情。　

　　“好了好了，都让你给爽了！”曹辉有点嫉妒地轻拍了床沿，“老子睡了，明天再给我讲吧！”　

　　陈一波嘿嘿一笑，然后开始了沉默。但林小新却感觉到房间里的四个人眼珠都在发光，包括自己。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八章
听了陈一波的艳情故事之后，林小新不由地想起了周靓，她现在应该出差回来了，她会不会去找自己，发现自己没有再出现，她会怎么想呢？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去找了别的男人？还是在三号公寓里继续等待自己的出现？　　

　　冯小欢呢？她是不是在寻找自己呢？自己跟她失去联系已经那么久了，她会不会如热窝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每天思念自己以泪洗面吗？　

　　还有大哥林自强，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警察说他溜了，他到底到哪里去了呢？如果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定要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背了那么大的黑锅，为什么他连个踪影都没有？　

　　对了，还有那个清纯的蒋燕菲，她还记得自己吗？那个笑起来就有酒窝的小姑娘还在酒吧里打工吗？　

　　他的思绪千万种纠缠，他感觉自己在牢房里已经呆了很多年似的，很想插上一双翅膀飞出这个失去自由的建筑。但他只能幻想而已，也在幻想之中，他渐渐地睡着了。　

　　白天又是一天的劳作，经过昨天的抢着干活，肖警官今天的脸色很好，看得出来心情不错。林小新知道，自己这一小组干活积极就代表着改造积极，改造积极就是管教干部的功劳，表现越突出的可能会受到意外的惊喜，那就是减刑。而对于肖警官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受到表彰，而且有了向上提拔的基石。他很高兴他管的几个犯人都不是暴力犯，他们看起来很乖，不会给自己捅什么篓子。　

　　林小新想起自己在家也是从来不干家务的，如今却要辛苦做木工了。不过当他看到王聚才的时候，他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幸福。入狱前王聚才是王局长，换成古代的话，出门也是坐轿的，每天威风八面，虽然在如今这个时代不能坐轿子，但坐豪华轿车岂不是更舒服？有专门的司机，有专门的豪华车，还有数不清的宴请，还有晚上的美女陪伴，多滋润的生活！当官在中国当实在太幸福了，普通老百姓痛恨当官的根本原因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当官，没有人给自己送钱，没有人围着自己转，没有绝色的美女陪自己睡觉，他们四处张望，只有拥挤的房间，吵闹的孩子，生病的老父，还有夜晚床头的黄脸婆，生活让他们失去了所有的乐趣，他们当然会嫉妒那些痛快享受的官员了！　

　　而王聚才做王局长的时候肯定也是天天山珍海味软玉温香的，但如今在监狱里却没有这么逍遥了，至少他还要干回他的老本行—木匠。只有林小新一直是做打杂的，如今连坐牢还是继续打杂，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啊！　

　　劳动人民每天都是重复的，单调的日子也就是这样过了，林小新现在也被改造成了一位劳动人民了，他不得不去适应这样的生活。当他们回到房间睡觉的时候，曹辉又开始跟昨晚一样的要求了，只不过比昨晚提前了一小时，九点钟。　

　　林小新没想到这一次是王聚才开始说了，他声音本该很洪亮的，但他低沉了下来，依旧可以听出他的抑扬顿挫，不愧是当官出身的，每天对着话筒演讲的机会太多了，虽然平时他们基本上不说实话，但今晚王聚才说的应该是实话吧。　

　　“我来讲两个故事吧，都是关于自己的。第一个故事是我的一件丑事，惭愧啊，有一次副市长到我们局来检查工作，我先做了一个工作报告，因为前一晚打麻将手气太好了，结果给打到半夜二点，睡不够了嘛。我读报告的时候，出了一个篓子。”　

　　“什么篓子？”曹辉又开始插嘴了。　

　　王聚才没搭理他，继续他的故事：“秘书在一句话的后面，画了一个括号，里面写着一行字，此处停留三秒，等大家鼓掌，当时我根本没想到什么，把这句提示语给读了出来。唉，本来秘书的意思是让我读到这里就停一会，因为做报告的时候都要在中间一下重要的词语后来停顿，给大家鼓掌的，结果我把这话给读出来了。副市长有点尴尬边慌忙低头喝茶，下面的单位同志坐的满满的，大家都绷紧了脸，忍着笑，突然副市长一口茶喷了出来，结果下面的人都哄堂大笑。副市长的脸都红了，表面上看大家在笑副市长，其实是大家在笑我，因为看到副市长偷偷地笑我，喝茶都喷出来，下面的人都憋不住了。”　

　　听到这里，林小新赶紧把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大笑出来。但他心里却是想笑，弄得床板真震动，曹辉则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但他马上意识到便捂住了嘴巴，而陈一波没发出声音，估计他不敢笑王聚才，但他心中又很想笑，只好身体翻来覆去，床板也吱吱呀呀地响。　

　　王聚才则是没有笑出来，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这是我当局长时最丢脸的一次了，后来喝酒的时候，我冲着副市长就连喝三杯表示赔罪。他倒是好，居然在酒席上哈哈大笑，搞得我的陪酒的下属也笑我，我那个面子啊，唉。”　

　　陈一波马上跟着说：“王局啊，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的，况且那个是你精神不佳状态不好造成的，说个高兴一点的，让大家来一起开心开心。”这家伙，拍马屁太持之以恒了。　

　　曹辉道：“还有比刚才这个故事更让人开心的？”　

　　王聚才没有续他的话，径自道：“还有个事情发生在五年前，有次公务员考试，有个大学毕业生报考我们单位，笔试考了第二，没走后门，没有其他领导给我打招呼，后来一面试，哇，真的很漂亮，我们单位招三个人，我就把她划到第四去了。”　

　　林小新不由错愕地问：“你怎么划到第四去？那她不是不能被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