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诱它。居然发现可食用的紫浆果,她过去采了,多数放进上衣口袋,手里抓了一把。走回去,蹲下身,在小猪面前摊开手掌。小猪终于肯抬头,嗷嗷要来啃。水青看清它刚才拱出来的是一片黑乎乎的疙瘩块,就顺手挖了个也放进口袋,接着逗它离开树根,慢慢往山上引去。
“喂!”一听方向相反,他就在想办法。现在看那乡下女孩终于要走,急了。
水青为了引猪,面朝他倒着走,头也不抬,专注看着猪鼻子离她手掌的距离,“干什么?”
“我迷路了。”活了二十年,分不清东南西北,他耻于开口。
“早说不就完了。”水青把果子扔在地上,拍拍两手,心一横,抱起小猪,朝他走去,“也不用你的天上之音来感谢,我是乡下人,不懂。”
她一直在等他开口?那人诧异之后就是不满,“你知道我迷路,为什么不说?”
哎——她说过好人没好报不?水青向来喜欢文明人说文明话,哪怕吵架,也是要微笑着,“你不问,我怎么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人再愣。眼前这个扎着麻花辨,皮肤挺白的女孩,抱着只脏兮兮的猪,体恤上沾满泥巴,一条没有样式的花裙子皱巴巴,土里土气的样子。她的眸色却如小虎崽,亮晶晶。谈吐大方间寸步不让。
她真是个乡下人吗?
“你不跟着我也行。这里星空漂亮,你欣赏一晚,明早我请村里人来找你。”水青但觉小猪越来越沉。
“我在你身后。”那男子音如清风。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半棵树影,往山下走去。
苍白在蓝天下的下弦月,随着夜幕的挂起,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来。
第二卷 猜猜猜 爱是不爱 第43章 谁讨债 谁放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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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什么呢?”回城的车上,羽毛推搡水青的肩膀。
“啊?”水青手肘搁在窗沿上,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眸光,心不在焉。
“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不管你们。”羽毛再看看另一边的叶陌离,上车沉默到现在,眼睛没离开过窗外。
摇摇头,羽毛打开自己的画夹,涂鸦。古怪,古怪。昨晚水青在林子里走散,自己和叶陌离找遍林子也没见人影,就以为她先回桃林。结果跑去问爷爷,却说水青没到。吓得大伙儿怕出事,赶紧再往林子那边去。不料,半路遇见她,大汗淋漓,抱着一只猪。问她去了哪,她只说做好事去了,神秘兮兮。到了今早,就处于时不时出神的状态。
水青也正好在检讨昨晚的事。碰上那个容易迷路,又爱面子,非要死撑的人,自己被他抱怨不说,多走了那么长段路,送到山下,才知道原来人家有司机的。
司机大叔已经等得频繁看表,见到人也没松口气,直说要赶不及比赛。那好看的家伙上车后才打开条窗缝说谢谢,就好像在施舍穷人。
她原路回去和羽毛,叶陌离会合,呕得只能生自己的气。越想越不通,明明有司机,他迷路,不是该上山来找吗?反而在山下傻等。比赛如果是指他的小提琴,以出格的梁祝版为评判依据,他会拿不到名次。
莫名的时间,莫名的地点,莫名的人物,水青觉得这个田园假期的尾声因此结束得不完美。
话虽如此,水青摸着口袋里的东西,不知为何,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云天蓝不相信这句话。对他而言,势在必得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就算之后有别的福气,还是无法代替痛失了的那份心情。
和杰特步出伦敦市政厅,手上拿着政府标书,心思沉甸甸。必须在中午十二点送进去,否则一点希望都没有。这是十分难得的机会,一旦能和政府合作开发项目,他的公司就打出了知名度。
“怎么办?”杰特愁得金发要变白发,蓝眼珠要变成绿眼珠,“如果消息准确,潘斯电子的标价将高出我们一千两百万英镑。”
云天蓝感谢杰特精准的消息网,凡是他想要打听的,总有办法弄清楚。
“要不要问问看你父亲?”云天蓝和他父亲闹翻一年多,要不是他母亲时有电话,杰特真以为他和家族彻底决裂了。
“求他?那么我宁可失去这个机会。”云天蓝拿出手机,拨号。
杰特看到那串号码很长,是国际长途。对了,云天蓝的爷爷在中国,或许他能借钱给他们周转。想到这儿,心情没那么沮丧。
才喂了一声,云天蓝的剑眉就耸起来。
“喂,你找谁?”男子的声音,挺陌生。
“你是谁?”家里的电话一般只有两个人接。
“我是花树,你是哪位?”对方说得从容,不像客人。
“我找查理。”云天蓝想了想又说,“云川。”
“老板应该在大堂。”花树稍停,接着说,“需要我叫他来听吗?”
“花树,找爷爷的?”一个悦耳的女声加入。
因为是背景声音,并不那么清晰,却钻入云天蓝的耳朵。几乎在听到那声音的同一秒,他忘了控制自己的语气,流露出轻松的神情,“让韩水青来听电话。”
杰特多看了自己的伙伴两眼。
花树不太喜欢电话里的这个人,似乎很强势,说话简洁到命令句。直到他提到韩水青的名字,才有了情绪。
“找你的。”他僵硬得递出话筒。
“找我?”水青今天在永春馆里留宿,上网查资料,而且要和爷爷谈点事。老爸老妈已经和云老爷子非常熟捻,所以有时候晚了,水青住下也没关系。
“喂,我是韩水青。”她接过听筒,却发现花树的神情异样。
“是我。”云天蓝知道她能听出自己来。
“云天蓝!”水青大叫一声,察觉自己失态,冲呆立在旁边的花树尴尬一笑。
“你很激动。”很奇怪,云天蓝可以想象她失态的夸张表情。
“不是激动,是惊讶。”水青压平了高调子,“你找我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指她和云天蓝之间,贸易往来多多,开信箱关信箱都是钱。舍得亲自打电话来,一定是非常非常大的金额。
“有事。”和她,不用拐弯抹角。云天蓝嘴角轻翘,笑容真实。
杰特开始好奇电话那头是谁,居然能让动不动妖化的蓝斯,展现如此平淡亲近的一面。
“说吧。”水青也不含糊,“要是事情很大,你要说很久,我想去搬张椅子。”
“不用,几句话就好。”他只想她帮他。
“嗯。”水青单手绕起电话线,心态很平和。
“将你海外所有的可动资金转到我账户里。”一句话。
“越快越好。”两句话。
——电话那头静默十秒。
“完了?”没等到第三句,水青有疑问,但并不像听到他声音那样诧异。
“什么时候能到帐?”云天蓝这句话是结论。
“澳洲股市里的资金再加上美国期货市场里的,要换成英镑,开出银行支票,寄到你那儿,最快也要五天。”水青立刻估算一下,“现在英镑很贵,这时候换,会损失不少。”
“我有急用。”云天蓝笑意更深,她实在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搭档。
“那是当然。”要不然才不会打电话找她,手心握了放,她要发问,“需要多少?”
“一千三百万。”云天蓝掂量着。都市喧闹,他眼中只有天空。
“我有多少,你比谁都清楚。”水青弯弯细细眉,“还差三百万。”
“把手上人民币也换了。”不是商量,因为他不能在起步时就失败。
“不行,我有别的计划。”国内的钱很快将派大用场,她都不确定够不够,还想拿云天蓝当靠山呢。
“至少凑给我三百万。”原来她也要有大动作,云天蓝相当感兴趣。她要么不出手,一出手总有收获。可他不能问,就像她从来不过问他的事一样。
“如果我能给你这笔钱,你得答应我的条件。”风水轮流转。当年他做无本生意,一本万利,今年她也要效仿。
“说说看。”哦,有条件?他倒要听听看。
“你的新公司,我要占20%的股份。”什么叫落井下石?这就是。明知对方急用,她还要苛刻。
“你好像钱不够。”他却知道她有隐藏的实力,“就算你能借我,也只占我这个项目的10%,可你想要我公司的20%,狮子大开口,等于让我倒给你一千万。要是未来公司上市,你简直就牟取到暴利。高利贷也不是这么放的。”
“放心,一千万都给你了,三百万还会远吗?奇货可居啊。所谓奇,不一定是稀有的东西,也能是别人急需,却一时间难得到的物品。”水青无所谓他答不答应,反正急得人不是她。
“记得你国内当初投资的本金里有一半是我的。”他可不傻。
“没错。可你别忘了,之前跟我的协定是,亏损我来补,利润对半分。因此你只拿得大约四分之一的纯利,那笔钱不够填补一千三百万。”水青记得更清楚。
他没忘。
而他本来希望她忘了。
这样他可以赖说,她在国内赚得一半都归自己。
如今,她的意思,不是以债主的身份,而是以股东的身份,注资他的公司。他甚至还没告诉她他的发展计划和正要争取的项目。一句细节都不问,只要他承诺,她两年在海外赚回来的全部利润包括本金都会到他的名下。她从来对他大方,他记得很牢,因为他将来会还她更多。男人,不喜欢什么话都说出来。
“20%,可以。先算10%,公司若是上市,你可以获得另外10%。”他跟她在商言商。不怕她翻脸,因为她很聪明,懂得选取适合自己的最大利益。
“那么,无论你要做什么,祝你幸运。”水青接受了。
“你错了。”云天蓝凤眸藏金,“祝我们幸运才对。”
一串笑音如铃,像雨后的虹,令伦敦灰蒙蒙的空气,瞬间万般亮丽。
第二卷 猜猜猜 爱是不爱 第44章 谁讨债 谁放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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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一更。(很不好意思,拖到今天才有加更,但聆子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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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把店子交给小张,就走回了后头。拉开门,脚边铺满温暖的灯光,日照厅传来电视剧的台词,空气中飘着甜甜的巧克力味,还有青青欢快的笑声。
这才像个家的样子,云川舒服得吁口气。平时他忙,新住进来的花树又是闷葫芦,多数时间躲在自己房间里啃书本。即使花树出来,也尽量无声无息,练轻功似的,还随手关灯随手整理,帮他省电省人工。
那小子拼命降低存在感,无非是寄人篱下的小心谨慎。无论云川表现得如何和蔼可亲,说了无数遍把这儿当成自己家,随意轻松点,奈何花树心防太坚固,难以改善。
天蓝回去后,也只有青青,还能给这大屋带来蓬勃朝气。
云川走到厅里,果然看到水青蜷坐在沙发上,吃着巧克力糖,哈哈直乐。老爷子的脸上也渲染上喜气。
“青青,我今天没监督你练拳,没偷懒吧?”老爷子坐进按摩椅,这个好东西也是水青买来孝顺他的。
“爷爷,我和木人桩大战九十分钟,不信您去问花树。”她打得乒乒乓乓,弄出好打的动静,把花树引出来。第一次看到她打拳的样子,唬得他半天说不出话。
“问那棵树,还不如问木头人。他在家里跟隐形人没两样,只有上班能看到本尊。还以为是个好玩的年轻人,结果无聊得很。不是干活,就是念书。”云川状似不满。
“这么上进,您心里喜欢着呢。”水青熟知老爷子的脾气,搞怪那是难得的,认真才是大半辈子过来的。
云川呵笑两声,也不说被水青猜中了。
“爷爷,有两件事请您帮忙。”本来只有一件事。一个越洋电话,就多了一件。
“说吧。”看她今晚住在这儿,老爷子就猜她有事。
这屋里,除了情况不明朗的花树,一个赛过一个聪明。
“第一件,您能借我三百万英镑不?我拿银行存单抵押。”她做事讲公正分明,不能仗着干亲,不知进退。
云老爷子第一反应是水青又要进股市。再想却不对。她要借英镑,不是人民币。
“你要拿这些钱做什么?”毕竟自己是长辈,水青又是他极疼的孩子,直接开口问了。
如果老爷子不问,水青没打算主动交待。可是既然问了,她便不能撒谎,一五一十把云天蓝让她转钱的事说了。
“你这孩子,也不问问他到底要做什么生意,稀里糊涂就答应给钱。万一他赔了亏了,你一分钱也拿不回来。”大孙子聪明,可万事开头难。
“钱不就要用在刀口上?他真有急用,我哪能袖手旁观。而且,本金一半是他的。要真是钱没了,再赚就好。”况且他是潜力股,现在看上去她吃亏,将来的事又谁知道。“我只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不跟家里开口。”
“和他爸闹翻了,他爸不会让家里其他人帮忙。他打直了腰板,坚决不妥协了。”云川话语间多欣慰,显然大孙子的志气很得他的心思。
水青的想法和老爷子的却不相同。云天蓝又跟人玩了把聪明。他打得是老爷子这儿的电话,时间还是晚上八点后。照往常这个点,她早回家了,接电话的只有老爷子,因此他应该是想跟老爷子说钱的事。不过被她碰巧撞上,不用求到自家人,对他最好。至于那三百万的缺,他不会不知道只有老爷子才有实力也有心借给她。
是不是自己想得过分复杂,水青不去管。她和云天蓝向来金钱合作,彼此利用反利用得不亦乐乎,却各自我行我素,所以她不介意跟他打心理战。但她肯定一件事,云天蓝在英国的处境不太好,连能借钱的亲朋好友都没一个。他父亲做得真过分。一时间,她竟起了与云天蓝同仇敌忾,齐力叛逆他父亲的念头。
“爷爷,那您借不借?”多说无益,这笔钱她笃定到手。
“我明天直接打到你英国的户头里。”云老爷子没理由不拿钱出来。一个是闹家变的长子,一个是阻止家变的长孙。虽然天蓝用的手法很卑鄙,可云川历经商场几十年,知道该帮哪个。
“谢谢爷爷。”帮了云天蓝,就等于帮了自己。水青心中尘埃落定。
帮自己孙子,干孙女来道谢。云川对水青再添喜欢。这女孩,不拘小节,大事上谨言慎行,为人又善良易亲近,那心思七巧玲珑的剔透。
“青青啊,那年天蓝发脾气,殃及你这个无辜。没见你多生气,反而还这么帮他。你怎么想的?”云川放在心中很久的疑问,今天想知道答案。就算是亲兄妹,涉及到钱,未必这么痛快。
“他又不是无缘无故拿我出气。既然是切磋,技不如人,受伤难免。更何况,他后来已经不知道在跟谁打架。爷爷您是长辈,都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