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长友如约敬了王明几杯酒,关副团长也没有漏掉,这种酒桌上的大气,立刻赢得了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官兵们赞赏。
有时候,以简单的方式,和简单的人交往,也会品尝到简单的乐趣。
大家尽兴畅饮之余,酒量还是有节制的。
饭后,关副团长带着王明,开着车送出来了很远。
到了市里后,大家各自散开,钱长友也返回了住处。
不过在路过几所大学时,钱长友一下子发现,今天竟然到了西方的圣诞节。这就意味着,苏联即将在形式上宣告完结。
此类新闻,仅通过广播和电视进行了解,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因此,钱长友索性仍把精力放到了汉卡研发的完善工作上。
当晚,吴云飞过来汇报了一下今天的工作情况,货物采购上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生产代工汉卡的那家电子厂特意联系并且沟通了一下。
钱长友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字符显示,沉吟道:“那正好,明天上午咱们俩去一趟那里,汉卡的软件部分基本上没问题了,拷贝给他们,然后等着固化到芯片里测试。”
到现在为止,一切看起来都是顺风顺水,可当钱长友第二天早上带着吴云飞赶往电子厂的时候,却意外地听到了李志国从绥芬河报告来的一个坏消息。
………【第七十章 树大必遭风(中)】………
客商云集,虽然带来了繁荣,但也导致了边境小城环境和局势的复杂。
李志国所说的糟糕消息,是指当他把哈巴罗夫斯克商人茹科夫挑选剩下的货物,分两批倒包到对面俄罗斯的小火车站后,因为数量颇大,不久便被自诩为“劫富济贫”的一伙人,当成大客户盯上了。
这也难怪,倒包固然辛苦万分,但在当前所能带来的高额利润驱使下,仍然让勤劳的人们,顶风冒雪,趋之若鹜。
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勤劳奔波,辛苦谋生的,自然也会滋生相反的对立面,坐享其成,敲诈吸血的。
当然,寄生虫也是有选择地挑选寄生体,那种以跑单帮的形式进行小打小闹倒包的商贩,还引不起掠食者的兴趣,进而造成了相安无事的假象。
真正让人们提起警觉的是,除了日益增多的小偷小摸外,就在昨天开始暗暗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某位商人被勒索后报了警,结果一个小时都不到的功夫,便让人发现昏倒在一个小巷里,同时右手被残忍地砍下。
今天早上,李志国他们起床后,发现门缝里有张纸条。上面言明,准备好五万块钱,三天后有人来取,如果报警,后果自负。
当时,李志国、冯达发和罗必成便有些发懵。冷静过后,三个人各自分头打听。经过短暂的旁敲侧击,他们发现至少还有三个生意做得很红火的商人,也收到了类似地勒索通知。金额不等,最多的是八万。
李志国推测,如果不是前段时间里。大批的货物都是直接地从陆路口岸被接走地话,今天所收到的勒索金额绝不会是五万能够了事的。
常言道树大遭风,更有“人怕出名猪怕壮”的俗语,所以当生意做得有名了,自然会被某些别有居心的人惦记上。
钱长友听到这个消息后,倒也不是如何地震惊。黑道分子收取“保护费”的历史源远流长,边境上腰包殷实的单个客商,正是难得一见的“肥羊”。
但有一样,他没料到这种情况会来的如此快速和真实。
毕竟在前世里,钱长友所接触的环境。怎么看都非常地太平。至于是不是他那时地层次不够,从而“无人问津”。便不得而知了。可眼前的“被人青睐”。绝不是他所希望地。
正如马良先前所说地,都是钱闹的。穷人,或许准确地讲是小人物。成天地盼望着能够发大财,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又往往不知道,没有做好迎接财富地准备,可能会惹来灾祸。
钱长友在电话里非常镇静地告诉李志国。暂停所有的生意活动。同时把对方要求的那五万快钱提前准备好。只要能保住他们的人身安全,其余的都是次要地。如果仍然感觉不安全地话。可以考虑换个地方躲一下,比如到东宁边贸那里暂住几天。自己料理一下手头上的事情,明天就动身去绥芬河,肯定会在三天期限之内和他们见面。
李志国当时就长出了一口气,他告诉钱长友,据传闻,这边地黑势力大小团伙最近一下子冒出来很多,而且还时有火拼。来的时候,一定要坐正规的交通工具,事事小心。至于躲到别处的提议被他推辞掉了,三个大男人还不至于那么熊。
钱长友倒也没有反对,接着又仔细地嘱咐了李志国一些注意事项。总而言之,万事都以安全为中心。
放下电话后,钱长友不由地握紧了拳头。自从代人受过被打后,他的心肠不知不觉间硬了很多。边贸这一块商机无限的生意是不可能放弃的,如果被过分勒索的话,就想办法把对方扫进垃圾桶。
见钱长友脸色阴沉,吴云飞低声问道:“志国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钱长友微微地点了点头,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下李志国那边遭遇的麻烦。
吴云飞听后,脸上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那边的大环境怎么变得如此差?昨天吕春英就给供应商下达了订单,今天货物都已经开始调集了,这可怎么办,要不退回去?”
钱长友一挥手,“不能因噎废食,货物既然已经采购了,那有退回去的道理。如果真这么做的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誉,转眼间便会烟消云散。”
吴云飞想了一下,“那我跟你一起去绥芬河吧,多一个人手帮忙,也可以尽快地把货物脱手。”
钱长友摇了一下头,“沈阳的环境,尤其在人和方面,有着超乎我当初意料的优势,因此这里的发展,也不能放弃,甚至连耽搁也不行。目前边贸上遇到的麻烦,恰恰说明了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狡兔还有三窟呢,你就留下来好好帮我经营这个据点吧。绥芬河那边的事情,让我静静地想一下办法,实在不行,只能乖乖地花钱免灾。”
吴云飞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
大家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钱长友早已经通过种种成功,进而跨域年龄界限,在部下面前树立了威信。
钱长友先给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安排机票的事情,然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到了电子厂后,钱长友暂时抛开烦恼,认真地听着总工程师吴锋率领几名部下所做的关于汉卡生产环节方面的报告,同时也提了一些技术上的建议,这让吴锋等人深以为然地不停点头,恭维钱长友是个大行家。
钱长友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能差了么,当初自己可就是干这个的,谁也别想跟我打马虎眼。”
他把装着程序的软盘郑重地交给吴锋,“吴总,接下来的工作就要倚仗你们了,费用方面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不存在任何问题,进度和质量才是最重要的。以后这段时间里,吴云飞会代替我和你们沟通,多多照顾一下。”
吴锋呵呵一笑,“放心吧,我和吴云飞,五百年前是一家,肯定会配合默契的。再说了,赵顺华把你这样的大客户介绍给我,那敢怠慢啊。”
钱长友也笑了起来,双方在探讨技术问题的过程中,参合着拉拢交情的打趣,一上午的时间便飞快地流逝了。
按照吴锋事先说好的安排,他是要挽留钱长友和吴云飞一起吃顿午饭的。可正当吴锋殷勤邀请的时候,范世豪打来了电话,说自己有事情会赶往酒店见他,然后下午一起去鑫隆大厦那里看看办公室。
钱长友正好也想找这位老大哥交换一下意见,便委婉地推辞了吴锋,带着吴云飞匆匆忙忙地回到住处。
范世豪在酒店餐厅里等候,刚一见面,他便问道:“我在前台找你的时候,正好看见服务员给你订明天的机票,怎么突然间走的这么匆忙?”
钱长友叹了一口气,便把自己的边贸生意如何在绥芬河那边遇到了麻烦,详细地说了一边。
范世豪点了点头,安慰道:“树大招风,这是难免的,关键是不能自己乱了阵脚。你怎么打算的?”
钱长友颇为不甘心地说道:“他们的胃口很大,一开口就好几万块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白白地送出去,实在是助长对方的气焰,而且很难说以后不会继续被贪得无厌地纠缠。”
范世豪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饭菜,沉吟道:“当然忍让也是有限度的,可你在绥芬河那边能够倚仗的强势力量几乎没有,如果硬来的话,风险系数很高啊。”
钱长友拿起筷子,在桌子上顿了顿,缓缓道:“按照我原本的打算,一旦时机成熟,就把边贸的前沿向俄罗斯境内推进,而且对可能遇到的黑势力也有心理准备。可现在还没有走出国门呢,便迎头挨了一棒子。我在考虑,是不是干脆彻底放弃倒包这种买卖形式,只做大宗的以货易货生意。但问题是,已经被人像狗皮膏药似地盯上了,还有没有可能彻底摆脱这种敲诈呢。”
范世豪摇了摇头,“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这样吧,我之所以特意来找你,是为了签订药圃合同的事情。等吃完了饭,咱们先到集团总部那里签字,然后再去鑫隆大厦,把牛齐、蔡阳也叫上,让大家一起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钱长友点头答应,其实,这种结果也是他所希望的。
饭后,钱长友仍然带着吴云飞,乘坐范世豪的桑塔纳赶往范氏集团总部。
………【第七十章 树大必遭风(下)】………
在办公室里和范睿婧见面的时候,钱长友看的出来,这位年轻的总经理,已经等候多时了。
双方也没有寒暄什么,直接进入了正题。
钱长友快速地看了一遍合同文本,便挥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范睿婧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浅笑。
她指了指茶几上的一个纸盒箱,“听说你找六叔要范家的药酒,我给你准备了一箱品质最上等的,里面有四小坛,还有一本指导使用的小册子。”
钱长友扫了一眼旁边的范世豪,心中了然,药酒由范睿婧亲自送出,目的就是为了缓和两人先前比较僵硬的关系。
果然在他一番感谢之后,范世豪笑着补充道:“这种品质的药酒,因为产量有限,通常都是特供给重要领导的,我肯定是弄不来的。由此可见,范总经理的诚意有多大了。”
钱长友注视着范睿婧的俏脸,诚恳地说道:“范总请放心,先前大家只是小有不睦而已,绝不会影响了咱们的合作,再者,我钱某人也是一个知情识趣、投桃报李的人。”
范睿婧点了点头,“我当然相信你的为人,但同时也希望药圃项目能够尽快地启动。”
此后,大家聊天的气氛就要轻松了很多,但因为在来的路上,范世豪就已经分别给牛齐、马良和蔡阳打了电话,约定在鑫隆大厦会合,一起研究事情,所以钱长友很快便辞别了范睿婧。
钱长友把合同与药酒交给吴云飞带着,两人随着范世豪来到了马良那间位于鑫隆大厦顶层的豪华办公室。
牛齐已经领先一步赶到了,等马良的秘书凌小丽送上茶水后,他看着范世豪问道:“有什么事儿,这么急着把我们叫过来?”
范世豪慢条斯理地说道:“当然有事儿了。蔡阳呢,还没到么?”
马良笑嘻嘻地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蔡阳这次回来,实际上是另有一项重大的使命。嘿嘿。那就是——相亲。”
牛齐疑惑地看了看马良,“你从那里听到这么没谱的消息。我们怎么不知道?再说了,他父母和舅舅早就到上海去工作了,为什么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找对象。”
马良面露得意之色,“这个事儿千真万确,只不过蔡阳保密工作弄得很到位罢了,可还是被我凑巧知道了。至于更详细的情况嘛,那就得听他自己交代了。”
范世豪点了点头,“我说在路上给蔡阳打电话的时候。他预先声明有可能会迟到呢,那就不等了。下午之所以急着把大家聚到一起。是因为长友在边贸上遇到了一些麻烦,哥几个支支招吧。”
听范世豪和钱长友讲完了前前后后的经过,与此最利益攸关地牛齐率先开了口。
“虽然长友这几次在边贸上大有收获,但也只是起步而已。对方一开口就是好几万,还让不让人混了?而且。这帮人无论如何是喂不饱的。妥协不是好办法。再说了,凭咱们的本事。也不能受这个窝囊气。”
范世豪沉吟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绥芬河那边距离这里太远了,又是边境,我们纵然有心干预,但也鞭长莫及啊。”
牛齐哼了一声,“谁说鞭长莫及,我在那边的省公安厅和武警支队,都能找到说得上话地熟人。一帮痞子流氓,在国家机器面前,转眼间就让他们灰飞烟灭。”
“找你地这些朋友帮忙虽然有用,但他们也需要按照法规,一步步地走程序做事,长友那边只有三天的时间啊。”
牛齐一拧浓眉,“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我就找关系,挑几个身手好地特种兵,出趟公差,帮长友扫清障碍。”
范世豪摆了摆手,“边境上的形势很复杂,你找军人过去浑水,不太妥当,而且也不见得能够一下子快刀斩乱麻。”
钱长友在一旁看得暗自好笑,范世豪一次次地否决牛齐,这不是在撩拨他么,为什么要用激将法呢?别人应该很容易看出来的,何况牛齐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但出乎钱长友意料的是,牛齐偏偏就往范世豪引导的方向走。
“现役的不行,退役的总可以了吧。”
范世豪再次摆手,“长友明天就走,你能这么快找到人手么?而且处理这种事情,是需要社会阅历,见机行事地。”
牛齐这次可有点儿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明天我和长友一起走,行了吧?”
范世豪嘿嘿一笑,“只要你还保持着当初吃苦耐劳的劲头儿,顶得住零下二三十度地低温,而且徐爱华不反对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啦。”
这时候,坐在老板椅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的马良,敲了敲桌子,“别吵了,我想到了一个合适人选。”
牛齐不耐地看了一眼马良,“难道你要亲自出马?”
马良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我这一身的懒肉,可去不了苦寒之地。不过,集团里地林总教头应该可以吧。”
牛齐眼睛一亮,“你是说林度?”
马良点了点头,“就是他,当初由你大哥推荐过来后,深受我家老爷子地器重,现在整个集团保安方面的工作,几乎都由他来主管。”
牛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个人选我没有意见,但你可别虚晃一枪啊,估计现在林度已经混到了部门老总地级别了,能腾出时间么?”
马良吐了一个烟圈,缓缓道:“放心吧,我们集团的工作流程正规得很,再加上人才济济,林度就是休假两个月,也没有问题。”
牛齐鄙视地看了一眼马良,“别吹了。这份家业又不是你打拼下来的,赶紧把林度找过来和长友见一下面。”
马良一边拿起电话,一边不在意地嘻嘻笑道:“虽然不是我打拼下来的,但你不知道么。创业容易守业难啊。”
牛齐也不搭茬。转头对钱长友解释道:“林度是特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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